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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的滋味 第三章 作者：徐少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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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沒想過該為我自己的命運做些什么，不，或許應(yīng)該說，我這二十幾年來的生活，根本沒有機會讓我去連想到“命運”方面的事。因為人生很簡單��？！不是嗎？什么時候該做些什么樣的事，就乖乖地去做自己該做的事，若真的有什么疑惑，只要和別人一樣做就好了！說穿了就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是，在我二十五歲這一年，我開始領(lǐng)教所謂的“命運”了。年紀愈大，人生愈難，對于二十五歲的我，竟然開始覺得“命運”對我若有若無的捉弄，而愛情也該算是人生里最難掌握的一部分了！ 一個多禮拜后，星期一的下午，我又請了假。傍晚時分就到了臺中市區(qū)，而我竟然開始緊張了起來。 同學會的地點是在市中心的一家新開幕的歐式餐館，樓下則是大型的百貨公司。我當然是來早了一些，因為這是我的習慣，每每參加什么重大的活動，我都盡可能地先去勘察地形，像是參加聯(lián)考一樣的小心謹慎。 而我為什么又是這么地在乎這次的國中同學會呢？我也說不上來，我對其他早就失散多年的國中同學當然沒有什么交情，所以說穿了，我不得不承認讓我在星期一的晚上，推掉了工作，又盛裝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也許就只是為了范圣海！ 已經(jīng)這么多年不見，這期間我并不曾主動去探索范圣海的消息，只是順其自然地日復(fù)一日過著日子；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何明哲在一起，好像我的愛情已經(jīng)走向一個固定的方向了…… 只是，范圣海竟在這個時候主辦了同學會，又費心地找到了我在外地工作的地址，寄了同學會的邀請函給我。我和他之間已經(jīng)多年沒有交集，仿佛是突然又有了一個開端，讓我在心里又重新點燃了一個希望。 我相信他也和我一樣，已經(jīng)找到了愛情里的依靠，想再見他的面，并不是想要在他身上找回什么，或緬懷國中時期那分稚嫩青澀的愛情，只是一種帶著關(guān)心的好奇吧？我真的很想知道現(xiàn)在的他在做什么，所以我還是來了！ 還不到七點，看看表，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在精品專柜里逛逛，再利用二十分鐘的時間到洗手間里補補妝，然后在七點一刻時，從容地出現(xiàn)在會場。想想自己可能會引起一些驚艷的騷動，我的心里就有點兒飄飄然的得意。 在洗手間的化妝臺上，我仔細地在臉上撲了粉，遮掩住一些我不愿承認的斑，又小心翼翼地擦上唇膏；說真的，在昏黃的燈光下，鏡子里的我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簡直就是美得過火！ 我并不常化妝的，只是在教英文時，為了要吸引學生的注意力集中，我才勉為其難地涂上口紅，也會記得時而要變化一下不同的唇彩�？墒牵也恢牢易约旱幕瘖y技巧竟然這么好！如果范圣�？吹綕鈯y淡抹兩相宜的我，鐵定要為他當年錯誤的選擇大大的懊悔了！哈！ 但是，沒有得意多久，我的自戀夢就被自己驚醒了！正當我啊娜多姿地走出洗手間時，竟在門口扭傷了腳！唉！這也沒什么，我根本就沒有穿高跟鞋的天分嘛！