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后的日子,鷹盟總部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下,盟主沉重的臉色如臨大敵,沒人敢隨便大口喘氣,每個人都避他避得遠遠的,免得招來橫禍﹔只有尹喬風(fēng),總是在一旁竊笑著。
「收起你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他那張笑臉從來沒令人這么討厭過,慕容展實在忍不住沉聲命令他。
「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我的臉這么令盟主討厭!挂鼏田L(fēng)更變本加厲地輕佻笑著。
「別在那里眼我打哈哈!」聽他稱他盟主,慕容展的眉頭皺了起來。私底下時,他都以好友的身分來對待他,因為,他不曾把他當(dāng)成下屬。
「我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讓你像面臨世界末日一樣,只是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最近兄弟們都不敢接近你嗎?」他當(dāng)然知道是什么事,那是因他一時玩心大起造成的。他只不過想看看他難得波動的臉上有些變化罷了,沒想到效果如此驚人。
「你是在提醒我,還是在看笑話?」就憑他那顆腦袋,他不相信他不知道。
「屬下怎敢看盟主的笑話!」他故意挑戰(zhàn)他的耐心。
「你很久沒被人吼了是嗎?」他神色嚴(yán)厲地警告他。
「屬下惶恐!屬下惶恐!」尹喬風(fēng)夸張地九十度大鞠躬。
「喬風(fēng),有話快說,少在那里裝模作樣!」他按捺不住對他低吼。
尹喬風(fēng)站直了身,一屁股坐上慕容展偌大的辦公桌,垂著一條腿晃來晃去地看著他。
「我會有什么話要說?」他拿起慕容展桌上一個刻有翔鷹標(biāo)志的紙鎮(zhèn)把玩了起來。
「那你今天是來找我抬槓的嘍!」他將背靠躺在他皮制的辦公椅上。
「如果你有興趣,又何嘗不可?」他不慌不忙、神情從容地答道。
「我沒興致。」他簡潔地回答,一雙如鷹集般的眼睛盯著他。
「好吧!既然你沒興致陪我慢慢抬槓,我就只有直接說了!顾麚P起眉看他。
慕容展沒有作聲,雙手環(huán)胸看他要說什么。
「雖然君無戲言,但是為了使事情變得更完善,朝令是可以夕改的,反正這種事古人多得是!顾麑λ麊⒋蕉。
「就這樣?」他靠向前來問他。
「就這樣。」尹喬風(fēng)肯定地點點頭。
「好了,你可以走了。」他搶下尹喬風(fēng)手中把玩著的紙鎮(zhèn)下逐客令。
「話雖短卻很中肯,仔細想想,別死腦筋呀!兄弟。」尹喬風(fēng)丟下話后,拍拍屁股走了出去。
這話他當(dāng)然知道﹔只是當(dāng)初那么執(zhí)意沉昊去追求她,這事有許多兄弟都知道,他如何要求沉昊不準(zhǔn)接近她。難道要他對沉昊說:你的任務(wù)完戌了,給我離開如意身邊遠遠的!天呀!這是什么話?
慕容展用手掐著緊皺的眉頭,他發(fā)現(xiàn)自從他遇見林如意后就時常皺眉,虧她還取名林如意,凈整得他凡事不如意。
※※※
尹喬風(fēng)一路笑著由慕容展的書房走到大廳來,沒想到能激得慕容展失去耐性,他有多久沒有連名帶姓地喊他?看他平常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遇到情關(guān)一樣是過不去,他這個英雄尤其難過美人關(guān)喔!
