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無聲的夜晚,瓊歡悄悄跟著那些黑衣人來到街上,就著微弱的月光,她想弄清楚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只見黑衣人停在一戶大戶人家門口,隨即翻墻進(jìn)入,只剩一人留在原地,觀察四周狀況。
該不會是盜賊吧?
看這情況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瓊歡躲在樹后,心想該怎么做才能把這些壞蛋繩之以法。
對了,她應(yīng)該去找官差將他們逮住,讓他們再也不能為非作歹。
想到這里,瓊歡慢慢的往后退,想無聲無息的離開;要是在報官之前被他們發(fā)現(xiàn),那她也沒戲唱了。
啪──
清脆斷枝聲在寂靜的夜里響起,聽起來格外響亮,瓊歡緊張的捂住嘴,心想糟了!
守在門外的黑衣人立刻發(fā)現(xiàn)樹后的異樣,"是誰躲在那?"
逃命要緊,瓊歡也顧不得什么,拔腿就跑。
這時,潛入屋里的三個黑衣人背著包袱翻墻出來,和在外頭把風(fēng)的那人追在瓊歡的身后。
這下可好了,她既沒有武功,跑步的速度也不快,這樣要怎么逃命呢?
瓊歡慌忙的往驛站的方向跑去,卻被人一把拉進(jìn)暗巷里,她嚇得驚叫出聲──
"救命呀,救命──"
"噓!"拉住她的人低聲斥責(zé),"我不就來救你命了,安靜點!"
瓊歡詫異的抬起頭,藉由月光看清眼前的人影。
濃黑有型的劍眉、鷹般凌厲的眼神、挺直的鼻梁、緊抿的薄唇,這些組合成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楊祖軒,怎么會是你?你不是──"
"安靜,他們接近了,如果不想讓他們發(fā)現(xiàn)就閉嘴。"
在這么危急的時候看見他,瓊歡真的好高興,雖然此刻他臉色凝重的觀察外頭情況,手中劍隨時準(zhǔn)備出鞘,全身散發(fā)出沉重的肅殺之氣,但她一點都不在意,不在意他在這時擺臉色給她看。
楊祖軒將她護(hù)在懷中,瓊歡有些興奮的依偎在他懷中,明知現(xiàn)在是非常時刻,她卻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
她偷偷觀察他的表情,發(fā)現(xiàn)原來他收起嬉皮笑臉,謹(jǐn)慎小心的樣子好吸引人,不只散發(fā)著迷人魅力,還讓她有安全感。
好似只要待在他懷中,他就能替她擋去所有的災(zāi)禍。
見那四名黑衣人往另一個方向追去,楊祖軒才放心的松口氣,臉上表情也輕松了不少。
"公主,就算晚上睡不著,你也不需要跑出來找刺激吧?"
"我只是好奇,誰知道會有危險。"她心虛的吐吐舌頭。
他微皺著眉,"好奇可是會害死人的。"
啊,他這個表情也好好看。"有你在,我相信什么危險都傷不了我。"
"那如果我不在呢?"
"這……那就到時再看著辦吧。"
"你──"楊祖軒被她的說不聽給氣到?jīng)]轍了。"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如果不是向來淺眠的他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會驚醒,或許到現(xiàn)在還沒人知道她偷偷溜出驛站。
他一路擔(dān)心的跟在后頭,深怕她會遇到什么危險,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小妮子不闖些禍就不甘心,連連替他找麻煩。
見她乖乖的窩在他身旁,他翻騰的怒火乎息了不少,本想好好的罵她一頓,現(xiàn)在卻舍不得開口。
"對了!"瓊歡拉起他的袖口,關(guān)心的問:"你的傷有沒有好一點?"
"只是皮肉傷,不要緊。"
"真的不要緊?"
"真的。"
"那就好。"瓊歡釋懷的笑著,為了他的傷,她愧疚了好久,深怕他的手因此而廢掉。
沒想到她會擔(dān)心他,這發(fā)現(xiàn)讓楊祖軒心情大好。
只是這樣微不足道的關(guān)心,對他來說卻是無比的珍貴,他開始搞不懂自己,為什么會因為這小事就開心得莫名其妙?
"啊,還有一個問題。"瓊歡有些不安的問:"你為什么執(zhí)意要帶著我,不讓別人護(hù)送我回京?"
