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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沒良心 第八章
作者:呢喃
   
  兩百年前 闕陽國 皇城

  “郡主、郡主,軒轅將軍來了,”宮女難掩興奮的登上鏡花拱月橋,“他來找王上了!

  “軒轅將軍?”悠揚的琴音倏然停止,芙蓉嬌顏泛起兩抹紅暈,果然看見高大俊美的軒轅颎正和王兄緩緩并肩走來。美眸里映的全是他意氣飛揚、狂狷不羈的俊顏,芙蓉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額心的朱色胎記微微發(fā)熱。

  “郡主,看來您真的很喜歡軒轅將軍,不如您請王上允婚吧!”宮女福兒掩唇偷笑。

  “是呀!請王上允婚,您就能明正言順當(dāng)將軍夫人,就不用偷偷瞧著他了!绷硪晃粚m女跟著起哄。

  “你們不許胡說,若被人聽見怎么辦?”又羞又窘,芙蓉佯怒瞪著她們,卻沒發(fā)現(xiàn)軒轅颎已然站列她跟前。

  “末將見過郡主!避庌@颎不卑不亢的躬身,弧形優(yōu)美的薄唇似笑非笑。

  “軒轅將軍!币粫r心跳呼吸全亂了拍,芙蓉心慌意亂的回禮。

  “芙蓉,”皇上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幼妹!败庌@將軍才幫王兄打了勝仗,你可要幫王兄彈奏幾首最拿手的曲子慰勞將軍!

  “是,王兄!睆臎]如此緊張過,芙蓉按在琴弦上的纖指竟微微發(fā)顫。

  “有勞郡主了。”也不矯情拒絕,軒轅颎朝她頷首微笑。

  “將軍別客氣!毖弁碀M他的笑顏,她連細白的頸子都羞紅了。芙蓉輕吸一口氣,青蔥玉指緩緩撥弄琴弦,動人琴韻流泄。

  那是個春暖花開的好天氣,漫天落櫻飛舞,下起粉色的櫻花雨,美好得宛如夢境,御花園里有她,有王兄,還有她心儀的男人。

  她心戀已久的軒轅大哥。


  “王上,您這是逼微臣了!庇鶗坷飩鱽沓錆M壓抑的低沉嗓音,軒轅颎抱拳躬身,渾身繃得好緊。

  “朕將最疼愛的王妹許配給你算逼你嗎?”皇上龍顏震怒,他很容忍地望著堂下的軒轅颎!败庌@颎,你別不識抬舉!”

  “皇上,微臣已有婚約在身,皇上的好意,微臣銘感五內(nèi),還望皇上收回皇命。”

  “你已經(jīng)有婚約了?”聞言,皇上微微瞇細黑眸。

  “是,初秋時微臣將迎娶民女月系過門,望皇上成全。”軒轅颎不卑不亢地回答。

  “哼!”皇上冷哼,他面色鐵青地踅回龍座,修長的指尖不住敲著書案。御房里倏然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靜默堂下的軒轅颎堅硬如山不發(fā)一語。

  “既然你已有婚約在身,朕也不好太過苛求。”緩緩的,皇上終于開金口。

  “謝皇上恩典!

  “慢,朕話還沒說完呢!”皇上挑挑眉,仿佛做了最大讓步!安蝗邕@樣吧!朕總不能讓你做個不忠不義之人,你所說的月系,朕就容你收她做偏房,這樣總行了?”

  “皇上,恕微臣無法從命!”軒轅颎身軀一僵,毫不猶豫地道。

  “大膽軒轅颎,難不成你要堂堂芙蓉郡主做小!”皇上勃然大怒地站起。

  “回皇上的話,芙蓉郡主金枝玉葉,怎能委屈……”

  “哼!要不然你想怎么做?”

  “只不過微臣與月系先有婚約在前,微臣萬萬不會再娶其他女子進門,”軒轅颎牙一咬,“望皇上成全!

  “該死的軒轅颎,”俊顏微微扭曲,皇上惱怒地指著他,“芙蓉哪一點比不上賤婦月系,竟容你如此糟蹋!”

  “芙蓉郡主身嬌體貴,是微臣高攀不上。”

  “你──”氣得眼前一陣暈,皇上怒氣沖沖地步下堂來,“你膽敢違逆朕的意思,難道不怕朕拔你官勛?”

