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他失神的喃喃自語。
采玉和峻鵬一聽見這個好消息,兩人手牽手的跳起來,興奮的手舞足蹈。
“少爺,聽見沒?歆歆有寶寶了、有寶寶了!”采玉高興得像自己要當娘似的。
“我聽見了,這樣一來,我不就多了一個妹妹了嗎?”峻鵬兩眼熠熠發(fā)亮,想像著有個妹妹來疼的情景。
“你怎么知道是女娃兒?”采玉笑睨他一眼。
“我想要歆歆生妹妹,等歆歆醒過來,一定要叫她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妹妹給我疼!本i堅持不退讓,生弟弟?男孩子多沒趣,還是妹妹好。
“不要說了!”婁之胤在一片歡笑聲中憤怒的喝止,只見他整張俊臉不自然的抽動。
大家被這震天價響的怒吼聲給震懾住,全都驚嚇地望著他冷酷的臉,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要當?shù)南矏偂?br />
大夫看了一眼昏迷的季歆,心中甚是感慨,因為看婁老爺?shù)姆磻,就知道這名姑娘不怎么討他喜歡。但他還是開口問:“婁老爺,這孩子……”
“不留!”他冷酷無情的吐出簡單的兩個字,卻像冰刀一樣刺痛在場所有人的心!
“為什么不留?”季歆半撐起虛弱的身子,直勾勾地注視婁之胤無情的臉龐。她方才就醒了,正陶醉在當娘的喜悅中,想聽聽他的反應,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是這樣回答。
婁之胤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又立刻恢復絕情冷峻的目光。
采玉忙著上前扶她坐好,安慰道:“歆歆,你身子骨弱,千萬別動氣。
“回答我,為什么不留?”季歆全身因為生氣和絕望而不住的顫抖。
“我不要你為我生孩子!眾渲返穆曇魶]有絲毫溫度。
簡單明了的幾句話,卻教季歆心痛得幾近昏厥。
“爹,我要歆歆生個妹妹!”峻鵬也跳出來抗議。
婁之胤瞇著冷眸看著兒子,心揪了一下,更絕情的說:“大夫,開一帖打胎藥,她若不喝,就硬灌她喝。”
“休想傷害我的孩子!婁之胤,我季歆哪一點比不上彭芷霓?她能為你生子,為何我不可以?這孩子在我腹中,誰也沒有權(quán)利扼殺他的生命!”季歆咬牙怒吼,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有多堅決,為了孩子,她可以不顧一切的豁出去。
“這孩子是我的種,要生要死,我有絕對的決定權(quán)!
“去你的狗屁決定權(quán)!孩子是我的,你不要,我要!有誰敢傷害孩子,就先傷害我!”季歆觸摸著腹部,母性偉大的愛在此刻化為她眼中不滅的光輝。
“所有的人全都給我滾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進房里一步!”婁之胤憤怒的揮動手臂,指著大門叫道。
“爹,我要妹妹!”峻鵬硬是賴著不走。
“沒有妹妹,也沒有弟弟。采玉,把少爺帶下去!”婁之胤冷聲命令。
“老爺……”采玉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糊涂了。老爺明明關(guān)心歆歆的病情,那份真心流露的關(guān)懷是假不了的,但為何歆歆有孕的喜訊,卻成為老爺發(fā)怒的原因?
“還是要我親手把你們轟出去?”婁之胤陰冷的咬牙道。
“少爺,我們走吧!”采玉無可奈何的看了季歆一眼,嘆著氣拉著峻鵬往外走。
“放手!我要妹妹!爹──”峻鵬不斷的回頭吶喊,雖然他不懂爹的決定,但他知道歆歆想要生下孩子,他要站在歆歆那邊支持她,他不準爹讓歆歆傷心哭泣。
“出去!”婁之胤瞪著他們吼道。
采玉只好強行拉著峻鵬,但他還是不斷的嚷嚷,“不準讓歆歆哭,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季歆聽到消失在風中的關(guān)心話語,靈眸霎時模糊了,但她仍強忍著,她告訴自己,她絕對不能哭,否則怎么跟婁之胤抗衡?
