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凱凱,媽媽來了——”
一大早,聽見那催魂似的門鐘聲,凱森就知道自己的災(zāi)難又來了。
果然,一肥一瘦兩個女人如強盜般闖進他的房子,嗓門震天。
“凱凱,為什么這么久才來開們?是不是房里藏了女人呀?”大太太笑。
“怎么可能?凱凱的房子一向不讓別的女人進來,如果我們不是他最親愛的媽媽,怕是早被趕出去了!嘿嘿,藏了個男人倒有可能!”二太太把帶來的一壺湯放在桌上,“快,凱凱,趁熱把它喝掉,這可是家里大廚伯伯燉了一整夜的,如果你不吃他會痛苦得想去改行喔!聽說你剛從日本回來,日本菜那么難吃,一定把我們凱凱整瘦了,讓媽媽好好看看……”
“小媽!”避開那只魔掌,凱森老老實實喝湯。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深深了解,對付敵人,要表面老實,骨子里狡猾。
偷偷看一眼臥室的房門,確定關(guān)閉嚴實,他暗暗緩一口氣。
那里面,睡著柏樂怡。
從日本回來的這幾天,他強行把她留在這幢山間小樓里,用盡各種方式把她愛了無數(shù)遍。從十幾歲起累積的“運動絕學(xué)”,統(tǒng)統(tǒng)用在她的身上。此刻,她累昏了,而他卻神采奕奕,仿佛吸收了日月精華。
曾經(jīng)以為,在這方面他已經(jīng)麻木了。沒想到這些日子,他卻如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滿懷新鮮,試了一次又一次,總想要更多。
男人都是喜歡這種事的,但跟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感覺會更好,至少,不再是一只僅僅想解決生理需要的禽獸。
“咦?凱凱,媽媽發(fā)現(xiàn),幾天不見,我們的乖乖更帥了!”大太太驚奇地尖叫, “你吃了什么東西?怎么面若桃花、唇似櫻桃?”
“大媽!”凱森皺眉抗議。面若桃花?唇似櫻桃?這些詞是用來形容男人的嗎!樂樂聽了肯定會笑死。不過幸好,他從前為了聽音樂,把這間房子裝修得隔音效果極佳,就算外面殺人放火,里面的人也不會察覺。
“真的耶!”二太太湊上來,瞧個不停,“連眼睛都明亮了許多!怪事!”
“兩位太太,”他及時阻止她們的夸獎,“請問,你們到底有何貫干?”
“我們來幫你搬家呀!”她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搬家?”
“對呀,我們兩個是開路先鋒,搬家公司的人很快就到!”
“我什么時候說要搬回去了?”他震驚的怒吼道。
“你沒說過嗎?”大太太故作無辜地聳聳肩,“你上次在電話里不是說,只要我們幫你買回那條鏈子,就答應(yīng)我們一件事嗎?現(xiàn)在,我們要你做的——就、是、搬、家。”
“我……”一貫油嘴滑舌的凱森頓時啞口無言。
“凱凱呀,你可不能沒有良心!你可知道媽媽們?yōu)榱藥湍阗I那條鏈子,遠渡重洋,費盡了多少心思嗎?那可是俄國末代皇后戴過的古董項鏈耶,年代久遠到可以追溯至葉卡捷琳娜二世,顏色藍得像藍色多瑙河!
“媽媽們在拉斯維加斯賭場跟那個狡猾的老板談判三天三夜,還冒著被他手下一幫猛男狂揍的危險,才把這條鏈子贖出來!逼ぐ焕槌鍪峙两幼≌f來就來的眼淚, “凱凱,你怎么能夠說話不算話呢?你怎么好意思欺騙我們兩個善良的老人家呢?”
