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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姬 第三章
作者:余宛宛
   
  當(dāng)皇甫昊天再回到前廳時(shí),姬子夏仍舊閉著眼,趴臥于桌上,低聲說著話。

  「緋雪喜歡轉(zhuǎn)圈圈,最愛胡旋舞。娘老說她會(huì)旋到天上去……」姬子夏低笑著,纖細(xì)的聲音如同吟詩一樣!柑焐稀镆驳教焐狭,緋雪呢……」

  一顆淚水滑下眼眶,順著臉頰滑入姬子夏修長頸間。

  皇甫昊天以指尖接住那顆淚珠,淚珠的溫?zé)嵬溉胫讣庖宦窛B至他的血脈里。

  「張開眼!够矢﹃惶煳兆〖ё酉奶尥赶骂,嗄聲說道。

  姬子夏蹙了下眉,睜開迷迷蒙蒙的黑眸。

  「莊主……」姬子夏身子搖晃了下,眸子也連眨了好幾次,卻還是想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拿著!挂恢в窈嵄环胚M(jìn)姬子夏手里。

  姬子夏低頭一看,手臂不住地顫抖著。

  「我不會(huì)吹簫了……」姬子夏驚惶的水眸對上皇甫昊天,伸手想將玉簫還給他。

  「你會(huì)的!够矢﹃惶煳掌鸺ё酉牡氖终疲o握住玉簫,卻沒放開指下那細(xì)滑的肌膚。

  姬子夏看著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清雅的小臉染了淚,像雨后花朵般的清艷,卻也顯得楚楚可憐。

  皇甫昊天自認(rèn)不曾對任何人事物著迷、沈溺過,他什么人事物沒經(jīng)歷過?!但他此時(shí)心里的澎湃,是為了什么?

  「吹首曲子。」皇甫昊天攬起姬子夏纖弱的身子,讓其坐正。

  姬子夏在淚眼婆娑間望著玉簫,白嫩指尖拂過簫子的每一道孔洞,渾然不覺皇甫昊天正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dòng)。

  許久后,童年的曲調(diào)被生澀地吹出。

  皇甫昊天看著姬子夏那張粉色軟唇,拳頭早已握得死緊。

  簫聲顫抖著,姬子夏的氣息也混亂著。好不容易發(fā)出幾聲曲調(diào)后,喉間的哽咽便讓姬子夏無力地頹下了雙肩。

  姬子夏泣不成聲地趴在桌上,睫毛沁出熱淚,滑過那被酒意染得微紅的粉頰。

  皇甫昊天低頭俯望著她,劍眉緊蹙,心緒更亂。

  「娘……」姬子夏將玉簫貼在頰邊,低聲喚著!改铩液孟電叀

  姬子夏說到最后,終于不敵酒意地沉沉睡去。

  皇甫昊天微勾起唇,覺得姬子夏的姿態(tài)嬌憨得像個(gè)娃兒。

  他彎身想摟起姬子夏到榻上躺好,但他掌間那寸輕盈柳腰,卻讓他一怔。

  他彎身而下,索性打橫抱起姬子夏。這具身子竟比芙蓉那幫女人,更加輕翩似羽!

  皇甫昊天摟緊了姬子夏,每走一步,心頭便是一驚。每走一步,便更加不能移開目光。

  將姬子夏往羅漢長榻上一擱,他的指尖早已迫不及待地拂過姬子夏柔嫩的唇,那絲般的觸感,讓他低下了頭──

  用自己灼熱的唇吮著那兩片清涼。

  「嗯……」姬子夏輾轉(zhuǎn)搖著頭,想避開唇間的壓迫。

  皇甫昊天貼在姬子夏臉龐的大掌,于是下滑至姬子夏頸間,想箝住所有反抗。

  掌間那只男子喉結(jié),讓皇甫昊天的后背驀地冒出一層冷汗。

  他霍然站起身,臉色陰沈如魅地站在長榻邊看著好夢方酣的姬子夏。

  心頭上那蟻囓般的螫疼,雖是他沒法子否認(rèn)的感覺,但──

  他是絕對不可能會(huì)對一個(gè)男人感興趣的。

  皇甫昊天轉(zhuǎn)身,逃難般地飛快離開了安樂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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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子夏在那一晚醉酒之后,果真病了。

  因?yàn)樯碜犹菩杂痔,她每每酒一喝多,便要生病。因此,多?shù)時(shí)候是滴酒不沾的。

  畢竟,「她」女扮男裝了這么久,總不想因?yàn)楹染粕”淮蠓虬衙}出是個(gè)女兒身,而露了餡哪!

