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主教堂
“雷,謝天謝地,你終于出現(xiàn)了!再過兩個小時婚橙就要舉行了,如果你這位準(zhǔn)新郎還不趕快現(xiàn)身,我恐怕會被塞頓及亞娜碎尸萬段、亂槍打死!奔{克一瞧見雷德朝他迎面走來,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松了一日大氣。
“瞧你緊張成這副德行,簡直丟盡我的臉,出去外面別跟人說你是我的好友兼助手,我可不承認(rèn)。”他斜睨了納克一眼,口氣不是普通的差,就連鈉克也被他的壞脾氣嚇了一跳。
其實不能怪他的態(tài)度差,被迫參加這種鬼婚禮,有誰能夠笑得出來?更何況早上在離開小島前,冷月還跟他大鬧一場,也難怪他的情緒惡劣。
“雷,冷月呢?她現(xiàn)在人在哪里?”他小心翼翼地問,深怕自己所吐出的任何字眼都會招惹裂頂頭發(fā)怒的獅子,再笨的人也看得出這個家伙正在生悶氣。
“我把她留在小島上,沒有帶她出來。就是為這件事情,她才跟我翻臉,還在我的左手虎口上狠咬一口,差點沒讓我痛死。”
他氣呼呼地將纏著紗布的右手秀給納克瞧,剛毅的俊容也因氣憤而扭曲。要不是為了趕來羅馬,他一定會慢慢跟她耗,把她的小屁股好好打一頓。
“雷,你是不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所以才把她留在小鳥上?,
納克在心底竊笑,看來冷月這位東方小女人的確是有把雷德逼瘋的本事,自從她出現(xiàn)后,原本不茍言笑的雷德竟也出現(xiàn)喜怒哀樂的情緒起伏。
“嗯,冷月這次沒完成任務(wù),我猜想老總這家伙一定不會放過她,而弄這場無聊婚禮正是暗殺我的大好時機,如果我?guī)黄饋,豈不是教她陪我一塊送死!秉c點頭,緊蹙著那兩道英挺的劍眉,他的心底驟然涌起些許的不安與焦慮。
過去這幾天來,冷月確實有許多機會可以殺掉他,可是她終究還是沒能下得了手。他不明白,這位雙手沾滿血腥、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為何遲遲沒有對自己下手?身為殺手的她早該知道,若是他沒有死,她自己就必須為這場游戲付出代價,難道她無情到連自己的小命也不在乎嗎?他真的無法理解她的心思、她的想法,唉!
“雷,你把對她的感情告訴她了嗎?”
他嘆了口氣地?fù)u搖頭!皼]有,只要一看見她那冷漠的表情,我就說不出口!比羰亲约航裉觳恍冶蝗税禋⑸硗,冷月也許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他曾經(jīng)荒唐地愛過她。
也好,反正這種不會有結(jié)果的單方面感情,還是讓它隨風(fēng)而逝吧!只要能把她留在身邊,哪怕是短短幾天都好,至于她會不會曉得自己對她的感情,也就無所謂了。
“雷,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實在很擔(dān)心等一下舉行婚禮的時候,你會閃神出差錯。雖然我已經(jīng)聽從你的吩咐,在禮堂四周布置了最嚴(yán)密的防護(hù)措施,但我還是無法放心,尤其你現(xiàn)在這種情形,令我看了直替你捏把冷汗。拜托,振作一點!不要連殺手拿著槍指著你的時候,你都還渾然未覺,這太不像你了,OK?”
