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這份企化案請您過目一下。”一位女職員呈上了份企化案,站在子敬的辦公桌前等他的指示。
子敬心浮氣躁的翻了一翻,臉上的表情冷得令人不敢直視,尤其那兩道深鎖的劍眉,更散發出懾人的氣勢和威嚴。
看了沒幾分鐘,子敬將卷宗夾往桌上一放,沉聲說道:“你自己看看,這樣行嗎?整個大方向完全沒有掌握到,更別提細節了。還有,好些數據估算不清不楚,這成嗎?還需要我再講下去嗎?”子敬挑高眉毛,望向女職員。
女職員低垂著臉,眼角噙著淚水,默默的拿起企化案,快步離開子敬的辦公室。
子敬煩躁的抓抓自己的頭發,對自己方才的態度感到抱歉,但他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脾氣,再度朝影吟的辦公室看去,仍舊是空空蕩蕩的。
她到底是怎么了?現在都已經九點了,怎么還沒來上班?是睡過了頭嗎?不太可能,自從她上班以來的兩個月,從來沒有遲到的記錄。
那么是生病了!!噢,老天,希望不是!子敬暗自祈求,要不然,會是在上班的中途出事了?!
呸、呸、呸,少亂想了!子敬用力的甩甩頭,把這個不好的念頭給扔出腦袋,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子敬不能自已的任一顆心全然飛出辦公室,系于影吟的身上,他又著急、又害怕、又擔心、又懼怕,一顆心惶惶不安地在空中浮蕩,似無終止。
我愛她,這幾個字眼兒驟然浮現在子敬的腦海中,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子敬發現自己愈來愈習慣有影吟陪伴在身邊的感覺,是那么塌實、那么的滿足。
甚至,對她的感情已到了可以為她放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是的,你已經經無藥可救的愛上她了。子敬告訴自己。
此時電話鈴聲大響,子敬提不起勁兒的按下通話鍵,“喂,我是東方子敬!
“你是東方經理吧?是這樣的,影吟人不舒服,想請假一天!陛p柔的女聲從話筒那端傳了過來。
“什么?!”子敬一聽到影吟的名字,眼睛登時睜得老大,整個身子向前傾,恨不能貼到電話上頭去,“人不舒服?怎么會這樣?什么時候的事?”
急促的問句,把雁柔弄得一頭霧水,“沒有啦!影吟今天一早起來就很不舒服……”
不等她回答完,子敬就立刻打斷她的話,“我馬上過去。”
拋下這句話后,他就掛斷電話,留下那一頭的雁柔,瞪著話筒發呆,弄不清楚剛才的一團混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子敬一把捉起大衣,就搭乘電梯直達停車場,熟練的倒車,出了大樓地下室停車場,子敬不停的加速、加速、再加速,以至于平常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卻只花了十幾分鐘就到達了。
他等不及在警衛室的繁復手續,匆匆說了句:“我有急事。”就大步朝影吟的住處前進。
“叮咚、叮咚!”門鈴急促的響起,雁柔早有心理準備,走近大門,從魚眼看出去,果然是東方子敬。
“請進!毖闳衢_門讓子敬進來。
沒有多注意眼前的女子,子敬只是徑自問著:“影吟人呢?”
雁柔看出了他眼底的焦慮和擔憂,心中隱隱的浮起不安的情緒,難道他……
略蹙起眉,雁柔仍舊很有禮貌的說:“喏,跟我來。”
在她的帶領下,子敬來到了影吟的房門口。
他急切的看著雁柔,于是乎她輕敲了影吟的房門,“影吟有人來看你了。影吟!”
沒有回應。
子敬慌了,雁柔連忙安慰他,“沒事的,她可能睡著了!
打開門,果然,懶骨頭上的影吟早已沉沉睡去。被子也掉在她的腳邊。
走進了房間,子敬在影吟的身旁蹲下來,喚著:“影吟?影吟?”
影吟皺了下眉頭,輕吟了一聲,并沒有醒來。
子敬有些急了,用手輕拍她的臉頰,“影吟,我來看你了!”
