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情惡哥哥 第三章 作者:宇璐 |
這是她長大后第一次行這么遠的路。本來,新鮮景色定會讓生性好奇的她目光轉(zhuǎn)個不停,但這回,南宮雪輕卻異常安穩(wěn)沉默,一路上,坐在轎中垂眉深思,除用餐住宿時吩咐下人幾句,再無其他話語。 眾人行了數(shù)日,不敢停歇。夜中,雪下得頗大,清晨時放眼望去,周圍一片銀妝素裹的美景,馬蹄踏在雪上,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印。 眼看柳暗山莊已經(jīng)不遠,這日黃昏未到,又飄起了風(fēng)雪,南宮雪輕看看嘴唇被凍得烏紫的屬下,便決定暫緩趕路,令小安子尋問客棧投宿。 "小……右使,"沒多久,小安子興高采烈的奔回報告,"前面有間客棧,看上去還算乾凈,也不像黑店。店主說還有幾間上好的客房,不如我們今晚就到那里去歇歇腳,如何?" "這間客棧的名字是否叫'悅來'?"南宮雪輕忽然問。 "咦?小姐……喔,不,右使,您敢情是千里眼?" 她但笑不語。 那本武林志上記載,此等山村野店通常喜歡叫做"悅來",似乎除此以外大家再也想不出別的名字。碰得巧,店里還會聚著各路武林英豪,他們坐在大堂里喝酒劃拳,常常霹為一言不合就大動拳頭,砸得小店老板雖連連叫苦但并不心痛,因為事后,大俠們都會隨手一拋,將大錠銀子很瀟灑的扔在地上,作為賠償,以示他們的俠義之風(fēng)。 這間客棧也不例外,當南宮雪輕掀廉而入時,就聞人聲鼎沸,幾群手持刀劍的好漢正圍坐桌邊,像喝水那樣浪費的喝著酒。 南宮雪輕卸了披肩,提步往樓上雅座走。她輕紗遮面,仍是一派女裝打扮,并不像其他遠行的俠女那般穿上男子的長袍。 其實穿也是白穿,女扮男裝很好分辨,騙不了人的,何必掩耳盜鈴?況且,還有被性好男色的男子調(diào)戲的危險。 "客倌,客倌,"店小二笑嘻嘻的跑過來,攔在樓梯中央,"請樓下坐,上邊已經(jīng)被一位公子獨包下來了。" 這種事居然也她碰到?昔日在武林志中看過,只覺得荒唐好笑。 出來行走江湖的人不盤算著省點銀子,偏偏喜歡擺闊,擺給誰看?又沒人知道你是誰!無聊! "小哥,打個商量,能否請樓上那位公子讓出一桌?下面實在太狹小,我手下的人又太多,就說我請他喝杯薄酒。"南宮雪輕掏出一錠銀子,笑臉相迎。 她并不打算像別的刁蠻千金那樣,為了爭一個位子,與人大打出手。 小二快步走去,很快的便下樓來,將銀子歸還。 "姑娘,那位公子說了,只跟知音人同屋喝酒,否則話不投機,萬一言語間有所閃失,互相得罪。" "我們還未謀面,他又怎知不是知音?"南宮雪輕忍住性子,仍笑。 "那位公子說,他彈奏一首曲子,若姑娘能說出名字,就可視為知音。" 笑話!不過是在一間野店歇歇腳,怎么弄得跟逛青樓似的。但回眸看看樓下那群粗衣短衫、大冷天還能聞到渾身臭氣的'江湖豪杰",想到要坐在他們中間,背碰背的,南宮雪輕只好點頭。 "不一會兒,樂聲從樓上傳來。初時很輕,要仔細聆聽;漸漸的,樂聲放強,卻并五萬馬奔騰之勢,仍如一道清澈溪流,悅耳、靜心,像江中明月,清影寂寂,滲入這飄搖的風(fēng)雪之夜,讓人的心境頓時平緩下來。 樓下群雄,方才一片喧囂,此刻也似被點了穴一般,驟然停下手中劃著的拳和舉著的杯,抬著脖子往樓上望了望。雖然,這停佇是片刻的。 "姑娘,可聽出來了?"小二催問。 "像是'碧湖秋月'。"南宮雪輕答。 奇怪了,這首流傳于天璿宮中,外人很少知道的曲子,那人怎么會彈?而且,他用的是什么樂器?叮叮當當,甚是清悅,不是琴、不是箏、不是笛,更不是簫。 "姑娘好耳力!"那人的聲音終于從雅座的廉后傳出。 這嗓音,不同于大哥的深沉低嘎,卻是清朗高昂,另有一番動人之處。 "敢問公子如何會彈奏此曲?"南宮雪輕試探的問。 廉后的人笑而不答。 "那……小女子孤陋寡聞,不知公子用的是何種樂器?"她依然不甘心。 "姑娘自己進來,不就可以看到了?"他頓了一頓后補充,"能否先請姑娘單獨進來?" 迷人的噪音本就是一種難以抗拒的邀請,再加上十足的好奇心,南宮雪輕顧不得小安子暗中搖手阻攔,示意下屬守在門外,廉子一掀,踏了進去。 她該慶幸,迎接自己的不是一把暗器飛鏢,而是一屋子如春的暖意。那人,就坐在炭火邊,笑著望她。 雪花飄進屋子里了嗎?南宮雪輕不禁迷惑。 剛才,就在她的眼睛還未適應(yīng)屋內(nèi)的環(huán)境時,她曾在那一瞬間以為這一襲白衣是一片輕盈的雪花。末了,才看清那是一個男子的衣,輕輕軟軟,白的底,袖口、領(lǐng)口繡著金絲的邊。 眼角上揚,男子的臉龐綻放跟前。南宮雪輕感到腦海中一片空白,耳邊的喧囂也似乎靜了。 那是個十分英俊的男人,俊美到了極致。她長年待在天璿宮里,品論男人相貌的好惡均以大哥為標準,但這一次,她發(fā)現(xiàn)人世間"俊美"這個詞,除了大哥,竟還能用在別的人身上。 "姑娘請坐。"男子嘴角閃過一絲笑意,似乎在嘲諷她的失神。他衣袖輕拂,示意他身旁的位子。 這時,南宮雪輕才發(fā)現(xiàn),他剛剛演奏的"樂器"到底是什么了。 其實,那不能稱為"樂器",只是幾個細致的白瓷碗,盛了水,按照音階一字排開。男子,使用亮晶晶的銀筷敲打著它們,發(fā)出行云流水的樂音。難怪,剛才那一曲"碧湖秋月"如此恬淡悅耳。 但當南宮雪輕瞧遍了男子全身,不禁失笑。這人真奇怪,下雪的大冷天里;竟還手持一把紙扇。…雖然她知道有的武林人士會用鐵骨紙扇作為防身武器,但……時節(jié)不對,不免令人忍俊不住。 "姑娘在看在下的扇子嗎?" "嗄?"好銳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面紗,直看到她心里去。于是她微微一笑,"公子的扇面畫得真好,像是六如居士的杰作。" "姑娘不僅耳力好,眼力也好。"男子輕輕一揮,扇面完全展開,一幅濃濃淡淡的水墨畫輕搖起來,"看來我倆不但知音,而且知心。" 不喜歡他言語間的輕薄,她蹙起眉頭,"六如居士的畫雖好,小女子卻并不在行,只不過常常聽家中兄長談起,故而……" 對了,大哥平日就最喜歡這個什么什么唐寅的畫,收集了各式作品,似乎還差一幅水墨扇面,今天既然撞上了,不如…… "敢問公子,您這幅水墨扇面是否出售?"她壯著膽子問一句。 "怎么,姑娘想買?"男子逸笑的眼平平靜靜,看不出半分情緒。 "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畢竟公子尋這幅扇面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只是我家兄長一向欣賞唐寅的畫作,大家既是知音人,又是知心人,若能出讓,了卻我家兄長多年的心愿,小女子自當感激不盡!"她學(xué)著江湖豪杰抱了抱拳。 "感激?"笑跟微瞇,"姑娘要如何'感激'在下?" 南宮雪輕不明其意,立刻自囊中掏出一錠黃金。 "嘖嘖嘖,姑娘看來并不了解在下的心意,"男子單手輕擺,袖上刺著行云的金絲花邊由暗至明,鮮亮如生,"在下雖不是達官顯貴,可也不會在意這區(qū)區(qū)幾錠金子。" "那公子的意思是……" 話音未落,南宮雪輕只覺一陣輕風(fēng)擦過耳邊,待要轉(zhuǎn)過身查看,那男子似有晃動的身影已安然坐定,手指輕佻,一串金鈴便叮叮當當掛在指端。 "你……"南宮雪輕撫過前胸,惱怒不已。方才那一瞬間,自己掛在項上的金鈴便少了一串。這惡賊趁她不備,不僅偷了她從小不曾離身的金鈴,而且,還是從……胸前偷的。 "用姑娘的隨身寶貝與在下交換,如何?" 這男子居然還敢厚著臉皮,氣定神閑,微笑如風(fēng)! "扇面我不要了,東西還我!"