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著悶氣地添著冰淇淋,蘇迪懶洋洋地晃到了接待處。住在這家酒店已經四、五個 月了,接待虛的人都跟她越來越熟悉,而今天這個叫東尼的接待員,此刻正笑咧了嘴地 將那把龐大的蘭花遞給她。
“杰弗遜小姐,這是你的花。還有,這里有你的傳真,請簽收!辈莶莸卦诤炇詹 上簽了名,蘇迪心不在焉地把那幾封用信封裝著的傳真掏出來。果然,是荷西傳來催她 回去工作的信,漫不經心地朝接待員東尼點點頭,蘇迪,眉苦臉地回到房間。踢掉腳上 的鞋子,她將自己如袋馬鈴薯似的扔到床上柔軟的被褥之間。
唉,想到工作,頭皮就開始發(fā)麻了。但是不回去嘛,荷西必然不會善罷干休的? 是,跟哥哥之間還有這么多的歧見沒解決……真是越想越苦惱,偏偏越苦惱又更容易想 起這些煩心事。找明彥出來吧!念頭才一躍進腦海,她的手便反射性地撥了明彥的電話 專線,但才響了一聲,蘇迪立即切掉。
毫無意識地在房裹晃過來又見過去,她忍不住將拇指塞進嘴里,雖然媽媽極力想要 把她這個壞習慣給改掉,但無論是用辣椒、芥末,萬金油還是苦艾草,蘇迪就是改不了 這毛病。
不會吧!明彥他只是哥哥的一個職員,奉命來接待我而已,況且,他又沒有說過他 喜歡我!
可是……抬起頭朝天花板猛吸幾口氣,蘇迪一個大轉身地將皮包里所有的化妝品都 倒出來,挑挑揀揀了許久,這才找到支較滿意的玫瑰色口紅,輕輕地在唇上涂垂下眼撿 ,蘇迪若有所思地玩著口紅那精致的蓋子。
他很好,對我也很容忍,而且呵護備至。翻翻白眼,蘇迪對著鏡子裹的自己扮鬼臉 。這么說吧!明彥比起我在美國所認識的男人都還要好,既溫柔又善良,可以說是個理 想的對象。只是,我會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對象嗎?
我會讓他把我當理想對象的!帶著自信滿滿的笑容,蘇迪重新套上鞋子,甩著馬尾 地跑了出去。
***
鵠立在迎賓大堂許久,總算等到了滿臉忿忿之色的成儒,明彥趕緊小跑步過去,接 過他的行李,并且在交通警開出告票前,以最快的速度鉆進車子里,并且將車開走。
一路上成儒喋喋不休地抱怨那家國內最大的航空公司,說什么以客為尊,結果請的 那些花瓶空姐,一個個趾高氣昂的,對為何讓上百旅客枯坐二小時DELAY原因,老是模 棱兩可地說是“機械故障”。
天曉得是什么樣的機械故障,小從螺絲松了,大到整具引擎掉了,也都可以名為機 械故障。而那些花瓶們在被旅客問煩了,態(tài)度也變得據傲了起來,令成儒感到十分不滿 。
而開著車的明彥,壓根兒就沒將他的話給聽進半句?蓱z的他滿腦子都在想著該如 何啟齒,其實在成儒到日本出差的這些天,他每天反反覆覆地在心里演練著該說的話, 但事到臨頭,卻什么也吭不出來。
導火線是出在前天晚上,他那向來在南部經營養(yǎng)豬場及養(yǎng)雞場的父母,突然掛了通 電話到明彥住處,給他平靜少有波紋的生活,投下顆威力駕人的深水炸彈。
相親——這個明彥想都沒想過的字眼,自此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根據父母所說 的也挺有道理;明彥的個性又不是那種會去主動結交女友的人,畢業(yè)退伍混到現(xiàn)在都三 十好幾了,別說女朋友,就連女同事都沒瞧見明彥帶回家玩過,以此推論,除非相親, 否則他們要抱孫子,可能還有得等了。
對于相親這檔子事,明彥根本就沒啥信心。別的不說,光是看到成儒跟史昭晴的前 車之鑒,就夠教人觸目驚心的了。
所以,對于父母的命令,明彥著實苦惱于不知該用何理由拒絕。
就在他這頭煩惱不完時,那廂的蘇迪又扔了顆炸彈過來,而且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
她,竟然要回紐約去了!