"你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我就是想知道,你快告訴我。"
她就是想弄清楚在他眼里,她到底有什么價值,值得他不顧后果將她留在身邊。
"這……"楊祖軒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一時間有些遲疑,不知該怎么回答才好。
"怎么樣?快說呀。"
"公主,關(guān)于這個問題……"
他有非這么做不可的理由,但現(xiàn)在卻不能讓她知道。
就在楊祖軒頭痛的尋找搪塞理由時,那四名黑衣人折了回來,發(fā)現(xiàn)他們倆就藏在暗巷里。
"找到了,人在這里!"
楊祖軒抱緊瓊歡,叮囑道:"抓緊我,我?guī)闾映鋈ァ?quot;
"好……啊──"
瓊歡忍不住驚聲尖叫,因為楊祖軒抱著她施展輕功跳上屋頂,在高高低低低的屋頂上疾速奔跑,嚇得她死抓著他的肩膀,一刻也不敢松開。
黑衣人追在他們身后,手上的刀在月光映照下亮晃晃的,看來是不打算讓他們倆活命,楊祖軒見情況不妙,將瓊歡放在某戶人家的屋頂上,準(zhǔn)備獨自一人解決他們。
"你乖乖的待在這里,別下來,知不知道?"
"那你呢?"
"你放心,區(qū)區(qū)幾個人根本傷不了我。"
楊祖軒跳下屋頂,與黑衣人在街上展開斯殺,瞧得瓊歡焦心不已。
黑衣人同時向楊祖軒攻去,他抽出劍,招招凌厲的攻向他們,讓他們感受到不小壓力,知道遇上身手不凡的人。
若不是遇到危險,瓊歡也不會知道原來他身懷絕技,憑他這身本領(lǐng),絕對能在戰(zhàn)場上建立功勛,沒想到他卻放著這身武藝不用,待在殿中省當(dāng)個少監(jiān),實在是埋沒良材呀。
過了一會兒,兩名黑衣人被楊祖軒輕松制伏,另外兩個卻還是死命硬拚,一前一后地夾攻楊祖軒,定要拚出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楊祖軒先一腳踢飛前方的黑衣人,他撞到墻上昏了過去,接著轉(zhuǎn)身欲攻向后方的人時,數(shù)塊屋瓦從高處落下,準(zhǔn)準(zhǔn)的砸中那名黑衣人的后腦,那人渾身一僵、眼一翻,登時昏死過去。
突發(fā)的情況也讓楊祖軒愣了一下,回過神后立刻抬頭往屋頂瞧去,發(fā)現(xiàn)瓊歡手上抓著屋瓦,一副神氣活現(xiàn)的得意模樣。
"我可沒拖累你哦,我還幫你解決一個壞人。"
"你呀……"楊祖軒無奈的輕笑,果然要她乖乖待著是不可能的。
瓊歡像個邀功的小孩子般問:"我很厲害是不是?雖然沒辦法力敵,但我還是能智取哦。"
"是是是,你的確很厲害。"看她那么高興,他也不忍心掃她興。
"哈哈!看吧,我還是很有用的。"
瓊歡得意的又叫又跳,忘了自己正站在屋頂上,一個不注意就重心不穩(wěn)的滑下去。
"啊──"
"小心!"
楊祖軒連忙奔過去護(hù)住她,沒想到抓是抓到她,但她的力道過大,兩人雙雙跌到地上,他的后腦勺還狠狠的撞到地面。
"噢!"痛死了!
因為有人做墊背,所以瓊歡完全沒有受傷,她抬起頭,擔(dān)心的問:"你還好吧?"
"該死!"楊祖軒捂著疼痛的后腦勺,脫口道:"我剛才對付賊人都沒受傷,現(xiàn)在受傷卻是拜你所賜。"
"噗……"她幸災(zāi)樂禍的笑著,"抱……抱歉……"
"你還笑得出來?"
"對不起嘛……"她停不下來的狂笑。
楊祖軒認(rèn)命的嘆口氣,由著她趴在他胸前大笑,只要她完好無事,他變得怎樣都無所謂。
好不容易止住笑,瓊歡才說道:"我發(fā)覺其實你這個人還不錯。"
"那還真是我的榮幸。"終於可以擺脫惡人之列了。
"所以我準(zhǔn)許你可以直接叫我瓊歡。"
"瓊歡?"
