一進入徐府這幢花木扶疏、雅致簡潔的院落樓字,無言心頭突然閃過—絲怪異的感 覺。
“焰哥哥,我的身世,你和爺爺真的一點也不清楚嗎?”這樣的高樓大宅,她竟然 感到似曾相識。
“無言,你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冷焰覺得突兀,開口反問道!拔乙膊恢。 ”眉頭微攏,無言——臉迷惘地比道,“我只是覺得……覺得自己似乎曾住過類似這樣 的地方!”
冷焰心中一凜,不由得想起當年救下無言時,她和她那已氣絕身亡的娘皆一身華服 的模樣,更想起爺爺說過“龍影堡”富可敵國一事!盁o言,你的身世我和爺爺的確不 清楚。不過,當年你的穿著打扮很像是富家千金!彪y道無言真是從“龍影堡”里逃出 來的?“還有呢?焰哥哥,你還知道些什么?”無言眉頭更緊了,飛快揮舞著手勢和她 臉上的拇情,在在顯露出她內心的焦急。冷焰才略一猶疑,無言立刻抓著他的手臂沙啞 地說道:“焰,快說!”
冷焰呆了牛晌,俊臉隨即露出一記驚喜的神色,“無言,你開口說話的次數愈來愈 多,也愈來愈清楚了!
無言…愣,“有嗎?”她又恢復了用手語說話。
“有!崩溲嫔焓謵蹜z地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只要你一急就會開口。剛才在徐夫 人房里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無言又是——愣,隨后現出了一個懊惱的神情。“真糟糕!我本來想偷偷練習說話 ,屆時給你一個驚喜的……”
黑瞳中閃現一絲柔光,冷焰大手一攬,將她擁入懷中!盁o言,你能不能說話并不 重要,重要的是你能釋去心結、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這才是我所在乎的!”
他的擁抱帶來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幸福感覺,無言直覺得渾身輕飄飄之余,——股揮 之不去的陰霾又掩上心頭!把娓绺纾墒俏矣X得我的心給還是解不開!”她沉著臉色 離開了他的懷抱。“每當我私下想試著說話,卻總讓心中一塊石頭給壓得開不了口! 頓了頓,她又比著手勢說:“你還記得我們成親那一晚的事嗎?”
聞言,冷焰俊臉上慢慢揚起了一抹邪笑,瞳眸也因為回憶而顯得更加湛黑深幽。
“我當然記得,”凝望她的面孔,他伸出拇指撥弄著她的下唇,“那樣甜美的經歷 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雙頰飛上一抹嫣紅,無言斜際了他一眼,嬌嗔地比道:”人家指的不是那回事!”
冷焰目不轉睛。眼前的她少女的羞澀未褪,又增添些許成熟少婦的嫵媚風情,說有 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一陣心馳神蕩,他湊了過來,在無言耳邊低喃:“不是·那回事’?那么是‘哪回 事’?”語音未落,他已情不自禁地用熾熱的唇瓣在她肩頸撩撥著。
“嗯……”無言忍不住逸出一聲嚶嚀,直覺得周身的冷空氣在剎那之間熱得灼人。
“焰……”在被欲火吞噬之前,她拉回迷離的神智,輕輕提開他。“別這樣,人家 話還沒說完……”她微喘著氣比道。
“娘子,你還想說什么?很重要嗎?”狂熾的渴念在胸懷之間激蕩,冷焰定定地凝 視她,愛極了她意亂情迷又極力白持的模樣。無言不敢迎視他火熱的目光,只是一今勁 兒地點頭,就帕自己的神智崩潰在他亦裸裸寫著渴望的瞳眸之下。
“好!”冷焰體貼入微地輕嘆一聲,強壓下全身亂竄的欲望,“你說,我聽!睙o 言抬眸感激似地溫暖一笑,開始對著他說出困擾許久的一件事——自從成親那一晚之后 ,只要她想開口說話,腦際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個女人要她別出聲的警告。
“有這種事?!”冷焰驚疑之間想起當年的情景,不禁脫口而出,“那個女人應該 就是你娘吧!”
“我娘?!”無言大駭,“焰哥哥,你怎么知道?你見過我娘?”
