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杰玷在父親韋大富的跟前不遠處,像是有千萬只螞蟻正啃咬著他的皮膚似的,渾身上下皆感不對勁,他不時的扭動著身軀。
“我問你,你多大年紀了?”韋大富的丹田極有力,所發出的聲音常是不怒而威的響亮。
“二十三!敝俳塥q如蚊子叫似的,回答得極小聲。
“二十三,哼!”韋大富輕蔑的哼道,“虧你還記得自己多大年紀啊,我還以為醉生夢死的你早就忘了!
“爹!”仲杰求饒的喊道。
韋大富斜睨的眼,瞧著這個杰出的兒子猶如扶不起的阿斗似的,不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成天惹是生非,失望之余,不免對一向睥睨群雄,既杰出且優秀的大兒子應杰,寄予更高的期望、更多的期許。
“都多大年紀了,成天還東混西混的,瞧你那模樣,連站都站不好,教我怎么成就你?怎么敢把事業交給你做?”韋大富怒斥。
仲杰勉為其難的站直身體,但不知怎么搞的,就是覺得渾身上下不對勁,害他連站都站不好。
“你娘老是說我偏心,不肯放手給你機會試試看,也不瞧瞧你這副德行,我能放心嗎?我能放手嗎?”
仲杰無言以對,只是東捉捉西摸摸的,不住的扭動著身軀。
韋大富失望的猛搖頭,本想打發個這個阿斗兒子退出去,卻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問道:“我問你,你那個什么同窗的藍志朋,究竟是什么來歷?”
“他們家在滇南可稱得上是富甲一方的大富豪!边@是仲杰聽藍志朋自己說的。
“家境富裕,成天游手好閑、不事生產的,難保不會坐吃山空!”韋大富指桑罵槐的道。
仲杰一臉無辜的表情。
也不曉得兒子是聽進去了沒,韋大富只好打量的又道:“你大哥剛從日本回來,接了不少生意,我讓他就把你安排到日本瞧瞧吧,也好打發你那個孤群狗黨,讓他早點回家去,別老是窩在這里!
“爹……”仲杰沒想到爹竟想用這種方法下逐客令。
“小人閑居,乃萬惡的淵藪。”韋大富語重心長的低喃。
仲杰聞言,只好將頭垂了下來,猶如一朵即將凋謝的花似的,再沒讀過書,見過什么世面,這么淺顯的一句話,總也該聽得懂吧!他識的摸摸鼻頭。
叩!叩!
叩門聲傳來,望著大哥的身影,仲杰松了好大一口氣,那強力忍住的竊悅笑容,不小心差點流泄了出來。
“你先退下去吧!”韋大富說道。
“是!敝俳芤晦D身,迫不及待往屋外奔去,匆匆與大哥閃身而過。
“爹!睉艽蟠舐渎涞淖吡诉M屋。
“嗯。”韋大富不高不低的應了一聲,順手拿景德瓷杯,喝了一口溫醇的熱茶,理著頭緒。
擁有大將之風的應杰與仲杰是截然不同的氣候,打從進退應對到舉手投足,再再顯示他不凡的氣韻,韋大富滿意的瞧了瞧自己這個最得意的兒子,但一想到心頭的結,臉色便不知不覺的再度板了起來。
“坐吧!”韋大富半命令道。
應杰依言在爹的對面坐了下來,氣度依稀恢宏萬千。
“爹,您是不是對孩兒這次由日本接回來的幾筆生意還有疑問?”應杰開門見山的問。
韋大富搖頭,“那倒不是!
這個辦事素來讓人既放心又安心的兒子所接的生意,還會有什么問題嗎?他可是放心得很呢!只是,他從未開口夸過兒子,他不想破例,更不愿輕易的顯山露水表明一切。
他是自負的,他是絕對的,他是權威的一切!韋大富擺著傲然的淺找笑容,不可一世且意氣風發。
“那是……”應杰戰戰兢兢的問。
“我想讓你安排仲杰到日本看看世面。”韋大富是用命令的口吻。
應杰略略的輕蹙了一下眉。
“怎么?有困難嗎?”
