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奚齊扶著脹痛的頭回到家,一邊走一邊脫下身上的臟衣服,隨手往地上丟,然后直接走進(jìn)浴室里,打開蓮蓬頭沖澡。
在他滿頭都是泡沫時,浴室拉門突然唰地一下被拉開來。
「奚齊!我人就坐在客廳里,為什么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奚齊徑自沖洗滿頭的泡沫,因為被愛莉放鴿子的怒氣尚未全消,更因為過度疲累而不想回應(yīng)她的質(zhì)問。
「我在問你話!」冷若霜雪的嗓音提高了。
奚齊深深吸口氣,生氣歸生氣,疲累歸疲累,但自小良好的教養(yǎng)讓他擁有極高的EQ。
「我很累,所以沒注意到妳!
「為什么你永遠(yuǎn)只有這個理由!」和奚齊的高EQ正好相反,愛莉像座冒火的活火山,隨時準(zhǔn)備爆發(fā)。「你很累、你很累!你永遠(yuǎn)只有這個理由,連編一個新的借口都不愿意嗎?」
「我是真的很累,并沒有找借口!姑鎸ε训目袢淮笈,他的反應(yīng)依然如春風(fēng)拂面。
愛莉修長的美腿跨進(jìn)浴室來,眼對眼地怒瞪著他。
「羅杰找你拍的這組照片,酬勞又不多,你明明可以不接拍的,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這么累,連今天這種日子都不能跟我一起過!」
「羅杰是我的朋友,他開口了,我豈有不幫忙的道理?」奚齊扯下浴巾擦拭濕發(fā)!高有,今天晚上我赴約了,爽約的人是妳。」
愛莉怔愣了幾秒!改闳チ耍俊
「妳威脅要分手,我能不去嗎?」
這話聽在被嬌寵慣了的愛莉耳里無比受用。
「我以為……你永遠(yuǎn)把工作擺在第一位,今晚根本不可能赴約。」美眸眨了眨,帶著心虛和竊喜地看著他。
「妳失算了!顾麗瀽灥卣f。
「既然去了,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你知道我一整晚都在等你的電話嗎?」愛莉嘟著嘴抱怨,她一向總有辦法把錯推到他的頭上。
「妳沒赴約,不就是為了懲罰我嗎?」奚齊十指扒梳著濕發(fā),神色疲憊地望了她一眼!溉绻屛铱莸纫粋晚上才可以得到妳的原諒,那我只好接受處罰!顾浪矚g用一些激烈的方式來探測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愛莉得意地笑笑,雙臂圈住他的頸項。
「好吧,這次原諒你!」線條完美的女性嬌軀撩人地貼靠上去,涂著亮橘色口紅的唇湊到了他唇邊!赣袥]有生我的氣?如果你打個電話來,我就會去赴約了,為什么你不打電話?害我待在這里白白的生悶氣。」
「我累了,先讓我睡覺,有什么話明天再說!罐升R輕輕推開她的肩。
「我不信你累到連吻我的力氣都沒有。」愛莉跳到他身上,雙腿緊緊箝住他的腰!改阋呀(jīng)一個多月沒有跟我做愛了,今天不許說累,我要榨干你最后一分力氣!」
「我已經(jīng)洗好澡了,別鬧……」愛莉突然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他痛得大叫出聲。「等一下!不準(zhǔn)亂咬,萬一留下痕跡,明天就沒辦法拍照了!」
「你明天拍什么?」她的紅唇繼續(xù)在他胸前攻擊。
「銀飾廣告,還剩五組項鏈要拍,明天不能穿上衣的,別鬧了!顾麡O力閃躲愛莉的紅唇攻勢。
「又不是什么名牌銀飾,那種廣告不拍也罷!」她的舌尖從他頸背一路舔吻下來。
「既然已經(jīng)接拍了,就要尊重羅杰──」
「羅杰、羅杰!你難道不知道他根本是在利用你嗎?」愛莉從他身上跳下來,火山猛然爆發(fā)!概牧四敲淳玫膹V告,好不容易熬到現(xiàn)在名氣大了,幾家大廠商、大品牌等著跟你談約,你卻放著高額的廣告片酬不談,整天去接羅杰替你找的小廣告拍,我真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羅杰如果真為了你好,就不應(yīng)該那么自私,只為了保自己的工作而拖著你不放!」