納克拍了拍雷德的肩膀,無可奈何地?fù)u搖頭。就算麗蓮還在的時候,也不曾見他如此為她失魂過,看來自己還真是低估了冷月對他的影響力,F(xiàn)在他只希望今天這場婚禮能夠平安舉行,若是老總這票人真的出來搗蛋,他也沒有信心能夠保護(hù)雷德毫發(fā)無傷。
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一直籠罩在他的心頭,仿佛一定會有血腥場面發(fā)生似的,令他一陣不安、心錯不寧。
“我會留意的,你不必?fù)?dān)心,老總這蘋狡猾的狐貍絕對傷不了我一根寒毛,我不但不會讓他們的計謀得逞,反而要將那位神秘幕后主使者的尾巴拉出來。我倒要看看這場你爭我奪的暗殺游戲,究竟會鹿死誰手?”雷德握緊拳頭說道,神情又恢復(fù)了往日的陰沉。
這場游戲他已經(jīng)玩膩了,也該早點做個了結(jié),就在今天讓它結(jié)束,結(jié)束掉所有的一切……
***
愛琴海諸島某小島上
“死雷德,你這只爛獅子就不要再讓我見到,否則我一定毫不猶豫的斃了你。王八蛋,竟然敢把本小姐綁起來,八成是活得不耐煩了,我會讓你早點下地獄去。”冷月張著被塞滿抹布的小嘴,咕咕噥噥地破口大罵。
今天一早,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雷德這家伙竟準(zhǔn)備丟下她一人,獨自離開小島時,她理所當(dāng)然也要跟著他一起走?墒抢椎逻@頭爛獅子不但不帶她離開,反而還準(zhǔn)備將她軟禁起來,氣得她差點沒吐血。
說什么她也不會讓他稱心如意地把自己關(guān)在這里,所以她使出渾身力氣和他死纏爛打,不但咬了他好幾口,揍了他好幾拳,甚至還把游艇的鑰匙搶了過來。
可是到最后所有的努力終究還是白費了,雷德這蘋禽獸憑著他的蠻力,硬是將她從游艇上拖下來,然后毫不憐香惜玉,粗魯?shù)匕阉氖帜_捆綁起來,丟進(jìn)這問雜亂狹小的儲藏室中。
哼!他以為他力氣大就可以欺負(fù)弱小女子嗎?她發(fā)誓,要是讓她找出辦法離開這座鬼小島,她一定會將他的脖子扭斷,把他的腦袋拿來做成“紅燒獅子頭”,當(dāng)作晚餐下飯吃。
“可惡,我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她一邊咒罵,被捆住的雙手仍不停地掙扎,試圖將身上的束縛解開,好盡快趕到羅馬阻止一場慘無人道的大災(zāi)難璦生。
以她對組織的了解程度,她知道就算為了暗殺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老總也不會介意讓許多無辜的人們陪葬。更何況以雷德的知名度及聲望,前來參加他這場婚禮的貴賓,其中一定有許多名號響叮當(dāng)?shù)拇笕宋,這種絕佳的暗殺機會,老總豈會放過?只要一包炸藥放下去,就可將多件委托案一次完成,一舉數(shù)得。
所以,她不能坐在這里乾著急,必須前去阻止這場婚禮的舉行,否則后果將會不堪設(shè)想。這場游戲因她而起,也必須由她親手結(jié)束,這個世界已沒有任何令她值得留戀的人事物,是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
“雷德,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狠不下心來一槍斃了你,害得我得把這條小命也給賠了進(jìn)去。也許是為了麗莎吧,我不忍心讓這位小天使在一夕之間變成無依無靠的可憐孤兒,如果你命大,能夠順利荀活下去,就請?zhí)嫖液煤谜疹櫵,才不枉費我對你的手下留情!