  這一日傍晚,濡熱暑氣漸散。

  已休息了三日,身子稍愈的姬子夏在窗邊的長榻上坐著,甫洗沐完的半干長發(fā),隨意擱在肩上。

  姬子夏望著擱在手邊的那支玉簫,心頭還是忐忑著。

  那日在安樂居醉了酒,醒來時(shí)已是天明,當(dāng)時(shí)她嚇得連下榻的力氣都沒有。她想,當(dāng)時(shí)要不是因?yàn)樗律勒R,纏胸布也還緊緊地裹在胸前的話,她可能會(huì)昏了過去。

  皇甫昊天應(yīng)該還不知情她的女兒身吧,否則以他的狂妄性子,她不會(huì)是「單獨(dú)」醒來的。

  姬子夏一念即此,皇甫昊天那又熾又狂的黑眸恍若就在眼前似的,迫得她只得趕緊拿起冰冷的玉簫敷在燥熱的頰邊。

  皇甫昊天對女人,從來都只是圖個(gè)新鮮罷了。她可得牢牢記得這點(diǎn)啊。

  但,皇甫昊天要人送這支玉簫給她,又是什么居心呢?

  姬子夏把玉簫往桌上一擱,賭氣不看了。

  她真恨自己的女兒身,要讓她活得這么擔(dān)心受怕。揪著衣襟,她用力地大口呼吸著。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回因?yàn)楣耸夭迹y以呼吸了。

  十歲那年地震之后,娘為她更名為姬子夏──那是打小跟她指腹為婚的鄰居的名字。

  此后,她女扮男裝,即便連義父都不知情她是女兒身。

  這些年來,她早已習(xí)慣當(dāng)個(gè)男子了,對于那些加諸在女子身上的三從四德規(guī)范,及其種種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百般束縛,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啊。

  女子哪里比男子遜色?女子只是沒有努力的機(jī)會(huì)罷了。

  她若不是以男子身分活了下來,現(xiàn)下只怕不知道在哪處風(fēng)月院里唱歌賣笑了;她若不是以男子身分活了下來,現(xiàn)下哪能靠著真本事去尋找她唯一的妹妹呢?

  姬子夏拿起玉簫,才吹了幾聲,鄉(xiāng)愁撩亂著心,吹來吹去總想起家人和緋雪,遂放下簫子,長喟一聲。

  莊主昨晚是想試煉她什么?看她會(huì)不會(huì)酒后亂性對不起緋雪嗎?她贏了賭注了嗎?莊主愿意幫她找到緋雪嗎?

  一陣涼風(fēng)吹來,吹得腦中全是疑惑,但身子還未完全痊愈的她昏昏欲眠。

  她無力地斜倚在窗臺(tái),烏絲在肩上輕瀉,柳眉輕蹙,一雙秋水眸眺望著天際。雪白的手臂拎著玉簫,兩者竟是未分軒輊的剔透水瑩。

  皇甫昊天到來時(shí),看到的便是姬子夏的這番風(fēng)情。

  「莊主──」姬子夏一瞧見皇甫昊天,立即下榻,飛快地綰起發(fā)。

  她咬住唇,強(qiáng)忍著額際的劇烈抽痛,仍然彎身向莊主一拱手。

  「身子好些了嗎?」皇甫昊天望著她慘白的雙唇,沈聲問道。

  「好些了!骨f主為什么親自來訪?不會(huì)是因?yàn)閼岩伤纳矸职?姬子夏垂著頭,莫名心虛了起來。

  「抬頭看我!够矢﹃惶焐蚵暶畹馈

  迎上皇甫昊天的是一雙冰湖般的凝澄眸子;矢﹃惶斓男念^,又是一窒。

  他皇甫昊天沒有要不到的東西。但是,有些東西是他明知道自己想要,卻又不能要的。他掌管著這么龐大的皇甫產(chǎn)業(yè),他自有分寸。

  不碰姬子夏,但把人擱在自己身邊,時(shí)時(shí)看著,總是順了他某部分的心意吧!

