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晴朗,楊祖軒不想把時間花在公事,趁著沒人注意時,偷偷溜出皇宮,到宮外遛達(dá)。
來到熱鬧的西市,街上滿足熙來攘往的人潮,楊祖軒獨自走在人群里,神情自在又愜意。
過了一會兒,他在人潮里瞥見一個熟悉身影,那早已進(jìn)駐心底的美麗倩影。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的。"
雖然知道這種機(jī)率微乎其微,楊祖軒還是忍不住向前追尋那抹身影,她不時被來來往往的人群給掩蓋住,害他追得十分辛苦。
"瓊歡!"
人群中的小人兒一愣,緊接著疑惑的轉(zhuǎn)過身,她嘴巴塞著糖葫蘆,臉頰鼓鼓的可愛極了。
"祖軒,你怎么會在這?"瓊歡滿是訝異,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的才對。"楊祖軒幾個大步來到她身旁。"你是偷跑出來的?"
"才不是呢!"瓊歡理直氣壯的回答:"我可是向皇姊姊請示過,是她讓我出來透透氣的。"
"就算是這樣,長公主也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出來。"
"這……她是有吩咐宮女陪在我身邊,只不過我把她們給甩了。"她不好意思的低頭招供。
果然,他就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公主!"被甩在后頭的宮女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你別再亂跑了好不好,如果沒好好護(hù)著你,我們可是會挨罵的。"其中一名宮女哀求道,有這種愛玩的主子真是累死她們這些做下人的。
瓊歡不甘愿的吐著舌頭,她就是不希望像囚犯一樣的被人跟著。
楊祖軒輕嘆口氣,對著那些宮女說:"你們先回皇宮,公主有我陪著,不會有事的,傍晚時我會親自送她回宮。"
"你要陪我?"瓊歡驚訝的看著他,他不用辦公嗎?
"當(dāng)然,你愛玩,我就陪著你玩。"
瓊歡漾出開心的微笑,也不管宮女們一臉的猶豫,拉著楊祖軒的手往前走,隨即沒入人群里。
沒想到出宮逛市集也會遇到心愛的人,瓊歡覺得真是好幸福,有楊祖軒的陪伴,比她一個人四處游玩還要快樂。
一路上,楊祖軒始終由著她四處湊熱鬧,只要看到她開開心心的笑臉,他就心滿意足了。
無法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至少這一刻,他要讓她快樂。
他牽著她的手,不讓她被人潮給沖散,緊緊護(hù)在她身旁,減少她和別人之間的碰撞,雖然有些累,不過他是心甘情愿的。
瓊歡的一顰一笑,總是讓他驚艷不已,拋開高傲面具的她,只是個單純、天真的人,讓他醉心不已。
或許,這就是她吸引他的地方吧。
楊祖軒的體貼舉動,瓊歡一一看在眼里,且牢牢的記在心底。
他或許不知道,在玄武軍區(qū)的那段時間,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
沒有任何阻礙,他們倆能毫無顧忌的在一起,一起騎馬馳騁在草原上、一起追逐火紅的落日、一起做著令兩人都開心的事。
在他送她回來的路上,她多想告訴他,帶她離開吧,去哪兒都好,她就是不想回到皇宮。
與心愛的人遠(yuǎn)走高飛,這是瓊歡非常向往的,但她知道,對她和祖軒來說,這是不可能會發(fā)生的事。
畢竟,他們倆都和皇宮有著牽絆,想一走了之,那是不可能的。
輕靠著他的肩,瓊歡還是忍不住試探的問:"祖軒,如果那日在湖畔,我哀求你帶我離開,你會不會照辦?"
"不會。"
"我就知道。"她失望的嘟著嘴。
"因為我會選擇陪你一起待在牢籠里。"
"啊?"