“我……”當(dāng)初為了盡快找回那條鏈子,輕易許諾,本也猜到會有幾分麻煩,但沒想到兩個老太婆行動如此快捷,在他還沒想出對策之前就跑來逮人!唉,他凱森縱橫江湖十多年,頭一次失算。
“大姐,趁這孩子發(fā)呆,我們快快行動!先把他的衣服搶出來,沒有衣服穿他自然得乖乖跟我們走!”二太太快速跑到臥室門前,奮力一推。
“等等——”凱森正想阻擋,卻被一只胖手抱住。
“乖乖,不要亂動,讓你小媽替你收拾!贝筇诒澈笳f。
老天爺,他現(xiàn)在緊張的不是搬不搬家的問題,而是——臥室里睡著樂樂!
接下來這一刻,忽然變得很靜很靜,仿佛黎明前的黑暗,靜得不正常。有經(jīng)驗的人會說;一定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了。
果然——
一陣尖厲的喊叫劃破早晨的寂靜,整幢屋子差點倒塌。聲音的制造者,二太太,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
“大……大姐,房……房里……”
“怎么了?慌什么?”大大太出身豪門,見過大場面,很能沉得住氣。
總不至于屋里有鬼吧?
“大姐,你說得沒錯,屋……屋里果然藏了個……女人!”
“女人?”青天霹靂,一向沉著的大太太頓時面如死灰,差點坐到地板上——女人?
相比之下,跳出一個鬼還正常些,可是……女人?凱凱的臥室里竟有個女人?
她三步并作兩步,沖進房里,目睹的景象讓她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果然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正睡眼朦朧,躺、在、凱凱的、床上!
誰來告訴她,這是幻覺?
被驟然驚醒的柏樂怡,來不及穿好衣服,只得抓過被子蓋住自己。她不知道眼前兩個瞪著她的婦人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她們是什么人,只知道自己也許會有麻煩。
“老媽,你們嚇著她了!眲P森連忙跑進來,將床上受驚的人摟在懷里,撫著她的背細聲寬慰, “別怕,這兩個冒失鬼是我的媽媽。以前不是跟你提過,我有兩個媽媽的嗎?”
“喔。”柏樂怡懵懂地點點頭。
凱森的媽媽穿得還滿像樣的,不像太窮的樣子。當(dāng)然啦,太窮的人家也討不起兩個太太?墒恰热徊怀钌,阿凱為什么要去做那種職業(yè)呢?
頭暈!
她想不出來,這時,一個問句也不讓她有時間多想。
“你是誰?”大太太問。
“我是……”阿凱的媽媽們?yōu)槭裁礇]有表情?是反對她和阿凱交往嗎?大概老一輩的人都會覺得,沒結(jié)婚前就隨隨便便脫光衣服,躺到男人床上的女孩子統(tǒng)統(tǒng)不正經(jīng)吧。完蛋了,給她們留下了這樣的不良印象……
“她是我的女朋友!眲P森宣布。
“女朋友?”
“說不定過陣子會結(jié)婚。”
“結(jié)婚?”
又是一陣可怕的沉默。
她們……會氣得跳過來打她嗎?柏樂怡心想,身子不由往凱森懷里一縮。
只聽又一聲尖叫,兩只母老虎果然撲了過來。
不過,她們臉上的表情好奇怪,不是憤怒,而是——笑得像兩朵盛開的牡丹花!
“你真是凱凱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畦,皮膚好光滑!身材也不錯!”
一左一右地努力擠開凱森,拉住柏樂怡的手問個不!
“你們到底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呀?偷偷告訴伯母,我們也好早點幫你到法國訂婚紗、到卡迪亞店訂鉆戒、到夏威夷訂鮮花……如果凱凱這個壞孩子敢欺負你,不要怕,伯母幫你打他!嘻嘻,你們剛剛是不是在做‘運動’?繼續(xù)、繼續(xù),爭取早點出成果……先說好喔,你們至少要生兩個,我們一人抱一個,免得搶個你死我活……”
“老媽!”凱森把懷中又驚又羞的人藏進被子里,不滿地嘟噥。
“大姐,凱凱看樣子想趕人啦!”
“那我們就不打擾他們‘工作’了,你給搬家公司去個電話,告訴他們不用過來了,他們年輕人的確需要自己的空間,晤……我得快點去印請柬、訂酒店才行,結(jié)婚這種事得早點準備。哼,我們林家也要辦喜事了,前兩天宋太太還拿她兒子的結(jié)婚請柬在牌桌上炫耀呢,有什么好了不起的?現(xiàn)在我們凱凱也要成家了,新娘子還比她們家的漂亮!”