走入大廳,他就看到林如意一個人嘟著嘴掉著一條腳地靠在沙發(fā)上,想必是沉昊抱她下來的,應(yīng)該說是「扛」比較恰當(dāng)。有時候林如意想下樓來走走,他就會把她放在肩上扛下來。
「如意,沉昊呢?」尹喬風(fēng)左右看了看,但看不到沉昊的蹤跡。
慕容展那日讓林如意一激,還是不敢撤換掉沉昊﹔只是沉昊就倒楣了,老是莫名其妙地被慕容展吼。
「小原和小方找他有事,出去了!沽秩缫庑牟辉谘傻貙λ噶酥搁T口的方
向。
「他竟敢放你一個人在這里,不想活了?」尹喬風(fēng)半開玩笑地說。要是讓慕容展知道他丟下林如意不管,自己跑了出去,他的日子恐怕會更難過了。
「他說馬上回來!沽秩缫庹f得有氣無力的。
「怎么了?」尹喬風(fēng)坐到她身邊關(guān)懷地問。
「展為什么每次看到我就一個臉?」她想了好久,就是想不出來哪里得罪他了,除了那天小小地頂了他一句外?墒撬敲酥饕!不會那么愛計恨吧!
「他這幾日面對你時的臉色已經(jīng)算是最好的了,你沒有看到他對別人時,好像人家欠了他多少錢似的!」他故意逗林如意笑。
林如意真的被他逗笑了!堂堂鷹盟盟主,怎么可能把錢看得那么重?
「他究竟在生誰的氣?」林如意微笑問他。
「他自己!挂鼏田L(fēng)也回她一個笑說。
「他自己?」這她就不懂了,跟自己能生什么氣?
「他身為盟主,是不能容許自己下任何錯誤的命令﹔可是人非圣賢,他也是會有作錯誤決定的時候。」
「把命令改過來就好啦!又沒有人會笑他!沽秩缫庀氩欢@有什么好生氣的,誰不會犯錯。
「是!可是他死腦筋,怕因為這樣而影響了弟兄們對他的信任!
「啊!該不是他要沉昊來陪我這件事吧!」林如意想起了那天他對沉昊吼的話,原來他真的是為了這件事生氣。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尹喬風(fēng)回答得模稜兩可。
「你說得好模糊喔!我不憧!沽秩缫庖荒樏H坏乜聪蛞鼏田L(fēng)。
「嚴(yán)格來說,他是后悔要沉昊追求你!挂鼏田L(fēng)將話說明。
「那更簡單了!沉昊一定求之不得他將那個命令撤消掉,因為,我們本來就不來電。」林如意更不懂了﹔如果真是這樣,不是更好辦嗎?有什么好氣的?
「這就是他死腦筋的地方!挂鼏田L(fēng)覺得不要把話挑太明了,留一些讓林如意聰明的腦袋慢慢地想吧!免得慕容展來找他算帳。
「他真是奇怪!」林如意嘆了口氣。唉!難懂的男人。
看她迷糊的模樣,尹喬風(fēng)笑著拍拍她的頭,像哥哥寵愛妹妹一樣。
「你和他的感情好像很好,不像只是上司和下屬的感情!怪挥兴以谀饺菡瓜旅顣r還吊兒瑯噹的。
「如果我說我和展是多年的老同學(xué),你會不會很訝異?」不知道該說是什么緣,他和慕容展從國中一直到大學(xué)都在一起,一直到他讀研究所、展出國為止。
「不會。你們的氣質(zhì)有點相近,而且展說他鼓勵下屬讀書,可見他自己的學(xué)識應(yīng)該不低!顾傆X得他們兩個很博學(xué)的感覺。
「他跟你說了?」尹喬風(fēng)有些訝異,他一向很少對別人說出他的想法。
「說了一點。他還說除了你以外,到鷹盟的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沽秩缫庀肫鹉翘旌退恼勗,他那天的神情是那么溫和。
「哈哈!是呀!」尹喬風(fēng)笑了起來,聽起來好像是自己自甘墮落似的。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會進鷹盟?」林如意可就好奇了。
「因為我欣賞他呀!」第一次在國中遇到他時,他就覺得這個同學(xué)很孤僻,總是不愿和人親近,就連女生班偷遞情書給他,他也冷酷地回絕掉,好像誰都不配與他規(guī)近似的﹔他那時候很討厭他,覺得他太過驕傲了。
