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茜是翟揚的未婚妻,為了爭風吃醋,她和曉梅展開一連串的整人計劃……
“讓你把車開到我面前,你不愿;你看,這下我才做好的頭發(fā)全完了!”隨翟揚冒雨奔進車內(nèi)的露茜,才坐妥,便直瞧著后視鏡抱怨著。
“真不懂得體貼!”露茜一邊說一邊扳下置物箱的蓋子,取出翟揚專用的毛巾;但才展開欲試,一個發(fā)夾便順地掉落在她的皮窄裙上。她拾起一瞧,這是一只大女孩用的兼價發(fā)夾。露茜頭也不擦、臉也不拭了,當場便拉下臉孔!巴\!”
“你又怎么了?”翟揚著實厭煩極了她隨興所至及反覆無常的個性。
“怎么了!?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東西?就知道我到底怎么了!”露茜將那只發(fā)夾往他面前丟了過去。
翟揚倏地接住,這發(fā)夾不正是那天他幫翎兒擦拭頭發(fā)時隨手取下的嗎?為了掩飾心虛,翟揚面不改色的繼續(xù)開車。
“唷,還挺鎮(zhèn)靜的嘛!看來,真像是處理這類事的能手。”露茜的神情因他的面不改色而更加的不悅。“你難道就不想說點話跟我解釋解釋嗎?”
“沒必要!
“你——”露茜氣憤地按下車窗,用力地將發(fā)夾給拋了出去!巴\!我要停車,你就停車!”
“你到底想怎樣?”翟揚真將車給拐入巷內(nèi)停了下來。
露茜見他停下車來,不悅之色稍褪了一些。“我不要去吃西餐了,我想去××樓吃廣式料理,你拐個彎吧!”
“你——”翟揚非常泄氣地,他服侍她幾乎已經(jīng)到了極限!皠e說我的不是,這種‘處罰’算是夠輕了的!”
☆ ☆ ☆
“真的。繘]想到,她真能連我大哥那種人都釣上?磥恚瑔渭兊膰樆J遣粔虻,得再來點狠的、更具體點的。”曉梅的心眼又動了起來。
“嗯,但這回可得讓露茜姐我也參上一腳喔!我,也想會會她。”
“那最好不過了。我看,你今晚也別回去了,就留下來和我睡吧,我們好共謀計策!”
“嗯,好啊!甭盾缯酒稹!澳蔷徒枘愕脑∈矣糜脟D!”
“請便!”
看著露茜逕往浴室走去,曉梅突然想要借用露茜姐購自法國的亮光不褪色口紅試試,便自個兒取來了露茜姐隨手擱在她床上的皮包,她打開皮包便直往內(nèi)掏著,可是這一掏,卻掏出一封洋文信來。
“路德?”她盯著這封左上方的英文名字與住址,不禁皺了皺眉。這名字不陌生的,有回到露茜姐家就正聽見她家的管事關嫂向露茜姐說:路德先生又打電話來了——而那個路德應該就是這個路德吧!看來,她是有事隱瞞著的,這個路德和她之間也絕非泛泛;她正想取出信來看看時,卻聽見浴室的門開了,曉梅便趕緊的將信扔進皮包內(nèi),裝作若無其事般地繼續(xù)往皮包內(nèi)探掏著。
“找什么。俊甭盾缤藭悦芬谎,便逕往梳妝長鏡走去。
曉梅未顯有異,繼續(xù)輕松地說:“你老說要借我用用的那條法國口紅嘛!”
☆ ☆ ☆
“我不干!這種有傷害力的事,搞不好還會進警局的!”董瑋本是和曉梅“粘”著跳了段慢舞,甜蜜之情正隨曲調(diào)升華之際,曉梅卻將“三度教訓”的事情說了出來,而這份愉悅驟然由高點降到最低點。
“那你就搞好它嘛!”曉梅歡樂地由侍者的托盤中取了杯酒,然后一面扭腰擺臀地回到座位,一面親昵地對董瑋說:“三個人對付個妞兒,綽綽有余啦!”