跌倒是正常的，再加上我身上合身得有點過分的連身短洋裝，我沒摔個狗吃屎已經(jīng)是萬幸了！ 還好沒有什么人看到我的糗樣子，而且反正這里又沒人會認識我，但是，事情比我想像的更糟糕，我定神一看，猛然發(fā)現(xiàn)我腳下那雙三吋高跟鞋的鞋跟竟活生生地斷成了兩截！天啊！ 細想，這雙高跟鞋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為了穿去應(yīng)付面試和喜宴而買的，平日當然是沒有什么機會離開鞋柜最里層的，一定是年久失修才會如此脆弱，或者是我長胖了，纖細的鞋跟才承受不了我的壓力？ 答案不一而定，但是，那些都不是重點，問題是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我實在沒有腐著腿還能行動優(yōu)雅的能耐，唯一的辦法是，像曼陀珠的廣告女主角一樣，若無其事地拔掉另一支鞋跟，讓鞋子變成一雙平底鞋？但是，偏偏另一個鞋跟卻是固若金湯…… 眼看著晚餐時間一點一點地迫近，我終于還是決定一跛一跛地走出洗手間，再用力想一想，用心在腦海仔細搜尋著印象，這家百貨公司女鞋的專柜到底是在幾樓？可是，當我一走出來，便有一個男人正巧迎面走來，而且，就在我的面前停了下來！ “小姐，打擾你一些時間，我沒有別的意思，可以請你試試這雙鞋嗎？”男人笑著說：“我看你現(xiàn)在好像挺需要的�！� “我……”我當然無言以對，只能瞠目結(jié)舌。男人手上有一個精品店的提袋，我也隱約地瞄到里頭真有一個鞋盒。 “如果尺寸不合的話，就只好請你到三樓去另外選購了！” 這是什么局面？現(xiàn)在連百貨公司里都有這樣緊迫盯人的銷售人員了嗎？在廁所前兜售鞋子？！不會吧？我看看眼前這個還算稱頭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應(yīng)該不會是什么騙人的勾當吧！是電視臺的錄影嗎？又好像不是。但是，不管怎么樣，此時此刻，我是真的需要一雙鞋��！于是，我真的順從地在走廊上的休息區(qū)試穿了陌生男人提供的鞋，而且，巧的很，這雙鞋正是我的尺碼。 “呃……”我咽了一下口水，雖然眼前的劇情和人物都是有點怪怪的，但我還是開了口：“先生，謝謝你，這雙鞋正好合我的腳，而我也正好想要一雙這種款式的鞋，請問……我要到哪里付款？” “不，不用收你的錢，既然合你的腳就送給你吧！”男人淡淡地笑了起來。 “咦？！這……”我愈來愈迷糊了。賣鞋不收錢，竟有這種事？ “哈！我知道這有點怪，但是你可別誤會我是賣鞋的，這雙鞋子真的是要送你的，因為連我也不知道鞋子是多少錢，又怎么跟你收？” “這……”我愈來愈不解了。 “我是外地人，今天是因為來臺中開會，我剛剛在買東西時，一個不注意竟和另外一個人錯拿了相同的提袋，我等了半天也沒有人回頭來我我，還好，現(xiàn)在鞋子送出去了，不然多了這雙女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呢！”男人笑了起來。 “哦！原來如此。不過你可真的是幫我一個大忙哩！這個牌子的鞋的價錢，我大概有一些了解，你還是收下吧？”我還是拿出皮夾里的幾張千元大鈔。 “不，真的不用，難道我看起來真的那么愛錢嗎？”男人的眼神認真了起來。 他臉上干凈的、淡淡的笑容，突然讓我有一個感覺，我好像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不不不，我只是在想，你丟了你剛買的東西，因而讓我平白得到一雙鞋，總要有人補償你吧？”我連忙說明。 “你是不是當老師的？口才真好，說起話來的樣子好像我國中老師，而且還是那種很有愛心的老師�！蹦腥诵χ�。他好像也沒有要多說什么的意思，只是他就是執(zhí)意不肯收下。 “呵，真的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謝你才好，我也在趕時間……要不然的話－－”我正想應(yīng)該要怎么措詞才能真正地表達我的心意時，耳朵又癢了起來。 “真的別放在心上，想想看，這是一個緣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在想，也許你能穿，而你竟然真的剛好合穿，這讓我連想到灰姑娘的童話故事，我喜歡皆大歡喜的快樂結(jié)局，這就足夠了！”他看了表：“我還得趕時間，那……我就先走了！” 男人神情愉悅地走了！ 才走了兩步又回頭對我說了一句話－－ “對了！你穿上這雙鞋子比較好看，這個鞋跟的高度比較適合你，而且，走起路來也比較安全�！彼χf話的樣子滿率真的，但是我卻是哭笑不得。 灰姑娘？老天！想想還真有趣又雷同！只是我的是娛樂性更高的版本，連我自己都想大笑。 “鞋跟事件”就這樣劃下了句點。雖然有點遺憾沒有向陌生男人多說一句感謝又心虛自己得到一雙名牌女鞋，但是，我還是開開心心地上了電梯，樓上即將展開的國中同學會才是我今晚的重頭戲呢！ 一走進餐廳，我發(fā)現(xiàn)自己算是遲到滿久的了！雖然沒有引起什么騷動，但是，馬上有幾個昔日的好同學立刻圍了上來。是張美娟、林賢成和郭玉秀。 “葉如茵！哇！我們的班長，好久不見，真的是好久不見�。 睆埫谰瓿吨らT，興奮地拉著我。 “是��！好久不見，不過大家都沒變，你們怎么這么早就到了？！”我也開始興奮地寒暄了起來，也好像真正感受到了同學會的熱情氣氛。 “張美娟，你別纏著葉如茵不放，先讓她喝杯果汁吧！”郭玉秀說，以前她就是體貼入微的那種好女孩。 “是��！葉如茵可是大老遠從北部趕來的，不像你，娘家夫家都在這附近�！绷仲t成說。 “張美娟，你結(jié)婚啦？什么時候？怎么沒有通知我？”我是真的吃了一驚。 “我有想到要通知你��！可是你家搬了，而且，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啦！”張美娟笑著說。 “還說呢！那時候的她當然沒時間去注意那種細節(jié)問題，瞧！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偷跑出來的成績！”林賢成的嘴一向不饒人。 “別老是講我嘛！葉如茵才是主角！”張美娟撇撇嘴，又笑盛盈地對我問道：“葉如茵，這幾年你都在北部發(fā)展哦？很少回來看看對不對？” “是�。大畢業(yè)之后，當了鄉(xiāng)下小學半年的科任老師，后來也在外商公司上過班；現(xiàn)在則是在補習班里教升高中的英文�！蔽倚χ唵蔚叵蛩麄冋f了一下，但是，我心里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這是我討厭的話題。 “哇！好厲害，你的英文一向就頂呱呱，那這兩年你應(yīng)該賺了不少錢吧？”張美娟驚聲問我。 “也沒有啦！”我連忙解釋著：“在補習班里的待遇和一般上班族差不多，我只是比較喜歡語文方面的東西，能夠把工作和興趣結(jié)合在一起，我覺得很好，我的運氣也不錯�！蔽艺f。 “葉如茵，你一定很少回來吧？！你實在應(yīng)該常�；貋聿藕�，大家多聚聚嘛！”張美娟看著我，她一向熱心又喜歡照顧人。 “是�。∵�好今天我有來，不然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看到你，你永遠是我們的班花�！惫裥愀行缘赝摇� “今天來參加的人還真不少呢！”我訕訕地望著會場里頭說著。 “對�。∥以缇驼f，是因為今天主辦人的個人魅力，才能召集到兩班的人！我看啊，今天有一大半的女生都是沖著他一個人來的！如果不是他，葉如茵也許不會出現(xiàn)呢！”張美娟說。 “你是說范圣海啊？！”林賢成說。 “廢話！難道是說你嗎？豬頭！” “呃，也不盡然啦！”我傻笑著。 “還說呢！只有他能找到你，大家都沒有你現(xiàn)在的聯(lián)絡(luò)地址�！睆埫谰暾f。 “沒這回事啦！我也很想念你們啊！