她自嘲地冷笑一聲,隨后用整個身子奮力一撞,將儲藏室的木門給撞開來,半跳半滾地走到木屋內(nèi)的一問小書房,用那雙被反綁的纖手將桌上的一臺電腦打開,吃力地在鍵盤上按下幾個密碼。
“事到如今,只有請人類極限的伙伴們幫忙了!彼匝宰哉Z地輸幾行字幕,隨后人類極限俱樂部的秘密專屬網(wǎng)路上,立即出現(xiàn)一幕緊急的求救訊息。
也許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婚禮的進(jìn)行,但無論如何她都得試一試,絕不能讓這么多人陪她一起死,絕不能……
。
“亞娜小姐,小的已經(jīng)聽從你的吩咐,去調(diào)查有關(guān)那個東方女人的身分。根據(jù)可靠的消息來源指出,那個女人就是暗殺葛旺的女殺手,如果沒有猜錯,真正想干掉葛旺的家伙就是雷德本人。否則他為何要袒護(hù)這個女殺手?不但包庇這個女人,而且還企圖瞞天過海,找了個替死鬼冒充暗殺葛旺的搶手。一個體格粗壯的意大利男子,恭敬地在新娘休息室中,向亞娜報告。
女殺手?那個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是個女殺手?有沒有搞錯,我要你調(diào)查的是她的來歷和背景,不是要你去查究竟是誰殺了那頭肥豬。我不管她是殺手也好,妓女也罷,總之,如果她今天不識相地出現(xiàn)在婚禮中,你就立刻把她給我除掉,我不希望再瞧見那女人和雷德鬼混在一起,從今以后雷德只能屬于我一人,聽見沒有?她火大的下令,額上的青筋暴凸。
要不是那個臭女人,她也不會被雷德狠狠摑一巴掌,這個仇她一定會加倍奉還給她,就算她是日本天皇的寶貝女兒照樣得死,絕對不能再讓她碰到雷德的任何一根毫毛,誰也不準(zhǔn)跟她搶雷德,誰也不準(zhǔn)!
。
“冷月你怎么離開小島的?雷德不是把你放在那里,簍么有辦藍(lán)出來?”
納克睜大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望著突然出現(xiàn)在他腥則的冷月。他確信雷德不會愚蠢到令她有機可趁,這小妮子難道有通天的本煩,否則如何能夠離開那座小島?
“哼!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廢話少說,我要見雷德,叫他立刻停止這場無聊的婚禮,趕快帶我去見他。
“這是不可能的,冷月,婚禮已在十分鐘前開始了,我無法立刻帶你去兒他。”他搖搖頭,委婉地拒絕。由于他負(fù)責(zé)監(jiān)督會場四周的安全措施,所以并沒有進(jìn)去參加婚禮。
“糟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我必須立刻進(jìn)去主教堂才行,否則事情就大條了!闭f著,轉(zhuǎn)個身她就想沖進(jìn)去。好不容易才來到這里,說什么她也要進(jìn)去里面,把準(zhǔn)備暗殺的家伙給找出來。組織內(nèi)的其他殺手,她大致都見過,應(yīng)該不難認(rèn)出來才是。
“等等,冷月,你不能進(jìn)去。你現(xiàn)在的處境非常危險,怎能隨便曝光露面?如果雷德知道我讓你到處亂闖,他鐵定會殺了我,所以你必須乖乖待在這里,等婚禮結(jié)束后,我再帶你去見他!奔{克一手抓住欲轉(zhuǎn)身離開的她,不讓她沖進(jìn)去做傻事。
“放開我,納克,你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yán)重性,如果我不趕緊進(jìn)去阻止,雷德、亞娜、麗莎,還有其他前來參加婚禮的來賓,極可能會被炸藥炸得粉身碎骨。老總一向心狠手辣,他不會手下留情的!苯箲]的神情毫無遮掩地呈現(xiàn)在她白舊的臉上,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家被炸死。
“你放心,冷月,這點雷德早就考慮到了。主教堂周圍二十公里內(nèi)的任何一個地方,我們都已徹底檢查過,就連附近的公園、學(xué)校,也都有分派警衛(wèi)人員留守保護(hù),安全上是不會有問題的。而且麗莎跟我一樣,不想?yún)⒓舆@次婚擅,為了表示抗議,又再次翹家了。這小鬼靈精不曉得又溜去哪里玩,已經(jīng)許多天下見人影,所以你根本不必?fù)?dān)心她會葬身于此!