應杰搖搖頭,“我會盡量托人安排,我想,就讓仲杰到丸信商社實習一下,也好見見國際視野!彼芸斓木桶央y題四兩撥千金的解決了。
“嗯,好,那孩子是該吃點苦了。”韋大富對這個大兒子的表現,真是除了滿意便是得意了。
應杰雖人在父親跟前,心卻系著閨房里的晏姝,原以為就要和父親結束對話了,卻又聽見父親道:“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合計合計了!
“嗯?”他聽不懂爹這句話之含意。
“你都二十七了,至今卻仍中饋猶虛,這問題你有沒有想過?”韋大富的聲音凜然得令人心驚。
“爹,子嗣的事怎可勉強?”應杰回答得理直氣壯。
是的,他一向是這么認為的,盡管這兩年來,祖奶奶以及爹有形的加諸幾許的壓力在他身上,他仍是一本初衷的執著。
“是嗎?”韋大富哼了好大一聲,反問:“那你的意思是——”
“順其自狀,該是有后,自然會來報到,又何必心急呢?”應杰堅定不懼的答道。
“是,我可以不心急,祖奶奶也可以不心急,但你對得起韋家的列祖列宗嗎?”韋大富拿了個好大的帽子往應杰身上壓。
應杰靜了下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與爹起正面沖突。
“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想,你不會愿意背負大不孝的罪名吧!”韋大富聲聲句句鏗然有力。
“爹……”像是前有斷崖后又有追兵似的,應杰覺得一下進退失據了起來。
“你好好想一想吧!”
應杰知道爹早已作了決定,只是一直不愿正眼去面對,但事到如今了,只好敞開來問個明白,“爹,您的意思是……”
“休妻或者直接納妾,二選一!表f大富言簡意賅的。
像是五雷轟頂似的,應杰覺得整個人歷經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不可能!要我休妻或者另外納妾,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應杰鐵青著臉反抗道。
“晏姝沒能幫你生下一兒半女的,你還有什么好留戀的呢?”韋大富說得極輕褻。
“爹,晏姝是我的結發妻子,所謂一夜夫妻百世恩,我不會更不可能做出如此絕情絕義的事!睉軋远ǖ谋硎尽
韋大富略略別過頭,似乎不想再聽兒子說下去。
“更何況,在我病危時,是晏姝陪著我度過最危險的時刻,晏姝對我有恩,我不能拋下她!睉芸释麑Φ鶆又郧,明知極為困難,但仍盡心盡力。
“爹……”見爹什么反應,應杰情急的叫道“
韋大富這才幽幽的回應,“韋家并沒有虧待晏姝。
“爹,我并不是咱們韋家虧待了晏姝,而是,我們不能絕情絕義,晏姝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我休了她,往后她該如何活下去?她還有什么將來可言?不可以!我們不可以這么做!睉軐嵲诓桓蚁胂耜替c他離異后的生活。
“你怪我?”韋大富反問,一臉的不屑。
應杰搖頭,急急的否認。
韋大富輕哼:“如果你要怪的話,就怪她的肚皮不爭氣!”
“爹,我不能離開晏姝,絕對不能!睉軓奈慈绱耸Т脒^。
“這件事恐怕不是你所能作主!”韋大富斬釘截鐵的說。
“不,我絕不!”應杰也不甘示弱。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貞婦貴殉夫,舍生亦如此。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晏姝念誦著應杰教她讀過的詩,燭影縈縈,只見應杰神情落寞的端坐窗欞一隅。
不同于平日的意氣風發,應杰緊蹙著眉,雙手緊放在胸前,不時的吐著氣,那令人費疑猜的落寞神情,好讓人心痛哦!
一整夜了,這氣氛一直如此低迷與詭異,晏姝不曉得應杰究竟遇到什么樣的挫折,想上前安慰,卻又怕搗亂他的思緒,進退兩難!