  “即便如此,微臣甘愿承受也不會娶芙蓉郡主進門!

  “軒轅颎!”

  “恕微臣告退!彼涣羟槊娴漠(dāng)場轉(zhuǎn)頭走人。

  “軒轅颎!”

  不理會身后龍顏震怒的皇上,軒轅颎長腿一跨邁出御書房,卻不料正面迎上面色蒼白的芙蓉郡主。

  “軒轅將軍!避饺赜桓,顫抖的聲線泄漏她不穩(wěn)的情緒,她勉強擠出笑容。

  方才他和王兄的對話她全聽見了。

  冷冷瞅她一眼,軒轅颎拂袖而去。

  滾燙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滴落頰邊,芙蓉咬緊唇,心好痛,像是碎成千片萬片,他不曾用如此冷漠的態(tài)度對她。

  原來啊!軒轅將軍早有心儀的女子,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王妹,你怎么來了?”皇上匆匆追出房外,一見到她傷心難過的模樣,他不免慌亂!鞍!你別哭,剛才的對話你都聽見了?”

  “……”

  “別難過,王兄一定幫你作主,叫軒轅颎迎你過門可好?”

  “算了,皇上,”輕吸一口氣,她朝他綻開一抹蒼白的笑容,“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強摘的瓜不甜,既然軒轅將軍心儀月系姑娘,我們應(yīng)該成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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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不好了,”福兒匆匆奔過長廊,面色慌張地登上鏡花拱月橋,“大事不好了。”

  “福兒,有話慢慢說,”芙蓉拉住福兒的手,“到底是什么事讓你慌慌張張?”

  “是軒轅將軍戰(zhàn)情告急,”福兒苦著小臉,“因為百鳳國地處沙漠中心,我方大軍面臨軍糧斷絕的窘境,軒轅將軍還中了毒,聽說是被敵軍派去的奸細所傷。”

  “你說什么?”臉色微變,芙蓉郡主倏然起身!盎市帜兀炕市衷趺礇Q定?”

  “皇上他……”福兒吞吞吐吐,“皇上并沒有要派糧的意思!

  “是嗎?”芙蓉郡主斂下美眸。她的皇兄真的很疼她呢!為了幫她出氣,不惜讓軒轅大哥困守沙漠,分明想用另一種方法逼死他。

  “福兒,我要去找皇兄,”芙蓉郡主才想走下鏡花拱月橋,立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立刻過去!

  “郡主,您現(xiàn)在的身體──”福兒連忙扶住她。

  “我一定要去!彼龍猿。

  她如果不去求皇兄,軒轅大哥肯定會……

  “不必了,朕已經(jīng)來了,”皇上輕哼,大步跨上橋,“芙蓉為什么想見朕?別說又是為了軒轅颎。”

  “芙蓉見過皇兄。”她盈盈一福。

  “免禮,”皇上連忙扶起她嬌弱的身子,“瞧瞧你,站都站不穩(wěn)了,還想幫他說話,也不想想是誰把你害病了!

  “皇兄,請您派軍糧好嗎?”芙蓉郡主幽幽低語,“聽說前方戰(zhàn)況危急!

  “百鳳國離這里有千里遠,就算朕派軍糧,遠水也救不了近火!被噬侠浜。

  “可以的,只要皇兄肯派出軍糧,一定能救軒轅將軍!

  “要朕派糧,你是為了軍情告急,還是為了軒轅颎?”

  “兩者都要救!彼敛华q豫地回答。

  “別傻了,朕是不會派糧的,”皇上黑眸瞇細,“軒轅颎既然敢拒絕你的婚事,他就必須想到有這一天!

  “不能嫁給軒轅將軍,是皇妹福薄,”芙蓉悄悄將方才宮女削梨子的小刀握在掌心,“與軒轅將軍無關(guān)。”

  “皇妹不必再說,皇兄心意已決!彼麛[手。

  “皇兄真的不肯派糧?”

  “君無戲言!

