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嫁妹,只怕是整個京城都要轟動,何況嫁的還是當朝新皇!
皇宮內外人潮涌動,各種慶;顒訜狒[非凡。莫懷宇臉色慘白的拉著新娘小手走過朝廷百宮,走過莫惜華面前,只覺得自己像是風三手中玩弄的一只小小老鼠。
鳳冠霞帔,只怕是每個女子夢想的情景。只是今日,一個女子穿著它嫁的不甘愿,另外一個女人卻渴望有一天能穿上它得到個幸福歸宿。
走到大殿外,她仰望蒼天,只見晴空萬里,皇宮上下一片喜氣洋洋的紅海,在青天和紅海之間有只小小鳥兒在空中斜斜穿過。
“皇上,吉時已到!绷止锨疤嵝牙履锇l呆的新郎倌。
吉時?為什么她覺得像是死期。不情愿的莫懷宇拉著江詩的手繼續向前走,長長的紅毯一直鋪了下去,盡頭則是天地之位,皇太后和風三坐在紅毯盡頭兩側。她就這樣拉著一個女人的手緩緩往前定,然后開始著兩個女人的婚禮。
也曾幻想過自己的婚禮,但她從不知道喜氣的婚禮能叫人這般沮喪,余光瞥見風三一身喜氣的紅衣,氣宇軒昂的比她這個“新郎倌”還要俊美,臉上居然還帶著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仿彿今日舉行的是他的婚禮一般。她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她面部表情的變化,不曉得他看出她很想殺了他沒有?
“一拜高堂……”
皇太后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也對,在她知道江詩的身分后,就一直繃著臉。
“夫妻交拜……”
最無辜的就是江姑娘了,白白犧牲青春陪她守寡,那日在江詩看著莫惜華的眼神中,她便明白了她的心意,現在卻害她成為心愛男人的“弟妹”。
“真是天作之合……”底下的人開始說著吉祥話。
她再也無法忍受這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直接拉了江詩就往新房走去。
隨著喧嘩聲漸遠,她們來到了盤龍殿的寢房內。幾個司禮和宮女們正忙碌擺著合歡席。
“出去!”望著這些代表了夫妻幸福美滿的東西,她只覺得心煩意亂,忍不住喝斥道:“都給我滾出去!”
司禮正要說什么,看見門外太監使了個眼色后,最終還是閉嘴的出門去了。新房中只留下莫懷宇和江詩兩人。
“我很抱歉!”莫懷宇遲疑了許久開口道:“都是我連累你們……”她嘆了口氣走上前看著窗外,然后局促的來回踱步。
“我會多多安排你和三皇兄見面的,其他的你們不要擔心!币粡埱文樢呀浶呒t,她居然鼓勵妻子出墻?“你們的孩子我會視如己出,反正我……”反正她沒那個能力。
“皇子乃皇朝未來的儲君,怎能不是皇上的骨肉?”一道溫和干凈的男音忽然出現在新房內,驚得莫懷宇回頭一看,那個坐在桌前倒酒的不正是造成這可笑局面的罪魁禍首。
“你來做什么?”她氣沖沖的走過去把酒從他手里搶過,看著他可惡的淺笑,她氣惱得真想殺了他。
風三看著她幼稚的舉動,臉上的淺笑微微加深,他又拿起一杯酒啜了口,悠閑的回答,“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聽說皇上在為子息苦惱,特來相助。”
他的意思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抓著酒壺震驚的坐下,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你……你別想動江姑娘一根寒毛,名義上她可是我的皇后!是國母!”難怪他讓她娶江詩,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聞言,他的臉一下綠了,瞪著她半天沒說話,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樣。
“你……子不教,父之過!彼麤]頭沒腦的咬牙說了這么幾句。
莫懷宇聽了之后臉色慘白,明明是他殺了父皇,還有臉說這個!她死死地盯著他,“父皇根本沒機會教我,只有你教過我,若我有什么不是,也該是你的錯!
風三看著她氣得顫抖的樣子,卻微微笑了,“我又沒否認,你的一切的確都是我教的,所以你那個三哥才說我是自作孽!睘槭裁此偮牪欢谡f什么?
雖然聽不懂,但原本就在氣頭上的她,只覺得他是在故意嘲笑自己,最讓她受不了的是他對景帝的死居然毫無愧疚。
紅燭還是默默地流淚,她瞪著他慢吞吞喝酒的樣子,轉身便想離開這令她快要發瘋的地方。
“你為什么老是這么急躁?”風三在她踏出門前忽然淡淡的問。
急躁?莫懷宇停住了腳步,愣愣的看著門上的雕花。是的,這幾天她一直很急躁,為什么?是因為內心還在渴望著什么嗎?渴望還能做他的新娘,所以怨恨,怨恨他親手埋葬了自己的夢想。
“我并沒有急什么,只是想告訴你,有什么你可以沖著我來,但就是不準傷害別人!毕氲侥A,她澀澀的開口,“我知道你和江姑娘……”下面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她停頓一會,偷偷擦了下眼淚,“無論怎么樣,你該知道三皇兄和江姑娘的感情,請你不要再傷害他們了!
