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有人出來擺攤了,再晚一點,這條街將會是最熱鬧的夜市街。
葉芝蜜選擇了一個地點,將車停住,下車后一拐一拐的繞過車頭,將車后座幾袋內(nèi)衣及后車箱的鐵架與假模特兒拿出來。
光是拿下這些東西就已經(jīng)流了她滿身大汗,氣喘吁吁的臉色發(fā)白了。
果然坐辦公室的都是沒體力的一群,她是太缺少運動了,加上宿醉的后遺癥,讓她有點手腳發(fā)軟,而她受傷的腳趾都還沒痊愈。
她不是個會退縮的人,不過此刻她真的很想將這些東西再塞進車子里,然后開車回家,但她狠心忽視這些強烈的欲望。
胡蝶是她最在意的朋友,她沒有存心跟她吵架,也不是存心要將她趕出去,畢竟那房子也不是她買的,而是他們?nèi)斯餐献獾模龥]有權(quán)利要她走。
可是當她想靜一靜時,胡蝶二話不說就離開了。
她不怪胡蝶,她氣的是姓褚的,將脾氣發(fā)在胡蝶身上讓她覺得很罪惡。
所以她不能走,胡蝶要她幫她賣內(nèi)衣,她就會盡力去做,就算自己并不愛這種工作。
她幫模特兒穿上成套的內(nèi)衣褲后,再將之一個個排好豎起。
這實在是個需要克服心理障礙的工作,她真不知道胡蝶是如何在這份工作里享受賺錢的樂趣的。
排好了模特兒,她開始動手將袋里的內(nèi)衣一組組拿出來擺在鋪了金布的臺子上。
一輛休旅車停在她的小March后頭,車上下來了兩個男人。
“喂!你去找別處擺,這里是我們的位子!
葉芝蜜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續(xù)將內(nèi)衣鋪擺上攤架。
“小姐,你有沒有聽到我們說的話?”
葉芝蜜冷眼一抬。
“你們怎么不去別的地方擺?憑什么要我讓你們?是我先來的。”不想再跟他們爭辯,她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誰知一只手伸過來,撥亂了她排好的內(nèi)衣。
“你們想干么,耍流氓呀?”她生氣的大叫。
“小姐,我們只是想讓你知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guī)矩,難道你一定要我們找出負責(zé)人來證明你是錯的嗎?我告你,到時不但你得乖乖離開,還得賠償我們生意上的損失呦!彼謬樀恼f。
葉芝蜜覺得好笑。“好呀,你想找就去找,我還沒見過夜市的負責(zé)人長什么樣子,反正我還有點空,有時間見見他!闭f完,她撿回被弄亂的內(nèi)衣重新排好。
見她完全沒有害怕的表情,兩個男人使了個眼色,開始動手推支撐攤子的鐵架。
“你們在干什么?”葉芝蜜沖過去捶打他們。“住手!住手!”
鏘眶砰隆一聲,鐵架推垮了,干凈鮮艷的內(nèi)衣推落到地上,葉芝蜜一拐一拐的跑過去搶救。
兩個大男人似乎一點也不以欺負個女人為恥,還得意的拍手叫好。
兩旁的攤販則是為了不想招惹麻煩,全都視而不見。
要是因為這么點小事就退縮,那葉芝蜜早就不知死過幾次了。
將掉到地上的內(nèi)衣?lián)旎卮永锖,她又將鐵架一個一個立起。
一個男人走到假模特兒旁,作勢要推倒模特兒。
他的手還沒碰到模特兒,手腕就被狠狠的掐住了,他痛得哀叫一聲。
葉芝蜜朝慘叫的方向望去,隨后訝異的起身。
平澤將慘叫不已的男人拉到馬路上,確定不會砸毀任何東西后,才揮出緊握的拳頭。
那男的打的飛跌出去,倒在地上起不來。
另一個男人見他只是一拳就將被人給打趴下來,又看著平澤的身材。
他小心翼翼的繞過平澤,將同伴扶起后,又慢慢退回休旅車,將同伴給丟上車,自己也飛快上車。
“有種就不要跑!”撂下狠話后,他立刻開車走了。
葉芝蜜當他不存在,繼續(xù)整理攤子。
平澤走過來,默默無語的接過舉起鐵架的工作,他力氣大,在葉芝蜜手中沉重的鐵架,他兩三下就全重新架好了。
“這些事我自己可以搞定,不需要你幫忙。”她鋪上金布,對他說話時連頭也不抬。
自從發(fā)現(xiàn)姓褚的卑劣詭計后,她一并將他給當成了敵人,別想她會給他好臉色跟好語氣。
“我知道。”平澤簡單的說,毫不避諱的將袋子里的內(nèi)衣一一擺放在金布上。
葉芝蜜生氣的看著他,又開不了口叫他滾。
算了,有個人陪總是好的,既然他不擔心別人的眼光,那她也沒有擔心的必要。
就這樣,兩個人同心協(xié)力將色彩鮮艷、新潮時髦的內(nèi)衣給排得整整齊齊。
知道她的腳不方便,平澤還幫她將小March開到一旁去,免得阻礙了生意。
“吃過飯了嗎?”回來后,他平平板板的問,又關(guān)心起她的三餐。
“還沒!比~芝蜜坐在自備的椅子上,等候客人上門。
“想吃什么我去買!