“就是呀,大姐,一想到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有那種抱住懷里軟軟的、暖暖的小寶寶玩,嘿嘿,我就開心死了?炜炜欤覀冝k事去!”
門一關(guān),人迅速住外沖。兩只母老虎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快!
凱森如釋重負。至少,他不用再受搬家的困擾了,不是嗎?
“嚇著了吧?”趕忙打開被子,他生怕受驚過度的人一不小心被悶死了。
“她們……走了?”柏樂怡恐慌地看看周圍。
“走光了!”他笑,一雙手揉上她的肩,緩緩按摩,輕吐低嘎的耳語,“還好吧?昨晚累不累?身子還酸不酸?”
他還敢問?當(dāng)然累了!昨晚幾乎沒睡著,身子被三番五次的折騰,都快散了!
“我來幫你涂點按摩油。”他賊笑著建議。
“不要!”她怎么會再上當(dāng)!每次涂完按摩油,看她身子稍微舒展,他就又乘機欺負她一回……不,不止一回!
但是,柏樂怡發(fā)現(xiàn),自己的抗議是無效的。兩分鐘后,一雙大掌將她全身摸了一遍,邪惡的唇也輕輕將她的肌膚吻了一遍。
另一場戰(zhàn)斗又要開始了……
——***——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阿凱最近特別活潑?”
一杯水果酒放到柏樂怡面前,抬眼望去,正好對上呂玲玲那張笑得很曖昧的臉。
“?那家伙一直都是這樣瘋瘋顛顛的呀,沒什么特別。”她猛飲一口,避開灼人的目光。
自從日本回來后,那家伙就更加肆無忌憚地帶她出入各種公開場合,還硬逼著阿肯一伙公牛叫她“大嫂”,弄得她一進阿波羅的大門就臉紅。偏偏那家伙監(jiān)視緊密,感到她稍有退縮就將其摟入懷中,前后左右均不得半點溜逃的機會,只差沒和她變成連體嬰。
此刻,舞池內(nèi),就算那家伙跟一群同黨在歡樂地手舞足蹈,也不忘每隔幾秒便朝她拋來數(shù)個媚眼,盡管她坐的地方燈光不算太明亮,這秋波也能準確地送到她面前。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奇跡——沒想到,奇跡終于出現(xiàn)了。”今天阿波羅掛起了暫停營業(yè)的牌子,讓自家人關(guān)起門來樂個夠。呂玲玲也不再做中性化的打扮,一件露背連身裙將她的曲線勾勒得萬分妖嬈。
“什么奇跡?”柏樂怡不解。
“你呀——你就是他的奇跡。”呂玲玲笑著拍了一下傻呼呼的她的肩。
“呃?”談個戀愛而已,就算是奇跡了?
“我認識阿凱,算起來也有三四年了,”走進吧臺,邊調(diào)雞尾酒,邊細細回憶過往,“還記得那時這間夜總會剛剛開業(yè),有一天晚上,他到我這兒應(yīng)聘。從來沒有見過那么耀眼的美男子。當(dāng)時在場人都看呆了,不僅女人,就連男人也半天說不出話來,有一種目睹天神下凡的感覺。后來,我們幾個股東決定這里取名叫‘阿波羅”,就是因為我們有了這個像太陽神般英俊的人!
提及凱森時,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和充滿柔情的笑靨,柏樂怡看了頓時恍然大悟,“玲玲……原來,你也愛他?”
回望了一下她,呂玲玲淡笑, “當(dāng)然,誰能不愛呢?那樣一個完美的男人,有時候閑適瀟灑,有時候熱情如火,有時候又像個大男孩般可愛,是女人都會愛上他的,我自然也會。不過這種感情只是一種憧憬——因為,我們都得不到他的心。撇開一大堆競爭對手不提,他的心埋得這樣深,誰也看不見,又怎么會有把握讓他愛上自己呢?聰明的女人是不會作這種白日夢的,因為,會輸?shù)煤軕K!