這小妮子的心思他怎么會不懂呢?"雖然我無法帶你離開,但我會陪你一起關(guān)在皇宮這座大牢籠里,不讓你孤獨一人。"
她沒辦法離開,他也不忍自己獨游,如果她是被剪了翅膀的金絲雀,注定待在籠里無法高飛,那他也會選擇剪了自己的翅膀,留在她身旁,陪她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這是他想向她許下的承諾。
聽了他的解釋,瓊歡忍不住紅了雙眼,內(nèi)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一直對她這么好,她是會上癮的,如果哪天他再也不理她,不再對她好了,叫她怎么有辦法忍受?
她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日子,那會是多么的難熬?
"很簡單,只有一個理由,我就是想對你好。"
"真的?"
"這種事我不需要騙人。"
瓊歡顧不得眾人的目光,直接投入他的懷里,默默流著眼淚。
她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
楊祖軒輕拍著她的肩,"這里人多,大家都在看。"
"我才不管,他們要看就給他們看。"反正她賴在他懷里賴定了。
"好好好,只要你不介意,我又有什么話好說呢?"楊祖軒朗笑道。
他們倆攜手共游,就像是回到在玄武軍區(qū)的時候,那樣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就連話語也是多余的,只要安靜的互相陪伴也就夠了。
這時,一列隊伍走過他們面前,隊伍的中間有頂華麗的轎子,人們?nèi)滩蛔☆l頻觀望,不知那是哪戶有錢人家。
看了眼隨侍在轎旁的人,楊祖軒隨即認(rèn)了出來,"那是尚書令的轎子,難怪會這么華麗。"
一聽到對方是尚書令,瓊歡身體一震,像是在擔(dān)心什么。
"你怎么了?"
她勉強(qiáng)擠出笑容,"沒事,我還有好多地方?jīng)]去,再不走就沒時間了。"
不等楊祖軒再次詢問,瓊歡抓著他拐入一旁的巷子里,避開她不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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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分,楊祖軒一家人坐在廳內(nèi)吃飯,有說有笑的,氣氛顯得很熱鬧。
"哥,你這次到玄武軍區(qū)出公差好不好玩,怎么回來后都沒聽你提起?"大妹開口問道。
"是呀,你每次回來都會告訴我們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怎么這次什么話都沒說呢?"小妹也跟著問。
楊祖軒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沒什么好說的,那里除了草原還是草原,就這樣。"
關(guān)于幫翔靈公主保護(hù)瓊歡這件事,他一個字都沒說,除了翔靈公主吩咐要保密外,他也怕一旦告訴家人,他們一定會問題一籮筐,讓他煩不勝煩,所以要避免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說。
"哥,你一定隱瞞了什么。"小妹語氣十分肯定,"如果不是有秘密,你早就哇啦啦的向我們炫耀你又看到什么新奇的東西,哪會像現(xiàn)在安靜得跟只悶葫蘆一樣。"
楊祖軒翻了個白眼,"拜托,我又不像你們這些三姑六婆,有事也吵,沒事也吵,活像是長舌婦投胎。"
"什么長舌婦投胎?人家可是關(guān)心你──"
"好啦,別吵!"楊父快被愛抬貢的兒女們吵得頭痛,連忙出聲制止。"吃飯就吃飯,哪來這么多話說?"
見父親開口說話,她們只好不甘愿的扒著飯,楊祖軒則是可以松口氣,不必再被人逼供。
但安靜沒多久,楊母想起一件事,便開口道:"祖軒,娘打聽到好幾個門當(dāng)戶對的大家閨秀,她們個個才色兼?zhèn),看你哪天休假,我(guī)闳ヒ娨娝齻,怎么樣?quot;
楊祖軒無奈的又翻了個白眼,"娘,感情的事講究的是緣分,強(qiáng)迫不來的。"
"你又沒有心儀的對象,不這么做,我要等到哪時才抱得到曾孫?"楊老夫人不滿的說。
"誰說我沒有心儀的對象?"楊祖軒低聲咕噥。
他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沒有別人聽到,誰知他的家人耳力很好,異口同聲的驚呼:"什么?你有喜歡的人了?!"
楊祖軒身體一僵,后悔的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他大妹沉不住氣,抓著他的手逼問:"哥,你喜歡的人是誰?快說!"