「我在廣告界能成名靠的是羅杰的幫忙,現(xiàn)在他有求于我,我如果不肯幫他,那個自私的人不就變成我了嗎?」奚齊微有不悅地丟開浴巾,找了件四角內(nèi)褲穿上,把自己往床上一拋。
「你的腦袋真是食古不化耶!」愛莉氣呼呼地推他一把!肝覀冞@行有那么多時間和機(jī)會可以浪費的嗎?機(jī)會稍縱即逝,你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為什么甘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羅杰利用?」
奚齊把臉埋在枕頭里!杆废乱欢芽▊,如果我不幫他,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被卡債逼到跳樓嗎?」
「你讓他自己去跟銀行協(xié)商啊!他自己欠下的債就要自己去負(fù)責(zé),憑什么要你去幫忙填這個無底洞!」
「都是朋友,不用計較那么多……」睡意漸漸侵蝕了他的意識。
「他是你朋友,那我是你什么人?他讓你做什么你都做,為什么我說的話你就一句都不肯聽?」
愛莉的譴責(zé)得不到回應(yīng),因為奚齊已經(jīng)無憂無慮地進(jìn)入夢鄉(xiāng)了,把愛莉氣得只能狂摔枕頭發(fā)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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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fēng)里,開在春風(fēng)里。在哪里,在哪里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
黃小眉鼓起最大的勇氣,來到一邊炒菜、一邊唱著歌的老媽身后。
她的老媽,李蓉蓉,年輕時人人都說她圓潤甜美的臉蛋很像鄧麗君,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所以她特別偏愛唱鄧麗君的歌。
「媽,我想搬出去!躬q豫了一個上午,終于把話說出口了。
「。繆呎f什么?」抽油煙機(jī)的聲音讓李蓉蓉沒聽清楚小眉在說什么。
「我說,我想搬出去!
李蓉蓉聽清楚了,「啪」、「啪」兩下,關(guān)掉瓦斯?fàn)t和抽油煙機(jī)的開關(guān),轉(zhuǎn)過身驚訝地瞪著她。
「沒頭沒腦的,發(fā)什么神經(jīng)!妳要搬去哪里?」
小眉深呼吸一下。
「我現(xiàn)在還沒找到房子,不過等妳同意以后,我就會立刻出去找。」
「為什么要搬出去?」李蓉蓉把手中的鍋鏟往炒菜鍋里一丟,立即發(fā)出令小眉心驚肉跳的響聲。
「我想自己一個人出去,過一段……獨立自主的生活!乖谀赣H迫人的注視下,她的語氣開始囁嚅。
「妳在家里就不獨立、不自主嗎?」
小眉再深深地吸一口氣。
「媽,在家里總是妳和姊姊照顧我,我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一點生活自理的能力都沒有。像妳,連一個荷包蛋都不讓我煎,連件衣服也不讓我洗,這樣我永遠(yuǎn)什么事情都學(xué)不會,所以才會想一個人出去獨立生活一陣子。」這段話她練習(xí)了很多遍,總算說得還算流暢。
李蓉蓉瞪視她良久,銳利的視線瞪得小眉頭皮發(fā)麻。
「是不是仲捷嫌妳了?」
聯(lián)想力敏銳得令小眉一愣。
「不是啦……」
「別騙我,我看一定是他嫌妳了!要不然妳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搬出去?妳這丫頭去到外縣市都要拉著人陪的,突然說要搬出去,肯定是王仲捷那個家伙嫌妳什么了!」認(rèn)定了這個原因,李蓉蓉頓時火冒三丈,不能容忍有人敢嫌棄她的寶貝女兒,連珠炮般地炮轟起來!鸽y怪了,最近妳爸一跟仲捷問起你們兩個人的婚事,他就老是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妳老實說,是不是仲捷嫌妳什么都不會?如果不是他嫌妳,那就是妳未來的公婆嫌妳了,是不是?」