冷焰眉頭一緊,心知無法再瞞她了。雖然他曾做下決定要協助無言解開心結,但臨 到開頭,他卻猶疑了。“無言,你真想追查你的身世嗎?說出我所知道的并不能解開你 的身世之謎,卻可能徙增你的煩惱!蓖晕⑸n白的小臉,他又一番天人交戰! 或許你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能平靜的過日子!
“不!這樣懵懵懂懂的過日子,我絕對不會有真正的平靜的!”無言立刻以手語反 駁,“我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的家庭背景、我是否還有親人,還有——”她急切地 掏出掛在頸項的玉佩!盀槭裁次沂裁炊疾挥浀茫瑓s清楚地知道這塊玉佩叫:玉降龍’ ?!”此話一出,窗外突然傳來一道極其細微的聲響,引起了冷焰的注意——“是誰? !”出聲的同時,他迅如閃電地飛奔而出,一到門外,瞳眸之中立時閃過一道細長的黑 影,消失在迷蒙夜色之中。
眼神一凝,冷焰一個跨步才想追上去,腦際驀地掠過一個念頭,令他放棄前去追查 那道黑影。他不能丟下無言一人處在這看似平靜單純,實則危機四伏的徐府之中。
“焰哥哥,怎么了?”無言也來到了屋外,一臉好奇困惑地望著毫無異象的四周, 比著手語問道。
“沒事!只是一只貓!”不想嚇著她,冷焰扯了個謊。寒風揚起,拂過她的發梢。 “天冷,進去吧!”
攬著無言的肩,冷焰轉身回屋子時不禁猜測——那道黑影是誰?此人來此查探是與 徐老夫人中蠱之事有關,還是沖著他和無言來的?“焰哥哥,你在想什么?”進了屋子 ,無言一仰頭,便發覺冷焰若有所思。
“喔,沒什么!”冷焰將心思轉回到無言身上。令后他得更加小心謹慎,不為自己 ,只為無言。
無言不再追究!澳敲矗娓绺,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有關我娘的事了嗎?”這是此 時她唯一關注的。
暗嘆了一聲,冷焰突然心生感觸——以往清淡如水的生活已泛起了漣漪,激起了波 浪!
雖然爺爺一直企圖阻止他們沾惹江湖濁水,但在命運之輪的推動下,就算他后悔讓 無言下山,也無法回頭了。眼下唯一能做的,不是逃避,而是和無言攜手向前行,迎擊 所有的難關,如此一來,他們才能得到真正的恬淡寧靜。
立下道出一切的決心,他平靜地開口,“無言,我并沒見過你娘,只是當年我和爺 爺云游四方時,在一片不知名的林子里,發現約莫六、七歲的你和你娘正遭人圍殺!
無言秀目圓睜,在驚悸之中不斷地消化這句話。
“可惜的是,我和爺爺趕到的時候,只來得及救你,而你娘已經慘遭毒手了!”冷 焰深覺遺憾。
雙瞳之中疑惑和駭異的光芒交錯閃耀,無言急切地比道:“為什么,他們為什么要 殺我和我娘?””
“我也不知道!崩溲婊卮,“當時爺爺既不想多管閑事,也不想暴露我們來自藏 劍山莊的身份,足以救了你之后,又找不到你的親人,我們就盡速離開了。爺爺說,那 群歹人痛下殺手有可能只是想劫財劫色,不過——”
“不過什么?”無言一見冷焰欲言又止,立刻追問。
“無言,‘龍影堡’這個武林幫派,你可有印象?’
龍影堡?!無言愣了半晌,意欲深思時,卻覺得有些暈眩。
“無言,你怎么了?”冷焰急忙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她搖搖頭勉強一笑,以唇語說道:“我沒事!遍]了閉眼,靜待那陣暈眩過去后, 她又比著手勢,“焰哥哥,你為何有此一問?”