"是呀,別想再瞞我們,快說!"
"你們……"楊祖軒欲言又止,不知該不該說,考慮良久后。他才緩慢的開口:"她是位公主。"
"公主?是哪位公主?"公主何其多,不說清楚他們怎么知道。
"瓊歡公主。"
"什么?!"眾人嚇了一大跳,不敢相信自己聽的。
看到他們驚愕的神情,楊祖軒無奈的輕笑,看來瓊歡簡直是"威名遠(yuǎn)播",連他家人都知道她的"豐功偉業(yè)"。
"祖軒,你……你是在說笑吧?"楊母勉強(qiáng)扯出笑容,害怕的問道。
"娘,其實瓊歡很單純,人也很好相處,雖然脾氣高傲了點,卻有她純潔善良的一面。"楊祖軒試圖為心上人辯解。
從頭到尾都未開口的楊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嗯,我喜歡活潑一點的女孩子。"
"祖軒,公主太高貴了,我們家根本高攀不起。"楊父企圖打消兒子這嚇人的念頭。
"對,沒錯!"其他人猛點頭。
"況且尚書令也在打瓊歡公主的主意,想請?zhí)髮⒐髻n婚給他兒子,你是搶不過他們的。"
聞言,楊祖軒渾身一僵,臉色難看得緊,"什么?尚書令想請?zhí)髮倸g許給他兒子?"
"沒錯。"
早在一個月前,尚書令就請求太后將瓊歡公主許給他的兒子殷百剛,但太后卻遲遲沒有應(yīng)允,似乎有所顧慮。
這件事在宮內(nèi)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太后和尚書令有心結(jié),才不肯輕易許婚,但事實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這件事給楊祖軒極大的震撼,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尚書令在朝中頗有勢力,如果他真想要瓊歡做媳婦,那他有什么能力阻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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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歡一臉愉悅的快步走在長廊上,只要想到待會就能見到楊祖軒,她的心就雀躍不已。
雖然從西內(nèi)到東內(nèi)的路有些遙遠(yuǎn),她卻一點也不以為苦,只要能天天見到楊祖軒,走這點的路又算得了什么。
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楊祖軒的背影,她立刻跑上前從后摟住他,"哈,抓到你了!"
"瓊歡?"不同於以往開朗的笑容,楊祖軒臉上帶著淡淡的愁緒。"你怎么又跑到東內(nèi)來了?"
"因為我想見你呀。"
她的心思一直這么單純,想做什么就去做,哪里還會考慮什么?
楊祖軒將她的手拉開,轉(zhuǎn)過身面對她,并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皇宮里流言是非特別多,你要謹(jǐn)慎點。"
瓊歡不解的看著他,"祖軒,你是怎么了?"上次見面還好好的,怎么今天反倒拘謹(jǐn)了起來呢?
"沒有,我還是和往常一樣。"他忙擺出笑臉。
"騙人。"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所以他有些微的變化,她都能察覺出來。"今天的你很怪。"
不知道為什么,他給她一種疏離的感覺,像是在抗拒、排斥她,這讓她非常不是滋味。
他是怎么了?心情不好?還是身體不舒服?
瓊歡伸手想摸他的臉,不料他立刻退后一步避開她的手,讓她大為震驚。
"我……對不起。"看出她眼里的傷痛,楊祖軒只好想辦法安慰她。"我只是有些事感到困擾。"
"到底是什么事?"她微瞇起眼問道,心中非常不安。
"這……"
他怎么有勇氣當(dāng)著瓊歡的面,問她是不是要嫁給殷百剛呢?
一種無力感排山倒海的向楊祖軒襲來,弄得他無力招架,他所愛的人就在眼前,但他卻沒辦法確定自己有沒有能力擁有她。
論權(quán)勢,他怎么也比不過尚書令,就算想用功勞來贏得美人,他也沒有立下什么大功呀。
他愛她,但現(xiàn)實就像條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她可能會下嫁殷百剛,所以他不能讓她因他而受流言攻擊,害她婚姻不幸。
看出他眼里的掙扎,瓊歡大概知道問題是出在哪了,"是因為尚書令向我母后提親的事?"
