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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說愛你 第六章
作者:葉文綺
  調了最后一抹色彩,石芳專注認真的畫上最后幾道加強的光線。

  一幅陽光下的燦爛男孩水彩畫于焉完成。

  石芳激動的呆坐在畫架前,絲毫沒有發現爸爸已來到身后。

  “總算完成了?”

  “爸,您嚇了我一跳。”石芳快速抹去眼角輕顫的淚水。

  石繼端撫撫女兒的頭發,疼愛的問:“他對你好嗎?”

  咦?爸知道?

  石芳回頭用眼神詢問。

  “別懷疑老爸的觀察力,老爸也曾年輕過!笔^端報以一抹了解的笑容。

  “爸,有時候太幸福,你會害怕嗎?”她盯著畫中的熟悉面容問。

  “會。這是人性,所以幸福掌握在手上時要小心經營!彼来鸢噶,畫中這男孩應該給了女兒最多的幸福。

  “他很難形容,但這是我盼了好久才來的戀愛!笔嫉谝淮魏偷谌哒勂鸢矘洌v使是爸爸,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承認自已在談戀愛。

  “他看來有個性且俊俏,是真的如此,還是你把他神化了?”不置可否,單就神韻的拿捏,便可看出畫中人物的個性及畫者的感情投入。

  “他就是如此。”石芳笑指畫中人物的模樣,不自覺也漾起朵朵笑容。

  “那你們在學校并肩走時,一定很引人注目啰?男孩帥氣,我女兒美麗。”他捏捏石芳的臉頰,很是得意。

  “爸,哪有人像您這樣賣瓜的?”石芳看看老爸挺直的鼻梁,老爸確實有驕傲的條件,因為石芳繼承了石繼端挺直但較秀氣的巧鼻。

  “別騙老爸了,在學校轟動嗎?”

  石芳緩緩搖頭。

  “為什么?”

  “爸,安樹在學校如你所猜,真的是風云人物,所以我們并沒有讓人知道!笔疾幌胩崃致绲氖隆

  若讓學校那群人知道安樹不追林蔓如之后,馬上和她交往,她想安樹大概會造成第二次茶余飯后的轟動話題,所以至今她仍以死黨姿態自然的和安樹一同上下課。

  除非離開學校范圍,或者換掉制服,她才肯以安樹的女友角色出現。

  “他的建議?”石繼端不太高興,他可不喜歡女兒談戀愛要這樣掩人耳目。

  “不是的,爸,是我的意思,我不想談個戀愛還成為別人的話題,這會影響我!逼鋵嵾@不是真正的原因。

  “女兒,爸不相信別人的無聊話語足以影響你。”所謂知女莫若父,石繼端不強求女兒一定要將所有的事說出,“但如果有任何委屈一定要告訴爸,知道嗎?”

  石芳感動的望著石繼端,其實這樣不能公開的約束感并不好受,她并不是要大肆宣傳,但至少不用擔心安樹牽她的手時要先四處張望。

  “嗯!

  “主題想好了嗎?”石繼端再次審視眼前這幅畫。

  “嗯……“樹”可以嗎?”石芳有點害羞的問。

  “樹?為何取這樣的名字!碑嬛杏芯G蔭和草地,但沒見到任何一棵樹。

  “樹是他的名字,他叫安樹!笔冀忉。

  “傻女兒!笔^端覺得女兒長大了,有小女人的姿態,他只希望畫中這男孩可以給她一次美好的戀情,“好吧,你拍照后,打包妥當再交給老爸,這次參展的評審期較長,等結果出來時,可能是下學期了!

  “要送到日本去審?”不知為何,她竟有點不舍,畢竟這是她最用心投入的創作。

  “嗯,這次的國際參展選定日本東京,還不算太遠,放心!笔^端像看透女兒心思般安慰道。

  “爸──”真討厭,老爸什么都輕易看透,好像她是個單純的小寶寶。

  “好啦,早點睡。”石繼端把時間留給女兒和畫中人相處,帶著笑意步出書房。

          ☆          ☆          ☆  

  石芳背起背包,打算一個人趕搭捷運,安樹說他今天有事,沒辦法一同回家,怪冷清的。

  但是,她可是又酷又獨立的石芳呢,怎可談個戀愛就變成愛依賴的小女孩模樣。

  于是振奮起精神,依然一蹦一跳的來到捷運站。

  就在要進捷運站口時,突然一個戴著安全帽的機車騎士走近石芳,用低沉的聲音說:“小姐,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騎士型的安全帽讓石芳看不清他的面貌。

  體格還不錯,石芳上下打量了一回,但這些搭訕者對石芳來說都是──無聊男子。

  “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石芳冷冷的回答,一點都沒放慢腳步。

  搭訕者竟亦步亦趨的跟上來。

  “可惜啊,你這么漂亮配誰都可惜了,只有我才適合你這種美女!