乍一聽聞這個消息,明彥整個人都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能把那種失魂落魄的感 覺給掩飾妥當。
然后,就是他頭痛的開始。想到蘇迪要離去,他非但沒有每回幫老總擺脫“妹妹” 的糾纏時的快感,反倒是感到茫然若失。
可能是因為相處久了,彼此熟悉了吧,每每見到蘇迪時,他都幾乎要忘記蘇迪跟老 總的關系了;顫娒利惖奶K迪,走到哪裹都是人們注目的焦點,而條件一流的她,卻不 曾恃美而驕,總是和善地跟周遭的人們交往。
雖然由于好感的累積,而使情樣逐漸地升高,但想表白的勇氣,卻總在見到她的瞬 間,全都消失于無形。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實在不明白老總的心里究竟怎么想。說他愛著蘇迪嘛,人家 在臺北盤桓了這么久的時間,從來都沒有聽到他主動要見蘇迪,更遑論抽出時間去陪蘇 迪了。
可是,從開始到現(xiàn)在的每位“妹妹”,又有哪一個曾在老總的生命中存在這么久過 ?由此可見,蘇迪必然是個有著特殊地位的“妹妹”,而這,也就是明彥煩惱的來源了 。
父母那邊來的壓力,加上蘇迪跟老總間的曖昧關系,現(xiàn)在,又再加上蘇迪要離去的 打擊,使明彥覺得自己源于發(fā)狂邊緣。幾番細思量,他還是決定要找老總攤牌。
原已做好心理建設,但話都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只有在心里一邊遍地咀 嚼再咀嚼,暗自苦惱自己的懦弱。
但蘇迪要回去了,這個念頭令他深深地感到無力,心里也明白,若是再不想辦法打 破這混沌不明的狀態(tài),自己遲早會發(fā)瘋!
“扼……老總,我覺得你應該找個機會,好好地跟蘇迪談談。”在紅燈前突兀地緊 急煞車,明彥略帶歉意地對整個臉都已貼在擋風玻璃上的成儒說道。
“嗯?”用力地將臉自玻璃上挪開,成儒使勁兒地揉著痛得令他眼盲金星的鼻子, 從咬緊了的牙縫間悶哼。
“她年紀還小,再說她也已經要回去了!
“回去?回紐約?”成儒心中一動的反問。
“是啊,她昨天說紐約那邊有人來信催她回去了,看她那個樣子,似乎不是很想回 去。而且,自她到臺灣以來,唯一的希望就是老總能抽空陪陪她,所以……”
“明彥,你知道我為什么三番兩次,匆匆忙忙的來回日本跟香港?我這么辛苦為的 還不是要保住公司,而你卻一天到晚催我去浪費時閑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可是,蘇……蘇迪她……”
“綠燈了,快開車!”被后面的車陣傳來的喇叭聲催促著,成儒拍拍明彥的肩膀。 “我會找時間的。只是,明彥,我看你最好想辦法把蘇迪給擺平,否則,她再這么歪纏 瞎鬧下去,我們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想到瞥扭起來,絕對跟自己沒完沒了的蘇迪,成儒語氣中全然沒有怨氣,反倒充滿 了溺寵意味兒。
氣餒地聳聳肩,明彥心里卻暗暗下定了決心。好吧!眼看怎么勸都沒有用,那干脆 就設計讓你去陪陪蘇迪也好,越想越生氣,明彥猛然踩下油門,使得一旁的成儒的臉又 貼上了玻璃。
***
華燈初上的臺北市,連著幾天的高溫影響,滿街望著去,全都是粉嫩顏色的仕女充 斥各個角落。還是陰陰晴晴,冷熱不定的時候,圭在流行尖端的臺北女郎,已迫不及待 地將今年夏裝的新色系,自頭到腳全展現(xiàn)了出來。
揮汗如雨地穿梭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明彥慌慌張張地看著腕間的表,時間一分一 砂地過去,但前面如海草般濃密得撥不開的人潮,令明彥頗有便不上力的無奈。
遠遠地看到站在百貨公司櫥窗前的蘇迪,興奮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手裹忙著撥開人 群,腳也毫不停歇地朝蘇迪的方向跑過去。
“明彥!”還是一樣爽朗又嬌憨的叫聲,綁著兩根卷卷辮子的蘇迪,笑腿了眼迎向 他。
“蘇迪,等很久了嗎?抱歉,塞車塞得很嚴重。”拿出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明 彥帶著欣賞的眼光,好好地打量著渾身充滿春天氣息的蘇迪。
調皮地擠擠眼皺了鼻子,蘇迪兩手順了順背在身后的背包帶!斑好啦,我坐的計 程車也被卡在路上很久,剛剛才到,我真是越來越習慣臺北的交通了!”