柏樂怡低下頭,不言語。
自己……也會輸?shù)煤軕K嗎?
“不過你不會的,”呂玲玲忽然聲音一場,“阿凱他對你不一樣。所以我才會說,奇跡出現(xiàn)了!
“哪有什么不一樣的!睉阎蓱],她幽幽道。
“他看你的眼神、他對你說話的語氣、你出現(xiàn)時他的舉動,統(tǒng)統(tǒng)都跟平時不一樣。從前的阿凱很沉著,可是自從你出現(xiàn)后,他就越來越像個孩子了——我不是說他最近很活潑嗎?”
“可是……”她想找個反駁的句子,卻找不出來。
“樂怡,你在擔(dān)心什么?說實話,大家都很想你能夠全心全意地接受阿凱。來,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她笑眼眨一下,“阿凱他家里很有錢喔!”
“有錢?”柏樂怡愕然,“有錢他還……還……”
“沒錯,這兒的確是牛郎店,不過,阿凱卻是最大的股東。自從他來了之后,就調(diào)來了一筆資金獨占這兒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也因此阿波羅才能變成今天這樣豪華的場所,可這些錢對于阿凱來說,只相當(dāng)于買一只不起眼的玩具。”
電光霎時劃過腦海他,阿凱,居然出身豪富之家?
原以為可以跟一個沒有背景的人輕輕松松談場戀愛,但沒想到……一絲不安涌上柏樂怡心頭。
“聽說阿凱是因為跟他老子吵架才跑出來的,”呂玲玲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突變的神色,繼續(xù)笑道:“他媽媽因為出身不好,所以一直沒能跟他老子正式結(jié)婚。在阿凱很小的時候,她就患了憂郁癥,聽說……是在浴缸里自殺的。所以阿凱入股阿波羅,也有他自己的用意——像是要跟上流社會的男人對抗似的,他們玩女人,他就提供機會讓他們的女人玩男人。很好笑的想法,對不對?”
這些事,是他跟玲玲說的嗎?為什么他從沒告訴過自己?雖然他跟玲玲認識的時間比較長,告訴她的事自然會比較多,但……想一想,總會讓人心里發(fā)酸。
“總之,如果你擔(dān)心阿凱是個沒出息的牛郎,那就沒有必要了——他家的公司遲早是他的,況且,像他那樣的男人,想出人頭地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來,嘗嘗我調(diào)的雞尾酒,阿凱說你喜歡淡紫色,這杯怎么樣?像不像下雨天里紫陽花的顏色?日本很多這種花,可惜上次去沒能看到,如果多待兩三個月就好了——阿凱說,過陣子他還會帶你去的!
一只透明高腳杯擱到柏樂怡面前,那酒的顏色,一層粉,一層紫,正是她喜歡的。
“在聊什么?”
舞池中的人狂歡完畢,熱汗淋淋的凱森徑直躍到柏樂怡身邊,低頭就含住她的唇,索一記辣辣的吻。只不過分開了片刻,一支舞的時間而已,卻讓他對這片櫻唇相思欲狂。
“阿凱,不要……”她避開他的狂浪,因為身邊有人。
但越避,他就追得越緊,直至完全得償所愿,才舒服地嘆一口氣,伸手攏過伊人紅紅的面龐貼住她的腰,大掌輕輕摩掌。
旁人的目光,他向來不會在意。
“好色情的畫面喲!”呂玲玲笑道:“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否則要遭人厭了!闭f著,便轉(zhuǎn)身離去了,但笑容里卻有些澀澀的。
“她跟你多嘴多舌地說了什么?”凱森蹲下身子,誘哄地問。
“你有什么值得別人多嘴多舌的?”柏樂怡不動聲色地笑。
“當(dāng)然……沒有!彼首鬏p松地跳起來,牽起她的手,“喲呵——樂樂,吃宵夜去嘍!”