“連峻鵬都教你給收服了,你真行!彼表。
“你翻臉比翻書還快,才剛接我回府,以為你終于肯正眼注意我了,沒想到你非但沒有,還想殺死我的孩子!婁之胤,你到底是不是人?”季歆掀開錦被下床,嬌弱的身子不禁搖晃一下,仰著小臉直視他冷酷的雙眸。
婁之胤幾乎要上前扶住她,但卻強忍住。可見到她蒼白的唇色,他還是伸手去扶她如蒲柳般的身子。
“不要再惺惺作態(tài)了!彼龖嵟膿]開他的手。
“有孩子未必對我們是最好的。”他軟下口氣,若是能說服她拿掉孩子,他們一家三口一定可以過得很快樂……
“你怕我有了孩子,會以孩子來牽制你,非要你愛我一輩子是嗎?”她為這個可能而悲戚。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立即否認掉這荒謬的想法,他之所以不要孩子,全是因為……因為不想失去她、因為太愛她,不能沒有她!
“你還不承認?”她忽然可悲的笑了笑,“早知道你會如此絕情,打死我我也不再踏進婁府半步。”
“你!”
季歆冷冷的回視他,“你放心,咱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從此你我形同陌路,我季歆在此發(fā)誓,絕對不會以孩子要脅你對我付出絲毫關(guān)懷,但你也別想孩子認你這個狠心的爹。”
她深吸一口氣,欲走出房門,卻被他一把給拉回來。
“不準走!”婁之胤蠻橫地將她帶回床上,強逼她躺下來!昂⒆臃悄玫舨豢!”
他狠心冷酷的撂下一句話,便大步離去,叫人看守著房門,不準讓季歆逃走,否則就要拿看守人的命來抵償。
季歆用力拍打著門板,但無論她如何喊叫,都沒有人敢回應她,也沒有人敢讓她離開,最后她只能死心的坐在門邊,茫然地不知如何是好。
彭芷霓挺著大肚子,讓丫鬟明翠小心翼翼的攙扶著。
她嘴角泛著陰冷的笑!敖K于讓我等到這一天了!
季歆在府內(nèi)鬧得天翻地覆,從失蹤到懷孕,真是精采絕倫,她一直隱忍等著季歆不受寵的那一天,她知道就快了,因為就憑季歆那般平庸的姿色、蠻橫無禮的作為,她早料準季歆很快會被打入冷宮,果然被她料中。
如今沖著她的肚子已經(jīng)數(shù)個月,她便能將季歆吃到底。其實以兩人有喜之后的待遇一比,立刻看得出來誰才是這個家里最得寵的女人。
“開門!”她傲慢地命令看守的兩名下人。
“二夫人,沒有老爺?shù)拿,我們不敢輕易開門!币幻氯藶殡y的說。
“我可是二夫人,老爺認定的妻子,這個家的主母,你們敢不聽我的?”她冷眼一瞪。
“請二夫人見諒,我們依老爺命令做事,并非故意刁難二夫人!毕氯死浜逛逛沟慕忉。
“再不開門,你立刻滾出府,從此不得進府!”彭芷霓恐嚇道。
“這……”
“讓她進去。”正當下人為難之際,婁之胤不知何時已站在彭芷霓的身后,冷眼的看著方才那一幕。
而大夫跟在他身后,手上端著一碗黑抹抹的藥汁。
“老爺。”彭芷霓一見是他,立刻笑得燦爛如花,挽著他的手臂進房,得意的整個人快要飛起來了。
季歆坐在床邊,一手輕撫著仍是平坦的腹部,在見到婁之胤帶著彭芷霓親密進來時,心狠狠的被擰痛了。
她撇過臉去,不看他們。“你們來做什么?”
