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盈萱一到大門口,便見到笑臉迎人的孫心儀向她走來。
“孫小姐,你好。”她禮貌地點頭。
“哎呀,你可真準時,現在像你這么好的孩子真是不多了,我們果然沒看走眼,來、來,跟我來……”
孫心儀熱情的攬著她的手臂,一路直達路致豪辦公室,來到秘書小姐面前。
“林秘書,我有事找你!
靳盈萱當然還記得這個兇巴巴的秘書,昨天根本對她不屑一顧,然而今天秘書小姐的樣子全改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必恭必敬地拼命對孫心儀點頭。
“孫副理,我們經理今早先到客戶那里去了,所以……”
“這我當然知道。這是……”孫心儀轉過頭看著她!澳愕拿?”
“喔,我叫靳盈萱,請多多指教!
孫心儀看著林秘書,以命令的口吻說:
“這是路經理的新任助理靳盈萱,幫他處理檔案歸檔或辦公室整理之類的工作,請你幫她找個桌椅放在路經理的辦公室里面!
“可是……”林秘書滿臉訝異,吃驚地說:“我沒聽路經理提過,而且……檔案歸檔的事一直都是我在處理,所以……”
孫心儀不耐煩地說:
“怎么?我會說謊騙你嗎?路經理昨天錄用她了,至于要分配她什么樣的工作,路經理自己心里有數,也不需要你替他擔心。還不快點去找桌椅來!”
“是、是!”
礙于孫心儀的職位,林秘書當然不方便再說什么,只好半信半疑地遵從孫心儀的命令;但當林秘書經過靳盈萱身旁時,她很清楚的看見林秘書狠狠瞪了她一眼。
“哇,林秘書好兇喔……”
孫心儀拍拍她肩膀,像個大姐姐似的呵護她說:
“不要怕她,公司里難免有舊人欺負新人的事,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盡管對我說,我來替你擺平!
“你對我好好喔,謝謝你,孫小姐!”
“不要太見外,以后叫我心儀姐好了,說不定哪天我也需要你的幫忙呢!
完全不知道孫心儀葫蘆里賣什么藥的靳盈萱,感激得猛點頭——
“當然、當然!以后心儀姐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一言為定喔!蓖耆珱]想到這女孩如此好騙的孫心儀,得意洋洋地笑著。
“嗯,一言為定!”
當她們擊掌約定的同時,身在好幾條街外的一棟大樓里,坐在會議室里正和客戶開會的路致豪莫名其妙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露經理你還好吧?感冒了嗎?最近感冒的人很多,聽說這一次的感冒病毒很強悍……”
哪里是什么感冒,路致豪一向對感冒免疫,無論恐怖的流行感冒來襲,都不關他的事。
那……為什么直打噴嚏呢?
他自己也納悶,今兒個一早起床,眼皮猛跳,仿佛有什么事要發生。翻了翻墻上的日歷,右下角寫了個很大的“吉”;當時他還以為大概是在暗示今天會有好事發生,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遇見,反倒是連連不止的噴嚏惹得他心浮氣躁。
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當路致豪看見靳盈萱的身影竟站在他辦公桌上,他立刻明白今天的渾身不對勁不是因為日歷上的“吉”,而是——
天呀,搞什么東西!她在做什么?
* * *
助理,是干什么的呢?
靳盈萱對此完全沒有概念,孫心儀也沒有說得很清楚,外面對她怒目相向的秘書小姐當然更不可能告訴她,所以……只好自己摸索嘍。
她東看看西看看,檔案都相當整齊,根本無須整理;淺灰色的地毯也很干凈,路致豪的辦公桌前,倒是有一大堆的資料夾,歪歪斜斜的。
好吧,就從這里開始下手。
她可得好好表現,讓路致豪刮目相看。
靳盈萱卷起衣袖,很快地將兩疊資料夾一一排好,就像座高聳的小山,看起來挺刺眼的,她覺得不妥,又全部打散從排一次,排列成如金字塔般的形狀。
嗯,看起來美麗多了!
接著她又把注意力移到百葉窗上,淺藍一片,看起來單調又平凡,這樣怎么會有工作情緒呢?
靳盈萱翻箱倒柜地從抽屜里找出一堆奇異筆、簽字筆,還有一堆過期的月歷紙、包裝盒和紙。脫下鞋子爬上桌,開始發揮她的美術天分。
正當她渾然忘我的時候,在門外觀察很久、終于忍不住的路致豪開門走了進來。
“你到底想做什么?還不快下來!”