只要時間能配合，不管主辦人是誰，我都會來的。國中畢業(yè)這么久了，我也是真的想要看看你們，今天來這里，不是為了范圣海�！蔽揖尤桓以诶贤瑢W面前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過，想想以前你和范圣海在校園埋出雙入對的模樣，真的是好相配哦！一個是聰明伶俐、美麗大方的班長；一個是身強體健、玉樹臨風的體育股長，這樣的完美組合，不但令人羨慕，更是不知道謀殺了多少同校女生的眼淚呢！”郭玉秀調(diào)侃著說。 “哦！真有這回事嗎？我都不太記得了呢！那已經(jīng)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這幾年大家都沒有聯(lián)絡(luò)了……而且，我也快要結(jié)婚了，大概是在年底前后的時間吧！”不知怎么的，我突然不想再繼續(xù)討論范圣海的話題。怎么會這樣呢？我不就是為了他才出現(xiàn)在這里的嗎？矛盾，真是矛盾！ “哎！為什么校園里的愛情都一定要這樣子的收場呢？你要結(jié)婚了，范圣海好像也有了另一半了！”張美娟一臉可惜地說著。 “哦！是這樣子嗎？”我隨口接著說。 “你知道嗎？聽說他也到北部念高中和大學哦！不過，他現(xiàn)在是在一個外商的保險公司上班，已經(jīng)是比襄理還高的職位，而且是月入數(shù)十萬的TopSales呢！”張美娟說，她好像早就打聽得很清楚。 “不就是拉保險嘛！只要業(yè)績不錯就可以往上升遷啦！現(xiàn)在的社會潮流就是這樣啊，很多人名片上的職位都是隨便印的，花錢就行了，所以才會滿街都是副理、經(jīng)理的�！绷仲t成說。 “你干嘛說得這么酸？人家范圣海就是有本事嘛！服務(wù)業(yè)本來就是憑著個人魅力的，換了你就不能相提并論了，起碼得等個三五年……” “是因為現(xiàn)在的社會問題多，大家都依賴保險，保險的市場本來就很大�！惫裥憬又f。 幾個人就開始了學生時代的抬杠。 我該聽的、想知道的，都大約聽到了。而我也終于看到了范圣海，他正在窗臺旁邊認真地講著行動電話，他好像很忙碌地在電話里頭交涉著什么，但是還是和我交換了一個熟悉的微笑眼神。 雖然他穿著潔亮的白襯衫又打上了領(lǐng)帶的模樣，活脫脫是一個社會人士，但是，在我看來，他還是當年那個籃球場上皮膚黝黑、流著汗水的單純大男孩。是我站得太遠看他嗎？還是，這幾年來范圣海仍舊在我的心里占著一個很完整的位置呢？ “你來啦？”范圣海一走過來便開口和我打招呼。 我覺得他好像用最快的速度打量著我，又不著痕跡。 “是��！好久不見�！蔽揖褂悬c緊張了起來。 “我以為你不會遲到的�！� 他看了一下手上的錢。天啊！是勞力士真貨，看來他是真的混得不錯。 “呵！本來是不會遲到的，但是……”我想到剛才在百貨公司里發(fā)生的“灰姑娘奇遇”，心里又想笑了，其實是一言難盡。 “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幫你留了一個好位置�！彼α似饋恚路鹞覀冞�是昨天才剛剛見過面的老朋友。 范圣海很自然地牽著我的手，帶著我走到他幫我預(yù)留的位置上。我忍不住看著足足比我高過一個頭的他，突然覺得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我們不只是老朋友，還是曾經(jīng)毫不掩飾彼此心事、共同分享著年少時光的搭檔，永遠都不想分離的戀人……但是，想歸想，那感覺還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坐定，范圣海就幫我倒了一杯飲料，又很神速地到歐式自助餐桌邊幫我夾了一大盤的食物。 “你不用特別招呼我，我可以自己來�！蔽艺J真地看著他。 “我本來也不想這樣特別招呼你，可是再一次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特別照顧你，不過，下一盤你就得自己出去覓食了！” “我有這么能吃嗎？”