婁之胤為她憔悴的模樣心疼極了,卻還是板著臉,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彭芷霓見狀,自大夫手上將打胎藥端過來,傲慢的笑著走向季歆。
“季姑娘,府里來來去去的姑娘甚多,各個皆是匆忙的過客,但老爺向來優(yōu)待這些姑娘,不讓姑娘有喜,將來才好嫁人。這次你受孕了,為了替你著想,不得已只好幫你拿掉胎兒,免得日后你嫁人,身邊還帶個拖油瓶,不好當人家的媳婦,你說是嗎?”彭芷霓冠冕堂皇的說了一堆話,唇邊惡毒的笑意不曾停歇。
季歆瞥了她手中那碗藥汁一眼,臉色一白,瞪大眼看向婁之胤,只見他漠不關(guān)心的坐在那里,瞧也不瞧她一眼。
她心寒了,沉聲道:“要我喝了它,除非先殺了我!
“你何必這么固執(zhí)呢?”彭芷霓佯裝好言相勸,但馬上變了臉色,摸著自個兒的肚子驕傲的說:“唯有真正在府里有地位的人,才能為老爺生兒育女,只可惜你還沒那個資格!
“我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不是為了婁之胤,而是為了我自己!他不承認這個孩子、不想養(yǎng)育他,我沒有半句怨言,因為這孩子是我季歆一個人的,我有辦法生下他,就有辦法養(yǎng)育他成人,絕不會拿你們分毫好處!”她再度瞥了他那冷峻的臉孔一眼,心又一沉。
“這……”彭芷霓被她那股執(zhí)著給駭住了,她彭芷霓若不是為了要留下來,也不會想盡辦法弄一個孩子來爭取地位,而季歆竟然要獨自撫養(yǎng)孩子,那生下這孩子有何價值呢?
“芷霓,還愣在那里做什么?”婁之胤冷冷出聲,絕情的示意彭芷霓別多說廢話。
“明翠,抓住她!迸碥颇蘖⒖虇狙诀邅韼兔。
季歆臉色丕變,揮開明翠伸過來的手大叫,“別過來,否則休怪我動手傷了你!
明翠極力想要抓住她,但季歆畢竟是習武之人,輕而易舉的便讓明翠倒退三步,但她萬萬沒想到,婁之胤索性將藥汁端過來,拉開明翠和彭芷霓,絕情的瞅著她蒼白的臉。
“婁之胤,你不能這么做!”她恐懼的搖著頭,他若想硬來,就算千軍萬馬也奈何不了他。
“你要自己喝掉它,還是我?guī)湍?”他壓抑著撕心裂肺的痛楚,端著一張冷絕無情的臉孔,與她倉皇無措的眸光對視!安灰也缓取銊e這么做,要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她的淚水撲簌簌的落下。
婁之胤猝不及防的上前扣住她的下顎,悲痛的說道:“季歆,別怪我!
“為什么……”季歆不經(jīng)意的捕捉到他眼神中那深沉的悲傷,“告訴我為什么?”
他猛然一震,像被她看穿了心思,狼狽的吼道:“沒有原因,喝下去!”他硬扳開她的嘴,將藥汁往她嘴里灌。
“歆歆!”這時候,峻鵬驚駭?shù)貨_向前。
彭芷霓怕他會壞事,連忙將他擋住!澳悴荒苓^去!”
“走開,肥婆!”峻鵬怒不可遏,狠狠的將她推倒在地,便聽見她一聲凄絕的慘叫聲。
“夫人、夫人!”明翠忙不迭的上前扶她起來。
彭芷霓一起身,正想對峻鵬破口大罵,四、五個月大的肚子忽然不見了,只見自裙擺下方掉出一顆球,令她錯愕地呆在原地。
峻鵬不解的撿起球,不解的看向她平坦的肚子,“你怎么生了一顆球?”