“豈止有余?還余過頭了哪!你有沒有想過,要我們?nèi)嗽谒龗暝捏@慌中不自覺的多對她使點勁,多打她兩腳、兩拳的,那她很可能就會——”
“那就是你們的過失啦,也可算是她走霉運啦!若要真出了大事,也別扯上我!”
“你——哪有這樣的?!”
“我只叫你們把她修理得皮破血流的,可沒要你們?nèi)∷拿!所以要鬧出大事來,當然是由你們自己扛嘍!否則我養(yǎng)你做什么?”
“養(yǎng)!?”這刺耳的字眼可教董瑋的尊嚴瞬間的滑入了谷底!皠e說得那么難聽嘛!什么養(yǎng)不養(yǎng)的——”
“本來就是嘛!你花我不少錢,可是每回要你辦事,你總是哼啊哈地推說不好;哼,還真不如養(yǎng)條訓練有素的狗也來得比你聽話有用些!”她邊怨邊掏出小皮包中的一張支票,并將它推到董瑋的視線下。“喏!先拿去跟你的兩個小弟兄分著花用,等我決定好了時間和地點,再通知你!
哼,竟拿他跟狗比!董瑋眼睛雖是盯著支票看,卻是視若無睹;他頓覺有些事非得好好的想個清楚不成了。嗯,非得好好的想個清楚!他陡地站起,像變了個人似地往外走,連聲“再見”都沒說,當然支票也沒拿。
“喂——”曉梅被他這反常的舉止給搞愣了?粗|的身影在五光十彩的霓虹燈中消失,她舉杯欲飲的動作就一直地定格著。
☆ ☆ ☆
“他倒不笨呵,不敢拿你那錢!”吐口煙圈,露茜的姿態(tài)實在嫵媚撩人。
“什么意思?露茜姐,我真差點沒讓他給氣死呢!”每回看露茜吞云吐霧的模樣,曉梅就想要學,偏偏她的爹地硬是不準。
“別氣,你想想嘛!三個蒙面的大男生對付一個長得還挺有模樣的女學生,你想,那起情景像什么?若要叫人給撞見了扭送法辦的話,那罪名可會挺難聽的,而且判刑還不輕。
“不會這么倒楣吧!還做到被人給撞見——”曉梅腦中立即閃過一群壞蛋輪暴少女的畫面,她吞了吞口水,吶吶地說:“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只為這個擔心?”
“不是為這會是為了什么?難道他會是因為不忍心?嗯,當心喔!這也有可能的!彼僦鴿鉂獾奶嵝芽谖牵⑼铝丝诎谉熢跁悦仿詥⒋降哪樕,笑了笑,笑中似乎透露著:男人啊!都不可靠。
“我看,我們還是自己來好了。女人打女人,鬧不成什么大事的;而且,還可以邊揍邊出氣呢!如何!?”
“我們倆!?”這回曉梅真咋了舌!霸趺?你害怕!?”露茜用著挑釁的語氣,故意要激曉梅。
“才不呢,我哪可能會害怕,只是——這好像未免太奇怪了,我可從沒親自揍過人!”
“那就更該試試啦!”一想到翟揚待她的冷淡,露茜就更加止不住的想鼓動曉梅和她一起動手出氣。
“這——好吧!反正她也沒人可以給她撐腰的,隨我們想怎么揍就怎么揍口羅!”曉梅的猶豫一吹而散,繼之而起的是更狠毒的心腸。
☆ ☆ ☆
這回五萬元的票子沒拿,董瑋一點也不心疼,只是一想及曉梅的計劃,他便憂心忡忡。他知道曉梅既想定的事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或許她會另外找來舞廳或其他公共場合的人,那他們的手段將會更狠毒,甚至還會做出什么不可思議的惡事來,那豈不——
他真后悔自己為了錢與前途而攀上翟曉梅。錢,他雖是撈了點,但相對付出的可也不少;他深怕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他的前途都還沒開始拓展便全毀了。每思至此,董瑋便撫心自責。
對于藍翎,他有很多的抱歉與悔意,他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尤其是這次,事關重大,他一定要阻止曉梅傷害藍翎,他不能讓曉梅為所欲為。
他想,這次若不加以勸阻,恐怕她的訓人花招將愈來愈狠惡,愈來愈可怕了。
他過濾他所認識的曉梅身邊的人,他見過的,最具影響力的,也就只有曉梅的二哥了。但,相見那回的印象不僅不深,最重要的是“不好”——但,現(xiàn)在沒法子多想了,一切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就姑且一試吧!