"對呀,這樣聽起來親切多了。"她燦爛的笑著,"那我可不可以也直接叫你祖軒?"
一股酥麻的感覺頓時刺激著楊祖軒的四肢百骸,讓他震撼的愣著,她的嬌聲軟語像是擁有強大魔力般,深深地影響著他,讓他無法自制的臣服在她那不像命令的命令之下。
"你……你喜歡就好。"他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有辦法回話。
"真的?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她笑得更開懷了。
一股血氣沖上腦門,楊祖軒趕緊別過頭不再瞧著她的笑臉。他真是太小看她的能耐了,沒想到自己竟會栽在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手上。
"祖軒,你怎么了?"還臉紅耶。
"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
看來……他的的確確是被她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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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后,他們終於在預(yù)定的時間抵達(dá)北方的玄武軍區(qū)。
將馬匹牽人軍區(qū)的馬廄里,楊祖軒的任務(wù)總算告了個段落。
玄武軍區(qū)位在邊界地帶上,軍事地位重要,駐守在此的是戰(zhàn)功彪炳、人人敬仰的輔國大將軍邢磊。
來到軍帳內(nèi),邢磊拱手向楊祖軒感謝道:"楊少監(jiān),這一路上辛苦你了。"
"邢將軍,你太客氣了。"楊祖軒笑道:"替將軍運送戰(zhàn)馬,下官樂意之至,哪里稱得上是辛苦呢?"
"不管怎樣,還是要謝你。要不是八馬坊中飼養(yǎng)的馬匹不足,我又怎會請旨遠(yuǎn)調(diào)吉城的馬,還勞煩你走一趟。"
皇朝在北方設(shè)有八個御馬機構(gòu),專司養(yǎng)殖、收納馬匹,通稱為"八馬坊",不過最近馬源短缺,邊疆又頻傳大小戰(zhàn)事,戰(zhàn)馬消耗頗大,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向?qū)m里調(diào)來御馬坊的馬,以做為應(yīng)急之用。
"邢將軍,看來這里不太安寧。"
"是啊,最近肴族蠢蠢欲動,似乎有人在暗地里煽動他們。"
"這倒傷腦筋了。"像這種叛服不定的藩屬,是最難防御的。
"別說這事了,楊少監(jiān),你何時要回京覆命,先告訴我,我好準(zhǔn)備一桌豐盛的酒菜為你餞行。"
"不急。"楊祖軒搖搖手,"我還得在這里待一陣子,得叨擾將軍了。"
"你要留在這里?"
"正是。"
邢磊不解的低頭細(xì)思,"該不會是和你帶來的那名女子有關(guān)吧?"
"果然什么事都瞞不過將軍,的確和她有關(guān)。"楊祖軒坦承不諱。
這里頭一定大有文章,邢磊不相信區(qū)區(qū)一個女子,會讓楊祖軒有這種奇怪的舉動。
"楊少監(jiān),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可否明說?"
"她的身分是公主,我只是順著她的要求,在這里多待一段日子,好讓她玩?zhèn)盡興,就這么簡單。"
"真的?"邢磊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
楊祖軒率性的笑著,"看來我想騙將軍也騙不得,這的確是公主的理由,至於i……則是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
"是啊,到那時我自會告訴你。"
他在等,等可以將瓊歡送回宮的時機,至於是何時,連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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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漂亮!"
在青綠色的草地上奔跑,瓊歡興奮的欣賞四周的風(fēng)景,沒有高大的城墻,沒有華麗的宅第,沒有人來人往的巷道,沒有喧囂的人聲,遠(yuǎn)方青山連接著蒼穹,一望無際的草地,讓從小生長在宮中的她開足了眼界。
一踏入玄武軍區(qū),瓊歡就吵著要到四處看看,楊祖軒本想陪著她,但他必須先處理完事情才有空陪她,偏偏瓊歡沒耐性等待,他只好派七葉跟著她,一路上保護(hù)她的安全。
以為瓊歡只在附近逛逛而已,沒想到她卻貪玩得緊,四處亂闖,累得七葉哀聲連連。
瓊歡環(huán)顧四下,發(fā)現(xiàn)在遠(yuǎn)方山坡上有一群大羊,她拔腿就往那個地方?jīng)_去。
"公主,你等等卑職呀!"七葉認(rèn)命的嘆了口氣,連忙跟上。
羊兒溫馴的埋首吃草,羊群中間站著一位牧羊女,她穿著樸素,長發(fā)隨意的綰在腦后,這簡單裝扮卻不減她清麗的樣貌。
瓊歡直跑到羊群中,才發(fā)現(xiàn)牧羊女的存在。"你好,這些羊是你的嗎?"