“我不餓!
平澤沉默了半晌后,轉(zhuǎn)身走開。
葉芝蜜這才轉(zhuǎn)頭望著他高大的背影,秀眉微蹙。
他是愛上了她嗎?不然為什么三番兩次出現(xiàn)在她身邊?先是在她家外面守了一夜,現(xiàn)在又跑來幫她免于流氓的欺負。
他到底是姓褚的保鏢還是她的保鏢?
十分鐘后,平澤提了兩個便當盒回來,拿出一個遞給她。
“我不知道你愛吃什么,所以幫你叫了豬排。”
葉芝蜜打開,聞到香味,她才感覺到饑腸轆轆,這是她今天的第一餐,雖然有點沒骨氣,但她實在無法抗拒。
她坐在位子上吃,平澤則站著吃,她沒有請他坐,他也沒抱怨。
隨著時間愈來愈晚,逛夜市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不過大概是葉芝蜜的臉色不太和善加上平澤的模樣太嚇人,所以她的攤子全是看的人多,買的人少。
知道自己該為沒客人負一半的責(zé)任,所以葉芝蜜并沒有開口叫他走。
真奇怪,胡蝶是怎么招客人的?為什么她一下子就賣完了,而她到現(xiàn)在連一套都賣不出去?還有吉米,聽說他的生意也很不錯,他們兩個是用什么方法推銷的呢?
還在為這些事傷腦筋時,葉芝蜜遠遠的就看見一群十幾個人聲勢浩大的朝這里走來,每個人手中都拿著棍棒當武器,她很快認出其中兩個是才找碴不成落跑的那兩個地痞流氓,看來是心有不甘帶人前來尋仇了。
她站起身來。
雖然她一點怕的感覺也沒有,但平澤還是刻意的走了幾步,像堵山般擋在她身前。
大隊人馬停在攤子前,他們不是將木棒扛在肩上就是杵著地,眼露狠光,面帶挑釁。 “大哥,就是他打我的!北黄綕勺崃艘蝗哪凶訉ι砼缘拇蟾绲馈
那大哥偏著頭瞧平澤,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兄弟,我是紅星幫的,你是哪里的?”
平澤沒回答,只是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用日語說了幾句后,便將手機交給那位大哥。
“你的老大在線上!
大哥半信半疑的接過手機,狐疑的“喂”了一聲,當他聽到話筒里傳來的聲音后,手腳自動立正,站得比憲兵還要筆直。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老大……是……老大再見。”他必恭必敬的掛上電話,又必恭必敬的將手機還給平澤。
“平澤先生,請原諒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大和會社的人!彼浜逛逛沟念l頻道歉!拔疫@兩個小弟有冒犯到您與這位小姐的地方,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計較!