蘇迪的話勾起明彥心里的小瘡搭!澳銢Q定什么時候回紐約了嗎?”
“還沒有,但再拖也拖不了多久的!碧K迪說著,翻翻白眼地盯著灰撲撲的天際。 “我真是受不了哥哥,他為什么要那么頑固,我……這樣有什么不好?”
揚起雙眉,明彥不甚了解地點點頭!班,你這么做是沒什么不好。”是呵,雖然 她跟老總認識的方式,或者她的職業(yè),可能有些瑕疵,但孰能無過?人家不是什么要“ 愛到深處無怨尤”嗎?
蘇迪猛然轉向他,長長的辮子在腦后形成兩道高低起伏的伍美弧線!澳阋策@么認 為?”是麻,我那些股票還不是爸爸給媽媽,媽媽再給我,現(xiàn)在我要將之送給哥哥,這 又有什么關系!
“蘇迪,有時候老總的腦筋會突然轉不過來,或許再過一陣子,他就會好“嗯,但 愿如此。有時候我會以為他是因為對我媽媽記恨,所以才故意冷落我……”跟著明彥走 進間快餐店,在大大的玻璃門外,蘇迪突然停住腳步地喃喃自語。
“你媽媽?”明彥詫異極了,硬生生停下腳問道。
“嗯,他可能認為被媽媽拋棄了,所以懷恨在心!
“你媽媽?拋棄他?”越聽越是一頭霧水,明彥的腦袋里,像是有成千上萬的青蛙 在鼓噪,或是成群煌蟲襲來。
“是啊,他應該知道媽媽也很愛他!這世界上除了媽媽還有誰會這么愛他,當然 我也很愛他,但是我……”
蘇迪的話如同平地一聲雷似的,將明彥給炸得七暈八素,他還來不及開口之前,整 個人已結結實實地撞在那堵透明的落地門上,恰似一只瞎了眼的壁虎般,直溜溜地貼著 玻璃門往下滑。
詫異的瞪大眼睛,蘇迪手忙腳亂地趨上前扶他。
“明彥……”見到那兩管濃腥的紅色液體以最快的速度漫流在明彥唇上,蘇迪驚呼 著抽出面紙為他梧住鼻孔。
“沒,沒事。蘇迪,你剛剛說你跟……你跟老總是什么交情?”艱辛萬苦地站了起 來,明彥口齒不清地問她。
“交情?”將食指抵在唇間,蘇迪仰頭望著畫滿各式漢堡飽的墻上菜單。
“唔,他比我大很多,所以很疼我。呢,我要雞肉堡,還有凍紅茶!
“那……那你媽媽跟老總的交情呢?”無視于侍應生詢問的眼光,明彥緊抓著這個 話題不放。
“媽媽?媽媽跟哥哥的感情也很好!”端過自己所點的餐食,蘇迪理所當然的回 答他。
“你是說……你們母女跟老總的交情……”明彥訝異得整張嘴開得幾乎要脫臼了。 天天哪有人家母女同交一個男朋友的!但是,她們可都是住在國外的人,尤其是蘇迪, 壓根兒可說是不折不扣的外國人了?墒恰谑虘荒蜔┑难凵裣,明彥趕緊隨隨 便便點了幾樣,至于人家推給他的托盤里,究竟放了些什么,他也沒那個心思去管,端 著就尾隨蘇迪上樓。
咬了一大口這號稱在全世界各國分店味道完全一樣的漢堡飽,蘇迪若有所思地看著 對面那個將包裝紙扯個稀巴爛的男人。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窮緊張地址著包裝紙,從頭到尾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更明白的說,宛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坐立不安。
“明彥,這些日子以來謝謝你陪我!碧K迪說著,自背包中拿出一大疊用牛皮紙包 著的東西遞了過去!斑@些東西請你轉交給哥哥……”
明彥聞言,立即將那個怎么拆都拆不開的漢堡飽扔回托盤里,俯身向前越過了大半 個桌面盯著她。
“你……你真的要回去了?”