后來得知他黑道背景的家世后,才知道他是怕連累了同學(xué),只好將自己孤立起來﹔可是尹喬風(fēng)就偏偏不信邪,一天到晚纏著他,纏到后來他還和他翻臉,要他遠離他,免得遭殃。
后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因為全班只有他和慕容展稍微親近,老師要他替慕容展送一張通知單去他家﹔因慕容展一下爐就一個人逕自回家,所以沒發(fā)到。那時他才知道慕容展除了白天上爐,回家后還要接受非人的訓(xùn)練,難怪小小的年紀(jì)就有滄桑的神情﹔當(dāng)下他就決定,他一定要成為慕容展的朋友。
他追隨著慕容展的后面,一路高中、大學(xué)地讀上來,故意和他考入同校,而老天也很幫忙總是讓他們同班。逐漸地,慕容展開啟了他的心扉,漸漸把心事和他分享,他才能了解他的內(nèi)心世界竟有那么多的悲哀與無奈﹔他愈了解他也愈佩服他,愈佩服他就愈欣賞他的沉著及為人,和那一身孤傲不群卻又溫文儒雅的特有氣質(zhì)。
「嗯!」林如意用眼睛示意他說清楚點。
「我研究所畢業(yè)時,展剛好從國外回來,他來找我要我?guī)退卣聱椕耍叶挷徽f地就答應(yīng)了,所以現(xiàn)在我就在這里了!挂鼏田L(fēng)簡單地回答。
「那沉昊和湛昕呢?」林如意又問。
「他們和我不同,展對他們有知遇之恩,對他們來說,展像他們的再造父母,如果沒有展,他們的人生將悲慘淒厲一生!
沉昊在高三時遇到慕容展,那時他因長年來受到幫派份子的騷擾,個性暴戾乖僻。就因他的長相,被一個有同性戀傾向的不良份子盯上﹔他為了自保,常常要與人動手,長期下來,竟與黑道結(jié)怨。高三時有一天,那個貪慕他色相的不良份子,領(lǐng)了一大群人想要對他霸王硬上弓,沉昊一氣之下,將他打得半死,那個混混共斷了一只腿、兩根肋骨,且成了太監(jiān)。偏偏那個混混的老子是某個小幫的幫主,當(dāng)下下令追殺他,把他的家搗得稀爛。幸好慕容展出現(xiàn),幫他剷掉那個小幫,安頓了他的家人。沉昊當(dāng)下以「命」相許,幫當(dāng)時正處內(nèi)憂外患的鷹盟抵擋了外來的侵略,等一切風(fēng)平浪靜后,慕容展為了改掉他乖戾的氣息,親自督導(dǎo)他考上大學(xué),才能有今日的他。
而湛昕,他原屬另一個反鷹盟最大幫的手下,他因為家人受挾持,長期受那個幫的幫主控制,受盡他的欺侮和凌虐。他被對待得比一只狗還不如,還被逼迫做暗殺的工作,而且殺的人都是一些善良老百姓﹔為了家人他又不得不下手,但是他總是暗中盡可能地為他們做最大的彌補,只是當(dāng)時的他力量有限。直到后來,他終于再也受不了了,便將那個幫主給殺了﹔之后,他跑來求慕容展救他的家人,慕容展未曾懷疑過他的身分及動機,毫不考慮地動員救出他的家人,也不顧盟內(nèi)兄弟的反對,讓他進入鷹盟,重新給他良好的教育,慕容展對他的信任讓他感動,于是他全心地為他護命,成為他的帖身保鏢,更自愿接下黑鷹這份他再熟悉不過的暗殺工作。慕容展沒有逼他殺任何人,因為,他知道哪些人該殺、哪些人不該殺。如今他更為鷹盟訓(xùn)練了一批像影子般的暗殺高手,只是他歷盡滄桑的心,除了慕容展外,他不愿再為任何人開啟。
「所以他們個個都崇拜展,自愿為他賣命!沽秩缫庀陆Y(jié)論。
「可不是嗎?不止他們兩個,鷹盟內(nèi)的兄弟大多受過他的恩惠,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斷地拯救那些迷途羔羊。」所以他這個盟主對鷹盟的兄弟來說是偉大的,為了他犧牲生命也在所不辭,但是,慕容展總是不讓他們輕易犧牲。