像是感覺到他的存在似的,影吟緩緩的張開眼睛:就在她醒來的那一刻,一股害怕會失去她的恐懼感消失不見了,子敬忍不住的擁她如懷。
影吟愣了半晌,只知道自己正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看著門邊的雁柔,后者的眼中滿是復雜的神情。
“小柔?”影吟有點迷糊的喚了一聲。
“東方先生來看你,我先出去了!毖闳岷白泳礊椤皷|方先生”,是有著刻意的疏遠,不過子敬并沒有察覺,她輕輕的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影吟這才意識到子敬正在抱她,她尷尬的輕推開他——雖然,她承認在他懷里有種安全感,令人不想離開,“你……怎么在這兒?”影吟不曉得自己臉全紅透了。
子敬望著她,美麗如斯、純潔如斯、無暇如斯,他執起她的手,專注的注視他的眼睛。
“今天一在到公司,看不到你,我沒什么心情辦公,滿腦子想的是你,擔心你會不會什么意外,后來接到了電話,說你人不舒服,我克制不住想見你的沖動,所以我來了!彼脺厝幔脺厝岬恼f著,“剛才看見你躺在這兒,好蒼白、好虛弱,突然心中涌上一陣恐懼,好怕自己會失去你。”
子敬停了下來,伸手拂去影吟稍嫌凌亂的發絲,影吟的心跳得好快、跳得好亂,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會融化在他深情的眼光之下,那對深情的、清澈的眸子。∩踔聊軌蚩匆娝弁械淖约。
“我愛你!弊泳淳従彽耐鲁鋈齻再美麗不過的字眼。
影吟的腦子似乎在一瞬間被人抽去了意識,只剩下低沉性感且渾厚的嗓音說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這是……真的嗎?”影吟傻傻的問。
“當然,喏,你自己感覺。”他又執起影吟的手,貼住自己的心窩。
影吟可以感覺到,在那偉岸厚實的胸膛下,他的心跳正如自己的一樣狂亂。偷偷的瞄了子敬一眼,他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害她趕緊又低下頭來。
子敬被她的神情給逗笑了,影吟忍不住的嬌嗔道:“討厭啦!笑什么笑?”
“你好可愛!弊泳凑J真的說。
影吟故意裝做沒聽見,但心里不由得甜滋滋的,這時影吟突然記起了自己和子敬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于是心全涼了。
“我……”
“你不用說,我愛的是你的人,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只在乎我們的未來!弊泳疵犴樀念^發。
影吟嚇了一大跳,“我的過去?!”難道他知道她是……不可能。
“是!沒關系,我真的不介意!弊泳吹馈
影吟愈想愈不對勁,“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影吟,真的,我不在意,只是你的人從現在開始離開他就好了!
“他?什么他?”影吟莫名其妙的瞪大眼睛。
“程逸塵。”
“關他什么事?”影吟開始覺得自己在和子敬雞同鴨講,子敬也被影吟的反應給搞糊涂了。
“他……你不是和他在一起,還有了個小孩兒嗎?”子敬困難的說。
“我和他?小孩兒?你在胡說些什么啊?”影吟納悶了片刻,然后突然開始放聲大笑,“哈、哈、哈!我的老天爺!天哪!……哎喲!”影吟笑到肚子都疼了。
“你怎么了?!”子敬被她的反應嚇到了,滿臉的擔心和焦急。
影吟不理他,扶著墻壁站起來,嗯,人好多了,也多了些精神了,她走出房間,又叫又笑著,“小柔,小柔,你快來,這兒有個呆瓜說你老公和我住在一起,還生了個娃娃!哈,太好笑了!”
雁柔聞聲而至,不可思議的看看影吟,再看看子敬,“太夸張了吧!怎么會這樣?”
“子敬,這人你該認識吧?”影吟指著雁柔。
子敬仔細的打量眼前的女子,的確有些眼熟,“!你是于雁柔!”
“沒錯!毖闳狳c點頭。
子敬開始后悔自己的失言,說不定雁柔還不知道這件事,他這么一說,反倒傷害了她,“我……”他咬咬下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什么你?丑大了!”影吟做了個鬼臉。
“呃?”子敬不明白影吟所指為何。
“告訴你,小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不過是借住在他們家罷了。還有你說的娃娃,是小柔和逸塵的愛情結晶啦!”影吟挑挑眉毛,聳聳肩。
“什么?”子敬一時間腦筋轉不過來。
“小軒,去抱小軒給這個大呆瓜看吧!”