“嗯,我想了想,那邊的事邊是要先回去做些安排;再說,哥哥根本忙得連一個晚 上的時間都抽不出來陪我,唉……”
明彥的心不知何故拚命地往下沉,他清了許久喉嚨后,猛吸了口氣,下定了決心要 幫她的忙。
“蘇迪,你放心好了,老總會抽出時間來陪你的!
即使心裹像是被針錘給刺得千瘡百孔,但明彥仍鼓足了勇氣地承諾她,雖然事后很 懊悔,但在那種情境下,明彥還是很相信那句——愛人比被愛幸福。講這句話的人八成 自己就是那個被愛的人,才會說出這種沒啥要求的話,阿Q到家了。
所以,當第二天一大早,成儒召喚明彥,準備開始這戰(zhàn)斗般的生活時,明彥已下定 無比的決定——今天非跟自己的頂頭上司把話說清楚不可!
但自他被傳喚到成儒的辦公室起,情勢就好像不是他所能掌握的:成儒一見到他出 現(xiàn),立即將成疊的工作扔給他,還交代他記得去成儒所熟識的那家珠寶店拿戒指。因為 老總最近的那位“妹妹”珍妮花已經要成為過去式啦!
“老總,珍妮花說過她不要鉆戒,她只希望老總能抽空陪她一晚就好。”心生一計 ,明彥故意張冠李戴地說。
“哦?”自長長煙卷中抬起頭,成儒瞇起了眼睛。怎么可能,珍妮花這笨交際花前 兩天才暗示過,她所要的鉆戒克數絕不能少于她的死對頭AMY的……“是真的,她是這 么告訴我的,所以我自做主張地為你在來來安東廳訂了位……”被成儒精明凌厲的眼神 盯得不自在起來,明彥不由自主地住了嘴。
將煙蒂使勁兒捺熄,成儒緩緩地朝半空中吐出幾口煙,他走到漲紅了臉的明彥面前 ,兩手抹在他肩上。
“明彥,不是珍妮花,是蘇迪吧?”
“啊……”謊言被拆穿后,明彥更是窘得無以復加。
“明彥,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我現(xiàn)在唯一的信念就是把公司穩(wěn)住。至于蘇迪,因 為我信得過你,所以才會把招呼她的工作交給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明彥叫苦連天地答道。但是,我卻越來越信不過我自己了,這又該怎 么辦?
“打起精神來,你向來都是很有自信的人,怎么,碰到蘇迪就不行啦?”轉身又要 再窩進堆積如山的工作里,但明彥卻搶先一步地阻止他。
“老總!我是沒什么信心了。蘇迪她終究也只有這個心愿,希望你能陪她過一晚上 ,她就要回紐約去了。老總,念在她千里迢迢的來見你一面,雖然你們只是露水鶯鶯般 的情人,但你也不該這樣的冷落她!”逼急了的明彥,拉住了成儒的衣襟,忿忿不平 地大吼大叫。
“情人?蘇迪?”成儒簡直傻眼了地任嘴邊的煙掉在桌上文件間,在那個新工地的 施工圖上灼出個大洞。
理智又滲進腦海中,他端起杯子將火撲滅,失笑地望著猶氣得胸脯上上下下激烈搏 動的明彥。
蘇迪是我的情人?原來如此,難道蘇迪從沒有向他明白清楚地解釋過我們之間的關 系嗎?天啊,這小子的誤會可大了,不過,這么激動的表現(xiàn)看起來,他……一彈手指, 成儒懶洋洋地朝他揮揮手!昂冒桑揖团闼粋晚上。但明彥,我不希望以后再發(fā)生 這種事情了,我知道你很喜歡她,但同情心不能濫用的,好嗎?”
“是,那我去給那個珍妮花送鉆戒了。”雖然表面上自己占了上風,但明彥卻一丁 點兒也沒有偷快的感覺,直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地抱頭痛哭一場。
我這算哪門子的男子漢?竟然為自己所傾慕的女人找人約會!天啊,是哪個家伙說 愛到深處無怨尤的?根本都是狗屎!什么鬼同情心麻!