看來,他,并沒有告訴自己實話的打算。
柏樂怡嘴角仍是甜甜地上揚,但一顆心,卻沉了下來。
——***——
車子停在珠寶行門前,凱森按住她的手不讓她解開安全帶,只微笑著叮囑,“在這兒等等,我很快就回來!
柏樂怡不安地四處望望,“把車子停在這里,可以嗎?”
這是正門口,堵著別人的店面肯定會挨罵,況且這里還是最有名的珠寶店。
“不怕,只一會兒,他們應(yīng)該不介意!眲P森自信滿滿地回答。
很快,柏樂怡就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有自信了——這家伙還未踏入店門,就有經(jīng)理級人物滿臉是笑的迎出來,必恭必敵對他點頭哈腰,仿佛小國外交官迎接大國總統(tǒng)。
這樣看來,玲玲的話不會有錯,他,果然出身于有頭有臉的人家。
難怪他可以有兩個媽媽,難怪在那個什么溫家的花園宴會上,他會廣受歡迎!
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烈,這種感覺在玲玲對她說那番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隱隱存在了,如今更是清清楚楚的呈現(xiàn)眼前。
她沒有信心。一開始對這段感情就不曾有,現(xiàn)在更加蕩然無存。
即使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子,貧窮似從前的翁家良,她都無法把握,伺況他是凱森,相貌絕美,家財據(jù)說萬貫。多少名門閨秀仰望著他,而她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女孩子拿什么牽絆他?
或許愛情剛開始是有的,在他還覺得新鮮的時候,但日子久了,被如流水的歲月一沖洗,再多的激情也會變得平淡。
不如,趁現(xiàn)在還能全身而退的時候……分手吧。
只有兩分鐘,在她思緒轉(zhuǎn)折的一刻,凱森就出來了。他說得沒錯,果然很快。
“阿凱——”一個女人從珠寶店里追出來,挽上他的臂。
是她?那夜在阿波羅戴著瑪麗安皇后面具的張?zhí)?br />
“阿凱,這段時間跑到哪里去了!害人家打遍了電話也找不到你!”張?zhí)珜P森的回避視而不見,他往前,她就往前,他左轉(zhuǎn),她就跟著轉(zhuǎn)圈,就差沒扳過他的臉對著自己,“討厭啦,總是躲著人家,是不是李蝶心那個女人挑撥的?唔……我新買了艘游艇,這個周末陪我出海好不好!我這艘游艇可比李蝶心的漂亮多了,行駛時船身很穩(wěn),船艙也大。好不好嘛?”
柏樂怡忽然發(fā)現(xiàn),做女人真是可憐,要對著一個男人百般討好,還得不顧自己的年紀裝出天真嫵媚的少女風(fēng)姿。
“張?zhí),我剛剛好像看到張先生的秘書……”凱森不留情面地抽回自己的手。
“在哪?”笑臉一僵,張圓的嘴合不攏。
“街角那邊,現(xiàn)在拐過去了!眲P森推開難纏的她,鉆入車子,門爽快地關(guān)上。
他掠掠頭發(fā),播搖頭淺笑,卻發(fā)現(xiàn)柏樂怡正瞪著自己。
“樂樂,怎么這種表情!嗯!”伸出手指輕撫她的面頰,想把她逗樂。
但她不但沒有樂,連同目光都有些憤憤的。
“吃醋了?”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并且很為這個答案歡喜,一把將怔怔的她摟入懷中,掏出一只絲絨小盒子,笑道:“打開來看看。看了,你就不會吃醋了!”
“對于被你丟棄的女人,你都是那樣嗎?”依偎著他的胸膛,柏樂怡低低問。
“誰?”他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不,她從來就不是我要的,所以也談不上‘丟棄’。樂樂,你真的吃醋啦!”
她不言不語的垂下眉。
“我們還是來看看這個吧……不敢看?不要緊,我來幫稱打開……鏘鏘鏘!”將開啟的盒子高舉到她面前,“驚喜吧?趕快笑一個!”