  “那么芙蓉只好用命償給將軍,”芙蓉用刀鋒抵住自己的頸項,神情堅決,眼睫淚光閃動,“既然將軍是因芙蓉而死,芙蓉當(dāng)然以命相賠。”

  “你這是做什么?你這是威脅朕?”皇上龍顏大怒,氣怒地瞪著她。

  “芙蓉請求皇兄派糧!彼挷徽f直接跪了下去,銳利的刀鋒在頸旁劃出淡淡的血痕!盎拭冒萃谢市。”

  “好、好、好,虧朕如此疼你,你卻拿自己的性命威脅朕,”明白她固執(zhí)的性子,皇上憤怒地拂袖而去,“朕讓你這一回,朕會派出糧草,但是你最好身強體健的活著,只要你稍有差錯,我絕對拿軒轅一家賠你的小命!

  “謝皇兄恩典。”芙蓉淚眼迷蒙地謝恩,難過的哭倒在地。她不是故意要傷皇兄的心,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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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咳……”

  “郡主,夜深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福兒連忙幫跪在佛堂前的芙蓉披上外衣。

  “福兒,有軒轅將軍的消息嗎?”

  “聽說自從皇上派糧后,我軍士氣高昂,拿下百鳳國只是時間早晚。”

  “那么軒轅將軍呢?他的傷勢可有好轉(zhuǎn)?”她擔(dān)心地握住她的手。

  “奴婢有將郡主吩咐的藥材托人帶過去,將軍不會有問題的。”

  “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苯K于放下心中的大石,芙蓉眼前又是一片暈眩,她現(xiàn)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看來她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但是她好擔(dān)心自己若是走了,向來言出必行的皇兄真的會要軒轅大哥一家償命。

  “軒轅將軍福大命大,當(dāng)然不會有事,”福兒喉頭微微發(fā)緊,“郡主,您還是先歇息吧!您已經(jīng)跪在這兒大半夜了,再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的!

  “不行,我睡不著……咳咳咳咳咳……”一陣突如其來的猛咳讓芙蓉咳彎了嬌軀,站在一旁的福兒急急輕拍她的背,卻難過的發(fā)現(xiàn)原本就纖細的郡主變得更瘦了。

  “!是血!”赫然看見白絹上腥紅的鮮血,福兒大驚失色的低呼,連忙攙住她孱弱的身體。“郡主你……”

  “噓,別說,別跟任何人說,”芙蓉反握住她的手,掌心冰涼的溫度令人心驚,“尤其是皇上……”

  “奴婢明白!

  “你先幫我鋪床吧!我等一下就睡了!

  “是!备盒⌒囊硪硭砷_手,不料前腳剛離開,芙蓉卻軟綿綿地直接倒向地面。

  “郡主──”聽見聲音的福兒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地扶起她,卻感覺到芙蓉的生命一點一滴在急速流失,她梗聲大喊,“快請御醫(yī),郡主暈過去了!郡主、郡主,您快醒醒,別嚇福兒呀!”

  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天地不斷急旋,她想開口,卻發(fā)不出聲音。

  軒轅將軍不愛她呀!連帶她的心也死了。一個心死的人對人世還有什么好留戀的呢?活著也只是具空殼而已。

  只要軒轅將軍沒事就好,只求他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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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是作了場好長好長的夢,夢里的她總是在哭,就算醒來后不復(fù)記憶,那份悲傷還是深深留在心底。

  若易長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美眸。

  原來她還活著。

  陌生的床頂、陌生的地方,還有疼得仿佛像被重新拼回過的身體。

  夕陽余暉斜斜照進房里,映滿一地金光,若易想坐起,一陣劇痛立刻蔓延四肢百骸,她悶哼一聲,吃痛的倒回床榻。

  聽見細微的聲響,假寐中的軒颎倏然驚醒,急急靠近床邊,眸底盡是不會錯看的擔(dān)憂。

  “你終于醒了!彼硢〉亻_口,略顯冰涼的大手覆上她額際,一向態(tài)度平靜的他難得狼狽。

  “……嗯,”見到他關(guān)心的俊顏,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涌上心間,若易不由紅了眼眶!拔揖谷贿活著。”

  “笨蛋!你胡說什么,”咬緊牙,他忍不住低罵,聲音是連自己都意外的沙啞!拔以f過不許死在我面前!

  那種感覺……那種錐心刺骨的感覺,他從來沒有準(zhǔn)備百年后再來一回。

  “我本來就是薄命的人呀!你應(yīng)該比誰都了解!比粢壮麛D出燦爛笑容,卻有種好想哭的沖動。

  她到底是怎么了?還是夢見什么了?所有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無法拼湊完整,她只知道心好傷好傷,難過得無法自己。

  “不準(zhǔn)再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避庯G警告,最不想聽到她說這樣的話。“你會長命百歲的!