其實,她的心也并不好受,下午,祖奶奶的一席話,一直牽引著她的心,奶奶要她不要讓應杰左右為難,要她懂得適時的進退,愈是如此撲朔,愈是如此迷離,愈是令她無所適從……
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晏姝緩緩迎上前去,“應杰、應杰!”她連喚了兩聲。
他勉強牽動嘴角,竟漾不起微笑。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憂心仲忡的問。
嗅著晏姝迷人的體香,應杰搖搖頭,這次終于將微笑漾了起來。
“應杰,瞧你這模樣,我好擔心哦!”
“傻瓜!”他伸出雙手,將她緊緊的攬進懷里,“有什么好擔心的呢?我說過,天塌下來,一切由我扛,是我的責任,我一定保護你的!
好奇怪的一段回話哦!應杰以乎是話中還有話……晏姝暗忖并掙扎的從他懷里抬起頭來,欲問個究竟。
“不要頑皮了!”應杰半阻止道。
好吧!就躲在應杰的懷里,靜靜的聆聽應杰的心跳聲也是一種幸福,晏姝乖乖的靜了下來。
周遭的氣氛靜謐得好完美,完美得似乎不像在人間,晏姝心驚的想著,隱約的感受下弦月的月光恰好投射在兩人身上。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應杰有感而發。
“應杰,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晏姝敏銳的嗅出了不尋常。
他點點頭,緩緩補上,“我愛你!我會永遠的愛著你,直到天長地久!痹俣染o抱著她,惟恐稍稍松懈,她便會離開。
美麗的承諾是迷人的,足以令人迷炫的,只是,這情景很不尋常,晏姝半掙扎著仰起臉。
“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我疼你都來不及了,哪還存空生你的氣呢?”應杰親吻著她的發梢。
“我們成親那么久了,我都一直未能替你生個一男半女的,你不介意嗎?不生氣嗎?”晏姝干脆直截了當的問。
“為什么忽然提到這個問題?你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聲了?”松開緊抱住晏姝的雙臂,應杰緊張的問。
他很害怕爹爹已將要他休妻或者納妾的事告訴了晏姝,他不愿她承受這樣的壓力,千斤重擔,一切由他,他不要晏姝受到一了點的委屈與不安。
晏姝聽出了端倪,“應杰……”她緩緩站了來,情緒略顯激動的問道:“什么風聲?告訴我、告訴我!”
“沒事的,沒什么事的。”應杰安慰道,并暗自責怪自己的失言。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晏姝頓時覺悟祖奶奶話中的含意,祖奶奶先是責怪她無能為應傳宗接代,后又要她知進退,不要讓應杰為難,這么明白,她竟還不清楚?笨!
原來,祖奶奶是要她引退,要她成全應杰,她怎么這么糊涂呢?竟到現在才弄懂!
她即將被休棄了,即將成為應杰的下堂妻室了!
應杰還說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聲?難道她的不孕以及即將被休棄的傳言已遍及整個韋家莊,只剩她,她是當事人,也是惟一蒙在鼓里的人,天!這教她該如何是好。
晏姝胡思亂想的胡亂揣想,眼淚也隨著忐忑的心,不爭氣的溢了出來。
“你別胡思亂想了,沒什么事的,沒什么事的!睉軡瓭牡,他的心也很亂。
眼淚一發不可收拾的肆虐在晏姝雙頰,應杰愈是如此的撲朔的安慰,愈是令她啟疑竇,愈是令她不安。
“晏姝……”應杰伸出雙手,欲拭去她的淚珠。
她甩開了他的手。
“晏姝你……”應杰沒想到她竟會拒絕他。
“你讓我靜一靜吧!”努力的噙住淚水,晏姝哽咽的說。
他攤攤雙手,“好吧!”他此刻的心情也著實是混亂無比,“你好好靜一靜吧,我到書房去了!
望著應杰準備離開寢室的背影,晏姝的心幾乎全碎了,應杰居然連解釋都不想解釋,難道一切都已變了模樣,所有的承諾都已變質了?