雁柔依言將小軒抱過來,讓子敬瞧個清楚。
“你自己說,小家伙有哪一點像我?”影吟雙手抱胸,一臉要笑不笑的。
“這……”的確,不像,仔細一瞧,倒有著雁柔秀氣的唇形,“可是……你說你是他的媽咪……”子敬訥訥的說。
“我咧……”影吟翻了個大白眼,“我是他媽咪,小柔是他媽媽,這下你懂了嗎?東方子敬先生。”
“哦!”子敬覺得丟臉透頂了,真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才好。
雁柔面對著眼前的這場大誤會,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她只要想到有一天,影吟可能會……
“小柔怎么了?”影吟奇怪的望著她。
“我……影吟你……”雁柔咬咬唇瓣,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才好。
影吟先是困惑了半晌,但似乎明白了藏在雁柔言語之下的含義,臉色也隨之黯然下來。
只有站在一旁的子敬,不明了她們眼波之中流動著的是什么迅息,只能靜靜的不發一語。
“我先出去了!毖闳嵛⑽⑶飞,退出了房間。
雁柔離開后,房間頓時沉寂了下來,影吟倚在墻上,輕輕的嘆了口氣,“唉!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嗎?子敬慌了,欺近她的身旁,我著她的手。
影吟淡淡的笑了,手緊緊的回握著,搖搖頭,回答著,“沒什么,只是覺得自己太幸福了,突然間,覺得這份幸福是不實在、不可靠,甚至是轉瞬間就會消失了,心里有些怕、有些慌,卻有更多的無力感!
“為什么會這么想?你不相信我嗎?”子敬皺起眉頭,認真的問。
她再次搖頭,長吁了口氣,說:“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相信我自己,而是……”停了下來,眸子里竟程滿了憂慮和盈盈的淚光,“我害怕命運!
“傻女孩,人的命運是操控在自己手中,別人支配不了。”子敬輕柔著撫摸著她光滑的臉頰,作了如是回答。
“你不懂的!庇耙飨氲阶约汉退遣豢赡苡形磥砜裳,頭便低下去。
感受到影吟無助的心,子敬托起她的臉龐,“我是不懂,也不了解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但是,我們能一同面對、一同走過,不論未來的路有多么地崎嶇,布滿了多少陰險和荊棘,看著我的眼,”影吟切切的看著他,“我相信,愛能克服一切,不是嗎?”
影吟凝視著好認真、好認真的他,一陣感動自內心涌了出來,她踮起腳尖,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子敬訝異,了半晌,但隨即捧住她的頭、扶著她的腰,溫柔又狂野的回應著她香甜的吻,這一吻,該是代表了影吟的回答了吧……
※※※
下班的時間到了,影吟看了掛鐘,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子敬趁她不注意時走進她的辦公室,悄悄走到她身后,打算給她來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深吸一口氣,子敬彎下身來,湊近影吟的耳畔,“哇!”
影吟手里的東西給嚇得掉了一地,她眼睛瞪得老大,喘了幾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后轉過身尋找聲音的來源,一回頭,就看見子敬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頭垂的低低的。
“東——方——子——敬!”影吟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尖蹦了出來。
“有!弊泳淳S持先前的模樣,小聲的回答。
“你想嚇死我是不是?”影吟手叉腰,,沒好氣的問。
“我哪敢啊!我還想當小軒的干爹地咧!”子敬裝了無辜的表情,眨了眨眼。
“你……你少胡扯了!庇耙縻读艘幌,才小聲的應著。
“我才沒胡扯呢!”子敬含笑看著影吟愈發紅透的臉。
“懶得理你。”影吟故意不看呀,彎下腰撿剛才掉的東西。
子敬也蹲下身子去撿,手正巧碰著她的;影吟像是觸電似的,心頭一陣酥麻,下意識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子敬卻不給她機會,反倒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你……”影吟微弱的聲音,簡直比蚊子的叫聲還要小。
子敬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溫柔的印下一吻,影吟覺得有股電流自他的唇傳過來,流至她全身所有的細胞。
“討厭!你偷襲人家!庇耙骷t著臉抗議著。
“哦,是嗎?”子敬挑挑眉毛,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影吟看他這種表情,趕緊說道:“喂!你又在打什么壞注意了?看你一臉賊頭賊腦的!