  「莊主,這玉簫?」姬子夏不愛被人這么盯著,遂拿起玉簫問道。

  「你那日喝醉酒,直嚷著兒時(shí)愛吹簫,我便讓人找了這支玉簫給你!

  「給莊主添麻煩了!辜ё酉哪樕簧踝栽诘仉p手奉上玉簫。

  「你留著吧!鼓侵в窈崿F(xiàn)下放在他身邊,也是徒惱心神罷了。

  「這玉簫太名貴,我不能收!褂窈嵸|(zhì)地通身瑩透,一看便知道價(jià)值不菲。

  「要你留著,你便留著!」皇甫昊天板起臉,眼色冷狠地瞥姬子夏一眼。

  姬子夏被皇甫昊天突如其來的怒氣一驚,只得默然收下玉簫。

  「莊主手里拿著卷軸,可是有事要交代?」姬子夏問道。

  「我拿著年末要新建的船圖過來讓你爹瞧瞧。」沒說的是,他可是親眼看徐公持出門,才走到這里來的。

  「爹出門了,但我可以瞧瞧嗎?是那艘新式的船嗎?」姬子夏眼眸一亮,精神振奮了起來。

  「嗯。」皇甫昊天點(diǎn)頭,坐到窗邊長榻上,攤開了船圖。

  姬子夏靠了過去,一股干凈皂莢的味道鉆入了皇甫昊天的鼻尖。

  「這艘新船能以腳蹬輪槳前進(jìn),此舉較之人力劃槳,不但省力且快速許多!够矢﹃惶煨纳癫粚幍卣f道。

  「我知道,爹提過這回事。這可是一件大事哪。」姬子夏雙眼發(fā)亮地望著草圖。

  「你對造船有興趣?」

  「小時(shí)候,我親生爹就愛做船的模型給我看,他還老說將來定要帶我們搭船順著寧波、密州、蘇州而下呢!」姬子夏抬頭對皇甫昊天一笑。

  皇甫昊天緊盯著那雙晶燦如星的笑眸,什么話也沒說。

  姬子夏也覺得自己的笑意太過熱絡(luò)了些,連忙斂去表情。

  「我研究過海圖數(shù)回,國內(nèi)南糧北送既已成定局,但若是能以海船運(yùn)糧,其實(shí)較之大運(yùn)河速度為快,不是嗎?」姬子夏隨口提了句疑惑。

  「海船運(yùn)糧,擋人財(cái)物。多少人靠著國內(nèi)大運(yùn)河吃穿,即便運(yùn)河時(shí)通時(shí)塞,總是條賺錢命脈。」皇甫昊天贊許地看了姬子夏一眼,看來這小子不光只是長了一張俊臉。

  「啊,我確實(shí)忽略了這層!辜ё酉狞c(diǎn)頭,一陣輕風(fēng)吹起幾縷發(fā)絲,拂上眼瞳。她眨了下眼,青蔥十指將發(fā)絲往耳后一拂。

  皇甫昊天瞇起眼,緊掐住雙手,忍住想將姬子夏發(fā)髻松開的沖動(dòng)。

  以前沒動(dòng)心,只當(dāng)姬子夏長得清秀。如今動(dòng)心了,姬子夏的舉手投足便能隨意引他留連忘返。

  「對了,明天會(huì)有畫工會(huì)來。你把未婚妻的模樣,好好告訴畫工,或者你手里有什么定情物,也能一并附上!够矢﹃惶爨穆曊f道,為的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姬子夏望著他,怔住了。