她先前已經(jīng)猜到這盒子里裝的是什么。一般,這樣小巧的絲絨盒子里,只會裝著一樣?xùn)|西——戒指。而男人送給女人戒指也只會有一種含意他在向她求婚。
這的確是一枚漂亮的鉆戒,光澤與顏色勝過了這些年來她見過的所有鉆戒。如今,這枚鉆戒已被套入她的手指,但她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是緩緩的將它脫下。
“怎么?不喜歡這個款式?”凱森的眼里閃過一絲驚慌,但仍用笑意掩蓋著,口氣依然輕快,“不喜歡不要緊,我們再去買個別樣的。現(xiàn)在的設(shè)計師都好土,一點也不討女孩子喜歡,這個款式配我們樂樂確實俗氣了點,扔掉它!”
“阿凱……”她想說話,話語卻被他一連串的計劃堵住——
“我們六月份結(jié)婚好不好?那時候天氣不冷不熱,你穿什么樣子的婚紗都可以。蜜月想去哪里度?日本剛剛?cè)ミ^,再去一次也行,去看你喜歡的紫陽花……歐洲、澳洲也不錯,或者你想去沙漠探險之類的本帥哥也奉陪……再不如我們哪里也不去,找艘游艇飄到附近的海灣里,互相愛個夠!”
“阿凱,我不想……”
“噓!”他俯下身子吮住她欲言的唇,狠狠的,直到吻得兩人不得不喘口氣,低啞嘶啞的話語才輕輕吹在她耳畔,祈求一般,讓人聽了胸中泛起疼痛, “樂樂,不要拒絕,不許說‘不’。如果你說一遍,我就吻你一遍,直到你說不出話來為止!
“你能阻止我說,但你能夠阻止我想嗎?”沉默良久,柏樂怡開口。
“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嚴他看著她,目光仿佛陰雨的天空,灰蒙深沉,卻仍含著一線渴望的光線。
她轉(zhuǎn)過頭去,不看他。因為她知道,如果再看下去,她會舍不得。
長痛不如短痛。就這樣,分了吧。
“阿凱,你知道我為什么會答應(yīng)陪你一個月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苦澀得發(fā)顫。
“因為我答應(yīng)幫芷茵!彼瞪档鼗卮。
“不,是因為我收了芷茵的錢。她本該付給你的兩百萬在我這里——我是因為想掙這筆錢,才跟你在一起的!
一點一滴消逝的時間,在這一瞬無聲無息了,仿佛滑進了某個沙漏里。
“不是的,”凱森笑了,笑得很費力, “你在騙人。不想嫁給我也不要騙人嘛,樂樂真壞!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先來個愛情馬拉松,十年八年后再結(jié)婚也不要緊,本人身體健康,有得是時間等。不要……”一開始就判我的死刑,樂樂!
“我這輩子恐怕不會再愛什么人了,有從前的那次,就夠了!卑貥封(zhèn)定地抬起頭,看陽光下的樹影在車窗上晃來晃去,“從那以后,我最愛的大概就只有錢了!
“撒謊!”他的笑容收斂了,前所未有的急躁顯露出來,“樂樂,我跟剛剛那個女人真的沒什么!就算從前應(yīng)酬過,現(xiàn)在也什么都沒有了,不要吃沒必要的醋好不好?”
他還真當(dāng)她在生氣?這樣也好,就讓他以論吧,正巧多了一個分手的借口。
“順便提醒你,約定的時間,一個月,明天就到期 了——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見你!
幽幽地回眸看他一眼,只一眼,不敢多看。
然后,她忽然推開車門,以最快的速度朝馬路對面跑去。
“樂樂……”凱森丟下車子,想追。
但,他追不上了。
紅燈熄滅,綠燈亮了,整條街道霎時車水馬龍,阻斷了兩人,連視線,也被沖散……
柏樂怡氣喘吁吁的跑至街角,停下步伐扶著一堵墻,淚水也隨之流了下來。
這些日子,他給予她的一切,是那么美好,說不動情是騙人的。但她跟他,會有將來嗎?
如果沒有,不如就帶著回憶過一輩子吧。
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會破損,惟有回憶是越積越多,越想越甜的。
這一切,像個夢。時間到了,夢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