  變態!這是石芳第一個念頭,加上他的聲音又低沉得可怕,而且一直戴著安全帽。

  她瞠目瞪著這變態,快速走到售票機前,哪知無聊男子竟伸手堵住投幣口,用很可怕的聲音說:“小、姐,我送你回家!

  石芳嚇得幾乎要尖叫,完全失去判斷力,也忘了現在天還亮著,捷運站來往的人也很多,她毋須害怕成這樣。而且她如果鎮定一點應該會發現,堵住投幣口的修長手指是她熟悉的。

  “先生,我勸你離開,否則我找警衛了!笔兼偠ǖ奶ь^望著安全帽,其實一雙手早顫抖得出汗,手上的零錢幾乎握不住。

  怎么這么倒楣!安樹一天沒陪她下課而已,她腦中閃過那些猥褻信件……

  “小姐,別那么兇嘛。”

  他竟然帶著笑在說話。

  石芳大步往警衛方向小跑步,哪知他竟一手抓住她。

  “救──”老天,他還捂住石芳就要尖叫出聲的嘴巴。

  天哪!沒政府了,當眾綁架!石芳心慌的胡亂掙扎。

  “芳──是我,安樹!”搭訕者突然說,依然含著笑意。

  騙人,石芳根本不理他,依然使力掙扎。

  “芳──”安樹只好空出一只手來掀開安全帽的護鏡。

  “救──”眼見石芳就要尖叫。

  已有人側目,而警衛也大步朝他們走來。

  “安樹?!”石芳認出來了。

  安樹見她鎮定后,才將安全帽整個取下,眼角、嘴角凈是促狹的笑意。

  “你……”石芳真想殺掉他,生氣的想抬腿踢死他。

  結果才輕舉一下,松懈后的腳軟了下來,安樹快速伸出手撬扶,才不至于癱倒。

  “你……豬八戒!”偎著安樹,石芳罵人。

  “哈、哈……”安樹實在忍不住笑意。

  “同學,有什么問題嗎?”警衛已來到他們身旁。

  “喔……沒事,沒事!笔稼s緊站好對著警衛解釋。

  “沒事就好,早點回家!笨嗟木l見狀便嚴肅的離開。

  “你看,開這種低級玩笑!笔汲男靥藕莺菀淮。

  “乖嘛,來!卑矘淙烁呤珠L的圈住石芳的脖子,催著她走出捷運站。

  人家都是溫柔的搭肩牽手,安樹可不,他對石芳的親密方式總像兄弟,但石芳喜歡他這樣。

  “喂,你搭捷運干嘛戴安全帽!”石芳雙手扶住他橫在她脖子上的手臂,邊捉邊說。

  “嘿,來嘛。”

  哼,賣關子!石芳低頭咬了一口,嘿,報仇了。

  “小鬼!”安樹拍她的頭,然后停在一輛機車前,神色得意的放開她。

  “這……干嘛?”石芳瞪著機車滿是疑惑。

  “我的!卑矘溆么竽粗钢钢缸砸,既得意又興奮。

  “你的?!”石芳貼近機車,東摸摸西看看,樂得又叫又跳,“真的?!”帥!