風三終于無心喝酒了,他回頭無奈的看著背對自己,其實正拚命抹眼淚的傻女人,“我何時告訴你我和江詩有什么?”
“你還要騙我?”她哽咽著轉過身大吼,“為什么你總是不說實話?難道江詩不是你的人,難道你每次來宮里沒有私會她?”心里好難過。
他有點驚訝的看著她滿臉淚水,許久后才淡淡的苦笑搖頭道..“你什么時候才可以學著相信我?”
“我要怎么相信?每次當我相信你的時候,你總會做一些讓我無法繼續信任你的事情,而且你從來不解釋!”莫懷宇悲凄的喊著。他不解釋是因為沒什么必要解釋吧!
“無論是身邊的人,還是我的命都握在你手里,我沒有必要去相信你,你也沒有必要在意我的信任與否,因為你根本就不需要!狈凑皇莻傀儡而已。
他不再說話,只是用一種奇怪的表情凝視她,接著拿出一把匕首,“無論我做什么你都忘不了過去,是吧?”
她看著匕首沒有開口。那天她就把匕首丟到池塘里了,不過無時無刻派人監視著她的風三,又有什么事能夠瞞得住他呢?她甚至不敢問那個美麗男人的命運。他對自己或許已經很善待了,但是她知道,他對其他人從來沒有心軟過。
“難道不是嗎?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妄想什么?我只是一個卑微可憐的螻蟻,對于你們這些人來說,我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無論是父皇,皇兄還是你,你們從來就不曾把我看在眼里,因為你們認為我沒用,我無關緊要!所以你們的戰爭都該與我無關,可是我卻做不到你們的冷血,我在意每一個人,所以注定什么都得不到!”甚至連最后的希望都要失去。
莫懷宇倒在地上痛哭失聲,“我真的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他看著她狼狽的哭相,久久不能言語。
“我真的傷你這么重嗎?”他走近眼前的淚娃娃,“其實我來這里只是……”他扶起她的瞬間,忽然顫動一下,卻接著說了下去,“只是想告訴你,我是來和你成親的!
她看著他的臉不敢置信的問。.“你是來找我的?你……你不是來找江詩的?”她松開了手,卻赫然發現染滿雙手的鮮紅。
風三手里還是握著那把匕首的劍鞘,但是匕首卻已徑被莫懷宇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拔了出來,刺進了他的胸口。
“我……”她已經嚇呆了,她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氣憤而已。她以為他想染指江詩,所以想和他一起死,好成全江詩和莫惜華,順便也成全自己。
“別怕,”他看著胸口完全沒入的匕首,蒼白著臉笑了,“這是報應,我刺了你一劍,所以你現在還我了!
“太博……一她驚慌的拉住他不知道該做什么,甚至連叫出了許久未叫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去……我去叫太醫來!”說完便要往外沖,卻被他一把給抓住。
“不要!”他抓住了她的手,“今天你不能出任何狀況!苯裉焓腔实鄣南病∪,也是整個皇朝的大喜之日,一旦出了任何差錯,動搖的會是整個國家的穩定。
她看著一身紅衣,胸口淌血的風三,他的臉色很不好,但是眼中的堅定卻教她邁不開步伐,原來他對自己也是這么殘忍,“只要對大局有利,你什么都會做是吧?”
他搖晃了一下,坐倒在椅子上,慢慢的撫摸著手里的劍鞘。
“如果我夠狠心,一開始我就該殺了你和皇后,甚至現在整個皇宮都不該留下一人!”他的胸口還插著那把劍,也不拔出來,就這么看著劍鞘微笑著。
“你不要再說了,快告訴我該怎么救你才對?”莫懷宇急得要死,眼睛不斷游移在他傷口和臉龐之問。不知道他這么漫不經心的樣子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她。
他終于抬頭看著她,然后失落的笑了下,“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嗎,這樣你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能安心去見死去的人了!
難堪的低下頭,她剛才的確是帶著這種想法才刺傷他的?涩F在那傷口刺眼得仿彿在嘲笑她的關心有多么虛偽,她根本就沒資格來救他。
她猛地抬頭,顫抖的開口,“我去找東神醫,你等等我!”說完便飛快的打關門,在門外太監驚奇的目光中,沖向宮燈制造出的點點繁星里。背后,喜氣的洞房里,一身紅衣的男子,綿長的目光一直溫柔地跟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