「知道我為什么第一眼看到展時,就認定他是盟主嗎?」林如意輕笑著問。
「因為他長得最美?」尹喬風(fēng)想起剛見面時,她曾戲稱他們?yōu)椤该滥袔汀埂?br />
「要找最美的人,有沉昊在,哪輪得到他?」這時她還不忘糢一下沉昊。
「那倒是!」尹喬風(fēng)贊同地笑了起來。
「是因為他王者的威嚴(yán)。他站在那里就像在告訴我,他就是盟主!沽秩缫廨p易地就回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尹喬風(fēng)點點頭。就是因為這一點,讓他這個不曾受過他恩惠的人,甘愿為他赴湯蹈火。他們兩的能力不相上下,甚至他還比他略聰明了一點,但是他明白,慕容展是王,他渾身充滿著令人不可抗拒的說服力和權(quán)威感,有著無懈可擊的王者魅力﹔而他充其量不過只能當(dāng)個像「諸葛軍師」的幕僚角色罷了。
「他真是個矛盾的綜合體呢!他像頭猛獸強壯威猛,更像只孤鷹倨傲不馴﹔他孤傲而優(yōu)雅,有國王唯我獨尊的威儀,更有貴族溫文儒雅的氣質(zhì),真是個奇怪的人!沽秩缫庾屑毜匦稳莩鏊龑δ饺菡沟母杏X。
尹喬風(fēng)訝異林如意竟能將慕容展剖析得淋漓盡致,因為這正是他心中對展的感受,也是他的這些特質(zhì)融合出的獨特魅力令他著迷,因此甘心向他俯首稱臣﹔可見這小妮子在第一眼見到展時就愛上他了。
「那我呢?」尹喬風(fēng)指著自己的鼻頭問她。
「你是帥氣瀟灑的紳士,湛昕是充滿酷勁的獨行俠,沉昊則是俊美無儔的火爆浪子!沽秩缫庖灰徽f出自己的看法。
「哈!形容得真帖切!挂鼏田L(fēng)不得不佩服地笑了起來。
「沉昊他還真是美呢!尤其是那對眼睛,一定迷死不少人,有時候我還真嫉妒他!」想到自己竟然長得不如一個男人,她不免也會替自己悲哀一下。
「是呀!他還曾差點被一群男人強暴呢!」想到他那一件往事,尹喬風(fēng)不由得笑了起來。
「真的?」林如意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尹喬風(fēng),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聽到男人強暴男人這檔子事。
「這么說是夸張了點,不過是有個男人覬覦沉昊很久,后來那個男人讓沉昊給閹了!
「那他不是變成公公了!」林如意大笑了起來,想不到又讓她找到一件事可以虧沉昊了。
「呼!外面熱死了!小原和小方這兩個傢伙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還要我親自出馬,熱死我了!」沉昊一邊把袖子撩高,一邊由外面走進來坐在林如意右邊。
林如意轉(zhuǎn)頭看向他,本是要糢他一頓,卻訝異地看到由他撩高的袖子口露出半截的刺青圖案。
「沉昊,你有刺青?!」林如意好奇地將他手臂上的袖子拉高,想看個清楚,不料沉昊手臂粗壯,袖子拉不上去,她索性將他的衣服由領(lǐng)口至肩頭拉了下來。
「色女,你做什么?」沉昊嚇了一跳!想拉回自己的衣服,無奈林如意緊緊拉著不放手。
「是鳶鷹耶!它是鷹族中滑翔時間最久、姿態(tài)最優(yōu)雅的,動作敏捷、靈活又兇猛,真像你。它的英文名字是RED-KITE,所以你領(lǐng)導(dǎo)的部隊就叫紅鷹,對不對?」林如意一放手,沉昊馬上坐得遠遠的。
「喬風(fēng),你有嗎?」林如意轉(zhuǎn)向左手邊,笑問坐在左邊的尹喬風(fēng)。
「有!」尹喬風(fēng)自己將袖子拉高,露出他左臂的刺青給林如意看。
「是山鷲,也叫花雕,也是屬于鷹族,全長八十五公分,展翼有一百九十公分,在鷹族中算是大型的鳥。它閃耀在夕陽的黃金色冠羽非常美麗,就像優(yōu)雅的紳士,英文名字是GOLDENEAGLE,所以你率領(lǐng)的部隊就叫金鷹!沽秩缫怄告傅纴。