「媽,不是這樣──」
小眉無奈的分辯被身后突然切進(jìn)來的聲音給打斷。
「妳們在說什么?什么東西咸不咸的?」黃小寧一邊伸著懶腰,走進(jìn)廚房,打開冰箱找牛奶喝。
「小眉說要搬出去啦!」李蓉蓉打開瓦斯?fàn)t,繼續(xù)翻炒鍋里的菜。
黃小寧剛喝了一口牛奶,差點嗆到,轉(zhuǎn)過頭驚訝地看著小眉。
「我有事先出門了!剐∶急荛_姊姊的注視,轉(zhuǎn)身走出廚房。經(jīng)過昨夜,她沒有辦法再像平常那樣自然大方地面對姊姊了。
「吃完了飯再出門!」李蓉蓉大喊。
「我不吃了!剐∶甲叩叫P(guān),從鞋柜里拿出布鞋。
「妳要去哪里?」小寧追了出來。
「今天下午沒有預(yù)約的客人,我去一下發(fā)廊!顾椭^穿鞋。
「小眉,妳可不許去找房子,聽見沒有?我沒準(zhǔn)妳搬出去!」李蓉蓉手拿著鍋鏟指著她喊。
小眉悶不吭聲地穿好鞋,開門走出去。
「這死丫頭,長愈大愈陰陽怪氣!小時候她不是話挺多的,怎么長愈大愈不說話了?她是不是跟仲捷吵架了?有沒有跟妳說什么呀……」
聽見母親頻頻追問姊姊,小眉加快步伐奔下樓。
有什么好說的?說再多有什么用呢?一件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送給姊姊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不論那件東西自己喜歡的程度如何,姊姊都不應(yīng)該以暗中奪取的方式偷走,這種卑劣的背叛行為踩中她的地雷,將她的尊嚴(yán)炸得面目全非,她絕對不能原諒。
搭上捷運后,她決定坐到終站再下車。如果要搬出來,她希望搬得離家愈遠(yuǎn)愈好,暫時不想看見姊姊和王仲捷兩個人。
她頭倚著車窗,讓捷運帶著郁悶的她在陰暗的地底里飛行。
驀地,一張映在窗上的車廂廣告吸引住她的目光,她轉(zhuǎn)過頭,找到那張廣告,怔怔地辨認(rèn)著廣告上的男模特兒。
沒錯,是他。
那個名叫奚齊的男人,站在綠意盎然的林間,仰頭接受著陽光的洗禮,手中托著一臺小巧迷你的數(shù)位相機(jī),小眉看怔了半晌,原來,他也幫數(shù)位相機(jī)拍過廣告。
廣告上的他太俊酷有型,渾身散發(fā)著桀驁不馴的野性,深刻俊朗的五官透出一股驍悍執(zhí)著的正氣,與她印象中的他不太相同。他本人臉上總是帶著淺淺的笑,實際上并沒有廣告上看起來那么冷酷。
下意識地,她開始注意起其他的車廂廣告,不過,除了數(shù)位相機(jī)的廣告以外,其他的都不是他拍的了。
回想起昨晚他那一通令她情緒崩潰的電話,她的心頭微微一緊,喉間不禁又是一陣酸澀。
她不曾想過,自己的憂傷會被一個陌生男人解放。她一直看著廣告上有點熟悉、有點親切、卻又距離遙遠(yuǎn)的側(cè)臉,讓他陪著自己來到終站──
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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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齊──他媽的!昨天特別千叮嚀、萬囑咐,結(jié)果你把我的話當(dāng)放屁啊?我XXX……」
當(dāng)奚齊脫光上衣,露出布滿草莓印的胸膛時,羅杰精彩的咒罵聲頓時響徹云霄。
奚齊又氣又無奈地捧著腦袋,不敢相信愛莉居然趁他熟睡時在他身上種下這一堆草莓印。
「了不起啊,奚齊!四十幾個小時沒睡了,居然還有精力應(yīng)付愛莉!嘖嘖嘖,真是勇猛!」Joe拿著深色粉膏蓋在草莓印上,進(jìn)行補(bǔ)救措施。
「謝謝你看得起我。」奚齊白了他一眼!肝易蛱旎厝ズ,一洗完澡就躺上床,睡得不省人事了,哪里還有精力。」
「那就是愛莉故意惡搞的嘍!」羅杰氣憤地暴吼。「我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她非要這樣一再的惡整我!」
「Joe,蓋得過去嗎?」奚齊低聲問。
「多蓋幾層是可以蓋得過去,問題是,你全身的膚色就會變很黑了!