這兩個兔崽子!誰不好惹,居然惹到了大和會社的狠角色,真是不知死活!紅星幫只是個依附大和會社鼻息的一個小幫派,要是這位平澤大哥一個不爽,他們紅星幫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你們走吧,不要打擾我們做生意。”平澤冷冷的說。
“是、是!我們馬上就走!贝蟾缫粋手勢,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弟們立刻提起木棒跑的老遠。
“我就知道你是日本來的黑道!”葉芝蜜生氣的將他從身前推開!半y怪姓褚的會用那種小人步數(shù)設(shè)計胡蝶簽下死亡契約,真是卑鄙!”她一副唾棄的表情。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么說,但我知道褚少爺不是那種人。”平澤皺起眉頭。
“他就是那種人,你跟他是一伙的當然替他說話了。”她氣得煞白了臉。“你走!我不需要你在這里,看到你我就生氣!”她拐回椅子旁坐下。
“我是少爺?shù)谋gS,他是我的主子,我們不能算一伙的!逼綕珊敛粍託狻!澳阌X得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嗎?”他還是有點擔心,看看她的腳,又看看她瘦弱的手臂。
聽聽他說的是什么話?又是什么回答?葉芝蜜費力的克制自己的怒氣。
“我很好!就算那幾個流氓再來,我一個人也能應(yīng)付!
“等一下客人也許會很多!彼嵝训馈
“我應(yīng)付的來!
“你賣過內(nèi)衣?”如果有經(jīng)驗的話應(yīng)該就沒多大問題了。
“沒有!毙υ挘y道你這大漢賣過?
“需要我?guī)湍銌??br />
“不──需──要!”
“那我先走了。”他得先回家去,看少爺回來了沒有,有沒有什么需要。
葉芝蜜微微一楞,猛地回頭,看見的已是走遠的他。
她突然感到生氣,雖然是她叫他走的,但她沒想到他會這么干脆的掉頭就走。還在氣頭上,忽然一群約有十多名染金發(fā)的少女出現(xiàn)在攤子前開心的東挑西撿。
這些女孩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呀?她謹慎小心的招待著,嚴防她們帶來第三只手。
挑了幾分鐘后,十幾名少女都各挑了五套內(nèi)衣褲給葉芝蜜結(jié)帳。
前后不到二十分鐘,攤子上的貨色少了一大半,而葉芝蜜錢包也飽滿了。 她朝遠去的少女望去,發(fā)現(xiàn)剛才那群前來尋釁的流氓在不遠處等著她們,見她望來,那位帶頭的大哥還恭敬有禮的隔空對她鞠躬致意。
原來是他們安排的,看來平澤大樹的勢力還真是不小。
她看看攤子上的貨,剩這么些套,不用再賣下去了吧?她身上已經(jīng)多了兩萬多元的現(xiàn)金了。
她開始將攤子上的內(nèi)衣收進袋子里。
見她開始收拾,一直隔遠“保護”的流氓們?nèi)芰诉^來。
“葉小姐要收拾了嗎?我們兄弟正想買幾套回去給女朋友穿呢,這些內(nèi)衣看起來都很漂亮!睅ь^的大哥有點靦腆的說道。
“你們的女朋友剛不是來買過了嗎?還買呀?”葉芝蜜不客氣的說,不過她還是停下收拾的動作!耙I的話快點選,我要收了!
那幾個男人如蒙大赦般,每個人都隨便選了兩件遞給她包起來,直到攤子上空空如也。
葉芝蜜又多賣了四千多塊,他們還去開來她的車,幫她將所有東西妥當?shù)姆诺杰囎永铩?br />
“是平澤大樹交代你們的?”她端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忙碌,邊問身旁的大哥。
被輕易識破的大哥臉上難得浮現(xiàn)尷尬的紅潮。
“呃……平澤大哥打電話跟我們說葉小姐腳不方便,要我們多照顧你的。”他老實的回答。
葉芝蜜一點也不意外。。謝謝你們的照顧!彼\心的說。
站起身來,婉拒他們開車送她回家的提議,她坐進自己的小March里,由兄弟們排開擁擠的人潮,讓她順利的呼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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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蕾絲國是個很美麗的地方,你怎么拾得離開呢?”
她跟褚天廉在百貨公司頂樓的一家燒肉餐廳吃飯,他們正聊到他的故鄉(xiāng)。
難怪他長得那么好看,蕾絲國本來就是個好山好水的地方,那里還盛產(chǎn)存仙蕈呢。
“總不能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吧!你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就是發(fā)生在蕾絲國里,蕾絲國原本將其中一只玻璃鞋當做鎮(zhèn)國之寶,可惜前不久玻璃鞋已經(jīng)整個碎裂掉了!彼麑ⅰ肮枢l(xiāng)”的事含糊帶過,并引開話題。
“哇!”胡蝶驚訝的兩眼大睜!澳愕囊馑际钦f灰姑娘的故事是真的?”