天!她該怎么辦?該怎么辦?一下由最幸福的人變成了最悲凄的人,像是由山嵐的頂端跌落谷底似的,晏姝覺得自己猶如粉身碎骨一般,無助且無力的只能讓淚水溢滿臉頰。
應杰踏出門檻前,又回過頭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請你相信我!
那是怎么樣的情形呢?晏姝想開口問,但眼淚一下梗住了咽喉,沒來得及開口,應杰便已離去了。
她聽見了應杰的嘆息聲,更聽見窗外忽地降落的雨聲,再加上自己的淚水滴聲,聲聲牽動著她的心,一時,竟感到無助的凄楚……
“娘,孩兒向您請安!辈豢梢皇溃瑑叭灰淮鷹n雄的韋大富在母親跟前仍是必恭必敬。
放下了握在手掌心的佛珠,祖奶奶輕哼:“怎么安呢?!”
韋大富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琢磨著母親不開心的原因。
“娘,是不是下人們服侍不周,讓娘不得愉悅,心情不得開朗……”
韋大富還未將話說完,祖奶奶便揮揮手,阻止他再往下說下去。
“娘?!”韋大富一臉的誠惶誠恐。
“唉!我這命啊,不曉得是什么勞碌之命,煩完了兒子的事還得為孫子輩掛心,一刻不得閑啊!”祖奶奶自怨自艾的嘆著。
“娘,是什么事惹您心煩呢?是應杰嗎?一定是仲杰,那個不孝子!表f大富直覺的便認為一定是不孝子仲杰惹得母親心煩不已。
祖奶奶搖搖頭,“不干仲杰的事!
韋大富忙止住了口,等候母親往下再說。
“是應杰,是老身的寶貝長孫!
應杰?韋大富這就詫異了,他知道祖奶奶一向疼愛應杰,而應杰也十分的孝順,更不曾令人多掛一分心;但今天祖奶奶居然會為了應杰而憂心,這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娘,應杰是怎么惹得您老人家心煩?”
祖奶奶半責怪的睨了兒子一眼,“應杰成親至今都已經三年了,卻仍沒有子嗣,光是這件事就夠老身我煩了,哪還能心安呢?”祖奶奶干脆把掛在心里的問題丟出來。
“娘!”韋大富恍然大悟,咽了咽口水,“孩兒不孝,沒能防患未然,讓母親為小兒的事掛心。”他凈是責怪自己。
“唉!”祖奶奶揮揮手,示意兒子不必再自責。
韋大富順勢道:“應杰是韋家的長系,傳宗接代的任務尤其重要,也難怪娘憂心忡忡,其實,這事孩兒也曾在心里盤算!
“喔?是嗎?那你是怎么個盤算法?”祖奶奶不冷不熱的問。
“娘,孩兒認為,當務之急就是為應杰另納新妾,指望新妾為應杰傳宗接代,即刻的為韋家繁衍后代子孫!
祖奶奶點點頭,挺是同意的表情。
韋大富又接著道:“這事孩兒已找應杰談過了!
“嗯!”祖奶奶贊賞的點點頭,“說來聽聽!
“孩兒對應杰曉以大義一番,讓應杰明白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倫常之道。”
“就這樣?”祖奶奶的口氣顯得相當的不屑。
“娘……”韋大富定了定后又道:“孩兒已明白的告知應杰,要他在休妻與納妾的方寸中,自己作選擇。”
祖奶奶的雙眸頓時閃爍著晶亮,這正是她心里所想的,正合她的意,她當然是喜形于色的開心噦,可是……
“應杰怎么?他同意了嗎?”這是她的疑慮。
“我是他爹,我說的話就算數,這點由不得他!”韋大富極為武斷的表示。
“最好是這樣…”祖奶奶欲語還休,一臉的憂心忡忡。
“娘,您的意思是……”韋大富追問。
“應杰那孩子挺死心眼的,我怕他離不開晏姝,他會舍不得晏姝的!痹谒褜靡患鬃拥纳,孫兒應杰和孫媳晏姝的恩愛,真的是人間少見的,要拆散這對鴛鴦,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教她不得不但著心。
“娘,這個您就別掛心了。”韋大富漾著自信滿滿的神色,“我會安排得天衣無縫的,一切的一切,都會依照我的計劃行事的!彼荒樀睦现\深算。
“唉!其實老身也不是真要拆散他們這對恩愛鴛鴦,而是晏姝的肚皮不爭氣,怪不得老身。 弊婺棠毯鋈恍奶摿似饋。
“娘,沒有人會怪您的,您別胡思亂想了!表f大富安慰道。
“唉!”祖奶奶仍是不住的長吁短嘆。
“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韋家并沒有虧待晏姝,怪只怪她自己不 爭氣!