「黑一點也沒關(guān)系,先應(yīng)付過去再說!顾那恼Q,使了個眼色。
「好吧!笿oe又笑又嘆。
在羅杰氣呼呼地狂抽煙時,Joe已動作迅速地把奚齊從臉到腰的皮膚全部涂成了古銅色,為加強(qiáng)明亮感,還特地在皮膚上刷一層淡淡的銀粉。當(dāng)充滿設(shè)計感的銀煉戴上去時,拍攝出來的效果居然出奇得好,原本氣得暴跳如雷的羅杰,在看到完美的拍攝效果之后,總算沒再鐵青著臉了。
「愛莉算間接幫你的忙了,別記恨啊,羅杰!罐升R拍了拍他的肩笑說。
「不是我要說愛莉,她老是這樣扯你后腿,你遲早有天會被她搞死的,看著好了!」羅杰丟下預(yù)言。
奚齊用力扒梳了下頭發(fā),轉(zhuǎn)身去倒水喝。就算心中對愛莉有再多不滿,他也不會在朋友面前批評自己的女友。
羅杰的手機(jī)響了,奚齊看見他突然面色凝重地躲到角落去接聽。
「神秘兮兮的,不是情婦吧?」奚齊哼笑了笑。
「他哪有錢養(yǎng)情婦啊,追卡債的!笿oe靠在他身邊悄聲說。
奚齊的眉頭緊皺了起來!杆降浊妨硕嗌倏▊阒绬?」
「好像一百多萬吧?」Joe聳聳肩。
「一百多萬的循環(huán)利息很驚人,他是不是繳不出來了?」奚齊吃驚地看著躲進(jìn)陰暗角落的背影。
「昨天好像聽他抱怨說女兒的幼稚圍月費很貴什么的,我看他是沒錢好繳吧?」Joe邊收拾著化妝箱邊說!缸罱y行催他的卡債也催得很兇,我看他麻煩大了!
奚齊擰眉陷入了沈思。
大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叫嚷聲,羅杰臉色大變,驚慌失措地沖過來,朝他們揮手大喊──
「奚齊、Joe,你們快走,快點走!」
「發(fā)生什么事了?」奚齊愕然。
「是地下錢莊來要錢的,跟你們無關(guān),你們快走!」
「你瘋了嗎?居然敢跟地下錢莊借錢?!」奚齊驚吼。
羅杰難堪地脹紅了臉。
「我也是不得已的……」
「你借了多少?」奚齊喝問。
羅杰目光閃爍,咬牙低語。「二十萬!