“我……”彭芷霓不知所措的看著所有的人,本來還想爭辯,但在看見婁之胤那張嚴峻陰鷙的臉時,駭?shù)靡痪湓捯舱f不出來。
由于這突發(fā)狀況,季歆只被灌了一口藥汁。此時此刻,她才不管彭芷霓的肚子是真是假,只想把那口藥給吐出來。
“來人哪!把這個女人給我攆出去,永遠不得踏入府里一步!眾渲泛敛贿t疑的下令。
彭芷霓心一驚,撲倒在他腳下哭喊著,“老爺,我這么做完全是想留下來伺候老爺!請老爺念在我一片癡心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為老爺添滿堂的子孫,好不好?”
婁之胤一腳踢開她,厲色道:“把她轟出去!”
“老爺,老爺──”彭芷霓凄絕的哭喊著,卻挽不回他冰冷的心,只能被兩名家丁給架出府。
“咳咳……為什么吐不出來?”季歆緊張得滿頭大汗,但催吐似乎沒有效果。
“歆歆,你怎么樣了?”峻鵬憂心忡忡的問。
“我喝了一口,怎么辦?我……”季歆忽然臉色一白,感到腹部一陣抽痛,俏臉痛得揪在一塊!昂锰郯々ぉぁ
“歆歆!”峻鵬大叫。
婁之胤蹙著眉頭望向大夫,只見大夫點點頭,示意藥效大概發(fā)作了。
“好疼、好疼,我快死掉了──好疼!我不能呼吸了!”季歆在床上翻轉(zhuǎn)數(shù)圈,不斷的喊疼。
“季歆……”婁之胤看了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打胎藥這么猛嗎?
季歆恨恨地瞪著他,“你給我吃的根本不是打胎藥,而是毒藥,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這只是打胎藥。”婁之胤辯駁,但心里隱約感到不安。
“不!你想害死我,我死了,孩子也活不成了。婁之胤,你好狠的心,不愛我為什么不放了我,還要下藥害死我?”季歆流下淚來,不斷的呻吟喊疼,然而內(nèi)心卻暗暗的算計著,想要留下孩子,唯今之計,只好賭賭婁之胤的良心了,若他對她還有一點點情義在,會不忍心再叫她喝完那碗藥,說不定孩子能保得住……
“大夫!”婁之胤急忙向大夫求救。
大夫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那么痛苦,“我?guī)图竟媚锇寻衙}。”
“快點!”婁之胤厲聲命令。
“不必把脈了,反正我活不了了?墒窃谖宜乐埃蚁M屛宜涝谑昵拔腋阆嘤龅耐恋貜R里,別告訴任何人,我想在那里靜靜的死去。”季歆含淚要求。
“休想!你不會死的!”婁之胤聞言內(nèi)心大亂,著急的將她抱入懷里。
季歆錯愕,都這個時候了,竟還能躺在他的懷里。
“要我死在你懷里,我也甘愿。”她滿足的緊緊依偎著他,忘了假裝肚子痛。
“笨蛋,如果你死了,我又何必逼你拿掉孩子?拿掉孩子我也是千萬個不愿意,但是……但是你若難產(chǎn)……就這樣棄我而去,我……我該怎么辦?”婁之胤情急之下,把他內(nèi)心的恐懼全都說出來。
季歆震驚的抬頭,凝視他俊眸中的哀傷及懼怕,驀地恍然大悟!澳闩挛液鸵鞣埔粯,就這樣撒手人寰,是嗎?”她輕聲問道,為他心疼。
“別讓我再受十年之痛,不!也許不只十年,你若離我而去,怕是這輩子我都會痛不欲生!彼统恋牡莱鲭[藏已久的心意,俊眸中的冷漠早已瓦解,露出深深的情意。
“會嗎?你惦著我會跟惦著吟菲一樣嗎?”她輕顫的問,怕只是她聽錯了。
“會,也許更多。彭芷霓有喜對我來說,不過是她多了個孩子,要生不生,我根本不曾關(guān)心過。但聽見你有喜,我沒有任何喜悅,只有害怕,所以就算不擇手段,就算你會恨死我,我也不要這個孩子!