我看著眼前的一大盤食物，無法想像這些東西待會兒都要塞到我的肚子里。 “是我希望你這么能吃，你還是太瘦了！” “別把我說得像發(fā)育不良一樣�！蔽抑牢掖┲@一身寶藍色洋裝會更顯得修長，而且也很好看，這讓我有點得意。我問他：“怎么會想到要辦同學會？” “你今天好漂亮！我不得不承認我們是真的很久沒見了，你現(xiàn)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是說你以前不夠美哦，只是現(xiàn)在更漂亮了。還好我辦了這次的同學會，不然就太可惜了！”他半開玩笑地看著我。 “別答非所問�！蔽艺J真地說。 “好，給我時間，關(guān)于這幾年的事情，找機會一次向你說個清楚�！狈妒ズ：唵味^對地說著。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一點點怕我生氣。 “一次說個清楚？可惜我沒什么時間�！蔽艺f的是實話。而且，真的還有這個必要嗎？范圣海這幾年的很多事情我剛才都已經(jīng)從別人那兒聽到了。 “我只需要你回程的時間，同學會結(jié)束后，讓我送你回家，你要回家里，還是要趕回北部？” “我明天的工作是下午，所以……”我喃喃地在心里盤算著。 “太好了！和我計畫中的一樣，待會兒就由我送你回家，然后再吃你媽媽的水餃當消夜－－” “水餃？你……”我不敢想像范圣海居然還像以前一樣，愛吃我媽媽做的水餃，只是我媽已經(jīng)有好久的時間沒有這么費功夫的包餃子了－－自從我離家之后。 “懷疑�。课乙呀�(jīng)和你媽媽預(yù)定好了�。∷芨吲d有這個機會可以大展身手呢！不過坦白說，這幾年來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你媽親手包的水餃。” “是嗎？”我有點心虛。要回來參加同學會的事，我一直都沒有和媽媽提起過呢！ 倒是范圣海有心，一樣離鄉(xiāng)在外的他，會想到趁著這個機會去探望我媽……我心里有點感動，不過，誰知道呢？也許他只是愛吃水餃而已！ “那，就這么決定了！待會我們一起回你家去。我現(xiàn)在要去負起主辦人角色的義務(wù)了，接下來你就一切自理吧！”他笑著說，好像是故意要丟下我不管，可是，我又沒有理由怪他，我本來就可以照顧我自己的嘛！ 范圣海還是很吸引我�？粗趦蓚�班級的同學中穿梭談笑，雖然不若往昔的木訥來得可愛，卻是展現(xiàn)著另一種成熟的男人魅力；而且，我心里有一個感覺，范圣海還是像以前一樣的真誠，雖然我并沒有什么證據(jù)，只是憑著直覺而已。 整個晚上折騰下來，只證明洪子茜所言甚是，兩個班級近七成的出席率，一票子的人都在比工作、比對象……而我卻在不知不覺中吃了兩盤的食物，又貪嘴忍不住吃了兩塊誘惑女人犯罪的蛋糕，到底是誰引進這樣美味的歐式自助餐呢？還好我的洋裝不得不幫我稍稍把關(guān)，讓我能稍微控制一下口欲！ 我還是不知道范圣海主辦同學會的真正目的�；顒咏Y(jié)束后，我打了電話回家，我媽果真在家里等門，而且為我們準備了水餃。 記得以前，我媽也是滿喜歡范圣海的，因為我們家里沒有男孩子，而且，范圣海那時候雖然不是屬于功課好的孩子，卻非常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因為他很熱心又很勤快，也很有禮貌；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張俊秀的臉龐，在學校的圈子里吃得開，到了我家也是完全掩蓋過我這個資優(yōu)生的豐采！有時候看到我媽讓他逗得眉開眼笑的，連我都忍不住會吃味兒呢！ 雖然那些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我知道，我媽媽是真的很喜歡范圣海，所以，即使半個月前，她很清楚我和何明哲一起回家的意思，此刻卻也是仍然非常熱心地招待著范圣海。 