奚齊閉上眼睛深吸口氣。
「老兄,二十萬你可以跟我開口,為什么要去找地下錢莊?」
「別說這些了,你們快點走,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來解決!」羅杰暴躁地趕他們。
大門門板被敲得砰砰響,門外的一群人臟話不斷地狂罵著:「X!羅杰,快滾出來還錢!」
Joe被嚇得面無人色,奚齊瞪了羅杰一眼,長腿往大門的方向大步跨去。
大門一開,一群看起來像黑幫小弟的混混忽然停止了叫罵,一個個抬起頭,呆怔地看著奚齊。
奚齊一八○的身高,涂得黝黑的古銅色上身僅隨意套了件襯衫,壯實的身材加上睥睨的黑眸、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居然讓一群逞兇斗狠慣了的小混混們微露些許怯意。
「他現(xiàn)在連本帶利總共要還你們多少錢?」奚齊平時脾氣修養(yǎng)絕佳的好,但是一旦動起怒水小,眼神便兇狠得像要宰人。
「三十八萬!」看起來像帶頭的小弟大聲說道。
「樓下有銀行,我去領(lǐng)錢還給你們!罐升R廢話不多說,直接大步下樓。
討債是這群黑幫小弟來此的主要目的,聽到有錢可收,當(dāng)然爭先恐后地跟下樓去了。
羅杰和Joe隨后也追了出來,快步跟在后頭。
還未卸妝的奚齊,以一身黝黑發(fā)亮的膚色出現(xiàn)在銀行柜臺,立即引來眾人好奇的目光,紛紛朝他行注目禮,而那一群等著收錢的黑幫小弟則很識相地分散在銀行外頭。
「奚齊,我……」羅杰來到他身后,一臉尷尬羞慚,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奚齊怒視著他!改阌欣щy應(yīng)該跟我說,我難道沒有二十萬可以借你嗎?借二十萬要還三十八萬,這種蠢事你居然干得出來,我真不知道你腦子里在想什么!」
「你最近已經(jīng)幫我很多忙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跟你開口……」此時此刻的羅杰,早已沒了工作時對奚齊又吼又叫的氣勢,完全像個做錯事情等著接受處罰的孩子。
「好了,別說了!罐升R把領(lǐng)到的四十萬一口氣全部塞給羅杰!赴彦X全部還掉,剩下的兩萬給你女兒繳學(xué)費。」
「奚齊……」
「什么都別說了,你的廢話我一句都不想聽!罐升R悶著冷臉走出銀行。
「奚齊,你去哪里?」Joe攔下他。
奚齊拍拍他的肩!肝蚁茸吡!
「你不卸完妝再走?」
「不了!罐升R把雙手插進(jìn)口袋里,面無表情地走進(jìn)地下停車場。
Joe走到羅杰身邊,看他把錢全數(shù)還清,從黑幫小弟手里拿回借據(jù)。黑幫小弟收到錢,功德圓滿,拍拍屁股走人。
「羅杰,你這回呀……可把奚齊惹火了!笿oe很同情地看著他。
「我知道。」羅杰掏出煙,慢慢地點燃。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有困難干么不跟他說?雖然我也沒存什么錢,可是至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啊!」
「我知道這陣子他一直很想幫我度過難關(guān),我的case再小他都肯接,他已經(jīng)幫我很多忙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跟他開口借錢?」他狠狠吸上一口煙。
「可是……你把自己搞成這樣……」Joe的雙手無意識地亂比劃著!覆皇亲屗y受嗎?」
「我和奚齊只是朋友,就算難受也只是一時而已。」羅杰的表情很消沈。
「你話中有話喔!」Joe轉(zhuǎn)頭看他!冈摬皇且驗椤簮劾虻目Х仁录?」
「愛莉的咖啡事件」是幾個月前發(fā)生的事。
羅杰工作時一向酷愛喝牙買加老客棧農(nóng)莊頂級藍(lán)山咖啡豆所煮出來的咖啡,平時一磅一磅的買,一磅五、六十塊的昂貴咖啡煮出來之后,羅杰總是不吝惜地和大家分享,奚齊也因此喝習(xí)慣了風(fēng)味高雅的極品藍(lán)山。突然,有天發(fā)現(xiàn)羅杰不買了,改買了一堆便宜的三合一咖啡,當(dāng)他知道羅杰是因為經(jīng)濟(jì)困窘所以喝不起如此昂貴的咖啡之后,購買頂級藍(lán)山咖啡豆的事很自然地就由他接下來了,但是愛莉無法了解這種朋友之間相互分享的關(guān)系,她堅持喝者要付費,所有買咖啡豆的錢都要羅杰和Joe一起來分擔(dān)才算公平,奚齊為這件事和愛莉起了極大的沖突,因此被Joe稱為「愛莉的咖啡事件」。
「朋友和女朋友來比,誰的比重重些呢?」羅杰撇撇嘴角,苦笑了笑!感⌒〉目Х榷苟寄芤饜劾蚝娃升R之間的沖突了,你想想,四十萬會引起多大的風(fēng)暴?」
Joe抓了抓頭。愛莉雖然各方面的條件都和奚齊完美匹配,可就是火辣的脾氣讓他們實在不敢領(lǐng)教。
「奚齊這個人對朋友非常重情重義,可是卻偏偏找了個凡事都要計較的女朋友!