子敬站起身來,“我哪有賊頭賊腦?”這次他可真覺得自己很無辜了,所以他噘起嘴巴來。
影吟被他的反應和表情逗笑了,她笑著搖搖頭說:“不鬧了、不鬧了,有什么事嗎?”
“當然有事羅!”子敬走到她面前,手肘撐在辦公桌上,下顎則靠在自己的手背上。
“什么事?”
等你收拾了東西,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你會愛上那兒。子敬很有把握的說道。
“哦,是嗎?什么地方?”影吟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
“現在不能告訴你,帶會兒你就知道了!
“哎喲,討厭,不要吊人家胃口嘛!”這下子可換影吟嘟起嘴巴了。
子敬搖搖手指,“乖!快去收拾東西了!
影吟瞄了他一眼,看他沒有絲毫透露的可能性,只好乖乖的收著東西。
“好了,我們可以走啦!”影吟主動鉤著他的肩膀,他受寵若驚的望著她,她則回了他一個再甜美不過的笑顏。
子敬充滿愛憐的看著影吟,你這迷人的小天使!他心想。
飛快地,車子向目的地開去,由于是下班時間,在市區內車流量非常大,車子常?ㄔ谠貏訌棽坏茫耙鏖_著車窗,望著漸漸暗了下來的天色,以及街上慢慢亮起的霓虹燈。
這紛亂的人間!我還能待多久呢?影吟在心里問著,沒有人回答她。
車子似乎駛出了市區,因為路上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商店也少了許多,就連鮮明閃亮的霓虹燈也不復見了。
“到底要到哪兒?”影吟忍不住的回過頭來問著。
子敬單笑不語。
撇了撇嘴,影吟只好再望向窗外。
天色暗了,天氣也有些轉涼了,冷風直撲上影吟的臉,她伸手捂住被風吹得有些疼的右頰,輕輕的吁了口氣,鼓了鼓臉頰。
“冷了?”子敬轉頭看著她。
影吟聳聳肩。
“車窗搖起來一點,好不好?”子敬再問。
影吟搖搖頭。
“你!穿這么單薄,又不肯關窗子,等一下著涼了怎么辦?”子敬一邊責備著她,一邊向路旁開去,打算停車。
“干么?”影吟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個弄糊涂了,睜圓了杏眸問道。
子敬沒有說話,徑自停好了車,然后脫下身上的外套,遞給影吟,“喏,穿上它。”
影吟呆呆的望著他的外套,“那……那你呢?”她傻傻的問。
子敬笑了,好溫柔,好瀟灑的笑了,他撥了撥頭發,淺笑著說:“我不冷,你快穿。”
影吟感動得眼眶有些溫潤,她吸吸鼻子,穿上它,這外套好留著子敬的體溫,影吟覺得自己連心窩都溫暖了起來,就這樣,她被子敬的氣息環抱住了。
“瞧你!才剛說著不涼,這下子就感冒了哦!你呀你……”他是指吸鼻子的事。
影吟不但不覺得他的嘮叨很煩人,反倒覺得他好貼心,所以她湊過身去,給了他一記響吻。
又驚又喜的眨了眨眼睛,子敬半開玩笑的說:“一件外套換來一記香吻,那多送些東西不就……”
“少亂想!開車!庇耙餮b出了再正經不過臉色,以掩飾因自己方才大膽的舉動而帶來的害羞。
子敬輕笑了幾聲,卻被她捶了下肩膀,“不許笑!”
他連忙斂住了笑,小聲的嚷著:“好痛哦!”
“痛死你活該!庇耙骰亓诉@么一句。
然而子敬仍維持著一臉痛苦的表情,手不停的撫摸著剛才被打到的地方,好像真的很痛的樣子。
影吟瞧他那樣子,不禁有些慌了,移開他的手,輕撫著他的肩膀,擔憂的說:“還很疼嗎?對不起拉!對不起啦!不痛、不痛哦!”
突然,子敬的肩一抖一抖的,影吟覺得奇怪,這才發現他在偷笑。
“好哇,你騙我!”影吟瞪著他,沒給他好臉色看。
“沒有呀!人家只是想博得你的‘關愛’嘛!”子敬很是后悔的模樣,加上他的措辭,影吟忍不住笑了。
“三八呀!你……開車啦!”
“是!遵命!