祖奶奶若有所思的沉吟。
為了令她更寬心,韋大富便又安慰道:“娘,若老天爺要怪罪的話,就怪罪孩兒吧!一切的罪愆就讓孩兒來擔!
祖奶奶仍是無法釋懷,但為了韋家的后代香火,也只能忍痛下令:“你就看著辦吧!”
“是,娘。”韋大富胸有成竹的允諾。
應杰神采黯然的緩緩退出父親居住的莊院,往留園方向走回。
實在很難想像父親竟要他立刻動身前往海南,只為了一塊借地的產權問題,就要他先簽下一大堆還來不及仔細過目的文件,并要他立即出發前往處理,父親這種種異常的行為,真是令人費疑猜。
才剛風塵仆仆的由日本回國,隨即又要出遠門,坦白說,他還真是有千萬個不愿意呢!
并不是他不熱中于事業,而是,這租借地的產權小事,似乎不必勞動他千里遠行,真搞不懂父親是怎么想的?
事有緩急輕重,對一個管理者而言,最重要的是懂得如何授權,而不必事必躬親的就能達到應收的功效,但父親似乎并不這么認為,唉!父親都這么命令了,他又能如何呢?
帶著無奈的心情,應杰緩緩踏進留園。
一踏進留園,他整個心思便全部系在晏姝身上,想起溫柔的妻子晏姝,他的心也就跟著溢滿了柔情,他還沒和他的妻子晏姝好好的敘一場,也還不及將彼此還未解開的心結攤開來好好談一談,可是,卻偏偏不從人愿,他又得出航了。
好無奈哦!輕嘆著氣,應杰踏進了和晏姝雙棲雙宿的房間。
“你回來了!”晏姝上前迎接,歉疚之情溢于言表。
昨天晚上,是她和應杰圓房以來,除了應杰出外經商,應杰第一次未回到他倆的房間過夜的特殊夜晚,內心的復雜實在是難以形容。
“嗯。”應杰神情略顯落寞。
見應杰落落寡歡的神色,晏姝原想道歉的心情一下又沉落了下來。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她問。
“我很想跟你多說一些話,可是爹卻要我立刻出發到海南!睉艿脑捳Z夾雜著依依不舍以及無奈。
“現在?”晏姝訝異的問。
他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她的心猶如玉石沉落海底一般,沉重的加速墜落,難道應杰連談都不愿談,只想用逃避來面對一切?
他也在為難?!祖奶奶的話語還猶在耳際: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忍心讓應杰背負不孝的罪名嗎?你忍心讓應杰左右為難嗎?
應杰這么的愛你,你更該成全他,應杰不是你一個人獨有的,應杰是屬于整個韋家的,應杰是韋家傳宗接代、承先啟后的所有希望……
想到此,晏姝的心更是疼痛且糾葛得難以平復。
“你怎么了?”應杰靠近她問,“是不是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耿耿于懷?”
她搖搖頭,努力掩飾自己不尋常的情緒。
“晏姝,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他想解釋。
晏姝卻不愿面對事實,她很怕應杰就直截了當攤了牌,說出要將她休離的原委,那將教她情何以堪?!
“我幫你收拾行囊。”晏姝忙轉過身,拉開衣柜抽屜,一副忙碌的模樣。
應杰見狀,也只得攤攤手,心想,事緩則圓,也許,從海南回來之后,會有所轉圜吧!這也是他惟一所能寄掛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