冷焰也坐在她身旁!澳鞘且驗闋敔斁攘四阒,你大概驚嚇過度,所以什么話都 不愿意說,爺爺只好又回去那片樹林追查你的身世,想將你送回親人身邊,可后來只查 得陽近的龍影堡慘遭滅門!”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來自龍影堡?”無言驚異之余以手語問道!耙援斎盏那閯輥 判斷——是的,無言,你很可能是龍影堡的人!”驚疑不定之間,一幕紅白相間的畫面 怵目驚心地閃過腦際,令無言渾身一震,霎時覺得頭暈目眩、呼吸困難。
“無言,你還好嗎?”冷焰一見她面色慘白、撫胸喘息的模樣,急切地開口。眉心 凝滯,無言抬起頭來,緩緩地搖頭!把娓绺,我感覺很不舒服……”她頭痛欲裂,不 禁呻吟了聲,而下一瞬間,她已被冷焰打橫抱起。
“無言,有關你身世的討論就到此為止,現在,你該好好的休息!”他以命令的口 吻說道,迅速將懷中的她安置在床上。
“可是……”無言反射性地想坐起抗議。
“無言!”冷焰立時伸手制止了她!拔飺Q星移,想要查明你的身世不是那么容易 的,我們要有耐心!
心知他說得有理,無言也放松了身心乖乖地躺在床上,看著冷焰體貼地將棉被蓋在 自己身上。
“睡一會兒,這些天你累壞了!彼槊}脈地盯著她,邊說邊撫摸著她的臉頰、 發鬢。
溫柔的撫觸喚醒了她疲憊的感覺,無言舒適地閉上雙眼,萬般貪戀他手上所傳來的 柔情蜜意!澳悄隳?”微睜水眸,她以手語問道,而一股倦意席卷而來,令她不禁打 了個呵欠。
冷焰揚唇一笑,直覺對她的愛濃烈得足以融化千年冰雪。“我不累。我會在這里陪 著你的!
無言安心了,伸手握住他溫熱的手掌放在胸前,在綻出一個甜美的笑之后,便閉上 眼,任由縹縹緲緲的夢境攫走了自己的意識……
四周一片靜寂,靜寂得仿佛時光停止了流動。
柔情依舊在深邃黑瞳之中游移,冷焰握著無言的手,在兩人一致的呼吸頻率之中, 戀戀地看著她熟睡的小臉上淡淡漾著一抹笑意。驀地,屋外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清晰無 比地傳到了冷焰耳里,攪亂了這一刻的美好。
劍眉微蹙,冷焰看了一眼無言,在確認她依然沉睡之后,小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迅速向外走去。
一到外堂,徐枕亞在敞開的門外探頭探腦、猶豫不決的模樣立時映入眼簾!坝惺 嗎?”
徐枕亞一愣!袄湫,吵了你,真是對不住。”拱手道歉之后,他走進了屋內,只 是一接觸到冷焰狐疑且戒備的眼神,他又忙不迭地解釋:“因為到了用晚膳的時刻,我 怕你們餓了,又怕打擾到你們休息,所以才在門外徘徊!
黑眸恢復了平靜,腦際念頭一閃,冷焰開口,“你來得正好,在下有事請教!毙 枕亞露出困惑的神情,而冷焰跟尾覷了內室一眼后,壓低了音量說道;“我們外面談。 ”話一落,他便往屋外走去。他不想吵醒無言,她需要休息。
徐枕亞心領神會,也跟著他往外走,只是臨去前,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對著內室留下 依戀的一瞥。他以為能見上她一面……“冷兄,你找我有何指教?”兩人一到屋外的涼 亭,徐枕亞便直接問道!跋露竞δ隳锏膬词,可有線索了?”眸中精光一閃,冷焰冷 冷出聲!岸嘀x冷兄關心——”徐枕亞拱手道謝,卻教冷焰揚手止住了。“你又會錯意 了!”薄唇揚起嘲諷似的一笑,“我問你這事,是因為關系到無言的安危。”
徐枕亞心中一驚,溫文的臉上掩不住對無言的關心,目光也忍不住往屋內掃去,“ 無言姑娘怎么’了?她——”
“她很好!”冷焰語氣冷厲地打斷了他?磥磉@小子對無言還是沒完全死心!徐枕 亞吁了一口氣,恢復了正常神色,“那么,冷兄為何有此一問?”
冷焰斜睇了他一眼,才將神秘黑衣人出現之事告知。
“那么冷兄,你認為這個黑衣人與毒害我娘的兇手有關?”徐枕亞驚奇之余,察覺 到冷焰話中的深意。
“沒錯!”冷焰斷然回道。
從天門山到徐府這一路上并無異狀,但無言一診斷出徐夫人中了毒,立刻出現了不 尋常的現象,是以那黑衣人必定是聞訊而來一探究竟的。只是對方反應如此快速,這代 表著什么?