  “嗯!”安樹猛點頭,取出鑰匙打開機車行李箱,取出一頂紅色的小型安全帽,“你的!比缓筮f給石芳。

  石芳一看到安全帽便漾起一抹笑,險些沖動的攬起安樹玩親親。

  “戴上!卑矘鋷褪即魍紫岛铆h扣,然后退了一步后大笑,“哈!好像大同寶寶!彼麑櫮绲那昧税踩币挥洝

  什么嘛!石芳扁扁嘴,自已看了后視鏡也忍不住大笑,真的是像極了“大同電器產品”的代表娃娃。

  “來,上車!卑矘湟泊魃习踩保缟蠙C車。

  “我們去哪里?”石芳在他身后大叫。

  “抱好!”安樹抓住石芳的手往他腰部放,石芳的另一手也圍繞住安樹,像把一切交付給他一樣。

  一路上只聽見安樹不間斷哼著變調歌曲,沒有目的地、沒有盡頭的奔馳。

  他帶她來到淡水靠海處,淺水灣附近。

  下了車,他牽著她往沙灘上走。

  他們來到沙灘上的一段大枯木旁。

  “生日快樂!卑矘鋸目诖统鲆粋小盒子交給石芳。

  “。拷裉臁睂ε,今天是她的生口,自己都忘了!斑@……”石芳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打開看看!卑矘涔膭钪

  雙眼迷蒙的石芳小心翼翼的打開禮物,是一條有樹形墜子的細致項煉。

  “好漂亮……”說著,石芳豆大的淚珠滾下臉頰。

  “來,我替你戴上!

  夕陽下,銀色的項煉閃耀著,石芳同樣晶瑩的雙眸更是淚珠不斷。

  “愛哭鬼!卑矘渖焓譁厝岬氖萌ニ臏I。

  “安樹──”她投入安樹的懷抱,環著他的腰,不顧一切的哭了起來。

  “好乖,好乖!彼巯У呐膿崴谋、她的發,心中滿是憐惜。

  直到哭夠了,石芳才百般害羞的脫離安樹的懷抱。

  “你討厭。”她不肯抬頭看他,推開他后慢慢朝海邊走去。

  安樹靜靜跟上來,在她背后說:“我一直計畫著有機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帶你來這兒!

  “從這兒看夕陽好美!笔纪蠓娇慈,金黃色的霞光美不勝收。

  “嗯!彼O履_步,脫掉籃球鞋,赤腳越過石芳,邊跑邊叫,“玩水更好。”

  “哇!”尖叫之后,石芳看著安樹卷起褲管,搶先地甩掉布鞋沖入海水,彎下腰鞠起水使往他身上潑濺。

  伴著夕陽余暉,兩人大玩起水花大戰,無人的海邊被他們倆叫囂得熱鬧有朝氣。

  兩人玩到幾乎全身濕透。

  “怎么辦?”石芳扭轉裙擺,一串水珠流下。

  “怎么辦?趁天還沒黑趕快回家,要不然等會兒一定很冷,來!彼麪科鹗紳窭涞男∈滞鶛C車處跑。

  奇怪,一牽上安樹的手,石芳就覺得什么事都不用擔心,管它濕答答或冷冰冰,反正安樹自有辦法。

  “穿上。”安樹遞給她一件雨衣。

  “又沒下雨……”才不要,糗斃了。

  “冷死以后不帶你出來玩。”安樹威脅道。

  哼!

  “可以,來,上車!彼叽僦部缟宪嚢l動。

  一路上,風仍暖和,安樹的話從風中傳來,“以后不可以讓別的男生載你。”他突然說。

  “我沒有啊!笔纪o辜的說。

  “上次在士林,載你的是誰?”他氣憤的說:“你還側坐!

  噢──石芳壓根兒快忘了童首杰這人。

  “他只是普通朋友啦!背源琢?石芳吐吐舌頭可不敢問,只好用力抱緊安樹,將臉貼在他的后背上。

  “別撒嬌敷衍,下次再讓人騎機車載你側坐,我真的會生氣!

  “那正坐呢?”石芳故意問。

  “別鬧了!”他不做下面的回答。

  哼!石芳從背后往他肩上一咬。

  “哇!痛──”

  他們邊騎邊玩鬧,直到太陽快要下山。

  突然,安樹將車停在路邊,指著山邊快要沒入的太陽!澳悴聰档綆,太陽會消失在山后?”他指著金黃色的太陽問。

  “十!”石芳胡猜。

  “數數看!

  “一、二、三……”石芳邊數邊望著太陽隨她的數字增加而下降。

  真的在數到十的時候沒入山頭,收起了金色絲線,留下微藍的天空。

  下一秒,安樹溫柔的吻上石芳紅艷的唇,輕撥她微濕的短發,久久才松手。

  這樣的幸福會長久嗎?石芳有一絲不安,現在她無所求,只希望能帶給安樹同等的幸福,真的,這是唯一的愿望。

          ☆          ☆          ☆  

  回到家梳洗完之后,安樹才發現書桌上有一張紙條。

  樹:

  有位叫做林蔓如的女孩打電話找你。

  媽留

  林蔓如?!