“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她又笑又哭的捶著他,噘著嘴說:“我是我,生孩子這種小事對長年習武的我來說,只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生孩子可不是兒戲!”他斥喝她的天真。
季歆微笑地捧住他嚴肅的臉,溫柔細語,“我不會死的,為了跟你廝守到老,為了扶養(yǎng)你我的孩子,我不允許自己死去。更何況,我癡癡守了你十余年,如今才知道你的心意,你說說看,我怎么舍得去找閻王呢?”
“但是生子──”
“一個,生一個和峻鵬作伴就好,好不好嘛?”她開始撒嬌地在他身上磨蹭,看得一旁的峻鵬和大夫暗自竊笑,識趣的退下去,掩上門,留下一室柔情蜜意。
婁之胤氣息變得濁重。
“我真的真的好想看看這個孩子像不像你,你難道不心動嗎?”季歆以軟語誘哄著他,將他的大掌放到她尚平坦的小腹,他不禁震顫了一下。
季歆凝視他的俊眸,“他在這里,他是你跟我的孩子,為了出生,他正努力的長大,等著有那么一天叫你爹爹,我們并沒有權(quán)利剝奪他的生命。我現(xiàn)在要的只是你的支持,只要有你全心全意的支持,這個孩子就是我們的了。”
“他活在這里……”他動容的低喃。
“嗯!你沒有女兒,所以我想為你生一個女娃兒,兩邊的臉頰紅撲撲的,好可愛。你說,好不好?”她眨著秋眸看他,心里想著,就賭他這句話,誰贏誰輸立刻揭曉。
“好,我的女兒!眾渲废袷潜淮呙吡耍瑴\淺笑說,并開始移動他的手掌,輕撫她平坦的腹部。
“耶!你答應我了就不能反悔喔!我要把孩子生下來!”她幾乎高興的跳起來。
他為之一愣,燦爛如花的笑靨在他面前晃呀晃的,靈眸閃動著慧黠的光芒,他這才恍然明白,他被她耍了!“你!”
“不能反悔!”她板起臉孔,表現(xiàn)出她的堅決,見他又面露擔憂的神色,她才緊緊的抱著他,在他肩窩處親密的說:“我愛你,我們的孩子也愛你,你愛我們嗎?”
婁之胤筑起的心防在剎那間崩潰,因為,他是愛孩子的。
“我愛你們!季歆,答應我,不會有任何的閃失,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體!
“嗯!”她粲然一笑,總算雨過天青了。
婁之胤沉浸在表達感情后的幸福里,直到他越想越不對勁,才問:“你肚子不疼了嗎?”
季歆心一驚,悄悄的溜出他的懷里,卻教他一把給抓回來。
婁嘯軒驀地傳出一聲暴喝:“季歆!”
這聲傳遍整個婁府上下,但每個人都好喜歡“生氣勃勃”的老爺。
“府里終于有真正的夫人了。”這天以后,下人們總是互相這么說著。
※ ※ ※
位于城郊的一處荒野山林間,一陣一陣的金紙飛煙裊裊,傳訊到遙遠的天上,告慰一顆溫柔善解的心靈,訴說凡間活著的人的幸福。
“這是娘的墓?”峻鵬迷惘的望著墓碑上陌生的名字:蘭吟菲!澳锝刑m吟菲嗎?”
婁之胤看了季歆一眼,季歆領(lǐng)會地微笑說:“峻鵬,你長大了,有個關(guān)于你爹和你娘的故事,回府之后,我會說給你聽,F(xiàn)在你不用懷疑,你所見到的,真的是你娘!
“爹和娘的故事?”峻鵬雙眼亮了起來,點頭如搗蒜,小小的心靈為了想多了解娘,不知道壓抑了多久,只因爹從來不曾主動提過。他由衷的感激歆歆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們父子之間長年的僵局。
“吟菲,他是我們的兒子峻鵬,對不起,十年了,我才帶兒子來見你。”婁之胤心中仍有些傷懷。
峻鵬跪下來,濡濕的眼望著墓碑哽咽道:“娘,我是峻鵬,我來看您了!