南宮雪輕伸掌索討。這世間,除了大哥,別人休想得到她的金鈴。 "姑娘別惱,"他得意揚揚的搖晃著那串金鈴,湊近鼻翼,似在聞著鈴中央帶的體香,"若能告訴在下姑娘的芳名,金鈴自當奉還。" 疑人說夢話! 南宮雪輕大怒,一個粉掌劈過去,卻被那男子一閃,她撲了個空,打得踉蹌,差點摔至門邊。但膝未著地,就有一只臂腕環(huán)過來,將她扶穩(wěn)。 "你……"她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窩在那惡徒的懷中,左躲、右閃,卻都避不過這曖昧的擁抱,"放開我!你想干什么?" "噓──"那惡賊忽然支著食指,禁止她出聲,"門外都是人,姑娘若堅持喊叫,他們沖進來,可不太好看。" 難道就被困在這懷中,任他輕?簡直無恥! "姑娘何必如此倔強,只是告訴在下一個名字,有什么為難的?"他的笑眼逼近,摟著她身軀的臂緊了緊。 "告訴你也可以,"南宮雪輕決定不吃眼前虧,隔著面紗眨眨眼睛答道:"本姑娘名喚'南宮無敗'。" "南宮無敗?"男子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霎時一愣。 "對,南宮無敗,"隔著面紗,再對他吐吐舌頭,"公子難道不曾聽聞,武林中有東方不敗、獨孤求敗?我就是他們的門內(nèi)弟子──南宮無!" "哈!"他反應(yīng)過來,昂頭大笑,"在下孤陋寡聞,不曾聽過這兩位前輩高人的名號,之前還一直以為姑娘是天璿宮的護翼右使──南宮雪輕。"最后四字貼在佳人耳邊,輕聲呢喃。 嗄?這人……他他他……到底什么來路? "喂,你到底要不要把東西還我?"南宮雪輕僵著身子,咬牙切齒的問。 "不急,不急,且讓在下再目睹目睹姑娘的絕代芳容,特別是沖著在下吐舌頭、扮鬼臉時的模樣。" 這惡棍! 南宮雪輕正想一巴掌拍歪那壞壞的笑臉,早有一個拳頭牢牢握緊了她不老實的小手,與此同時,那淫賊貼上臉一磨蹭,飄著面紗的斗笠便滑到地上,她的容顏顯露出來,長發(fā)拂到了肩上。 四目交會的剎那,她只覺得心頭一顫。那人的眼睛…… 方才隔著面紗沒感覺,此刻離得這樣近,又毫無阻隔,她才發(fā)覺那深如碧潭的眼睛,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不止是見過,而且,像是認識了幾輩子,熟悉得就如同看到鏡子中的自己。 "東西給我!給我!"南宮雪輕張開十指,狠力一抓,不料竟將對方的手臂抓出一道血痕。 對方似乎沉迷于觀看她的容貌,忘了閃躲。那凝視她的眸子,顛覆了最初的平靜如水,霎時像蕩起了萬般漣漪,有疑迷、有深情、有寵溺……這,怎么可能?難道是她看錯? "你……"她顯然被自己的舉動嚇著了,方才怎么襲擊都毫發(fā)無損的他,怎么會在她未加內(nèi)力之時,遭到重創(chuàng)? "我沒事。"男子語氣溫柔的回答。彷佛在叫她安心。輕輕為她理好拂亂的發(fā),目光仍停留在那如花的容顏上,貪戀的梭巡,久久舍不得離去。 這瞬間,南宮雪輕頓時領(lǐng)悟,脫口而出,"你從前見過我?" 男子目光立刻開,口氣淡漠,似在逃避,"沒有。" "騙人!"南宮雪輕側(cè)過腦袋,逼他與自己對視,"我們從前肯定見過!不過……是在哪里?在宮里嗎?不可能呀……"她搜索記憶,卻尋不到半點蹤跡。 男子像被擊中心靈的要害,冷冷放開她的身子,順手抓起一根筷子,彈打在門廉上。 "有人在偷聽。"他說。 伴著一聲女孩子的驚叫,門外跌進來一人。 ※ ※ ※ "小喬?"南宮雪輕看清了跌擅進來的矮小人影,不由得大驚,"你這丫頭怎么在這里?" "小……姐,"小喬像打爛花瓶被當插逮住的小孩,笨手笨腳的爬起來,支支吾吾回答,"我……喔,對了,我有事要稟報小姐!" "先說說,你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來的?"