董瑋抓起書包,哪管得著它是自習課還是下課時間,也不管下堂課的老師是否會點名,董瑋一躍身,便往教室后方的窗口逃出——
☆ ☆ ☆
對于明凈寬敞的會客內(nèi),董瑋這才驚覺到自身的寒酸與粗陋。他的這身模樣根本就不適合待在這種氣派又正規(guī)的大廈里。但后悔顯然已來不及了,門把啟動了,而且隨門的開啟投進來了兩道比他預想中還糟的睥睨眼光。
“是你!?你來我這里做什么?”見著是他,翟靂便不想跨進,就立在門口處。而翟靂高不可攀的不歡迎氣勢令董瑋徹底地畏顫了,他想此趟是白來了,不但準會自取其辱,而且看樣子,曉梅的二哥鐵定不會聽他將話說完的。
“是不是在曉梅的身上撈不到大的甜點,便想敲到我這里來了?”翟靂睥睨地笑問著。
“不是的,我是專程來告訴你曉梅她想要——”
“哼,曉梅她會跟我要什么?她什么都不缺,更不可能會叫你專程來跟我要什么的。董瑋,你的如意算盤可打錯了,更是找錯了人,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去吧!”
出去就出去吧!趁他羞辱的話還沒出口之前,董瑋默然就要走,翟靂的話卻又從身后響起:
“我奉勸你,最好從現(xiàn)在起就離曉梅遠一點,別再帶壞她,否則——”
否則怎么樣。亢,真是不識好人心。董瑋與翟靂擦身而過,并踏出會客室;他一個字也不想再聽進去了,有沒有搞清楚,是誰帶壞誰了!
☆ ☆ ☆
小翎兒是有意在回避他嗎?已連著數(shù)日,這期盼中的近乎“默契”——路上的偶遇——卻次次的落空,次次地教翟揚失落了情緒。
他好想天天都能看見她、聽聽她,甚至嗅著她、觸著她;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他也沒這資格奢望的?墒菬o論如何他就是想得緊,她在他的生命中,就像一棵忘憂草,就像一朵解語花似的惹他天天都想親近她。
嗯,確實是有事的,翟揚的直覺這么告訴自己。而且這事一定與那名奪她書本的混混有關。他當時就懷疑的,問她,她卻又難言不語的保持著沉默。啊!會不會、會不會又是曉梅和露茜二人!?露茜最近老猜疑他們的感情出岔,且依露茜那個性再配上曉梅的壞性子——
她一定又受委屈了。
湖畔不自禁的一吻,已教他深切的明了兩人之間非僅知己而已;因此即使不能終生的陪伴她、保護她,也不能老是匿于暗處見她受欺凌。她夠可憐、夠無依了。
雖然他在私底下已吩咐管家老吳多對病中的老馬照顧些,但這些對她的生活并無絲毫的改善,她仍是處于孤單、畏懼之中。
去探望她吧!走出自己習慣藏匿的暗處去探望她吧!她就近在咫尺!現(xiàn)在她一定需要更主動、更貼切的撫慰,而非單是默契這樣的相遇、談心已。
是呀!就以“遠親”的身份去探望她又何妨?!只要避開老馬,他倆仍可以安然相處、互相慰藉的。
他真的好想撫摸她那張?zhí)鹛鸬哪樀,他真的好想聞聞自她身上飄散出來的純真氣息,真的好想——他再也不想深陷難眠的夜去揣測她的一切了。去探望她吧!不為她的滿心感激,也為自己滿襟滿懷的難耐!