牧羊女笑著點點頭,"是呀,姑娘,看你面生,你應(yīng)該不是住在這的人吧?"
"我是……"
"公主!"七葉好不容易才終於趕上,氣喘吁吁的說:"你……你就別再跑了,太陽快下山了,會趕不及回去的。"
牧羊女暗暗吃了一驚,但表面上還是力持鎮(zhèn)定,"你是公主?"
"七葉!"瓊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看著她笑道:"我是公主,但你不需要太驚訝,就把我當(dāng)成和你一樣的普通人就好。"
"我……真的可以嗎?"牧羊女有些遲疑。
"當(dāng)然可以。"
牧羊女終於放松心情,好奇的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瓊歡。"
"瓊歡?"牧羊女聽了不禁低聲咕噥:"是雙胞胎公主的其中之一……"
"你說什么?"
她連忙回過神,"啊,沒事,我叫琴霜,很高興能認(rèn)識你。"
沒想到剛來到這就交到一個朋友,瓊歡興奮的問:"琴霜,你住在這嗎?是不是每天都會來牧羊?"
"是啊,我住在附近不遠(yuǎn)的一個小村落里,靠牧羊維生,爹爹常帶著羊群四處交易買賣,而我則是每天帶羊群來這吃草。"
"那我無聊時能來找你玩嗎?"
"當(dāng)然可以。"琴霜淡淡地笑著,"只要你不嫌棄,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望向瓊歡身后的草原,一名男子騎在馬上朝這里奔馳而來,琴霜好意的提醒她:"那人是來找你的,是不是?"
瓊歡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是祖軒,看來他忙完公事了。"
"有人來找你,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琴霜有禮的向瓊歡微微躬身,便趕著羊群離去。
直到琴霜走了一段距離后,楊祖軒才策馬而至,他躍下馬背,有些擔(dān)憂的問:"你怎么跑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害我四處找你。"
"別生氣嘛,我只是四處走走。"
"我不是生氣,我是擔(dān)心你。"
軍區(qū)可不比京城,是邊防重地,隨時可能會有危險發(fā)生,瓊歡這樣隨意亂闖,他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呢?
見不到她,他的心無法安定下來,就算知道一旁有七葉陪著,他還是無法停止擔(dān)憂她。
這種不安的情緒一直困擾著楊祖軒,剛才遞尋不著瓊歡時心中的著急,讓他難受得緊,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樣。
"對不起。"瓊歡適時的擺出低姿態(tài),她發(fā)現(xiàn)這招對他很有效。
果然,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楊祖軒也不忍再多說什么,只是捧著她紅通通的臉蛋說:"這里風(fēng)大,我們回去了好嗎?"
"可是我好喜歡這種天寬地闊的感覺。"
但她更喜歡楊祖軒輕撫她臉頰的感覺,雖然他的手有些粗糙,但他掌心透過來的溫暖,卻讓她好開心。
想到剛才楊祖軒騎著馬追來的景象,瓊歡心里不禁浮現(xiàn)一抹感動,她知道他是真的在擔(dān)心她,雖然原因可能是因為她"前科累累",害他不得不注意。
只要想到他時時刻刻心中都掛念著她,她就覺得非常滿足了,至少她可以確定一點,他非常在乎她。
發(fā)現(xiàn)她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為了她著想,楊祖軒只好再勸道:"瓊歡,聽話,跟我回營吧。"
"是呀。"七葉也在一旁幫忙幫腔。"況且天色也快暗了,公主還是回營里休息吧,明天再請楊少監(jiān)陪你一起來。"
"好吧。"奔波了那么久,其實瓊歡也有些累了。"我聽你們的。"
怕她又臨時改變主意,楊祖軒立刻將馬牽過來,"我抱你上馬,走那么遠(yuǎn)的路,小心明天腿酸下不了床。"
"好。"瓊歡開懷的笑著,樂得他為她服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