“有些是假的,其實灰姑娘的兩個姊姊并不壞,她們都是善良又可愛的女孩,是童話作者把她們寫壞了。說你吧,我記得你妹妹叫李詠蟬,為什么你會姓胡?”他翻動烤肉架上的食物。
胡蝶聳聳肩。
“因為我在六歲時就過繼到養(yǎng)父母家了!彼钗丝跉。“小蟬一出生就得了瓦登伯格癥候群,小時候我不懂,覺得她的藍眼睛很漂亮,后來知道她是因為生病了才會變成藍色的眼珠,她沒有聽力,身體一直都不好,三天兩頭就要住院,我爸媽只得拼命工作,賺來的錢連醫(yī)藥費都來不及繳。
“六歲時,我的養(yǎng)父母很喜歡我,就跟我爸媽提出將我過繼給他們的念頭,而且還會給他們兩百萬。我聽到兩百萬馬上就答應(yīng)了,只要能救小蟬,要我賣掉自己我都愿意,所以,我姓胡,而不是姓李。”她拿起一片生菜,將肉包在生菜中,一口吃進,滿足的笑了起來。
看見她笑,褚天廉也笑了。
“后來我養(yǎng)父母生意失敗了,他們靠著最后的一點財產(chǎn)移民到加拿大去,我不想離開臺灣,所以就留了下來!
“你一定過得很辛苦。”他憐惜的說。
“只要小蟬能好起來,再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她肯定的說。
“那你必須多儲存點能量才行!彼麑⒁欢芽竞玫娜鈯A到她的盤子里。
胡蝶不好意思的低頭微笑,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見來電顯示是爸媽家的電話號碼,她馬上接起。
“喂,媽。”當她聽到電話那頭的低泣聲時,心便開始往下沉。
電話那頭啜泣的李張滿焦急無助的告訴胡蝶,小蟬又昏倒送進醫(yī)院了。
胡蝶要媽媽在醫(yī)院里照顧妹妹,她會盡快趕到醫(yī)院去。
將手機放進皮包里,她站起身來,憤怒的瞪著褚天廉。
“芝蜜說的對,你真是個壞蛋,居然拿假的存仙蕈給小蟬吃!難怪你會對我那么好,是因為罪惡感在作祟吧?”他這樣做令她備感傷害。“我真的以為你是可以相信的。”強忍著淚水,她跑出餐廳。
現(xiàn)在沒什么比小蟬還重要,都是她害的,她早知道想買到存仙蕈比登天還難,卻還是輕易相信了褚天廉的話,以為他真的有辦法幫她弄到存仙蕈。
她是那么的相信他,就連芝蜜如此詆毀他時,也幫他說話,堅決的相信他,沒想到他拿給她的存仙蕈居然是假的……
要是小蟬因此出了什么事,她絕不會放過他的!
餐廳里所有的人全都看向褚天廉,其中一桌的四個美女還不斷對他拋媚眼。
褚天廉原先不明白為何胡蝶在接完電話后就像變了另一個人,直到她提到存仙蕈,他直接聯(lián)想到詠蟬,她那個體弱多病的妹妹。
會讓她有這么憤怒的反應(yīng),莫非是她出了什么事?假存仙蕈?她怎么會認為他拿給她妹妹的是假的存仙蕈?桃谷不可能拿假的存仙蕈來騙他的,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對眾人的目光視而不見,他付了錢步出餐廳,決定到醫(yī)院去了解發(fā)生什么事,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錯。
才步出餐廳,他的新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起,果然是平澤的聲音,也許這也是他容易找到他的一個好方法。
“少爺,您要回家了嗎?”
“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怎么了嗎?”他問,平澤不會無故打電話給他。
平澤沉默了幾秒后才開口。
“孫小姐來了,是桃谷總會長的孫女,她現(xiàn)在在家里,她說有事想跟跟你談?wù)。?br />
褚天廉蹙起眉頭,站在電梯口等待。
“我不認識她,你請她回去吧。”胡蝶應(yīng)該在上次的那家醫(yī)院。
“少爺,孫小姐說她有關(guān)存仙蕈的事想跟你說,很緊急!
存仙蕈?腦子里想起在那位對他神秘一笑,鞠躬致意的美麗女子:他衡量了一下輕重。
“我十分鐘內(nèi)會回到家。。他掛上電話,神情凝重的踏進電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