“路經理你回來了,我馬上收拾好!
一見路致豪回來,靳盈萱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由于太過興奮,一個轉身不小心踢翻了辦公桌上的檔案夾,更糟的是自己也被絆倒,失去平衡,從桌上摔了下來,屁股正好著地。
“哎呀……好痛!”
路致豪原本真的想大發雷霆的,但看見她摔跤的模樣,卻忍不住在一旁偷笑。真搞不懂這女孩的腦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嘿,你還笑,都是你害的耶!”她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我可沒有要你做這些事!”
“但都是我為你做的,所以和你有關,誰叫我是你的助理!”
路致豪搖搖頭。
“等等,這句話有語病,我可從來沒有說過你是我的助理!
“你昨天明明……”
“那是孫心儀答應你的,所以……你去找她當她的助理才對!”
聽到他們對話的秘書小姐幸災樂禍地走進來,遞給路致豪一堆留言紙
“經理,這些是你的留言!
“喔,林秘書,麻煩一下,請你告訴這位小姐,孫副理的辦公室位置,我想她可能是迷了路。”
秘書小姐得意洋洋上副“我就知道”的鄙視表情瞪著靳盈萱。
“我說嘛……如果經理要雇用助理,我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再說,經理的事有我全權處理就夠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助理。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臉皮還真厚,知道我們經理對女人心最軟就吃定他……”
“不、不,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我以為……”
林秘書根本不讓她有說話的余地——
“以為什么。肯衲氵@種佯裝清純的女孩我看多了,不回到學校好好讀你的書,還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靳盈萱從小到大從沒被人罵成這樣,面對林秘書犀利的言語攻勢,根本無法招架,只有任憑挨打的份。
她不停地搖頭否認,但就是無法堵注林秘書的口。
林秘書眼見路致豪不動聲色,便變本加厲:
“還不快點離開!待在這里做什么!要不要我打電話報警,請警察送你回家,你才覺得有面子?!”
聽到“警察”兩字,靳盈萱的心更慌,她臉色慘白地看著他們——
“我走就是了……”
路致豪望著她的背影,還真有點不忍心。林秘書是說得過分了些,但如果不這么做,他實在也想不出辦法要她離開。
“你身上有沒有車錢?要不要我請人送你回家?”他朝她的背后喊。
靳盈萱搖搖頭。
這就是現實人生吧。
當初她離開家時就應該想到這些,只是當時的情況太混亂,情緒又激動,哪能想得太多呢。再說,除了離家,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
現在該怎么辦才好呢?
這一陣子她好像老是問自己這句話。
靳盈萱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朝樓梯口走去,后來干脆坐在樓梯口,反正大家都去搭電梯,沒有人會注意這里。她雙手環抱著膝蓋,低頭沉思,直到聽見背后響起腳步聲。
不用想也知道是孫心儀,一定是聽到消息趕來安慰她的。
靳盈萱滿心感激著孫心儀,心地善良又單純的她,眼見路致豪的態度如此堅決要她離開,實在也不想為難孫心儀。
她搔搔頭,嘆了口氣說:
“心儀姐,你不必安慰我了,我想昨天是我誤會了路經理的意思。我這個人老是這樣,總是誤解別人的意思,是我的錯。林秘書的能力很強,他實在不需要助理的。沒關系,我想我應該還可以找到別的工作,在某個地方一定有……一定可以找到的……”
說到后面,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說越沒有信心。
然而,站在靳盈萱身后的并不是她所想的孫心儀,而是路致豪。
不知怎的,他就是無法放心,看見她離去時落寞的身影,總覺得心頭怪怪的。原本以為她會去找孫心儀,但在辦公室內并沒有看見她,四處找了一會兒,才在樓梯間發現縮成一團的靳盈萱。
她的話讓人于心不忍。
雖然孫心儀居心叵測,但沒有必要牽連到靳盈萱身上吧?至少她是無辜的。
路致豪沒有出聲,他想了一會兒,慢慢轉過身去,走回辦公室,然后對林秘書說:
“你去把她找回來吧,我后來想想,確實有些工作需要助理!
林秘書訝異地看著他——
“可是她……”
“別可是了,快去做吧,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 * *
靳盈萱感到高興,但仍然滿腹疑問。
她追問著路致豪:
“我不懂,為什么……剛剛不是……”
埋首在經過靳盈萱“破壞”的檔案夾里,忙著將已處理完和未處理檔案分開的路致豪。只是淡然的搖搖頭。
“快回位子上工作吧,我交代了林秘書把一些事情分給你做!