  他詫異的望著紙條發呆,她找他干嘛?

  抓起紙條沖到客廳,他有點急促的拉著母親問:“媽,這……”他晃著手上的紙條。

  母親邊吃著水果邊看電視,“喔,七點多打來的!

  “有說什么嗎?”安樹莫名的激動。

  “沒有,她很有禮貌的說改天再打,媽怕忘了特別留紙條給你。”

  “喔……”

  “媽咪的字漂亮吧!”老媽活靈活現的朝安樹眨眨眼。

  “漂……漂亮!卑矘渎晕㈡偠ê蠡卮。

  “來,陪媽咪看影集!睉饗屌呐纳嘲l要兒子坐下。

  “媽……我……”他不想看電視,躊躇著沒坐下。

  “坐下,媽咪找你聊天,坐下!”

  安樹知道逃不過媽的銳眼,只得乖乖的坐下。

  “今天你是和石芳出去?”戰媽看過石芳一次,從死黨身分到女友角色她都知道,唯獨沒聽過“林蔓如”這名字。

  “嗯!卑矘涮谷稽c頭。

  “那林蔓如是誰?”戰媽可是百分之兩百喜歡石芳這女娃,所以對剛才那個說話吞吞吐吐的女孩敵意頗深,加上兒子這副煞有其事的緊張模樣,挑起了她非搞清楚不可的決心。

  “嗯……社團的朋友,只是社團朋友啦!

  “兒子?”戰媽早知他根本沒參加任何社團。

  “呃,不是,是以前的朋友,呃……不是!是……”在老媽銳利的眼神下,安樹根本無所遁形,說得的一塌胡涂。

  “老、實、說!睉饗尶刹蝗菰S自已的兒子三心兩意或腳踏多條船,“她是誰?”

  望著老媽固執的臉,安樹嘆口氣,只得將幾個月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招出來。

  “那她現在找你干嘛?”戰媽言詞犀利,她先人為主就不喜歡反覆無常的女孩,像林蔓如。

  “媽,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她找我干嘛?”安樹搔搔頭,模樣甚是無辜。

  “那你剛才那么焦急又是干嘛?”兒子的一舉一動可逃不過她的法眼。

  “我哪有!卑矘渫蝗恍奶。

  “兒子,媽常教你要對自已誠實,可沒要你變成任性、為所欲為、不負責任,懂嗎?”

  “我知道。”安樹平靜的點點頭。

  “去吧,去忙你的,別妨礙我看電視!睉饗寭]揮手,示意兒子離開。

  “媽,爸呢?”

  “爸爸去幫媽媽買吃的給兒子。”戰媽用第三人稱敘事,暗諷兒子晚歸也沒告知的缺失。

  “媽──”有個太聰明的媽實在很累。

  “少撒嬌,去,爸回來了再叫你出來吃東西!

  吐吐舌,安樹聰明的溜回房,手上的紙條迅速一揉,往垃圾桶一扔──進籃!

  他執意把林蔓如的名字一同去出腦海。

          ☆          ☆          ☆  

  接著一連幾天由于從捷運族階級升為有車階級,安樹每天固定載石芳上課,而石芳從第二天開始就吵著要安樹教她騎車。

  每天下課后,兩人就到圓山附近一個大空地練騎機車。

  常常是司機石芳老神在在,而乘客安樹在身后伸直腿驚叫聲連連。

  “左手煞車,左手!”安樹嘶吼著,眼看這種車速石芳若以右手碟煞煞車,必定人仰馬翻,結果石芳仍大力按緊右手煞車。

  嚇得安樹只得長手一伸越過石芳的身子,趕緊穩住龍頭,接著左手使力按緊煞車,然后努力撥開石芳因緊張而右手死握住的煞車。

  “就、要、撞、上、啦!”

  石芳閉眼尖叫,下一秒鐘車子因安樹放下長腳磨地,停在一棵樹前面。

  “閉嘴,張開眼睛!”安樹松口氣命令道。

  。繘]撞上?