影吟偷偷自眼簾下看著子敬,呵,他濃密的眉,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形、深邃的眸子……她和他真的有未來嗎?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和他相處的時光了,不是嗎?影吟這樣告訴自己眨了下眼,竟然發現淚水盈眶,影吟立刻轉向窗外,迅速的試去眼淚。
車子平衡的停了下來。
“喏,到了!
海浪的聲響清晰可辨,“是……是海邊嗎?”影吟開口。
“去看看就知道了!弊泳次⑿。
兩人下了車,熟悉此地的子敬走在前頭,他自然牽起影吟的手,向沙灘走去。
踩在沙灘上,聞著海的氣息,聽著海的呢喃,影吟知道,自己真的來到海邊了。
“真的是海呢!”她興奮的叫嚷著,天知道,她有多久沒見到海了?
“是呀!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倚在子敬身旁的影吟,抬起頭來看他,心里希望時間能就此停住,剎那即成永恒……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甩甩頭,扔掉那荒誕的想法,影吟開口:“怎么現在才來呢?太陽早就下山了,我們連夕陽都沒趕上!睅е锵У目谖恰
“來,跟我走就對了!弊泳床⒉徽婊卮鹚膯栴},知道自己的步伐比影吟的大了許多,也快了許多,子敬刻意縮小了步子,放慢了速度,好讓影吟跟的不會太吃力。
走了不久,一棟小木屋映入她的眼簾,“咦,有棟小木屋呢!”
“來,我們跑過去!弊泳刺嶙h。
“好哇!”
兩個人就這么在沙灘上奔跑著,發絲兀自在風中飛揚著,耳畔響起風聲都像天使們的合唱般的悅耳。
在木屋前停了下來,影吟喘著起,子敬則伸手要去拉開木屋的門,影吟見狀,連忙拉開他的手,遲疑的開口道:“這樣不好吧!這是人家的屋子吧!”
子敬愣了一下,隨即防聲大笑,“放心吧!你口中的‘人家’就是我!”
“什么?!”
“你放眼所及的地方,當然包括這棟小木屋,都是我家所擁有的!
影吟咋舌,有點吃驚、有點不敢置信,卻有百分之百的相信他的話。
子敬在她發愣的當洱,早已進了木屋,打開了屋內的燈,他向外喚著,“好了,你可以進來羅!”
影吟進了木屋,發覺它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小,由于簡單的間隔,大方的擺設,竟出乎意料的顯現出寬敞的氣度來。
“怎樣?喜不喜歡?”子敬帶著她參觀了一下。
她驚訝的發現,小木屋里不但水電俱全,而且就連現代化的設備,如冰箱、音響等,一樣也沒少,真要拿它和一般房子來比較,不同的地方恐怕只有它是木制的——哦,對了,好有一點,那就是它坐落在沙灘上,與日月為伍,一海浪為其懷抱。
“喜歡,當然喜歡!”影吟話說完了,就走向窗口,推開了窗,俯身趴在窗沿,傾聽浪潮相互撞擊所發出的聲浪。
“影吟,你過來!弊泳凑驹陂T邊,向她招手。
她依依不舍的離開窗口,來到門邊,“什么事?”
“你按這個鈕。”他指著一個看似平凡無奇的按鈕說道。
“干么?”她不解。
“按了就知道!弊泳葱α诵Γ缓,等待她既驚又喜的反應。
影吟納悶的按了下去,頓時沙灘明亮了起來,就連岸邊的海水都閃爍著銀白色的波光水紋。
“天哪!”影吟張大了嘴,一時間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些什么。
快步跑出了木屋,奔至沙灘上,她這才發現在沙灘的外圍,架設了許多燈光,并非發散著刺眼的亮光,而是柔和卻不失光明的銀白色——宛如月光,那光源沿著沙灘的外圍亮著,圍成了優美的弧形線條。
“很美吧?”不知何時,子敬已走到她的身邊。
“嗯!庇耙髻嗽谒男靥爬,子敬則順勢自背后環抱住她,下巴頂著她的頭,聞著她發間傳來的陣陣迷人的幽香。
此時,月亮已掛在天際,半圓的月兒在海面上倒映出美麗的光澤,美得令人心醉。
“你說……”影吟的手權衡利弊握住子敬圈住她腰的手,有點擔憂、有點不安、有著更多的恐懼的問:“美好的事物,是不是一定不會持久?幸福的感覺,是不是一定不會延續?”