「聰明!」尹喬風(fēng)給了她贊賞的一笑。
「其他的人有嗎?」林如意朝樓上看去,正好看到湛昕下樓!刚筷,你有刺青嗎?」林如意起身,用單腳跳到湛昕面前。
湛昕沒有阻止林如意,也沒有幫她,只是冷淡地看著林如意將他左手的袖子掀高。
「是夜鷹,生活在林區(qū)周圍,擅于偽裝,白天在樹枝上休息,晚上則以不規(guī)則的輕快飛行捕抓獵物,平常十分少見。夜鷹屬于夜行性動物,所以你統(tǒng)帥的則為黑鷹部隊!沽秩缫庹f完后,抬頭看向樓梯。以往的經(jīng)驗告訴她,湛昕出現(xiàn),慕容展一定就在附近。
果然,林如意一抬頭就看到他站在樓梯轉(zhuǎn)角處,林如意興奮地一蹬一蹬地跳上去找他。
慕容展見她搖搖晃晃的,將她由腰側(cè)一把摟至胸前,林如意卻趁機將他的袖子拉了開來。
「展,你的刺青呢?」林如意在左臂上看到的,只有結(jié)實的肌肉,于是她轉(zhuǎn)往右臂尋找,看到的也是一片空白。她不相信他沒有刺青,于是又探往他的領(lǐng)子,想找個仔細。
慕容展不敢相信,他竟縱容她到這種地步﹔要是鷹盟的兄弟們看到了一個小丫頭對他們的盟主動手動腳、拉拉扯扯的,非將她碎尸萬段了才肯罷休。他應(yīng)該喝阻她的,可是他就是不忍讓她姣美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不悅的神情。
「我手臂上沒有刺青!顾醋∷话卜值男∈郑瑢⑺龣M抱起,直往沙發(fā)走去。
「那你的刺青在哪里?」林如意還是不放棄地翻著他的領(lǐng)子。
「受傷的人就該安分點!鼓饺菡箤⑺呕厣嘲l(fā)上,將她的手拉離他的領(lǐng)口。
「讓我看看你的刺青嘛!」林如意拉著他的衣服,半撒嬌、半耍賴地說。
「如意,盟主的刺青是不能隨便展示出來的!」尹喬風(fēng)替慕容展拉回她的手。
「為什么?」林如意懷疑地看向尹喬風(fēng)。
「因為那是他身分的表征,不可以輕易示人的!挂鼏田L(fēng)耐心地為她說明。
「那你告訴我是什么圖案就好了。」林如意退一步要求。
「這.....」尹喬風(fēng)看了慕容展一眼,見他沒有表示又說﹕「展沒開口,我不便說什么!
「展......」林如意轉(zhuǎn)向右手邊,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慕容展對她嬌柔的語調(diào)及姿態(tài)很是心動,但憶起那塊他自小就刺上的圖案,那代表他的權(quán)力,更代表他殘忍痛苦的過往﹔他不愿對林如意提起,也不愿她看到他脆弱的這一面。
「哼!」看慕容展對她的撤嬌不為所動,林如意知道是沒有希望得知了,哼了一聲放開他的手臂,靠著沙發(fā)生著悶氣。
「如意別生氣了!小心長皺紋。你不想知道我們?nèi)齻為什么剌青嗎?」尹喬風(fēng)逗著她,想要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為什么?」林如意快速地坐起來,好奇地問著,可見尹喬風(fēng)的方法很有效。
「這是我們?nèi)齻在進入鷹盟時,立誓效忠鷹盟所刺的,這是對誓言的保證,更是我們下定決心的證明,當(dāng)然也是我們身分的標(biāo)記﹔當(dāng)我們遇到危急無法證明身分時,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們不怕別人也去刺與你們相同的圖案,冒你們的名做壞事?」林如意提出她的疑惑。
「這個刺青是一個專家用特殊顏料所刺的,不會有第二個相同的出現(xiàn)!