  「我讓秋香誘惑你,你卻不為所動(dòng),你勝了這場賭注。我會(huì)努力幫你尋到未婚妻的!够矢﹃惶毂〈揭幻颍劾镱H有幾分譏誚意味──他輸?shù)挠趾沃贿@一樁呢?誰料想得到,遭到誘惑的人竟是他自己。

  「莊主,您的恩情,我沒齒難忘……」姬子夏強(qiáng)忍著淚,對著莊主頻頻拱手為禮。情緒激動(dòng)的她,全然不知情當(dāng)她的淚光在眼里打轉(zhuǎn)時(shí),會(huì)瞅得人多么心慌意亂。

  「好好休息,認(rèn)真工作便是報(bào)恩了。」皇甫昊天嗄聲說道,目光從姬子夏臉上移開。「我讓帳房送些人蔘過來,等你病好之后,好好地補(bǔ)補(bǔ)氣。」

  「莊主不需如此費(fèi)心!辜ё酉暮喼庇行┦軐櫲趔@了。

  「我養(yǎng)一個(gè)病人有何益處,皇甫莊里的帳目總還是要有人處理!够矢﹃惶旃室鈪柭曊f道。

  「這幾天莊內(nèi)的帳目,不是由爹出面處理了嗎?」

  「你爹既然要交手予你,我便希望事情由你一人專司負(fù)責(zé),懂嗎?」日后,他要時(shí)時(shí)都能看到姬子夏。

  「懂。」姬子夏點(diǎn)頭。沖著莊主幫她找緋雪一事,現(xiàn)在便是要她做牛做馬,她也絕無第二句話。

  「莊主,該是用膳時(shí)間了!够矢﹃惶斓馁N身小廝李五兒站在庭院外頭喚人。

  「吃過飯了嗎?」皇甫昊天問道。

  「還沒!

  「那到『安樂居』一起用餐。」

  「我還不餓!辜ё酉牡吐曊f道,不明白莊主今兒個(gè)為何對她如此熱絡(luò)。莫非是自己對緋雪執(zhí)著的那份心意,感動(dòng)了他?

  「你這手臂瘦得像是風(fēng)一吹便要飛了,叫你過來用膳便過來!够矢﹃惶煳兆〖ё酉牡氖滞,劍眉不悅地?cái)Q著。

  「莊主!辜ё酉耐约罕凰赵谡崎g的細(xì)腕,耳根子莫名地紅了起來。

  皇甫昊天望著姬子夏那水紅耳朵,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火速抽回了手。

  「新船的模型此刻就在『安樂居』里,你用餐時(shí)可順便瞧瞧有無任何需要改善之處!够矢﹃惶煺伊藗(gè)臺(tái)階下,起身下了榻。

  「新船的模型已到了?」姬子夏一聽到,也跟著走下了長榻,只是她挪動(dòng)得太快,虛弱身子才踩著地板,便是一陣顛簸。

  「小心!够矢﹃惶旆鲎〖ё酉牡募(xì)肩,熱眸緊盯著人。

  「是!辜ё酉牟磐艘谎刍矢﹃惶旎鹱频难郏阍僖膊桓姨ь^了。

  皇甫昊天火熱大掌透過衣裳感覺到姬子夏體膚的冰涼,明知道該擔(dān)心姬子夏的虛弱,胸口卻是一陣心旌搖蕩。

  門外的李五兒見著這兩人相互凝視的模樣,無端地臉紅心跳了起來。

  莊主和姬管事站在一起的模樣,活像戲曲里的璧人模樣。

  「小的換件衣服,隨后便到!辜ё酉牡驼Z著,后退了一步。

  「記得將造船圖收好,一并帶過來!

  皇甫昊天瞪著姬子夏的男子裝束,心情大壞地轉(zhuǎn)身往外走,精致容貌覆上了一層寒冰。

  「五兒,到花月樓要牡丹姑娘過來。」皇甫昊天沒刻意放低音量,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今兒個(gè)不叫芙蓉姑娘?」李五兒問道。

  皇甫昊天沒接話,快步走出了姬子夏的屋宅。

  姬子夏站在屋內(nèi),心頭涼颼颼地難受著。她彎身緩緩卷起制船圖,再也沒心思多看了。

  芙蓉姑娘才受寵了多久,莊主現(xiàn)在便又喜新厭舊了。世間男子的德行啊,她這些年瞧得多了。為情所癡、被情所困,苦得全是女人哪!