婁之胤蹙緊憂傷的眉頭,雙拳緊握,仿佛又見到吟菲在他懷中香消玉殞的那一刻。忽然,一只細嫩的手握住他,他一回頭,就見季歆體貼的笑望著他,原本黯淡的目光忽然有了光彩,握緊的拳頭松開,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淺淺一笑。
“吟菲,今天我還帶了一個人來見你,她叫季歆,我現(xiàn)在的妻子!眾渲飞钋榈赝眷,她燦爛地笑著,手里還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
“吟菲姊姊,久仰你的大名,今日有緣相見,我季歆真是快樂得不得了。還有還有,我襁褓中的女娃兒也很高興見到你呢!”季歆逗著熟睡中的女兒,女娃兒皺著淡眉,身子扭動了一下下。
“迷途十年、找尋十年,遇到季歆才恍然,我愛你的方式錯了,是季歆的當頭棒喝,教會我愛一個人不能墮落頹廢。”婁之胤慨然笑語,對那付諸東流的十年荒唐,甚是懊悔。
“吟菲姊姊,他真的很固執(zhí)耶!不知道當初你怎么受得了他那古怪的性子,有時真是折騰死我了。”季歆找到機會立刻向吟菲告狀。
他回頭瞪著她,他說盡她的好處,她卻兜了一盆冷水給他。
“折騰什么?”他問,委屈的想著,備受折騰的人是他才對。
“怎么不折騰?為你生子帶孩子、為你跟下人打好關(guān)系、為你差點跟我爹斷絕父女關(guān)系,你說我辛不辛苦?”她睨著他,看他怎么安撫她的辛勞。
“你后悔了,是嗎?”他冷著臉,一本正經(jīng)的問。
“哎呀,說說笑嘛!怎么相處那么久了,你還沒學到我的風趣?真是的!”季歆直搖頭,覺得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真的不習慣老被她吐槽,紅著臉說道:“別忘了正事!
“哦!對對對,正事要緊!奔眷χ蛳聛,讓女娃兒面對吟菲的墳!耙鞣奇㈡ⅲ畠弘m然是我生的,但卻是我們?nèi)齻人的女兒,她還要叫你一聲大娘呢!為了尊重你的想法,我向之胤提議,想要在你墳前為她取個人見人愛的名字!
“吟菲,我早就打算帶季歆來見你,只是她先前有喜,不便太勞累而作罷,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她,也會喜歡她這項提議的!奔眷菚r候曾對他說,女兒是三個人擁有的,一定要三個人在場才能取名字,他非常震撼,也感動她的用心。
“之胤,不如就順著吟菲姊姊的名字來取,你覺得如何?”季歆突然有了這個想法,靈眸閃著晶瑩的光芒。
婁之胤沉吟了一會兒,笑道:“就叫歆吟,有你有吟菲!
季歆笑得更開心了,他真是一點也不偏心!熬瓦@樣定了,以后咱們一家五口,心連心,恩恩愛愛一生,太好了!”
婁之胤忍不住將她擁入懷里,閉上眼睛聞著屬于她的馨香。
“爹,還有我,我也要!本i吃味的嚷道。
婁之胤眉開眼笑地將他一并摟入懷里,耳邊聽著季歆銀鈴般的笑聲,教人心靈舒暢開懷。真的太好了!季歆每每有驚人之舉,而她那顆寬大的心,善體他同時念著吟菲,這樣一個可愛的女人,教他如何不疼惜?
“在吟菲面前,我必須很鄭重的告訴你,季歆,我愛你!”
季歆愣了一下,他竟在吟菲面前表達他的愛意!她動容的吸吸鼻子,笑說:“你敢不愛我嗎?不愛我,我就找吟菲姊姊告狀!”
銀鈴的笑聲、甜甜地傳達到穹蒼之上,相信在遙遠的彼端,有位溫柔善良的天使,正笑看著人間的圓滿,祈禱他們長長久久,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