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覺得我和我媽竟然是有點“母子同心”的玄妙之處？看著范圣海滿心歡喜地大啖著我媽的手工水餃的模樣，又和我媽有說有笑的，我心里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是時空交錯，我和范圣海又回到十多年前的兩小無猜。 �。� 第二天中午前，我搭著范圣海的車子北上，一路上他竟然沒有任何交談的意愿，為什么呢？！前一晚我們不是還很興奮地重溫當年的美好回憶嗎？昨天夜里若不是他執(zhí)意要回他老家過夜，我相信我老爸老媽也不會反對留他一宿。 我的心里仿佛還有著一點重逢的激情在余波蕩漾著，但是，事實上，誰也不會先有反應(yīng)。 范圣海已經(jīng)換過了襯衫，連領(lǐng)帶也搭配新的花色，臉上是干干凈凈的好氣色。而我，臉上只上了一點淡妝，換穿了一件普通的連身裙，也沒有了昨兒夜里美麗的燈光……一切又回到現(xiàn)實里了，我的心里很清楚，那，我和范圣海在同一輛車子里，還會有什么劇情嗎？ “我聽說，你在保險公司上班？”我忍不住開口問。看看車窗外，我們也已經(jīng)離開臺中很遠了。 “不曉得你為什么會往保險公司上班，也許我們真的是太久沒有聯(lián)絡(luò)了，我真的無法聯(lián)想�！蔽矣终f。 “為什么不直接問我？”范圣海掏出了名片。 “真難想像�！笨粗�，我又說了一次我心里真正的感覺。襄理……范圣海？ “為什么？”他問我。 “說不上來�！蔽艺f，我的表情很淡漠，是因為我突然感到有點兒疲倦。 “我可不是因為找不到工作才進保險公司的�！狈妒ズ＞谷辉谖颐媲靶α似饋恚骸拔沂菫榱艘涌熳约嘿嶅X的速度�！� 賺錢？我聽了真的是心有戚戚焉，卻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為什么要拚命地賺錢？錢夠用就好了�！� “還沒有找到人生的目標吧？沒有安全感，賺錢比較實際。” “是嗎？”我悻悻然的，不再發(fā)表意見。 “你快結(jié)婚了是嗎�！狈妒ズＭ蝗粏柫艘痪�。 我微怔，看他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也看著我那神情，好像在期待我的否認似的…… 來了！該面對的問題還是來了！范圣海終于還是開口問我這個問題，雖然現(xiàn)在的我和別人論及婚嫁并沒有什么對不起他的地方，而且當年是他先對我開始蓄意冷淡而離開……但是，面對著他提出的疑問，我心里的掙扎還是隱約有的，我只好淡淡地點點頭。 “他應(yīng)該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吧？配得上你的人應(yīng)該也不多。”他說。 “別胡說八道了，我才不相信你說的是認真的。”我覺得好笑。這家伙！他到底在恭維誰呀？ “至少，我相信你的眼光應(yīng)該不會太差！”他又補充地說了一句。 哦！我的眼前突然晃過何明哲的模樣，也想到我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住在一起的事實，心里突然空虛了起來。 “不，我和他都只是很普通的人，沒什么誰配不配得上誰的問題，結(jié)婚……只是遲早的事吧！”我盡可能避重就輕地回答。 “你應(yīng)該有買保險吧？”他又問。 “咦？”我有點遲疑，這個話題好像…… “不管你買的是什么險，最起碼每五年要調(diào)整一次保單的內(nèi)容，再不然就是結(jié)婚后也一定要調(diào)整保單的內(nèi)容，這樣才是保險最正確的觀念。結(jié)婚時，別忘了調(diào)整保單哦！如果你還沒有一份完整的保險，別忘了找我。ok？”