「真好玩!看得我也想在身上剌個圖案。」林如意柔美地笑著,把剛才生氣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在你雪白的肌膚上刺上圖案可不行,有人會捨不得呢!」尹喬風(fēng)意味深長地看向慕容展。
慕容展沒有理會他曖昧的表情,一臉的撲克狀,不露任何的感情。
「誰會捨不得?」問的人是沉昊,他倒想知道是誰會看上這個小妖精。
「你呀!她是你女朋友,你當(dāng)然該心疼!挂鼏田L(fēng)故意逗鬧沉昊。
「我才不會心疼她呢!她刺成大麻子我都不在乎!」沉昊的聲音是由鼻子出來的,表情極為不屑。
「是!反止你有男人愛你就好了,才不會在乎我這么一個小小的女子!购眯∽樱【垢疫@么不屑她,她決定要他好看。
「啊!」沉昊吃驚地跳起來!改阍趺粗肋@件事的?誰告訴你的?」
沉昊目光兇狠地環(huán)視在場的人,這件事只有他們幾個知道,慕容展不可能說,一定是湛昕或尹喬風(fēng)。
「這種事何必怕人知道,你該覺得光榮才是,這表示你美得連男人都逃不過你的手掌心,真是令人羨慕呢!」林如意故意表現(xiàn)出傾慕的神情和語調(diào),眼睛則狡譎地笑著。
「林如意----」沉昊氣得咬牙切齒。
「我真該好好向你謂教一下保養(yǎng)之道,看看你那對盈盈若水的眼眸,那片嫩若凝脂的肌膚,你用的是哪一個牌子的保養(yǎng)品,如果用你做產(chǎn)品代言人,他們絕對賺翻了!沽秩缫饪此樕l(fā)青,逗他的興致就愈高,這會見他已氣得無法反駁,又加了一句﹕「嘎!什么?原來你是麗質(zhì)天生呀!難怪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了!
語畢,哄堂大笑,尹喬風(fēng)笑得尤其夸張。
「我投降,如意小姐,饒了我吧!」沉昊雙手舉起做投降狀,這是他敗的最徹底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向人投降,他通常是寧死不屈的,但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即然大家都偏向她,他也只好認輸了。
他的認輸令在場的其他人感到詫異,也許這小子真的轉(zhuǎn)性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暴躁,林如意的影響可真不小。
慕容展見到沉昊的反應(yīng),原來笑著的臉卻沉了下來,林如意能夠影響他,這表示林如意對他的重要性并不如他想像的輕微,這讓慕容展非常的不舒服。
慕容展的表情變化,不止尹喬風(fēng),連林如意都注意到了。她不愛看他板個臉,剛才那個笑臉多好,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大笑,她還訝異地發(fā)現(xiàn)他的笑容中有幾絲的淘氣,彷彿看到一個調(diào)皮的小男孩在取笑著別人﹔可是才一會兒工夫,他就變回了那張撲克臉,實是難看死了!