***
匆匆忙忙地步下計程車,成儒還是雍容自在地踏進這家標榜寧靜不受干擾的酒店, 朝接待處的人員打了個招呼,他即被許可搭乘電梯,來到蘇迪所住的這一層樓。
以備用鑰匙打開門,他訝然地看著頭抵在窗上,落寞地凝視外頭景物的蘇迪。
她臉上的脆弱神情,令成儒感到陌生且心疼。
“明彥為了我一直抽不出時間好好陪你的事,早上跟我翻臉!泵撓挛餮b外套往沙 發(fā)一丟,成儒松開領帶、解開袖扣,說著走近蘇迪。“看樣子,這小子八成是……為什 么不說話呢?姨,我設想,這是豬小妹,這是沖天炮,這個麻,是八爪魚吧!”成儒說 著撈起了蘇迪長長的兩條辮子,一會兒盤在她頭上;要不即是束成一把朝天發(fā)散的花束 ;甚而圍在蘇迪頸間,用發(fā)尾搔著她鼻子。
“唉呀,你別玩人家的頭發(fā)好不好?”沒好氣地搶回自己的辮子,蘇迪再也沒法子 裝得無動于衷!澳忝看味歼@樣玩人家的頭發(fā)!討厭!”
蘇迪的話勾起了彼此濃濃的親情,看到蘇迪嘟著嘴的抱怨著,成儒將額頭抵在蘇迪 的額頭上,輕輕地轉動著,就如同他十余年前,抱著那個總是香噴噴的小娃娃時,當做 的事。
“蘇迪,你長大了,變成個令我向來冷靜又有效率的助理神魂顛倒的大美人兒了! ”成儒感慨萬千她笑道。
“哥哥,十七年真的好久!我恨媽媽每天都在等著你,每年你生日時,媽媽都會帶 我到機場幫你買張來回機票,然后寄回來給你,但是你都把機票退回去。”
“不是我,是爸爸。但即使是我收到機票,還是會退回去的。其實,十年前爸爸過 世時,我曾想過去接你跟媽媽回來,但我到那裹之后,發(fā)現(xiàn)你跟那邊的家人朋友們都處 得很好。繼而想一想,你從小就是在那裹長大的,回到臺灣,你未必能適得像在那裹那 么習慣、快樂。所以,我沒有通知任何人就離開了!
很快地伸手摟住成儒的脖子,蘇迪撒嬌地瞄起腳尖,在他臉上用力地一吻。
“哥,我好高興聽到你這么說,我一直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了。九個月前媽媽過世前 ,還不停的吩咐我,一定要回來找你,她覺得她對不起你,請你諒解她,因為她再也沒 辦法跟爸爸生活下去了。所以,她要我回來,代替她向你道歉……”
各種感情輪番地在成儒臉上掠過,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愛憐地拍拍蘇迪的背。
“你想回臺灣定居嗎?”望著這個自己在世上僅存的親人,成儒心襄有說不出的依 戀。
“可以嗎?”看到成儒肯定的點點頭,蘇迪立即興奮地跳上坐在沙發(fā)上的成儒的大 腿上!案,你知道嗎?我買了件很好的禮物要送你呢!你記得我們以前的家嗎?在陽 明山附近,有大庭院的別墅,我把它買回來了呢!”
“陽明山……別墅……什么?你買了那棟產權不清的破房子?”一想到這點,成儒 的血壓立刻上升了不少度。
“是……是啊,不好嗎?那是我們一起長大的家啊,裹面有我們跟爸媽的回憶,我 買回來有什么不對?”
“那棟房子……我的天!當初我之所以愿意把那棟房子迭給史昭晴,是因為那棟房 子的土地很復雜,有禁建地、國有地,還有一小塊侵占到別人的土地。而你…你竟然把 它買下來!等等,你該不會是把媽媽給你的股票都給賣了才有錢去買房子吧?”想到這 些股票很有可能流入史昭晴父女手里,用來吞并自己的公司,成儒急得滿頭汗。
“沒有啊,因為你還不肯去辦繼承,所以股票還不能賣!碧K迪說著又四處找著皮 包,想找出那些被人推來推去的股票。
“那你哪來的錢去買那棟房子,依我對史昭晴的了解,她不獅子大開口,那才有鬼 哩!”
“我賺的!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很有錢,買房子的錢都是我自己賺來的!所以,我 才要把這些股票給你,挽救你的公司,雖然得繳不少的遺產稅,好歹也還是個天文數字 !”蘇迪說著將股票在手裹打了打,塞給成儒。
“你說什么?你一個小女孩就有能耐賺那么多錢,那么我跟明彥這樣拚死拚活的男 人,又算什么?”
氣得七竅生煙的蘇迪兩手插腰地瞪著他!澳銈円遣环脑,也可以用自己的身 體去賺啊!”