納克看著她,心中感到莫大安慰?磥硭娴暮茉诤趵椎录捌渌说男悦参,并沒有像初見面時,讓人感到那么的冷漠無情。她似乎和雷德一樣,也慢慢地改變了……
“不行,不管你們的防衛(wèi)措施多么嚴(yán)密,終究百密一疏。你們阻止得了普通人進(jìn)出教堂,卻無法阻擋住一個像幽靈般、無孔不入的殺手。你的通行證我拿走了,替我向麗莎問好,我會想念她的!
一掙脫開納克的箝制,她便手腳靈活地扯掉他身上的通行證,然后以敏捷的身手,快速奔向主教堂,將納克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身后。
為了行動上的方便,她在剛抵達(dá)羅馬時,立刻找來了一套她平常出任務(wù)慣穿的緊身衣,并且自人類極限的伙伴那里弄了幾顆手榴彈及一把最新型的短式手槍。
握有武器在手中,她的心情就穩(wěn)定多了,槍枝是她的生命,是她形影不離的好伙伴,她是怎么也少不得的。
“好寶貝,等一下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后,一切就看你了。”她握著手槍,輕聲向它加油。
顧不得握槍時,手腕傷處所傳來的巨大痛楚,她順利地潛進(jìn)教堂的閣棲,從上方俯視下面會場的情形。所謂知已知彼、百戰(zhàn)百勝,若是她奉命前來執(zhí)行這次的暗殺任務(wù),她一定也會選擇在這里觀測地勢,以便決定最佳的下手方位。
“嘖!這風(fēng)騷女人的婚禮辦得未免太囂張了吧!”她冷哼一聲,不屑地以袖珍型望遠(yuǎn)鏡觀看底下既豪華又鋪張的婚禮排場。
只見雷德和亞娜正站在圣壇前,聆聽證婚人的福證,現(xiàn)場氣氛莊嚴(yán)又隆重,到場觀禮的貴賓也都是有頭有臉的重要人物,場面十分洽大。
而今天的新郎倌身上所穿著的黑絲絨大禮服,令原本就器宇軒昂的雷德,更加顯得高大挺拔,俊逸得令人不敢逼視。不知為何,看見他和亞娜兩人穿著結(jié)婚禮服,出雙入對的親密模樣,就覺得一股火氣直往上冒,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正當(dāng)她仔細(xì)地四處搜尋,準(zhǔn)備從會場上找出些許蛛絲馬跡時,一陣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忽然自她身后響起,令她嚇了一大跳,全身毛發(fā)都豎直起來,僵立在原地,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冷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湊熱鬧,果真被我料中了。”
一雙大手拍上她的肩膀,令她渾身直打哆嗦。
“老……老總……”
她認(rèn)得這聲音,雖然不曾見過老總的真面目,但光聽聲音就可以確定是他,錯不了的。
“小冷月,你終究還是沒有下手殺了雷德,你這種抗命的舉動不但背叛了我,也等于是背叛了整個組織,你是這行的老手,應(yīng)該知道背叛組織的后果,嗯?”他的雙手撫上她的臉蛋,聲音十分陰沉。
“老總,你聽我說,不是我不想殺掉雷德,而是我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你也知道的,自從初次任務(wù)失敗后,我就受了重傷,不但沒有力氣拿槍,就連右手腕也快廢了,而雷德這家伙行事向來謹(jǐn)慎,我找不到適當(dāng)?shù)臅r機除掉他,所以才遲遲無法下手,我并沒有背叛組織的意思,請你相信我。”
她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圈內(nèi)人都知道,不論是誰,只要一瞧見老總的真面目,那個人必死無疑,所以她只能僵著身體,顫聲地向他解釋。
她并不是怕死,且早已將個人生死置于度外,死亡對她來說已不具任何威脅力,沒什么好怕的。會議她如此恐懼的原因是——老總竟突然出現(xiàn)在這個婚禮現(xiàn)場!