「你該上樓去休息了!鼓饺菡钩谅暶,他不想看她和沉昊拌嘴時的熟識模樣。
「不要!我又不累,而且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悶死了!」林如意馬上出聲反抗。她又不是他的下屬,他別想用命令的口氣來對她。
「沉昊,帶她上去!」不管林如意的反對,他轉(zhuǎn)而命令沉昊。
「如意,走吧!」雖然他不知道老大為什么又突然一臉不悅,不過他的命令還是乖乖地遵從才好﹔他最近老惹他不高興,他實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誰叫他是老大,當(dāng)人家小弟的,也只有聽命的分了。
「不用你來,我自己會走!」看見沉昊作勢要將她「扛」起的樣子,林如意忙撥開他的手,自己一跛一跛地上樓去,到了樓梯的轉(zhuǎn)彎處,還不忘回頭給慕容展一個鬼臉﹕「掃興的傢伙,就會破壞歡樂氣氛,討厭死了!」
從尹喬風(fēng)的嘴里傳出的悶笑聲,被慕容展一瞪,隨即消失在他嘴邊。
唉!傷腦筋的丫頭,他該拿她怎么辦?不經(jīng)意間,慕容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
夜晚,林如意趁沉昊沒空,偷偷地溜下樓來。
平常就算沉昊不在,也會有人伺候著她﹔而現(xiàn)在正好沉昊又被小原叫了出去,好像是為了下午的那件事,鷹盟的一個小堂口為了一個幫派擴增地盤的事,和另一個幫派起了沖突,好像其中還關(guān)系著其它三個幫派的地盤?傊褪怯兴膫幫派爭地盤,一時擺不平,拖了那個堂口膛了這趟混水,反正那些幫派間你爭我奪的事,她也搞不清。她只知道沉昊在走時太匆忙,忘了交代人看著她,她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偷溜下去逛逛,否則在鷹盟總部住了一個星期,卻還不知它到底長什么樣子,不是有些可笑。
林如意努力地放低聲音,在只能用一只腳跳下樓梯的情況下,要不發(fā)出聲音是很困難的,所以她很吃力的一格一格地移動,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又被架回樓上去。
好不容易到達大廳,林如意像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后,她快速地往后面的門跳去。
那是一個清靜優(yōu)雅的院子,沒有什么虛華的裝飾,只有一片的大草坪,幾棵高壯的大樹及幾座剛毅的石凳,甚至連一株花都沒有,就像鷹盟給人的印象,整潔有秩序、強壯又廣大。
林如意走進院子深吸口氣,涼爽的夜風(fēng)令人通體舒暢,因為窩在冷氣房里一個星期,她的骨頭都快被冷氣給吹酥了,能接觸到大自然空氣的感覺真好。
四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草坪上竟坐個人,一身的黑衣及臉上肅靜的表情,彷彿融入了黑夜之中,令人不易察覺。湛昕在她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就發(fā)現(xiàn)了她,他仍是保持著一貫冷眼旁觀的態(tài)度,不動任何聲色。
「展呢?」自然地,看到湛昕會讓她想到慕容展,但這空曠的庭院一眼就能望盡,這里除了他們兩個,沒有第三人。
湛昕沒有理會她,就像她不存在一樣?v然他是慕容展的帖身保鏢,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著他﹔慕容展需要有自己私人的空間,他也需要,而夜晚就是屬于他的。
他經(jīng)常會在夜里獨自坐在院子里,他可以想些事情,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反正他孤獨慣了﹔他不需要其他人談心事,因為他是只夜鷹,屬于黑夜,見不得光明。
「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著他嘛!我真笨!」林如意見他沒有回答,解嘲地說。
看這一片寂靜的夜與他融為一體,她才發(fā)現(xiàn)湛昕像黑夜,總是無聲無息地來到人們身邊,然后用他的沉默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看似不具危險性,卻給人無窮盡的壓迫感。
展說他的經(jīng)歷是最滄桑的,不知他有怎樣的過往?這倒令林如意極為好奇。但是他冷漠的臉,像是拒絕任何人的探查,林如意倒也不敢隨意發(fā)問﹔也許他的過去真的太苦,容不得別人再次憶起。
他的冷淡無法與人交心,總是讓人不能信任,但是展相信他,所以林如意也信賴他﹔因此,她亦無防備地像摯友般的坐到他身旁。
「原來鷹盟還有這樣一個院子,真是個好地方!來這里吹吹夜風(fēng),真是舒暢極了!」見他不說話,林如意看向他問道:「你晚上常來這里嗎?」
湛昕不理她,仍舊不當(dāng)她存在!改愫懿幌矚g說話?」
「......」
「還是你太內(nèi)向,不好意思說?」林如意當(dāng)然知道不是,她只是想激他開口。
湛昕仍舊不為所動。
「人太久不說話,是會悶出毛病來的。」林如意趨近他,盯著他的表情看。
湛昕表情冷靜,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要怎樣你才肯開口?」
「....」
「十元買你一個字!沽秩缫鈴目诖统鍪o他。
「......」
「一個字就好!真的,只要你開口,隨便一個字,這十元就是你的了!沽秩缫鈱⑹迷谡筷棵媲盎危室舛核_口。
湛昕仍是一本初衷,不打算理她。
「不然再加十元,總共二十元,只能這樣,不能再加了!沽秩缫庀裨诓耸袌雠c他討價還價似的。
「......」
「好吧!三十二元,這是最高價了,我口袋里就只有這么多,全給你了,你不能再要求更高了。」林如意煞有其事地認真對他說,還將口袋翻出來讓他看,她真的只有三十二元,這是她放在口袋無聊時拿出來玩的,否則在鷹盟總部何須要用錢。
見湛昕仍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林如意這倒急起來了!