一直在唇槍舌戰(zhàn)的兩個人,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那個在門外徘徊的男人。只是一逕 見地將話題越扯越遠,已經扯到了性別歧視那上頭去了。
而門外的明彥此刻真的是再也受不了,他用力地推開房門,便生生地插進成儒和蘇 迪之間,用準備慷慨赴義的語氣大叫——“老總,即使你要開除我也無所謂,但是請你 別跟蘇迪爭吵了。你們應該好聚好散,我……我喜歡,不,我已經愛上蘇迪,請你不要 再擋在我們中間了……”
“你來得正好,我正打算開除你。你要是早點把她打發(fā)走,今天還會有這些麻煩嗎 ?”成儒一把掀起了明彥的領帶,口不擇言地嚷著。
“哥,你別遷怒到別人身上……等一下,明彥,你剛才說什么好聚好散?”察覺到 有些不對勁,蘇迪轉向明彥,揚起了眉。
“呢……根據我公司裹最新的流言看來,他們都篤定的認為你是我在美國旅游去偷 情時,沒甩掉的麻煩……”整整凌亂的頭發(fā),成儒此刻略顯靦腆的對蘇迪解釋著。
“偷情的時候……”蘇迪的臉瞬間如被紅漆潑到了似的漲紅。“我的天。∥摇 ……一直潔身自愛的我,竟然被當成是個阻街女郎般的女人……”
“蘇迪,你先不要激動,扼,我們……其實……”想到公司裹那些繪聲繪影的流言 ,明彥也不由得結巴起來。
“太可惡了!”怒氣騰騰地逼近明彥和成儒,蘇迪捻起拳頭就往他們的懷裹捶! 我真是受夠了你們這種思想骯臟的人類,尤其是你!哥,你的大男人主義是這個世紀最 糟糕的笑話,妹妹的錢就不是錢。磕梦业腻X跟爸媽的錢又有什么差別?還有你,明彥 ,枉費我這么掏心掏肺的對你,而你,竟然把我想成是個低三下四的人,真是把我氣死 了!”
“蘇迪……”揉揉胸口,成儒絞盡腦汁地想找出該用什么方法哄她,但都快想被頭 了,還是一無所得。
至于明彥就更慘烈了,在蘇迪連珠炮又似急繞口令的嚷嚷聲里,他運回嘴的機會都 沒有。況且蘇迪一急起來,中英文夾雜地大吼,可憐他還忙著在腦袋裹翻譯她的英文, 下一波更長串的句子又已來到了。
“哼,我不跟你們好了啦!”背起了慣常背的小牛皮背包,蘇迪狠狠地瞪他們幾眼 ,秤一聲地甩上門后,氣呼呼地沖了出去。
“老總,這……這該怎么辦?”慌了手腳的扯扯成儒的袖子,明彥急如燃眉地求救 。
“還能怎么辦,等她氣消了再說。不過,明彥,你也真是天才,難道你從來都沒想 過她有可能是我的親生‘妹妹’?”嘆了口氣地搭電梯往停車場走,成儒忍不住要調侃 已沮喪得無以復加的明彥。
“老總,你別說笑了。這些年來,你那些來來去去的妹妹那么多,況且你從來提也 沒提過你有個妹妹的事。我們哪裹料想得到呢!再說,蘇迪長得那么漂亮,跟你又一點 兒也不像……”頭抵在電梯明亮的玻璃明鏡上,明彥想起蘇迪臨去前,充滿譴責的眼神 ,他發(fā)出一陣虛弱的呻吟聲。
“嗯哼,蘇迪像媽媽,我像爸爸。喂,明彥,你這不是拐彎抹角的罵我丑?”
腳剛跨出電梯,成儒這才后知后覺地領悟。他一個大轉身,朝垂頭喪氣的明彥揮了 揮手。
“唉,老總,我看你還是開除我吧!反正我真的把事情給搞得一團糟……”沒好氣 地拖著腳步往自己的車走去,明彥那神情活像是打了敗仗夾著尾巴逃的喪家之犬。
“來不及了,你準備送死吧!依我對蘇迪的印象來看,她在被惹火后,若沒有狠狠 地哎你幾口,必然會有更厲害的在后頭等著你!”想起蘇迪個性中火爆的那一面,成儒 用無限同情的語氣說道。抬起頭望著停車場慘白的燈光,明彥此刻希望老天爺干脆丟幾 個燈泡下來,活活將自己砸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