羅杰悶哼一聲!杆詈脛e讓愛莉知道這件事,如果下一次討債的人換成了她,那朋友之間的關(guān)系可就難堪了!
想象著愛莉知道這件事之后的反應(yīng),Joe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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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這個人到底拍了多少廣告?
小眉的注意力完全被一家音響專賣店前的海報給吸引住。
真是奇怪,認(rèn)識那個男人之后,居然到處都看得到他的廣告。以前為什么從沒有注意過呢?
「黃小姐,那間套房妳覺得不好嗎?租金很便宜的,妳真的不考慮一下?」房屋仲介殷勤地推銷著剛被小眉嫌棄的套房。
小眉把注意力拉回來。
「租金之于我不是最主要的問題,而是我覺得房間隔得不好。套房本身已經(jīng)夠小了,再做隔間會顯得更狹窄,我想要那種沒有隔間的套房!顾膊幌矚g舊式大樓的呆板設(shè)計。
「沒有隔間的套房是有,前面那幢『原宿家』有比較優(yōu)質(zhì)的套房,不過租金真的比較貴喔!」
「沒關(guān)系,看看再說,如果我喜歡了,租金不是問題!顾谝淮坞x開家,對于「住」的方面并不想太苛待自己。
「好,黃小姐,那麻煩妳跟我過去,就在馬路對面!狗课葜俳轭I(lǐng)著她過馬路。「『原宿家』的套房都是樓中樓的挑高設(shè)計,可以利用的空間比較多,雖然坪數(shù)不大,但是絕對不會有壓迫感……」
小眉一路安靜地聽著房屋仲介的介紹,跟著他來到「原宿家」氣質(zhì)典雅的大樓管理中心。
「很新的大樓!埂感隆梗屝∶家谎劬椭幸。一切重新開始,她要過新的生活。
「對,才蓋好一年,房東住不到兩個月就到大陸工作了,至少要三年才會回來,所以決定租出去。可是三年后如果房東回來的話,就會要回房子了。黃小姐,三年的租期,妳認(rèn)為可以嗎?」房屋仲介帶著她搭上電梯來到B棟九樓。
「可以!谷辏婚L也不短的時間,誰知道這三年間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一進(jìn)屋,小眉立刻喜歡上這間素潔簡約的日式風(fēng)格套房。
「房東是女生嗎?」
「是,裝潢都是她自己設(shè)計的。房東說,屋里的家具都可以使用。」
「好,我決定租了!沟谝淮巫约赫曳孔,小眉心底有著隱隱的興奮情緒!刚埬愀繓|聯(lián)絡(luò),看我什么時候可以搬進(jìn)來,如果房東同意了,麻煩你再電話通知我。」
「好的,謝謝妳。黃小姐,租金要不要跟房東殺一殺呢?」
「不用了!顾瓷涎鄣臇|西,向來不愛殺價。
各自留下基本聯(lián)絡(luò)資料后,小眉和房屋仲介在大樓前的馬路邊分手。
天黑了,馬路兩旁的霓虹廣告招牌都亮了。
一整天沒什么東西入腹的黃小眉,眼神輕松地搜尋著路旁明亮的招牌,準(zhǔn)備找一間餐廳好好吃一頓,慶祝自己找到新居。