她桌上確實放了不少東西,而且林秘書正站在桌前,板著一張臉,翹著嘴,雙手插腰瞪著她。
“這些是要寄給客戶的資料,名單就放在旁邊……”
“好,我馬上就來弄,”
靳盈萱興致勃勃地正準備跑回座位,她高興的模樣讓林秘書越看越不順眼,心里實在很嘔,所以當靳盈萱從她面前經過時,故意將右腳伸出來。
毫無防備的靳盈萱,“砰”一聲,五體投地,高聳的鼻尖狠狠撞擊到地面。她覺得一陣劇痛,鼻子熱烘烘的。
當她試著站起身,卻感覺到一股熱流從鼻子里流出來。
“啊,完蛋了,流鼻血!”
從小到大從沒遇過這檔子事的她,當場傻了眼,不知所措。
鮮紅色的血慢慢滴下,一瞬間,靳盈萱的白上衣便染上了滴滴鮮血。
她的模樣讓人心疼,路致豪立刻沖向前,強而有力的手臂一把將她抱起。躺在他懷中,靳盈萱仍忍不住發抖。
事情來得太突然,疼痛與鮮血讓她眼眶里全擠滿了淚水?謶质沟媒婢o抓著路致豪胸前的襯衫,不敢松手。
路致豪仿佛可以感應到她內心的害怕,他溫柔地將她平放在一旁的長椅上,替她撥開臉頰上的發絲。
他從口袋里掏出手帕,先塞住流血的鼻孔,然后體貼地以手指用力掐著鼻子的最上方。
“不要怕,等一會兒血就會止住了。”
沒有怒罵、沒有生氣,更沒有諷刺,路致豪只是對她微微一笑。
“真的嗎?”她顫抖著說。
路致豪摸摸她的頭。
“當然,你放一百個心!
靳盈萱被鮮血嚇死了,但他的聲音卻安撫了她。
就像在黑暗中遇見了天使、大海中抓著了浮木,聽見他輕柔的安慰,原本顫抖的身軀、恐懼的心靈,慢慢地平靜下來。
“我相信你!彼е秸f。
她的臉與他的相距不到幾公分,連他呼吸的聲音、身體的麝香味道都一清二楚。
忽然間,路致豪的一切都變得很敏感。
他的聲音好溫柔,像春天迎面吹拂而來的微風。
他的動作好輕柔,像冬日的太陽般和煦,讓人心生暖意。
靳盈萱注視著他,眼神久久無法移開,她仔細端詳他的五官、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專注的神情,讓她著迷。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啊?
她覺得全身飄飄然的,有點像是靈魂出竅,完全忘了肉身的存在。只聽見胸前的心跳怦怦聲,還有他指尖的溫度。
從路致豪身上傳來的淡淡麝香味,好像一種魔法,讓他全身充滿了讓人難以抗拒的光芒,那種光芒會吸引人注意、會使人想親近,靳盈萱好想再多靠近他一點。
路致豪也注意到她的眼神,卻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還以為是她被嚇壞了。
“現在覺得怎么樣?”他擔心地問。
“嗯?什么?”
他將染了血跡的手帕收回。
“血止住了,你還好嗎?”
當路致豪的手離開她的肌膚,她的心仿佛被刀割了一下,一陣痛楚!
“啊,不要松手……”她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什么?”
望著路致豪吃驚的表情,靳盈萱才驚覺到自己忘形說錯了話,她吐吐舌頭,有點害羞——
“沒……沒什么……大概是剛剛撞到頭,有點昏……”
他擔心地摸摸她的頭。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看看?說不定是腦震蕩,會不會想吐、頭暈……”
一直站在旁邊的林秘書氣得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過才撞了一下,哪有那么嚴重,太夸張了!經理,你等會兒還有會議要開,接下來就交給我好了!
眼看林秘書就要過來接手,靳盈萱嚇得連忙坐起身猛揮手!