據(jù)她所知,老總則幾乎已呈退休狀態(tài),組織內(nèi)的委任工作他根少親自出馬,如果很不幸由他親自執(zhí)行暗殺工作,那么這件委托案勢必會造成重大傷亡。因為老總是使用炸藥的專家,若非情勢需要,他是不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也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小冷月,你說你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雷德,那么我請問你,這是什么玩意?”他從背后將她的緊身上衣一扯,露出雪白雙肩上的青青紫紫,沉聲問道。
“這……”她啞口墾一盲,不知該如何解釋。為何連這種事情他都知道?太可怕了吧!
“說!給我解釋清楚!
他冷酷的聲音令人不敢有絲毫反抗的念頭,她囁嚅地回答:“這……這個是吻痕,是……是雷德弄的!编,殺了她吧!如此羞辱她,不如一槍把她斃了!
“哼!還說你沒有下手的機會!既然你有辦法讓雷德如此接近你的身體,我就不相信你會找不到適當(dāng)機會下手。以你的身手,即使身負(fù)重傷,也不至于連一條人命都取不下來,分明是故意抗命,存心背叛我,是不是?”一手緊捏著她纖細(xì)的脖子,老總的聲音充滿怒意,殺氣騰騰。
“不,我沒有背叛你,我從來不曾有過背叛的念頭。老總,你應(yīng)該知道冷月向來謹(jǐn)守組織里的規(guī)矩,對你的命支盲聽計從,絕無怨言。這是我最后一趟任務(wù),我不會傻到在金盆洗手前,還故意背叛你和組織。如果連我的忠誠度你也懷疑的話,那么我就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么人能夠讓你信任的了!崩湓聢远ǖ卣f道,表明自己的清白。他捏得她好緊,幾乎讓她都快無法呼吸了,好痛苦……
“如果你沒有背叛的意圖,那么你為什么不殺掉他?”老總的聲音在她耳畔低喃,聽來令人不寒而栗。
“我……我不知道,別問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何無法狠下心來干掉他,我真的不曉得……”她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起,腦海中如雜絮般混亂的思緒,只能讓她雙手掩面,不住地猛搖頭。
“小冷月,我大概知道你為何殺不了雷德,因為你已經(jīng)愛上你的獵物,所以才無法扣下扳機殺了他!彼麌@了口氣,將抓著她的手放了下來,語氣中有藏不住的惋惜跟無奈。
“我……我愛上他?不,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我怎么可能會愛上他?這太荒唐了。
老總突發(fā)的驚人之語宛如醒酣灌頂般,驟然將她打醒,心中那團(tuán)糾纏不清的絲線似乎忽然解開,找到了源頭,也指出了她不愿去面對的答案。
“小冷月,老總在江湖上闖蕩這么多年,閱人無數(shù),因此剛才所說的話絕不會錯的。這種事情你并不是第一個遇上,多年前也有一個殺手愛上了他槍下的獵物,結(jié)果他們兩人不但無法生活在一起,反而被硬生生拆開,他美麗的獵物終究死在其他殺手的槍下,而那位背叛組織的殺手也得到了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自此便退居幕后,很少再親自執(zhí)行暗殺任務(wù)。向來讓我很欣賞的你,沒想到竟然也在最后一次任務(wù)遇上這種麻煩,老總只能勸你一句,趁自己未愈陷愈深的時候,立刻殺了他。暗,這是你的長程狙擊槍,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現(xiàn)在立刻殺了你的獵物。若你依然不肯下手,那么你將難逃背叛組織的罪名,屆時不但你得死,就連雷德和這座教堂內(nèi)的所有人員都會陪著你一起下地獄。我想,即使向來冷漠的你,也不會希望兒到這種慘劇發(fā)生吧,嗯?”