  石芳緩緩張開閉緊的眼睛,充滿歉意的回頭探視趴在她后背喘氣的安樹,“唉……對不起啦!”她縮著脖子等挨罵。

  “你這笨蛋!”他開始后悔用新車來教新手騎士,他心跳幾乎停止,擔心人出事、車報銷。

  “坐好,手放下!彼^續掌控龍頭,圈著石芳邊騎邊教。

  石芳根本無法用心受教,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朵旁震動,雙手就這么環著她,怎能怪她學不好嘛!

  “你有沒有在聽啊?”安樹發現石芳根本不認真。

  嘿,被發現了,她微笑不回答,任風吹得發香飄飄,學不學得好根本不是重點。

  安樹圈著石芳聞她清新自然的沁香,他不再教她,便在她身后邊繞邊吹起口哨。

          ☆          ☆          ☆  

  戰安樹一進門,剛好遇到媽咪要出去。

  “兒子,林蔓如又打電話來。”戰媽拍拍兒子,“媽有個晚會,晚飯在桌上,你記得熱了吃!闭f完便走出玄關。

  安樹皺了皺眉頭,虛應之后走人客廳。

  他天天和石芳玩到八點多才回家,就是不想遇到林蔓如的來電,原想一次、兩次不回,她大概就不會再打來,沒想到幾乎一星期了,她仍天天打來。

  看著客廳茶幾上的電話,他怔愣了一會兒,慢慢的走進房里。

          ☆          ☆          ☆  

  星期五,最后一節空堂,安樹習慣性的待在“芳鄰”等石芳下課,和小毛廝殺一盤GAME。

  正玩得汗流挾背、勝負難解時,對面的小毛突然停下動作,神色凝重的朝安樹的手上一按。

  “喂,別抓我的手──”安樹大叫,這才發現小毛努著嘴暗示他往外望。

  他不耐又狐疑的回頭一望,是林蔓如和吳靜敏。

  吳靜敏站在前面,而林蔓如有點不安的扯著她站在后面。

  “不要啦,靜敏!”林蔓如說。

  安樹猶豫的和小毛對望了一下,獨自走出店外。

  開口的是靜敏。“戰安樹,我想請你幫個忙!膘o敏望著安樹,毫不畏懼的說。

  安樹注意到蔓如低垂下頭,不敢正視他,“什么忙?”他對著蔓如發問,奇怪,以前會不安的感覺消失了,他平靜得像面對一個普通人。

  “是這樣的,其實我打了很多天電話到你家,一直找不到你,今天才決定當面說明!

  哦,原來打電話的是靜敏,她冒林蔓如的名,難怪沒有退縮,安樹想通了。

  他等待靜敏說出重點。

  “就是……蔓如遇到麻煩了,有兩個男生每天埋伏在她下公車的地方騷擾她,嚇得她每天都不知如何回家,我想可不可以麻煩你這陣子接送她回去?”靜敏看著安樹又說:“聽說你已經改騎機車上下課,這樣更安全了!

  “但是……”他皺了眉,她們知道他買車,會不知道他每天載送石芳嗎?

  “你要載石芳對不對?”靜敏大膽問。

  “靜敏──”蔓如急得想阻止好友亂說話。

  “她是你的好朋友嘛,像我和蔓如一樣,以后也會成為蔓如的好朋友,對不對?”她故意曖昧的對安樹微笑,喻意明顯。

  被靜敏一陣搶白之后,安樹啞口無言,不知該不該說明他和石芳真正的關系。

  “靜敏──”蔓如竟露出少見的害羞,這讓安樹十分訝異。

  “本來就是呀,而且你害怕成這樣,身為朋友互相幫忙一下也不為過啊!”靜敏對著蔓如說明,但同樣的也讓安樹清楚聽到。

  害怕……他想起上次對石芳的惡作劇,石芳也是嚇得險些腳軟昏厥,而蔓如比石芳膽小許多,驚嚇程度一定更甚。

  見安樹遲遲未答應,蔓如顫抖的對死黨說:“沒、沒關系,我……我不怕了!崩o敏就想離開。

  “明天開始可以嗎?”安樹突然堅定的迸出答案,留住了蔓如的腳步。

  林蔓如條地抬頭望著安樹清澈的眼眸。

  “可以!”靜敏搶先回答。

  “謝謝。”林蔓如輕點了下頭,溫柔的說,然后轉身離開。

  看著她們離開后,安樹才轉入“芳鄰”。

  小毛的臉色不太好看,劈頭便問:“怎么回事?”