“別說傻話了,你這顆小腦袋呀,就是愛亂想!弊泳茨﹃念^頂,以寵溺的口氣說著。
“但原這只是我的傻話……”影吟喃喃自語。
“什么?”子敬沒聽清楚。
“沒、沒事!庇耙鬏p輕移開他的手,向前走了幾步,蹲了下來,抓了把沙子在掌心中,再任憑沙子自指間流瀉而下,然后再重復著這個動作。
子敬也蹲在她的身邊,凝視著她專注玩沙子的嬌憨模樣,拂去散亂至臉頰的發絲。
影吟轉向他,笑盈盈的說:“我們來找貝殼,好不好?”
“好。
影吟聽到他的回答,就向沙灘的那一頭跑去,子敬原想跟去,但她邊跑邊喊著,“別過來!你留在那兒找,我們來比賽哦!”
銀鈴般的笑聲在風中漾開來,竟有一絲飄忽的不真實感,不知道怎么的,子敬的心突然緊縮了一下。
認真的找了好一段時間,才見影吟捧著好多大大小小的貝殼,笑著向他跑過來。
“你看,我找著了這么多,很厲害吧?”影吟將一堆貝殼放在地上,自己也跟著坐在地上。
“有大的、也有小的,我數數看有幾個,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十二個、十三個,嘿嘿,一共十三個哦!”影吟的眼眸閃耀著動人的光彩,宛如天上的星光。
子敬拾起其中一個最大的螺,貼近她的耳朵,“你聽,什么聲音?”
影吟仔細的聆聽著。
“是貝殼在說話哦!”子敬說。
“嗯?”
“貝殼是海的使者,帶著海的訊息,而海呢,又是替人們傳遞音信的,可惜的是,人們不懂貝殼的言語,所以收不到這訊息、這音信!弊泳唇忉屩。
“哦!是嗎?那你告訴我,這貝殼在替誰傳遞音信?傳遞的又是什么訊息?”影吟童心大發,和子敬一塊兒童言童語了起來。
“這只貝殼是為東方子敬帶音訊給邱影吟,告訴她——”
子敬湊近她耳畔,“我愛你!
影吟的心狂跳著,嘿,這美麗的三個字、魔魅般的三個字,無論何時、何地聽到它,都是一樣的令人沉醉、令人炫感。
“我也愛你。”她輕柔的回答。
子敬緩緩地低下頭,直至自己的唇覆蓋上她的,她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唇瓣是如此的誘人,子敬淺嘗了她的芳香甜蜜,便用舌頭挑開她的貝齒。
影吟呻吟了一聲,迎接子敬的深入的、狂野的,卻又不失溫柔的吻……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他倆的唇才分開彼此,影吟和子敬都直喘氣著,影吟更是連耳根子都紅透了,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她餓發際、她的臉龐、她的身上,使她看來美麗、成熟、無邪……而又神秘。
“你好美……”子敬發自內心的低語呢喃著。
影吟不好意思的低垂著頭,絞著自己的衣服,不敢再迎向子敬如火般炙熱的眼光。
“這是真的嗎?這樣美麗的女子竟然心系于我……噢,老天真是太厚待我了!”子敬認真的說。
雙手抱膝的影吟并不回話,心想:等到我們不得不離別的那一天,你還會說著句話嗎?
輕吐了口氣,她動了動嘴角,扯出個笑容來,接著就坐在沙灘上,用手撥弄著子敬拾到的貝殼。
“咦,?!”影吟意外地發現了個小巧的貝殼,在清淺的透明中泛著淡淡的、紫色的光芒,迷人極了,她幾乎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它了,“好漂亮哦!喏,你瞧瞧看!”
子敬也坐了下來,湊近了她,“嗯,真的很漂亮——就像你!彼蝗粔旱土松ひ,在影吟的耳畔輕輕地說。
影吟皺皺鼻子,故意裝做每聽見他說的話,徑自又說:“這個——給我好不好?”
“當然好哇!”子敬爽快的回答,頓了半晌,立刻又改口:“不過先得在我這里放幾天才行。”
“為什么?”影吟瞪大眼睛問道。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嘛!”