一把長程狙擊槍已然放在她手中,她反覆思索老總所說的每一句話,心中宛如千刀萬剮般的難受。老總說的沒錯,這是一段不會有結(jié)果的感情,與其讓這份情絲纏繞在心底折磨自己,不如早點下定決心砍斷它,一槍結(jié)束這場已拖延太久的暗殺游戲。
“好,我答應(yīng)你,立刻下手除掉雷德!彼囊缓,終于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
“很好,我就知道你絕不會讓我失望。動手吧!我的小冷月。”
老總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她立刻動手。這場婚橙顯然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了,主持婚橙的神父正詢問雙方是否愿意將終身托付給對方,再不快點動手,新郎和新娘就要走出教堂外,到時就不好下手了。
“雷德,別怪我,這是一開始就注定好的結(jié)局,別怪我……”
對準(zhǔn)好槍枝上的瞄準(zhǔn)器,她強忍住心中及手腕上的強烈痛楚,上橫地扣下扳機,結(jié)束了這場游戲,以及這段不該出現(xiàn)的感情……
終于結(jié)束了。
“好,非常好,我就知道即使你手腕受了傷,依然還是百發(fā)百中,萬無一失。小冷月,雖然你現(xiàn)在已完成任務(wù),但由于你所犯的過錯,還是得接受組織的懲罰,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剩下的事情我就交給幽靈來處理,你慢慢和他玩吧!我先走了!
老總滿意地看著雷德身中槍后,橫死在眾人面前的慘狀,狂笑一聲,隨后便有如煙塵般的消失無蹤,留下顫抖的冷月呆愣在原地。
“我殺了他,我真的殺了他,他死……死在我的槍下……”
難以置信地看著底下慌亂成一團(tuán)的人們,她緊握槍枝的雙手不停地顫抖,汗水和淚水有如雨滴般地自她的臉頰滑落,濡濕了她的前襟,迅速漫成一大片。
她清楚地看見雷德在中槍后,撫著胸口,回頭望了她一眼的那種悲憤眼神,他的眼底充滿驚訝與怨恨,仿佛不敢相信她真會對他開槍。她背叛了他對她的信任,也背叛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她好恨,好恨此時的自己,好討厭這雙沾滿血腥的手,好討厭……
“冷月,你也太丟臉了吧,身為一個殺手,竟然還會為一頭已死的獵物而哭泣。像你這種不上道的殺手,我看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不如讓你早點解脫還痛快一點!庇撵`使者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的面前,獰笑地自腰際間抽出一把軍用野戰(zhàn)刀,狠狠逼近她。
“幽靈,老總剛才說了,我不必為這次的任務(wù)賠上一條命,所以你沒有資格解決我!
此時的她,根本沒有心情理會這個家伙,只想盡快離開這里,免得等會兒走不了,被底下那些正往她這個方向疾沖過來的安全人員逮個正著,屆時她勢必又得大開殺戒。
“冷月,你也太天真了吧!老總說他不殺你,并不代表我就不會除掉你。很久以前我就看你不順眼,你憑侍著自己的槍法,一直霸占著紅牌殺手的寶座不放,你也該退休,好好休息一下了!庇撵`使者陰沉地笑著,手中的野戰(zhàn)刀亮晃晃地閃著鋒芒。
“沒錯,我的確是該休息了,但也還輪不到你來替我唱安眠曲。幽靈,我很早就聽說過你這位排名僅次于我的用刀專家是如何的了不得,這會兒我倒很想見識看看,究竟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子彈較快。今天你所要收尸的對象就是你自己,納命來!”
冷月面無表情地從槍袋中抽出那把短式手槍,在幽靈還來不及將手中的軍刀往她頸子上劃一刀時,便俐落地扣下扳機,將他一槍斃了。
“哼!想跟我斗,等下輩子再說吧!”她冷哼一聲,吹熄火中槍枝的馀煙,陰沉地望著地上這具睜大眼睛,死不瞑目,正從胸口涔涔涌出鮮血的尸體,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終于結(jié)束了。就讓我來替你收尸吧!”