范圣海專業(yè)而面帶笑容地說著。 但是，我的腦袋好像被人用力敲了一記！原來這家伙拐彎抹角的，竟然只是想拉我的保險？天��！我還以為他……我想，我的太陽穴附近現(xiàn)在一定是青筋浮現(xiàn)，不然就是有根神經(jīng)被扯斷了！ “我現(xiàn)在也有一個女朋友，改天再介紹給你認識。” “那似乎是不太需要吧？！” “有絕對的必要，她是個很好的女人，我一定要介紹她給你認識�！� “再說吧！我在桃園工作，而你們都在臺北，雖然不遠，但畢竟還是有一段距離�！蔽易隽私Y(jié)論，不想再說下去。 “可是，你一定要見她，因為我另外有事情要麻煩你�！� 這家伙真是得寸進尺，虧他還是什么TopSales呢！連基本察言觀色的本事都沒有，難道他的業(yè)績都是靠他的美色和厚顏嗎？ “我能幫得上什么？一個在你們的婚禮中襯托新娘美麗大方而姿色平平的伴娘嗎？”我沒好氣地問他。 “哦！當然不是�！狈渡档昂孟窠K于在我不耐的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了：“我也沒有那么快要結(jié)婚啊！哎！你好像一點也沒變�！� 顯然他還是沒有完全開竅，我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心里知道自己這一次興匆匆地來參加同學會的結(jié)果，只是更加地確信我自己是真的成長了，也遠離了原來的生活圈子。 現(xiàn)在的我，是葉如茵，獨立成長的個體，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在想，這是最后一次和范圣海同坐一部車了，以后再聽到有關(guān)他的事，我應(yīng)該可以絕對理性地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我過些天會和你聯(lián)絡(luò)，我們再一起吃個飯吧？！關(guān)于保險的事，你真的可以考慮考慮，拖得愈久，保費會愈貴的，早點買比較好。” 什么跟什么嘛？！范傻蛋就是范傻蛋！和以前一樣，長個子不長腦子！ �。� 雖然和范圣海的重逢不若預(yù)期的感性，而是如此的……可笑和不堪，我竟然還是讓范圣海送我回到原來和洪子茜合租的住處，為什么？在這之前我又在期待些什么呢？我也說不上來。雖然我和范圣海都將各自婚嫁，可是我還是不敢就這樣地讓范圣海送我回到何明哲的家。 我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一臉竊笑不懷好意看著我的洪子茜，原來她正好看到了我和范圣海在樓下的情景。 “那家伙就是你的初戀情人��？哇！看起來他這幾年他好像混得還不錯嘛！”她笑得要死。 “那是他家的事。”我冷冷地回答。我知道洪子茜要說的是范圣海那臺嶄新的白色中華賓士。那臺車子不但占位子，而且，當他一駛進我們這條巷子，仿佛是會讓星月無光。 “別這樣冷淡嘛！說說看，同學會上怎么樣？是不是他攜眷參加，讓大小姐你心里不痛快？” “這倒沒有。不過，我想他也快結(jié)婚了�！蔽覑瀽灥卣f。 “那又怎么樣？你的進度也沒落后啊！你也收下何明哲的鉆戒了，而且愛做的事、該做的事，也都做啦！” “好啦！好啦！別再說了！我心里清楚得很，只是那家伙竟敢想要拉我的保險，一路上說的讓我心煩！而且，他還要介紹他現(xiàn)在的女朋友給我認識呢！”我說。 “干什么要介紹你們認識？大和解��？真好笑！我就說嘛，體育股長就是體育股長，沒邏輯也沒大腦，而且，他也未免太無聊了！” “你說得沒錯！”我終于認同她的觀點了。 “重點是他居然連女人這么敏感的心情也不了解�！焙樽榆绻室獬蛑�。 沒錯，她是真的看穿了我的心事。 “喲！別扯遠了！我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和他怎么樣的，你別再套我的話了。我是真的死心了！