  她不會懂這些日子來他有多提心吊膽,那是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原來癡癡等一個人清醒的日子會是如此煎熬,直到她終于能開口和他說話,他壓在心中的大石才放下。

  “軒颎,我昏睡多久了?”

  “一個多月!

  “原來這么久啊!”若易眨眨明眸,顯得有些失神,“難怪我覺得作了好長的夢!

  “嗯,你的確睡了很久,久得讓我以為你──”不會醒來了。最后一句話梗在喉間并沒有說出口。

  “軒颎,你真的是護國大將軍嗎?”怔怔望著床頂,若易故作不經(jīng)意的問。

  “嗯?”

  “你若真是軒轅颎,那我該怎么辦呢?”眼神有些空洞,她低語。

  她最最景仰的軒轅颎、只愛月系的軒轅颎、不可能分心給她的軒轅颎……

  可惡!連問他對她是否有那么一點點喜歡的勇氣都沒有,淚水悄悄順著眼角淌落,她連忙用力抹去。

  她的問題深深刻在他的心版,他卻沒有答案。

  “軒颎,夜魈伏法了嗎?”

  “嗯。”他輕輕頷首。

  “接下來你要怎么辦?”他的靈魂若是百年前的軒轅颎,那么他會愛她嗎?他和她之間的距離仿佛更遠了。

  怎么辦?他不懂她的問題。

  “你想去見轉(zhuǎn)世后的月系?”她輕聲問,語氣好空洞。

  聞言,軒轅颎眸底閃過一絲驚訝。

  “你曾說有個很想見、又不敢見的人,其實就是月系對吧?”她的語氣好酸澀!耙矊,曾經(jīng)那么深愛她的你,當(dāng)然會想去見她!

  “嗯!边t疑了半晌,軒颎終于應(yīng)聲。

  “如果──我是說如果,”不安地咬緊唇,若易的聲音好低,卻剛好讓他聽見,“如果我不希望你去見月系,你會答應(yīng)嗎?”

  別去見月系,把她當(dāng)成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人可以嗎?他和月系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現(xiàn)在的他是軒颎而不是軒轅颎。

  他可以把愛分給她嗎?

  “我不能答應(yīng)你,”這一回不再猶豫,軒颎無聲嘆息,“我一定要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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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為什么我額頭上有這個胎記?隔壁的小毛笑我是丑八怪!毙∪粢柞谄鹉_尖不開心地問。

  “別理小毛,你有這個胎記代表前世的小若易是很幸福的,”蘭爺爺笑呵呵的抱起孫女兒,“因為有個人很愛很愛小若易,所以在你的額心留下一滴淚,有一天他會憑著這滴淚找到你。”

  “那個人會來找我?”偏著頭,小若易不確定地問。

  “會,他這么愛小若易,他一定會來找你。”


  爺爺騙人!

  根本沒有人在她額心留下一滴淚,根本沒有人會來找她,不管過了多久她還是孤伶伶一個人。

  “你在想什么?”看到眼前蒼白的小臉若有所思的望著遠方,軒颎輕聲問道。

  回過神,若易深深凝睇他隱藏在黑巾后的俊顏,熟悉的心痛又起,腦中想起讓她心碎的回答。


  我不能答應(yīng)你,我一定要去見月系。


  “沒什么,也沒什么好想的,”若易的語氣還是同樣輕快,她將失落的情緒隱藏的很好,她踢踢馬腹,讓它走得更快些。“我們這一路不斷向西走,難不成你已經(jīng)知道轉(zhuǎn)世后的月系在哪兒?”

  “景鳴城!鳖D了下,他回答。

  “在沙漠的另一邊啊!”若易輕輕訝了聲,淡無血色的粉唇揚起一抹飄忽的笑意。

  “你笑什么?”

  “軒轅將軍,你還記得景鳴城嗎?”若易回眸望他,平靜的神情瞧不出心思!澳阕詈笠粓鰬(zhàn)役!