  安樹沉默不語,不知如何說明,而且等會兒對石芳說明更是難題,他思索著該不該先對小毛說。

  “你說話呀!”小毛開始不爽,有沒有搞錯,林蔓如一來這家伙馬上表情凝重,他看了就火大。

  “沒事!”安樹也煩了。

  “你!”小毛揪起安樹的領子,掄起拳頭想一拳揍下。

  安樹不躲不擋也不解釋,表情凝重,眉頭深鎖。

  “SHIT!”小毛大力甩他回去,“我警告你,傷了石芳的話你就給我小心點!”說完拿起書包便往外走,留下不言不語的安樹。

  直到石芳走進“芳鄰”,安樹仍然不發一言。

  “安樹?”石芳察覺到安樹的不對勁。

  “石芳,我有話對你說!蓖nD了半晌,安樹決定實話實說。

  這樣嚴肅的氣氛,讓石芳覺得不安,她也跟著神經緊繃起來。

  “記不記得上次我假扮無聊男子搭訕你的事?”

  “嗯!

  “你是不是嚇了一大跳,而且十分害怕?”安樹望著石芳的眼眸。

  “嗯!笔紵o法回答太多,安樹今天的態度也嚇到她了,所以她只能點頭。

  “如果有另一個女孩同樣被嚇到了,而且不是惡作劇,她來求我載她回家一陣子……你會答應嗎?”

  石芳聽完呆了半晌,還是沒法完全消化,無法將問題灌進腦海,這……是真實的情況嗎?

  該死!安樹苦惱的搔頭,他開始后悔剛才沖動的決定。

  望著安樹苦惱的模樣,石芳清楚接收到了──這是事實,而且如果沒猜錯……

  “是林蔓如?”石芳的心直往下掉,血液也朝同方向流失。

  安樹抬起頭,怔愣的望著石芳,然后以幾乎看不見的幅度點頭。

  石芳一寸寸將焦距移開,低頭看著地上雜亂圖案的磁磚,她該說什么?能說什么?

  “你會答應嗎?”決定權不該是她,于是她反問。

  安樹心虛的不回應,他要如何說出他已經答應了?在沒有詢問她的情況下便答應了,他低垂眼眸。

  一個更可怕的事實呈現在石芳的眼前。

  “你……已經答應了?”

  安樹仍只點頭不發一言。

  石芳聽到幸福碎裂的巨響轟隆轟隆,敲打著她的心。

  她是誰?她的位置在哪兒?怎么辦啊……

  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戀愛哪!

  石芳呆滯失焦的眼神刺得安樹心痛極了,“芳,我去回絕她。”

  “不!”石芳猛搖晃頭,“不要!彼p聲喊,捉住安樹的手臂。

  “芳……”

  石芳緩緩搖頭,平靜的問:“要很久嗎?”眼神中沒有嫉妒,祈求的成分居多的望著安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可以相信的未來。

  “石芳──”安樹心疼的圈過石芳,緊緊抱著她。

  “今天開始嗎?”她如驚弓之鳥。

  “明天!卑矘湔f不出撫慰的話,在石芳的信任下不想說謊。

  一星期,至多一星期,他就要將事情圓滿解決,回到石芳的身邊,安樹堅定的對自己許下承諾。

  “明天……”石芳不敢再問何時結束,會有結束的一天嗎?安樹為何不對她承諾任何事?!“那今天……”

  “我載你回家!卑矘浯驍嗍嫉囊蓱]。

  “嗯。”石芳點頭,想給安樹一個“沒關系,我可以諒解”的笑容,無奈,她就是笑不出來。

  共通的默契使得她根本沒有立場對安樹動怒,一開始石芳就覺得沒勸安樹繼續追蔓如是潛意識的目私,因為以她敏銳的女生直覺,可以很確定林蔓如喜歡安樹,而她竟然沒有鼓勵安樹,反而讓應該相互喜歡的一對戀人分開。

  這都是她的自私造成的!

  造成現在安樹的猶豫、難過,就只為了她祈求已久的一場戀愛。

  走到機車旁,安樹遞給她紅色的安全帽,“戴上!

  石芳聽話的戴上,因為她不知道何時才會再次聽到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戴上這項安全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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