好半晌,楊祖軒才為難的點頭。
"這有什么好煩的,母后才不會答應(yīng)。"
"你錯了,太后答應(yīng)只是遲早的問題。"
看尚書令的舉動,他是勢在必得,況且以他的權(quán)勢、地位,要毛太后不答應(yīng)這樁婚事,實在是不太可能。
現(xiàn)在的情況只是緩兵之計,能拖多久算多久,等到再也拖不下去時,也就是瓊歡出閣的時候。
他真的不想往最壞的方面想,但事實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認(rèn)命。
就算深愛著瓊歡,但他從未給過她承諾,為了她好,他只能和她劃清界線,當(dāng)作兩人從無瓜葛。
要忘了她很難,甚至是痛苦,但楊祖軒不得不這么做。
他掙扎了良久,才艱難的開口道:"瓊歡,為了你好,我們倆還是保持距離吧,畢竟人言可畏。"
"我才不管其他人的閑言閑語,我就是想來找你,不行嗎?"
母后又還沒答應(yīng)尚書令的賜婚,為什么他這么急著想要撇清兩人的關(guān)系呢?她不會答應(yīng)的。
"別這樣,意氣用事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
"我沒有意氣用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瓊歡,事情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他話尚未說完便被打斷。
"是你想得太復(fù)雜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才不屑嫁給尚書令之子,事情就這么簡單。"
"可是……"
見他一再的找理由,瓊歡漸漸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他們先向母后提親那又怎樣,母后又還沒答應(yīng),你可以搶呀!"
搶?他拿什么搶?他什么有利條件都沒有。
如果有辦法搶,他會拱手將瓊歡讓給他人嗎?不,他絕對不會,只要有一絲機(jī)會他都不會放棄。
但現(xiàn)實情況是他什么辦法都沒有,這個認(rèn)知讓他好不甘,但他沒有辦法。
見他默不作聲讓瓊歡好失望、好傷心,她全心全意的喜歡他,他卻為了這個問題,打算割舍掉兩人間的感情。
為什么?她都可以不顧一切只認(rèn)定他,他又在猶豫什么?
"你說話呀,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說?"
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眼眶,瓊歡再也不想掩飾她的失望,從來沒有人讓她如此痛苦,一顆心就像被人狠狠劃了好幾刀,疼得她快要忍受不了。
"瓊歡……"
楊祖軒伸手想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她的心痛他感受得到,因為他比她更不好受,但他的揪心,她又怎么曉得呢?
伸到一半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他掙扎著,最后還是放下。
他不能讓她還有一絲期待,絕對不能。
瓊歡見他的手舉起又放下,更是氣憤,楊祖軒連一點安慰都不肯給她,這對她來說,是更大的折磨。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瓊歡,回去吧,我們還是暫時不要見面。"
"為什么?"
"東內(nèi)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是公主,要多注意自身的行為會比較好。"
"別顧左右而言他,這根本不是理由。"
他內(nèi)心痛苦的掙扎著,拳頭握得死緊,"難道你一定要我親口說出趕你走的話,你才會死心嗎?"
"什么?"瓊歡的心一痛,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么傷人的話。
"你還聽不懂嗎?那我就說得清楚點,我不希望你來煩我、打擾我,所以請你回去,這樣你聽懂了沒,這里不歡迎──"
啪的一聲,瓊歡揚手甩了他一巴掌。
楊祖軒沒有閃避,硬生生接下這一巴掌。他不曾想要閃避,因為他活該受這一巴掌,誰教他違背良心說了這么多難聽的話。
瓊歡氣憤的瞪視他,眼淚一直沒有停過,可想而知他的話有多傷人。
楊祖軒的神情非常平靜,完全沒有一絲怒氣,"如果沒事的話,微臣得回殿中省了。"
他還來不及轉(zhuǎn)身離去,瓊歡出乎意料的抓住他,一手扣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吻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