“不……不必了!我想應該沒問題……”
靳盈萱試著站起來,不過才剛剛挺直腰,發軟的雙腿又站不住,正巧又跌回路致豪懷抱里。
“真的沒問題嗎?”他不放心地看著她。
“應該吧……”望著他的眼睛,靳盈萱有點緊張,開始語無倫次:“沒有關系的……我想……”
年紀輕輕的靳盈萱第一次感覺到“異性”的存在,剛剛才嘗到愛慕的滋味,但毫無經驗的她還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面對路致豪時讓她臉紅心跳,讓她不知所措。
但看在林秘書眼里卻不是這么一回事,光憑女人的直覺,林秘書馬上就感覺到靳盈萱盯路致豪的眼神異常,兩個人交談的親密姿態讓她氣憤得渾身毛骨戰栗。
這個狐貍精!
年紀雖小,但勾引男人的手段卻不輸其他女人,光憑那張自以為清純的臉蛋,就以為可以把路致豪拐走,哼,門都沒有!
林秘書早就暗戀路致豪許久,但礙于自己貌不驚人,和他那些一個又換了一個的美貌女友相比遜色很多,所以只能默默藏在心里。她想,只要在工作上能讓路致豪無法缺少她,至少她還可以永遠待在他身旁。
不過,對于眼前這個小女孩,她卻沒辦法服氣。
不論怎么比,林秘書自認絕對不輸給靳盈萱,如果連靳盈萱都可以奪走路致豪的心,不就代表自己太遜了嗎?待在路致豪身邊這么久,竟然都無法讓他動情!
越想越不甘心,林秘書擠進兩人中間,拼命想提醒路致豪——
“經理,開會要遲到了,快點去準備吧,把她交給我就好了!
“不要!”靳盈萱馬上脫口而出。
這個小女孩居然……靳盈萱的一句“不要”,如火上加油般氣得林秘書面紅耳赤,腹內火中燒,恨不得將靳盈萱揉成一團!不過在路致豪面前,為了形象,林秘書強忍著,仍然保持笑臉。
林秘書伸過手,一把抓住靳盈萱的手腕。
“到林姐姐這邊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靳盈萱才不是笨蛋,她很清楚自己剛剛“流鼻血”的杰作,正是出自林秘書的神來一腳,現在林秘書又露出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看起來更加恐怖,她才不會自投羅網。
“我真的沒事了……”她想甩掉林秘書的手,但對方偏偏就像支老虎鉗子,緊緊地掐住,她越是用力,越是抓得越緊。
林秘書硬是想將她拉離路致豪身邊。
靳盈萱偏不讓林秘書牽著鼻子走。
兩人如拔河般一扯一拉,一來一往,儼然搏俗命上演女子摔角大賽。
為了爭一口氣、爭面子,林秘書使出渾身解數。當然“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林秘書比靳盈萱重了些,力氣當然也比較大,一個強而有力的“回旋轉”,手臂用力如鏈球般將靳盈萱甩了出去。
“砰!”
不過并沒有正中林秘書心想的目標沙發,而是把整個檔案柜撞翻,可憐嬌小的靳盈萱,被夾在地板和翻倒的柜子里,昏了過去。
* * *
耳旁好像有人在說話。
靳盈萱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天花板是具現代感放射狀的燈管,四周是淺灰與深灰相映的壁紙,屋內的裝演擺設是經過專人設計的,每一樣裝飾品恰如其分地展露原有的本色。她偷偷打量著,發現這屋子的主人挺有品味的,屋內的空間看起來寬敞又舒適。
她慢慢將焦距拉近,看見門旁有兩個正在說話的人。
一個是路致豪,另一個西裝筆挺的人她并不認識。
“她現在的情況如何?”
“沒有大礙,只是一些皮肉擦傷,觀察一、兩個晚上,如果沒有發燒、嘔吐的情況,就應該不會有事!
靳盈萱慢慢回想起自己昏過去前發生的事。
她瞄了眼墻上的鐘——六點多。窗外一片暈黃的彩霞,告訴她已經接近黃昏。
天。∷龝炦^去這么久了嗎?一整個下午,老天!
靳盈萱猛然坐起身,把屋內的另外兩個人嚇著了。
路致豪連忙跑到她身旁——
“感覺怎么樣?”
他問她感覺怎么樣,喔,該怎么回答呢?靳盈萱看到自己居然身在路致豪的家里,更棒的是他現在就在她身旁,簡直讓她心花朵朵開,感覺棒透了!
她甜蜜地傻笑著。
“很好啊……”
“還記得我是誰嗎?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嗎?”他擔心地問,并伸出手指做出勝利的手勢!澳憧纯催@是多少?告訴我!