就在她準(zhǔn)備過馬路時,一部白色的標(biāo)致307突然在她面前停下來。她對車子的品牌向來沒什么研究,不過有一次和王仲捷看「終極殺陣」,對電影里白色的標(biāo)致印象深刻,那只獅子造型的mark也成了她唯一喜歡的車款,當(dāng)時王仲捷曾經(jīng)對她說,將來會買一部白色標(biāo)致送給她。
這部白色標(biāo)致勾起了她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突然,從駕駛座走下來一個高大黝黑的男人,筆直地朝她走來,并沖著她微笑,露出一口白牙。
「?是你!」小眉怔看了幾秒,才認(rèn)出這個男人就是奚齊:「你……為什么把自己搞得這么黑?」
「因為剛拍完廣告,還沒卸妝!罐升R輕笑。
小眉細(xì)看了一下!改氵@個不是一般的粉底妝,好像混合著油彩的,不太容易卸吧?」
「果然內(nèi)行!」奚齊笑著點頭!笂呍趺磿谶@里?妳住附近嗎?」
「不是,不過最近很可能會搬過來!顾郎\笑。今天看了他的廣告一整天,沒想到現(xiàn)在真人竟直接出現(xiàn)了。
「喔?妳要搬來這里嗎?」他微微驚訝地說。
「嗯,這一幢!顾焓滞砗蟮摹冈藜摇挂恢。
奚齊連濃眉都抬高了!刚媲,我也住這里!我住A棟!
「是嗎?」小眉也愣住了,的確很巧。才隔一天兩個人就又遇見,也是很巧。忽然又想起昨晚他打那通令她情緒潰堤的電話,心口莫名的顫動了一下。
「妳現(xiàn)在要去哪里?需要我送妳一程嗎?」他唇邊的微笑溫柔俊雅,和黝黑陽剛的時尚外表截然不同。
「我……還沒有決定!顾G訥地說。
「是嗎?」他好像有些煩惱似地抓了抓頭。「對了,妳能不能告訴我,我身上的粉底和油彩要用哪一種卸妝油比較好?」
「藥妝店里都有賣。」小眉笑了笑!赣幸环N卸妝凝膠很好用,我們店里都用那個牌子卸妝!顾X子里突然間有個想法掠過去,然后自動地從嘴里冒出來!敢贿@樣好了,你跟我到我工作的護(hù)膚中心去,我來幫你卸妝。」話說完,她的心跳漸漸加速起來。
「妳的護(hù)膚中心不是不接待男客人嗎?」奚齊的濃眉聳了聳。
小眉怔了片刻。反正她明天起就不干了,還管什么護(hù)膚中心接不接受男客人?所有的規(guī)矩她都不必遵守了。
「沒關(guān)系,我今天沒有預(yù)約的客人,悄悄帶你進(jìn)去無所謂的!顾p描淡寫地說。帶著比王仲捷出色百倍的男人進(jìn)護(hù)膚中心,也許可以把姊姊氣得臉色大變也說不定。光是想象姊姊變臉的模樣,她就已經(jīng)有了報復(fù)的快感。
「萬一被老板發(fā)現(xiàn)了不好吧?」奚齊為她著想。
「老板是我姊姊!顾踔料M鼙话l(fā)現(xiàn)最好,她要讓姊姊知道,失去王仲捷沒什么大不了的,她隨時可以找到比王仲捷更加上品的男人取代他。她不會痛苦、不會無助,也不會自怨自憐。
奚齊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上車吧,我們?nèi)吂ぷ鞯淖o(hù)膚中心!
小眉轉(zhuǎn)頭看他,他異常清亮的眼眸注視著她,了解的、體貼的,彷佛已經(jīng)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