南宮雪輕故作嚴肅的看著她,算是嚇唬。為了避開大哥的追蹤,她明明有繞道,怎么連這個小丫頭也能找來?唉,真是失! "我養(yǎng)的那只血眼鴿跟送信的碧眼鴿好像是一對,是它不安份的思念情郎,硬要引我來的。"小喬把緣由都推在鴿子身上。 "我才懶得管你的什么血眼鴿、碧眼鴿,總之你從哪里來的就滾回哪里去!馬上!"哼,這個叛徒,上次通風(fēng)報信,害她在停尸間被逮到,丟了好大的臉,她哪能這么快就原諒她! "小姐,"小喬賴著臉皮,上前拉拉南宮雪輕的衣袖,"好小姐,您就讓小喬跟您一道去柳暗山莊嘛。" "我們是去商議大事,你以為是來游山玩水?"她白她一眼。 "小喬的功夫也不錯的喔,說不定上陣殺敵能派上不少用場哩!" "放屁!"簡直是睜眼說瞎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連只蒼蠅都打不死! "況且……"小喬眼珠子一轉(zhuǎn),另找藉口,"小喬來找小姐是真的真的有天大的要緊事,跟左使有關(guān)喔!" "大哥他怎么了?"南宮雪輕心中一緊,忙拉住小喬往門外走,"來,咱們回客房,你仔細告訴我。" "干么要回客房?這兒又沒人。先讓小喬喝口酒嘛。"她把屁股往椅上一挨,看中一碟熏鹿肉,自顧自的大吃起來。 "沒人?"南宮雪輕一驚,環(huán)顧四周,竟發(fā)現(xiàn)那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無蹤影,屋內(nèi)除了她倆,真的再也無人。"咦,那男人呢?"她輕呼。 "什么男人?"小喬含糊不清的問,"對了,小姐你剛剛干嘛拿筷子砸我?" "我哪有砸你!"罪魁禍首明明是那個輕薄的男人!不過,罷了罷了,此刻不是計較這種小事的時候。她一把搶過小喬正想送到嘴邊的酒杯,"快說,大哥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走后宮中情形如何?乾娘閉關(guān)后沒再出來吧?" "小姐小姐,你讓小喬慢慢說嘛。"她不滿的奪回佳釀,連飲三大口,才不快不慢的描述,"話說那日小姐你利用手段偷走左使權(quán)杖、將他迷昏在床后,宮內(nèi)本來一片沉靜,誰料夜半時分,左使忽然轉(zhuǎn)醒……" "呃,小姐你下次記得要用效力猛一點的迷藥才行,左使道行很高的!我說到哪里了?喔,對了……他忽然轉(zhuǎn)醒,不見小姐,發(fā)現(xiàn)權(quán)杖、信件全失,頓時怒火沖天,心急如焚,把宮內(nèi)擾得翻天覆地,還差點沖進宮主閉關(guān)的密室,與逍遙二將大打出手……" "打起來了?"遙逍二將是乾娘為了閉關(guān)不被打擾,特意安排在密室門口的護衛(wèi),武功極高,單挑本就不在大哥之下,此刻雙劍合璧,大哥他……"大哥他受傷了沒有?" "受傷倒是不至于,畢竟是自己人。不過……左使他好像也連夜趕往柳暗山莊了。" "什么?"南宮雪輕驚起的身子躍到半空,又強行按捺住,"不怕,不怕。大哥他既無權(quán)杖,又無書信,柳暗莊主與他也不相識,憑空而去,誰信他?" "但他能找到小姐你,把那些東西搶回去呀!" 也對。但……"但他并沒有找到我們呀。"出門已經(jīng)數(shù)日,要找早就找到了。 "誰知道左使打的是什么主意,"小喬嘆了口氣,打個呵欠,"唔……小姐,好困呀,帶小喬去客房吧。" 南宮雪輕無奈的翻翻眼皮,把這個瞌睡蟲扔進小安子準備好的客房,本也想躺下好好歇歇,但突如其來的驚人消息讓她久久不能入眠。為了避免翻來覆去惹來小喬停止打呼嚕、大聲抗議,看見月色正好,她便披了暖袍,到庭院中走走。 那小小的庭院中并無景致,不過一枯樹、一假山、一石凳、一口老井而已。南宮雪輕蹲到井邊,看月亮在水中寧靜而寒冷的倒影。 