路致豪擔心的模樣也好迷人,靳盈萱注視著他的眼睛,不知不覺看得入神,滿腦子充滿了自己與他是親密情侶的幻想畫面,根本忘了回答,只是盈盈地笑著這景象。這可把完全不知道她腦袋瓜在想什么的路致豪急壞了,他轉過身,急著詢問醫生:
“她是怎么了?”
醫生再次幫她做了一次檢查。
“一切都很正常啊!
他再度蹲在靳盈萱面前,將她的雙手緊握在自己手掌里,摸摸她的額頭,溫柔認真地盯著她。
“我再問你一次,還記得我是誰嗎?”
望著他那張讓人心動不已的臉,胸口怦怦地跳著,靳盈萱腦海忽然閃過一念頭。
她決定裝傻。
“你是誰?”
路致豪緊張地看著她。
“你不認得我了嗎?”
靳盈萱搖搖頭,露出疑惑的眼神——
“我不記得了,這里是哪里呢?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他不解地看著醫生。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醫生無奈地搖頭。
“可能只是短暫的失去記憶。我看這樣吧,明天帶她到醫院來,給她做進一步的檢查,或許可以得到解答。”
“暫時性的失憶?噢,我的天呀!”
路致豪連忙抓起桌上的電話,倉促地撥號——
“喂、喂!我是路致豪,林秘書還在嗎?不在?沒有……沒有關系,人事室還有誰在,去找一個人來,馬上給我靳盈萱的人事資料,快,我現在就要!”
看得出來他很焦急,抓著話筒,不安地來回走動。
靳盈萱好感動。
沒想到路致豪竟然對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她如此關心,靳盈萱發現自己又更喜歡他一些,更加強想在這里住下來的念頭;她知道只要自己佯裝完全忘了過去,心軟的他一定不會就這么扔下她不管。
身上的錢越來越少,住宿飯店的錢就快要付不出來,不如就賴在這兒吧,可真是一舉數得。
太棒了!
她躲在被窩里得意地笑著,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解決,然而這一切都還得歸功于林秘書,嘿嘿嘿……
“你在做什么?”
聽見路致豪的聲音,她趕緊拉下被單。
“啊!沒有什么,我只是……覺得!嗯……這里……嗯……好陌生,對!覺得好陌生,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你能告所我我是誰嗎?”
“唉,我要是真的知道就好了!
“什么?連你也不知道嗎?”
“你根本沒有填人事資料對吧?”
“什么人事資料?”
路致豪搖頭苦笑地說!
“我真是糊涂,怎么會問你這個問題,現在的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怎么可能知道曾經做過的事!
“現在……我該怎么辦?”她小心翼翼、試探地問。
“讓我先幫你找個地方住吧,你覺得飯店怎么樣?”
路致豪準備起身打電話訂飯店,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靳盈萱緊緊地抓著。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安,還有恐懼,一直搖著頭。
“我不要去飯店!
于是他想著他的那些紅粉知己名單,試著從中找出能照顧她的。
“啊,那這樣好了,我有個朋友人很不錯,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我送你過去好嗎?”
她依然揪著他的衣角拼命搖頭。
“我要待在這里。”
“不行。”
“為什么?”她委屈地望著他。
“因為……”
他可以找出上百個理由告訴她為什么,但最后他卻松口了。望著靳盈萱圓潤的臉龐,那雙有如一泓清潭的眼睛,亮澄澄的,他不忍心讓潭面下起大雨。
“好吧,但是有一個條件!
“只要不拿我當枕頭或靠墊,什么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喂,你當我饑不擇食啊?要和我上床的對象條件可嚴苛得很。很抱歉,你沒有一項是及格的!甭分潞肋呎f邊從衣柜里拿出新的枕頭與棉被,一邊整理著床鋪!霸僬f,我可沒有勾引未成年少女的興趣。”
“你保證?”
她伸出小指要和他打勾勾。
他也將小指伸出來。
“要我上法院公證都可以!”
“真的?”
“我會想辦法找到你的家人,這段時間里就請你暫時委屈在這里。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你住在我這里!彼f。
“?怕什么啊?你不是說你不會對我怎樣……”
“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你別想太多了,我不是和你勾小指保證了嗎?我路致豪一向說到做到!
靳盈萱飛快地朝他的右臉頰一吻!
“我答應你,絕對不對任何人透露,以此吻為證!
她的閃電一吻仿佛真的有電流,路致豪的臉部肌肉感覺到一陣酥麻,心頭緊揪了一下。但他不知道這代表了什么意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在這個時候,他什么都不愿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