眼神一沉凝,冷焰又說出了他的想法,“這個黑衣人與毒害你娘一事必定脫不了干 系,而且依我推斷,兇手要不出自府內,便是有內神通外鬼的可能!
徐枕亞雙目圓睜,又是驚奇不已。
“冷兄,你說得很有道理!本徬滦纳,他附和道,“之前我和我爹討論過,我們 徐家一向與外人無怨,我娘也鮮少出門,所以我們怎么想也想不出究竟是何人會下此毒 手?如今聽君一席話,方教我恍然大悟!
“那么,你最好趕快想想誰最有可能是這個內賊!”冷焰嗤了一聲,對他話中所透 露的贊美之意并不領情。
聞言,徐枕亞側著頭,努力地思索,兩人之間也籠罩了沉寂的氣息。突地,屋內傳 來一聲尖叫。
無言!這個名字一閃過心頭,冷焰立刻飛身人內,而徐枕亞臉色一白,也趕緊跟了 進去……冷焰直奔內室,一眼便見坐在床上的無言冷汗涔涔、一臉驚恐失神的模樣。“ 無言!你怎么了?”他坐在床沿,雙手握著她的肩焦急地問道。
無言抬起無神反閃爍著疑惑光芒的眼眸望了他片刻,長吁了一口氣才比道:“焰哥 哥,我沒事,只是作噩夢了!蹦菈艟程膳铝耍膳碌盟静辉敢馊セ叵胱约簤粢 了什么!
望著她眼底未褪的恐懼,冷焰心一緊,不覺皺起了眉頭。眼前的景象令他想起當年 爺爺收養了無言之后,有好幾年的時間,她噩夢連連。而問她夢見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這情形到她漸長之后,才慢慢地好轉。
冷焰嘆了一聲,雙臂一伸,便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盁o言,你剛才真是嚇壞我了 !往后我一定要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不明所以的無言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噩夢的折磨也在瞬間逝去。“焰哥 哥,沒那么嚴重吧?我只不過是作了個噩夢……”比著手語之際,她眼神一飄,卻見徐 枕亞露出了如釋重負又夾雜著一絲難懂神情緩緩地退出了內室!斑,徐公子來有事嗎 ?”手勢一停,她臉色一變,“焰哥哥,是不是徐夫人她——”
“徐夫人沒事!崩溲嫒崧暣驍嗔怂脑挘p輕抹去她額上細細的汗珠。“徐公子 只是來此盡地主之誼,看看我們有何需要!痹掍h一轉,他又問道:“餓了嗎?”
無言松了眉頭,唇畔浮起一朵淡淡笑靨,嬌憨地點了點頭。
“那我去請徐公子準備一下!崩溲嫖⑿φf道,一顆心為了她而蕩漾不已。無言再 次點了點頭,嬌美笑靨又現,惹得冷焰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偷了一吻。
遭此奇襲,暈紅了雙頰的無言輕輕地捶了他一記,柔柔秋波也飄向了外室,就怕兩 人這個親密的舉動讓徐枕亞這個外人瞧了去。而冷焰瞧著她似嗔又喜的模樣,在一陣朗 笑之后,起身踱出了內室……徐枕亞一臉失神地坐在桌邊,一覷見冷焰立時站了起來, “冷兄,無言姑娘還好嗎?”他明知故問,只是想再次確認暗戀之人無恙!斑@不關你 的事。”冷焰毫不客氣地說,“誰是毒害你娘的兇手才是你該關心的!”
似愧疚又似被窺見了心事,徐枕亞俊臉一紅,低著頭說不出半句話。“好了,徐公 子,‘我的妻子’餓了,勞煩你去準備一下!崩溲骓桓毙奶摰哪,冷淡卻意 有所指地說道。
徐枕亞微微一震,臉上更是漲得通紅。原來冷焰已經察覺自己愛戀無言之心了…… “冷兄,我這就去準備!辈桓抑币暲溲娴难劬Γ煺韥喸捯宦,萬分慚愧地逃離了小 樓,心上的一絲貪戀妄想也隨之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