  姬子夏摀住胸口,借著縛胸布束得人喘不過氣的緊窒感,以告誡自己。不沾情字,方不會(huì)落得牽腸掛肚的下場哪。

  男子,特別是像莊主這般多情種子者,她惹不起,連多放點(diǎn)心思去注意他的眉眼,都是不應(yīng)當(dāng)哪。

  姬子夏端正心神,整束了衣冠。再跨出宅院時(shí),又是那個(gè)事事淡然的姬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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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濃,早開的幾株金桂飄得屋宅內(nèi)外香馥郁郁。

  皇甫昊天坐在長榻間,舞伎牡丹正偎在他的肩臂處,喂他吃著以井水鎮(zhèn)得冰涼的西域葡萄。

  牡丹連著十來夜,天天都到皇甫莊里,受寵程度較之當(dāng)時(shí)芙蓉有過之而無不及。

  整個(gè)花月樓里傳著她即將被收為皇甫昊天的妾室,牡丹自個(gè)兒也是這么以為的,因此也就格外地曲意承歡著。

  關(guān)于芙蓉在花月樓里說什么皇甫莊主有斷袖之癖一事,牡丹只當(dāng)是芙蓉失寵而造的謠。堂堂一個(gè)芙蓉花魁,平日就愛擺高傲,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被皇甫昊天棄之如蔽屣,面子自然是掛不住嘛。

  她來了這些時(shí)日,也見過那個(gè)粉肌玉膚的姬管事好幾回。不過,莊主總是草草朝姬管事看了幾眼,讓他說完事,便要他走人了,完全瞧不出有任何斷袖癖好。

  更遑論,她在皇甫莊主身下的那些銷魂夜,足見莊主對她的眷戀,并非一般。莊主喜愛的人,可是她牡丹哪!

  「莊主,葡萄甜嗎?」牡丹拋了個(gè)媚眼,玉指再送上一顆水嫩葡萄。

  皇甫昊天食之無味地咽下果肉,提不起開口的欲望。

  他定定地看著牡丹,想著卻是姬子夏的臉孔──不都是長了一對眼、一張嘴嗎?姬子夏和牡丹又有何差別?

  姬子夏不過就是聰慧了些、惹人憐愛了些、蕙質(zhì)蘭心了些、那雙帶淚眸子讓人牽掛了些。除此之外,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不懂,真的不懂;矢﹃惶靹γ家粩Q,不茍言笑時(shí)的黑眸更顯深邃。

  「您別這么瞅著人,瞧得人家心兒怦怦跳啊!鼓档ぶ苯幼匣矢﹃惶斓耐乳g,雙手在他胸膛上揉撫著。

  皇甫昊天閉上眼,讓肉體漸升之灼熱侵入他的腦子。在與女子歡愛時(shí),至少有片刻的時(shí)分,他可以暫時(shí)遺忘那張臉。

  由著女人的柔唇吻過他的頸肩、胸口,他依然沒有太大反應(yīng)。自從清楚了自己對姬子夏的心思后,他總是心神不寧的。他對姬子夏沒法斷念,是不爭的事實(shí)。

  白天時(shí),有旁人在場,他的眼神還不至于踰矩。但他卻沒法否認(rèn),姬子夏的表現(xiàn)每讓他多激賞一分,他就陷得愈深。如今他每看姬子夏一眼,就是一分煎熬啊。