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下,她拖著幽靈使者的尸首,逕自往教堂最頂端的塔樓走去,鎮(zhèn)住通往領(lǐng)層鐘塔的鐵門,然后將幽靈的尸體放在地板上,自己則慢步地跨上鐘塔的石階,從那里遠(yuǎn)眺整個羅馬市區(qū)的景色。
望著那萬里無云的藍(lán)天,仿佛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愛琴海的那座小島上,和雷德一起奔跑在潔白無垠的沙灘上,互相打來斗去、拳打腳踢。她……該恨他的……
“雷德,別以為你下地獄后就可以落個輕松,今天早上你把我鎖在儲藏室的那筆帳,我都還沒跟你算,絕不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你。你等著,我馬上就去找你好好算這筆帳!
自腰際拔出一枚手榴彈,拉開里面的安全栓,正準(zhǔn)備放開時,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動作,吸引了她的注意。
“冷月,你快開門,千萬別做傻事,快點開門!
納克的聲音在鐵門外驟然響起,他不停地拍打鐵門,企圖叫她把門打開,聲音顯得十分慌亂。
“納克,滾遠(yuǎn)一點,免得連你也被炸死。滾開!”
她不理會被擋在門外的他,逕自把手中的手榴彈往幽靈的尸體上一丟,劇烈的爆炸聲震痛了納克和其他人的耳朵,一切都結(jié)束了。
“冷月……冷月,你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不把門打開聽我說?雷德他并沒有死,這一切全是他所設(shè)下的圈套。他事先穿了防彈背心,所以并沒有死在你的槍下……”納克放聲音嘶喊著,猛力敲打溫度高得燙人的鐵門,十分難過地跪倒在門外。
如果雷德知道自己晚來一步,來不及將她自鬼門關(guān)中拉回來,他不敢想像雷德會變成什么模樣,都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
濃密的黑煙不斷自門縫中冒出,巨大的爆炸聲已引來大批的消防人員與警車,這一場曲折荒誕的暗殺游戲終于在濃煙密布的混亂場面下,悄悄地落幕了……
“納克,冷月呢?冷月到哪里去了?”甫將幕后主使人抓出來的雷德,上氣不接下氣由結(jié)婚典禮的會場沖向這座小頂褸,神情緊張地抓著跪倒在地上的納克,顫著聲音急問。
“雷……冷月……冷月她在里面,她……”
激動不已的納克只能充滿歉意地指著不斷冒出濃煙的鐘塔,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他快一步趕到,事情也就不會演變到這種地步,都是他不好,他該死……
“冷月……”雷德難以相信地望著那扇門,臉色慘白。
他顫抖地從懷中掏出手槍,胡亂地將鐵門上的鎖頭射穿,然復(fù)一腳用力踢開鐵門,準(zhǔn)備闖入鐘塔的爆炸現(xiàn)場。
“雷,你做什么?想白白去送死嗎?里面溫度高得燙人,千萬別做傻事,即使你現(xiàn)在沖進(jìn)去,也已經(jīng)無法挽回冷月,請你冷靜一點!”納克死命地抱住他,說什么也不能讓已失去理智的雷德如此沖動地進(jìn)去送死。
“冷月……冷月……為什么?為什么……”
雷德緊握雙拳,不住地捶打石墻,神情悔恨無比、痛苦不堪。他還沒來得及親口告訴她他愛她!這個小女人竟然冷酷地拍拍屁股就走人?老天爺為什么要如此捉弄自己?為什么……嗆人的濃煙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外竄出,將雷德哀慟不已的顫抖身影團(tuán)團(tuán)包圍住,迅速隱入那團(tuán)迷茫煙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