這個同學會根本只是個單純的同學會；什么也沒改變，而且也沒有什么事可以改變！”我賭氣地說。 “呵呵呵……”洪子茜笑得很壞。 我沒好氣地使出全身的力氣朝她身上去了一個小抱枕，哎！為什么當初不買大一點的抱枕呢？我現(xiàn)在只想耗盡我全身的力氣，不想有任何余力去多感覺什么。 “對了！你怎么……沒去上班？”我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洪子茜好像是經(jīng)過特別打扮似的。 “被你發(fā)現(xiàn)了嗎？嘿！下午我請假。”洪子茜故作神秘的。 “什么？那我怎么辦？我要怎么去上班？對了，你沒事干嘛請假？” “我要去－－相親。” “相親？難怪……”我看洪子茜一身的特別打扮，粉紅色的連身套裝，不會吧？！我忍著笑：“怎么？想通啦？” “是��！”面對我的調(diào)侃，洪子茜也不以為忤：“自從你搬出去之后，我想了很多，也許我應(yīng)該給自己更多的機會，正好，家里要幫我介紹一個遠房親戚的朋友的兒子給我認識，對方的條件還不錯，而我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所以就敲定了時間�！� “看來，我搬出去還有那么一些功用！”我傻笑著：“不過，你也犯不著下午就請假吧？相親不都是人約黃昏后嗎？” “對方很忙，只有這個時段的時間比較方便。反正也無所謂啦，我今天也貪睡，偶爾睡個回籠覺也不錯�！� “那－－只好祝你成功了！哦！我得趕快換件衣服，最近都在請假，班王任一定氣炸了！” “說的也是，聯(lián)考的日子是真的愈來愈近了，最近連我都上得懶懶的，如果今天的相親一舉功成，真讓我找到了一張美味的長期飯票，也許我就真的告老還鄉(xiāng)不干了也說不定！”洪子茜懶洋洋地說。 “是嗎？職業(yè)倦怠嗎？說是這么說，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你也做了這么久的補習班的老師，若真是為了結(jié)婚而離開，不會太可惜嗎？” “呵！有什么可不可惜的？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老師，在社會土又沒有什么崇高的地位！值得要為學生執(zhí)著些什么嗎。再說，我對那些沒藥救的國四學生早就忍耐很久了！就算幫他們在聯(lián)考時拿到了高分又怎么樣？考上高中后也不會感激我，我也不是要他們的感謝啦，但是，考不好總不關(guān)我的事吧？我的教法可都一樣�！� “好啦！話題好像扯遠了吧？別把臉上美麗的妝給氣壞了！那可就功虧一匱了！今天晚上，我會回來這里。” “干什么？和小何的新鮮感這么快就消失啦？” “不，是我想知道你的相親結(jié)果，我可是衷心希望你相親成功哦！我才不希望我比你年輕，又比你先結(jié)婚�！� “少來！不過說真的，我想你要不要在你要和何明哲結(jié)婚之前，再給那個體育股長一個機會？你們看起來真的很相配，根本看不出是這么多年沒有見面、也沒有聯(lián)絡(luò)的人哦！完全就是一對戀人的感覺！怎么樣？” “我給他機會？那誰又能給我機會？我很確定他開同學會的目的就是想多發(fā)幾張他的名片，至少他很篤定我會找他買保險，哼！” “那也不錯��！聽我的，給他機會就是等于給你自己機會�！� “哈……”我知道我是說不過她，不過我還是覺得可笑！ 洪子茜的直覺什么時候準過？我對范圣海還能有期待嗎？這種勸離不勸合的缺德話，虧她說得出口！我和何明哲之間雖然沒有愛得死去活來、轟轟烈烈的激情，但是，也不是這么不堪一擊的，至少，兩年的交往下來，我覺得彼此的感覺都還不錯，我自己也沒有那種送往迎來的能耐；我更是懶得和別人再重新開始……而且，也沒有和范圣海重新開始的必要吧？無論如何，何明哲是我現(xiàn)在最能依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