  “嗯。”沒明說他討厭聽她用軒轅將軍稱呼他,感覺把他們的距離都拉遠了,軒颎不著痕跡的蹙眉。

  如今他是軒颎,而不是軒轅颎。

  “景鳴城易守難攻,讓向來無所不利的你在景鳴城遇到最大困難,苦攻三月,身負(fù)箭傷,軍糧斷絕……”

  “你如何知道?”向來不動聲色的俊顏終于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嗯?”

  “你如何知道我在景鳴戰(zhàn)役中曾身負(fù)重傷?”他瞇細黑眸。

  知道景鳴城久攻不下不足為奇,但是知道他曾受重傷則啟人疑竇,那時他受傷一事是軍中機密,消息并沒有外泄,就怕傳出去會影響軍心。

  “我就是知道,”若易美眸眨也不眨地望住他。

  那樣清澄透亮的眸光總覺得似曾相識,他卻想不起在誰身上見過,軒颎眉頭鎖得更緊。難不成他恢復(fù)的前世記憶里遺忘了什么?

  “軒颎,”咬咬唇,若易欲言又止,說來說去還是同樣的老問題。“你就這么想去見月系?”

  “當(dāng)初不是你要我放手去做才像大男人嗎?”笑了笑,他四兩撥千金的回答。

  是,她是曾經(jīng)說過。若易從來不曾如此后悔自己的大嘴巴。但是那時她還沒有……

  愛上他!

  “軒颎!倍虝旱某聊^后,她又喚。

  “嗯?”

  “我額心的胎記,真的不是你留下的?”她的聲音很低,他卻聽得很清楚。

  有些吃驚地?fù)P眸,冷不防迎上她復(fù)雜難解的眸光,他定定看著她額心的朱色胎記半晌,一時間自己竟也迷惑了。

  “軒颎,你還沒回答我。”

  “不是我。”說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覺,他直覺回避她的視線。

  “是嗎?不是你!彼幕卮鹱屗男暮脗,有種好深好深的悵然,若易黯然斂下美眸。

  是的,她問了蠢問題。獨鐘月系的軒轅颎,怎么可能是在她額心留下印記的男人?但是如果那個人不是軒轅颎,她面對他時滿溢心問的哀傷又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不懂。

  “若易,此去景鳴城路途遙遠,你病體初愈,能受得了嗎?”清清喉嚨,他換個安全的話題。

  “你想拋下我嗎?”若易反問。

  “我不是──”

  “曾說過不知道能陪我多久的你,現(xiàn)在打算把我一個人留下來嗎?”原來他倆還是得分開了。

  “我沒說過要把你一個人留下來!避庯G咬牙回答,整個心緒都亂了。

  “雖然我不希望你去找月系,但若是你非去不可的話,我也會陪你去的!备杏X左胸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應(yīng)該是傷口又裂開的關(guān)系吧!若易忍住痛,硬是不肯喊痛,馬腹用力一夾,氣惱地走在他前頭。

  因為希望能陪在他身邊,就算心痛也要去,這種微小的奢求他能明白嗎?

  獨愛月系的軒轅颎明白嗎?想去見月系的軒颎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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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倌,您的藥已經(jīng)煎好了,”店小二鞠躬哈腰笑得諂媚,小心翼翼捧著手中金光四射的金元寶,“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這里離景鳴城還有多遠?”軒颎將送來的藥碗放至若易面前,溫聲問。

  “走路約莫還要十天的路程吧!若是騎馬的話快一些,三天就到了,”店小二瞄了眼坐在一旁默不吭聲的若易!澳蛉耸球T馬還走路呢?”

  “我們不是夫妻,我們是──”話還沒說完,軒颎立刻感受到若易望過來的清冷眸光,他無聲嘆口氣,明白他此時說什么都不對!八懔,你先下去吧!”

  “是,客倌您慢用!迸踔S澄澄的金元寶,店小二心滿意足的退下。

  “怎么不喝藥?”待店小二關(guān)上房門,他回頭問。

  “不想喝,”心情欠佳的若易推開藥碗,“天天喝藥,不管吃什么都是苦的。”連帶她的心也是苦的。

  “你不喝藥如何養(yǎng)好身體?”他皺眉。

  “無論喝多少藥,我的身體也好不了,這一點你心知肚明!彪x景鳴城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浮躁,明白他離開自己的日子近了。“別再浪費藥錢在我身上!