她見他一副說啥都不肯透露的模樣,只好聳聳肩、嘟嘟嘴。
子敬帶著愛憐地揉了揉她的秀發。
影吟又藏又躲的,兩人就這么玩了起來,最后,也不曉得怎么搞的,影吟就偎進子敬寬厚的胸膛之中。
“子敬……”她喊著。
“嗯?”
“我……我……”影吟開始說著:“不是告訴過你,我是個孤兒嗎?”
子敬有點訝異她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卻也很高興她愿意想他傾訴些回憶,他點點頭,作為回應。
“本來,我也有和你一樣幸福的家庭的,我是獨生女,爸媽都好疼我、好愛我,即使家中環境不是很富有,但他們盡全力給我吃好的、穿好的,把我打扮成小公主一般是他們最喜歡坐的事——縱然那一件縱滿蕾絲繡花的蓬蓬公主裝,可能會花上好一筆錢!
影吟的聲音有些飄忽,細細的、柔柔的,滿載回憶的甜蜜,但是實在是太小聲了,小到仿佛一陣海風吹來,就能將她的聲息吹散。
“在我七歲那一年,他們出車禍,就這樣離開了我……”低垂了眼簾,影吟沉默了一會兒,子敬溫柔的輕撫著她的頭發,耐心地等她開口。
“七歲大的我,像顆皮球似的被親戚們踢來踢去,最后,他們決定將我送到育幼院。”
影吟無奈的搖搖頭,隨即又淺笑了起來,“也許我該感謝他們,因為我在育幼院中得到白院長深厚的慈愛與關懷,以及許多和我有著同樣遭遇,甚至比我更為不幸的朋友的情誼。”
“在育幼院中我們城如一個大家庭,雖然有時還是會斗斗嘴吵吵架,但在心中仍舊非常關心彼此。”
“在學校了,我根本就不和同學打交道,說自卑也好、說我自閉也好,反正我完全沒有任何交朋友的意愿,因為我討厭別人探詢的眼光,更討厭別人憐憫的心態!
“為了不讓院長失望,也希望給育幼院里的孩子立下模范,我非常認真的念書,或許,在同學的眼中我是個成績好而有自傲的人吧?這樣也好,我寧愿承受他人在私下對我的批評,也不要一絲一毫的同情。”
“在高中聯考時,我猶豫了好久,不知道該念高中,繼續讀大學的好還是念中專,趕緊幫忙賺錢才好?哦!我忘了告訴你,我們育幼院是白院長一手創辦的,根本沒什么經濟支柱,我還記得,我們常在過年之前,到各公司商號去募捐哩!我們大伙兒也常常去打工,兼點差。”
“白院長知道其實我一心想讀大學,便一再鼓勵我,還要我別擔心學費的事,后來我才知道,她為了籌我的學費,受了多大委屈……”
“不過,我進了大學后,我拼命的兼家教,自己的生活開支不但不成問題,還多了好些錢可以寄回去呢!”說到這里,影吟不禁展露出驕傲的笑容。
“畢業典禮的那天,院長還特地北上,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呃……”影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止住了欲出口的話。
“怎么了?”子敬察覺了她的不對勁。
“沒有哇!沒有哇!”影吟勉強的笑著。
“哦。”他見她不愿回答,只好應了一聲,“那……后來呢?”
“什么后來?”
“你剛剛說到畢業典禮呀!”
“畢業典禮……”影吟自言自語似的,情緒低落下來,不過馬上又開朗了起來,“后來,我就當了你的秘書了嘛!”
“再后來呢?”子敬若有所指。
“再后來呀……你自個兒慢慢想吧!”影吟莫測高深的笑了。
“我想啊!該不會是小軒的干爹出現了吧?”子敬似笑非笑的,瞄了影吟一眼。
“這我可不知道喔!”她側了側腦袋。
子敬笑了,捏了她的臉蛋兒一把,“對了,你現在應該還有和院長聯絡吧?”
“呃……沒有了。”影吟吞吞吐吐。
“沒有?為什么?”子敬很是吃驚。
“因為……因為……哎呀,就是沒有了啦!問那么多干么呀?”影吟有點惱怒了。
“好的,好的,我不問了。”子敬覺得影吟在盡力瞞藏些事情,她似乎很想告訴他些什么,卻又不敢或不能開口,究竟是什么事?
子敬不曉得,但心中隱隱有股感覺,,覺得事實——他所想知道的,就快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