忽然屋檐上有人一晃而過,身處江湖不得不警覺的她,疑惑的抬起頭,猶豫片刻,決定飛身而上,探個究竟。 北方的老房子,屋頂甚是平緩。偌大一個天臺,晴朗時候,供女人們曬衣被用。南宮雪輕徘徊一周,見并無可疑,正想回房,卻感到身后已停留一人…… "是你?"是那個來無蹤去無影的惡棍、淫賊、無恥之徒──那個白衣男子! "哈,我道是誰,原來是小叮鐺!"男子也看清了南宮雪輕,露出痞笑。 "什么小叮鐺?"她絕不接受此等極帶污辱性的戲謔稱呼。 男子從懷中掏出先前奪去的金鈴,叮叮搖響,以示證明。"既然姑娘不肯透露真實姓名,在下只好尊稱您一聲'小叮鐺'了。" ,他不是早就知道她姓啥名誰了嗎?還在裝蒜!簡直無賴! "喂,三更半夜,你鬼鬼祟祟,亂晃什么?"南宮雪輕逼問。 "這話正是在下想請教姑娘的。"對方嘻笑回答。 南宮雪輕懶得再跟他羅唆,打算旎步回客房的睡上一覺,免得跟這個無賴在冷颼颼的夜里,在這恐怖的天臺上廢話。 "姑娘方才可聽見了什么奇怪的聲音?"男子忽然道。 "什么?"正欲行走的南宮雪輕這語話一嚇,狠狠的回身瞪他。 "難道姑娘不是覺得可疑才上天臺的嗎?"男子擺出一醚頗有興趣的樣子,大方接受了她的瞪視,"在下也是。" "你是說……你也看到了那個……影子?"明明無風(fēng),為何頓時渾身冷颼颼的? "正是。"男子從容回答。 這家伙,還滿大膽嘛。哼,她南宮雪輕也并非膽小鼠輩,尸體都敢開膛剖肚,何況區(qū)區(qū)一人影? 于是她邁前一步,朗聲道:"那公子可否愿意與小女子一道把事探個明白?" "求之不得!"男子也是一笑,彷佛他早就等著這句話,指尖仍在撥弄金鈴,悠悠的問:"姑娘不再向在下索回這隨身的寶貝了?" "一串鈴鐺爾爾。"南宮雪輕假裝不在意的揮揮手。這惡棍自以為抓住了她的把柄?作夢去吧!她南宮雪輕,渾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鈴鐺。 "姑娘倒是大方!"男子仰天哈哈兩聲,隨即收斂笑容,用扇柄指著天臺的地面,滿臉嚴肅道:"幸好剛才沒起風(fēng),否則就連這一點線索也會被吹滅。" "什么?"南宮雪輕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跟著往天臺地上瞧了瞧,卻什么也瞧不出來。 "這兒,有一串淺淺的腳印子,看來,此人輕功極高。若非有這一層細雪,怕是什么也發(fā)現(xiàn)不了。" 藉著月光細看,果然,地上有微微的淺印。要藉著雪光反射的明暗,方能看到。 "此人像是從客棧某間房中躍出,通過天臺,往另一間房去。走,咱們隨著這腳印,跟過去瞧瞧。" 未待回答,他便一把拉了南宮雪輕的小手,無聲無息的飛追了過去。 這家伙……怎么能如此無禮!雖說行走江湖大可不拘小節(jié),但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哪能讓人說牽手就牽手。但……不跟著他,自己什么腳印也發(fā)現(xiàn)不了,況且,他的輕功真厲害,就算帶著她,也能夠踏雪無痕。唉,算了,暫且吃點小虧,等尋到那個可疑的人再說。 "看來此人不止出入一間客房,東廂六、七、八、九號,西廂十一號、十四號、十七號,他都去了。"尋著足跡,男子得出結(jié)論。 等等,東廂七、八、九,西廂十一……這些不就是…… "糟了!"南宮雪輕掙脫男子,飛速回到西廂的最末端。 她的房間就在那里,十七號。之前男子所說的房號,晚飯時也曾聽小安子提過,那里全住著天璿宮的人。 "當心!"門開的剎那,男子飛撲上前,將南宮雪輕按倒在地,輕軟的袖掩住了她的口鼻。 若是沒防備的人定會聞到,此刻的廂房中,有一股幽淡的香味。那是江湖中傳聞的頂級致命毒香──午夜幽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