  “就算無法根治,起碼能讓你好好活著,”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她在無理取鬧!翱彀阉幒攘。”

  “不喝,”倔強地抿唇,若易將小臉撇向一邊,“不喝就是不喝!

  “你是存心找麻煩?”心頭有些惱火,他問。

  “反正你見著最心愛的月系后就會離開了,又何必假意在乎我的生死?”明知道他是真的關(guān)心自己,偏偏管不住自己的牙尖嘴利,若易酸溜溜地反問!凹热荒阋呀(jīng)打定主意要和月系雙宿雙飛,你就不要再對我好,那樣我會更難受!

  是,她說的話很酸,但她心里頭的苦誰能明白?

  她愛他,愛得很深很深,深得仿佛融入骨血里,偏偏他心里只有月系一個人。

  月系!為什么偏偏是月系?

  為什么是她永遠也比不過的女人?!

  “你覺得我對你的關(guān)心是虛情假意?”軒颎俊顏微變,聲線陡沉。

  他對她若是虛情假意,當(dāng)她為自己寧愿受那一劍時,他就不會駭?shù)蒙窕昃闵。難道她以為這一路他會比她好受嗎?他的心不斷搖擺,其中的掙扎又是她能明白的嗎?

  他放不下月系,更放不下她。眼看離景鳴城越近,他卻陷入兩難。

  見他魔魅的黑眸惱怒地瞪著自己,若易眼眶不爭氣的紅了半圈,她負(fù)氣地別開視線。

  房間里的氣氛好沉悶,沉悶得讓人窒息。

  “……軒颎,求求你不要去見月系好嗎?”不知過了多久,若易細不可聞的聲音終于響起,帶著哽咽。“我并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請你別去見她好嗎?”

  她明白一旦軒颎見到月系,就會永遠離開她身邊。

  徹徹底底的離開。

  聞言,他忍不住揚眸看她。

  “求求你……”將眼淚咬在眼底,她輕聲重復(fù)。

  她一直想假裝不在乎,但終究無法做到。她在乎,她比誰都在乎。

  “你快把藥喝了吧!”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是因為他自己也沒有答案,軒颎煩躁的起身。

  哐啷一聲,若易用力將藥碗掃向地面,含淚的明眸直勾勾瞪住他。她的胸口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額心灼燙。

  為什么是月系?為什么偏偏是她永遠也比不上的女人,悲傷的情緒逼得她快發(fā)狂了。

  “軒颎,你非愛月系不可嗎?”若易狠狠咬住下唇,嘗到淡淡的血腥味!皩δ愣裕矣质鞘裁礃拥拇嬖?”

  “……”

  “在你心里,難道就沒有一絲絲喜歡我?”聲音好輕,仿佛風(fēng)一吹就散了,若易淚眼迷蒙地問!翱墒俏覑勰惆!軒颎,為了我能不能別去見她?”

  聽見她對自己的告白,軒颎心頭微震,胸臆間復(fù)雜的情緒翻涌。

  “我不知道,若易,”他低啞地開口。“我分不清我對你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感。”

  聽見他的回答,若易的心碎了,碎成千片萬片,甚至還能清楚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呵!你真愛月系,”重傷未愈的身體承受不了如此激蕩難平的情緒,淚流滿腮的若易眼前一片暈眩,連忙扶住桌邊撐住不穩(wěn)的身子!盁o論我說什么也不能阻止你!


  颎,為什么?為什么你忘記對我的允諾?為什么……


  腦中不斷響起同樣的疑問,心痛難忍的若易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暈厥。

  “你沒事吧?”軒颎發(fā)覺她的不對勁,頎長的身子欲動。

  “別過來,如果你還愛著月系,就求你別過來吧!”拒絕他的碰觸,急急后退的若易背抵上床柱,她的聲音支離破碎,心中涌起好深的哀傷,已經(jīng)分不清在這身軀殼下的靈魂是若易、是芙蓉,還是更久以前被他遺忘的人?

  “……我去吩咐店小二重新煎藥。”手停在半空,卻沒有勇氣碰觸她。若易傷心欲絕的神情徹底撩動他的心,卻也讓他更迷惑。

  悄然無聲地,軒颎轉(zhuǎn)身離開,獨留下背他而坐的若易。隔著薄薄門板,卻是各自復(fù)雜難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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