「你再不開口,我真要以為你是啞巴了!
湛昕一臉不屑地站起身來,滿含敵意地看著林如意。
「我不知道你接近盟主有什么意圖,但是我絕不會讓你傷他一根寒毛,必要時,我不會對女人手下留情!」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我有什么意圖?我傷害他?」林如意被他的話搞得莫名其妙。
激了他老半天,好不容易開口了,竟說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說她接近慕容展有企圖,他真搞不清楚狀況,是慕容展強押她到鷹盟來的,她還巴不得能早點走﹔說她對他有企圖,就像說被綁架的人對匪徒有企圖一樣,聽了真令人想大笑。
她真搞不懂,她又不曾惹到他,他為何對她有如此大的敵意,虧她還這么信任他呢!
「為何一個人到這里來?」慕容展的聲音由背后傳來。沒有人能在鷹盟總部隨意走動,她的行蹤他當(dāng)然知道,只是他知道湛昕在這里,想讓他們聊聊,也許她多怪的腦袋能開啟湛昕封閉的心,所以才會在湛昕走后才出現(xiàn)。
湛昕的話還縈繞在耳邊,現(xiàn)在慕容展又出現(xiàn)在她眼前,林如意搞怪的腦子一瞬間起了個念頭﹔說她有企圖,引誘鷹盟高高在上的盟主這個企圖好不好呢?
主意一拿定,她就往慕容展的身上撲去,用她從電視上學(xué)來的招式,極盡地勾引他----如果像只八腳章魚黏著人,嘴呈豬哥狀高高嘟起就叫勾引的話。
慕容展先為她的舉動愣了一下,接著他看到她詭譎含笑的眼睛,那對眸子透露出太多訊息,她在戲弄他,她不是真心的。
「朋友妻、不可戲,這招留下來對付沉昊吧!」慕容展將食指放在林如意高翹的唇上,阻隔住她的靠近。
「哼!不好玩!」林如意放下纏在他身上的手。哼!怎么他就不上當(dāng)嘛!
「你該上樓去了,夜風(fēng)吹多了,小心著涼!顾粗秩缫狻W屗X得好玩,他這個大盟主可就不好玩了。
「又要上樓,房里悶死了!」在慕容展趨身將她抱起時,她邊將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邊抱怨道。
「喬風(fēng)不是給了你許多套游戲?」他將林如意抱起往樓上走去。
「早就玩膩了!」
「不是還有沉昊陪你拌嘴嗎?」
「說到沉昊,你干嘛不把命令撒消掉?喬風(fēng)說你為了命令沉昊追我的事在生氣,剛才還拿這件事堵我!」在她單純的腦子里,總搞不清楚慕容展為何老是跟他自己過不去。
喬風(fēng)那個多嘴的傢伙,金鷹最近沒事讓他做,太閑了是嗎?竟然這么多事!慕容展看著林如意純凈的臉龐,懷著忐忑的心情,柔聲問林如意:「你要我把命令撒消嗎?」
「我是無所謂,喜不喜歡沉昊在于我的心,不在于你的命令,不過對于沉昊那呆小子就受用多了!鼓浅粜∽右欢〞䴕g天喜地地離她遠遠的,那她豈不是更無聊了?不過看她的腳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也無謂了。
慕容展將林如意輕放到她床上,幫她拉上被要她休息,他并沒有打算告訴她他的決定,因為他的心里尚有些許猶豫。
剛才他說得輕松,只怕林如意真找沉昊試了,他又要把沉昊抓來大吼一頓:沉昊是無辜的,也許他真該把命令撒了。只是就如林如意所說的,感情的事在于心而不在于命令,怕只怕他命令得了沉昊離開她,卻命令不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