  「莊主,這是綢莊剛送來的夏衫布料!估钗鍍涸陂T口喊著。

  「拿進(jìn)來吧!够矢﹃惶煺f道,大掌將牡丹推到一旁。

  唉,現(xiàn)下可好,他竟然連歡愛都提不起興致了。

  門口,李五兒抱進(jìn)一迭綾羅綢緞,放到了燕幾上。對于牡丹姑娘偎在莊主身上不知羞的模樣,早已見怪不怪了。

  「這塊綾布真美哪!鼓档ぱ蹆毫亮,從長榻上爬下,直奔到桌前。

  「爺,你不覺得這塊布料,極襯我的膚色嗎?」牡丹一瞧看上頭那塊月牙色的絲綢,喜不自禁地就要伸手碰觸。

  「五兒,把那塊白色綾布,拿過來讓我瞧!够矢﹃惶熳碜,命令道。

  當(dāng)那塊月色般瑕白的綾布,被遞到皇甫昊天手邊時(shí),他心頭一凜。大掌撫過上頭流光溢采的花綾,只覺那光澤像極了某人清亮眼神。

  這塊綾布,除了姬子夏之外,誰也襯不上。

  「爺,東華織戶說,這塊綾布是為繚綾,織工緊密卻質(zhì)地柔軟,多被收入宮內(nèi)當(dāng)成宮衣。價(jià)值千金,拿來買間鋪?zhàn)佣疾怀蓡栴}!估钗鍍簾峤j(luò)地說道。

  「送去給姬管事。」皇甫昊天說。

  李五兒一愣,以為自己錯(cuò)聽了。

  牡丹妍色小臉神色一變,紅色指尖全刺進(jìn)掌心里。

  「說是我賞給他,讓他留著給未婚妻當(dāng)聘禮!

  皇甫昊天簡單兩句話,便讓李五兒心里的疑惑全消,勤快地捧起那匹絲絹,就要送去。

  「莊主,人家喜愛那塊布,您賞給我吧!」牡丹飛奔到莊主面前,嗲聲求著。

  李五兒停住腳步,等著莊主重新下令。莊主出手是有名的慷慨,若順了他的心意,向來有求必應(yīng)。

  「其他的布匹,全賞給妳了。」

  李五兒張大嘴,恨不得多自己也身為女兒身,便能跟著上前討賞一番。剩下的那幾匹布,亦是一時(shí)精華之選,旁人家隨意得了一匹,便可以抵得一年的賦稅哪。

  「如果人家只要那塊繚綾呢?」牡丹不死心,揪著莊主手臂,嬌氣地說道。

  皇甫昊天眼里閃過不耐,俊美臉龐在心情沈郁時(shí),那股冷峻便滲入骨子里,凌厲得讓人沒法逼視。

  牡丹被盯得發(fā)毛,自個(gè)兒先垂下頭。

  「等妳有本事能像姬管事檢視商號(hào)盈虧時(shí),賞妳什么都不是問題!顾溲缘。

  「這姬管事真是要得,人人都道他英雄出少年呢!」李五兒瞄了牡丹一眼,忍不住把前陣子莊主不在府內(nèi),姬管事臨時(shí)代為招待朝廷市舶使檢閱海貨,上下打點(diǎn)得宜,市舶使連刁難一句都不曾之事,拿來說嘴一番。

  姬管事是有功得賞,牡丹憑什么嘛!

  「快把布送去給姬管事!够矢﹃惶煺f。

  「這姬管事本事還真大,改天真還要要好好拜會(huì)一下呢!鼓档び懞玫卣f道。

  「妳少去招惹他!」皇甫昊天將她的手一推,邪媚黯眸銳利地一瞪,像尖銳冰柱直刺入人心里。

  牡丹這回連氣都不敢吭了。

  「他對未婚妻是忠貞不貳的!够矢﹃惶爨穆曊f道,劍眉鎖得死緊,連自己都覺得這話刺耳到不行。

  「爺,你今晚心情似乎不好,我來幫你滅滅火!

  牡丹一見皇甫昊天神色不對,馬上陪著笑臉,一個(gè)轉(zhuǎn)身便跨上他的腰間,蛇腰誘惑地轉(zhuǎn)旋著。

  皇甫昊天眼眸一黯,大掌直接探入牡丹的衣襟里,指尖熟練地挑逗出她的嬌吟。指尖的女子膚觸嬌柔如水,但他卻沒法子因此沈醉或閉上眼。

  他是造了什么孽,為什么老天爺竟不讓他將姬子夏逐出腦海!

  「莊主!归T外傳來一聲低喚。

  是姬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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