☆ ☆ ☆
“這兒?沒想到你家也會有這么陰森恐怖的角落!甭盾绾蜁悦反┻^籬笆墻,在曉梅的引領下,兩人摸黑來到后院底堆雜物的矮房外。除了屋內(nèi)的昏黃燈光之外,這四周是漆暗的一片。
“下人住的嘛!能多好!贝藭r兩人已輕步地走至窄窗外,曉梅先往屋里探了幾眼,正看見盤坐伏在老馬床尾做著功課的藍翎!澳阆胍姷娜司褪撬憧炜纯!”
露茜往前踏了半步,跟著往內(nèi)瞧,但她只看見藍翎盤坐的身影與札著公主頭的后腦勺,露茜不禁抱怨地說:“根本就看不到臉嘛!”
“哎呀,等等嘛!你不覺得這樣挺好玩、挺刺激的?”一想到這是揍人計劃的前奏曲,曉梅就興致盎然。
好玩、刺激?露茜不敢置信又無奈地扯唇笑笑。外頭好玩刺激的事大多了,這也算嗎?等就等吧!反正失了德國那票可以陪她玩通宵的朋友,她便夜夜無聊,夜夜難熬,在自己家這般,夜宿翟家也是一樣,所以等就等口羅!她今夜就要看看,仔細看個清楚,看這叫做藍翎的窮女孩究竟是哪點贏她,又哪點能吸引住翟揚?
☆ ☆ ☆
從清晨天未亮開始俯望后院的那刻起,翟揚就為“探望翎兒”的強烈念頭給牽引著。好不容易恍恍惚惚地度盡白日,待到這個能將念頭化為行動的明月初升的時刻,翟揚迫不及待地欲更衣前往,卻被老申的扣門聲給攪散了滿心的悸動。
“什么事?”他停止了更衣的動作。
“老爺子喚你!崩仙暝陂T外應著。
“就現(xiàn)在?”那股被攪散的悸動激轉(zhuǎn)成失望的水渦,漩得他的心頭好難受。
“是的,就現(xiàn)在,老爺正在他的房里等著。”
“……”翟揚猶豫著。
“大少爺!”
“呃,我馬上來——”
☆ ☆ ☆
知道將進門的嫂子——露茜今晚又將于家中過夜,翟靂特地準備了一份自百貨公司中精挑的法國絲巾禮盒回來,想贈予露茜,略表他這位準小叔子的心意。露茜回國也有好段時日了,他都還沒好好跟她聊過幾句話,他想,今晚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曉梅!彼壑鴷悦返姆块T,露茜現(xiàn)在應該是和曉梅在一起的。
一扣再扣均無回應后,他逕自推開了房門跨進。咦,人呢?環(huán)顧繽紛的臥房,心忖著,看這樣子,曉梅并沒踏出家園,那么,莫非是——
一轉(zhuǎn)身,他急速的步離曉梅的房間,逕自朝后院走去。
☆ ☆ ☆
“就這模樣——”露茜明明是滿心的妒嫉,但顯在她那已卸了妝的容顏上的卻是大大的不屑!巴ζ胀ǖ淖松铮嵲诳床怀瞿囊稽c能吸引人。”止住了盯瞧打量,露茜退離窄窗步入榕樹暗蔭中,正打算回房去。
“等一下嘛,露茜姐!曉梅一把扯住她。“反正時候還早,我們何不多待一下,或許,可以伺機將計劃提前,我們今晚就可以動手啦!”
“今晚?這里?不行啦!”還是露茜的心思深沉!拔覀兪亲屗牢覀兪钦l沒錯,可是并不要你們家其他的人也知道。∷越裢,尤其是現(xiàn)在,更是絕對的不行!
“哎呀,可是人家現(xiàn)在就手癢了,要不然我們把她給拖到后院外,如何!?”
“這——就只差一天,你何必這么急呢!要是給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倆的臉可丟大了,哎唷——”
“怎么啦,露茜姐!?”看露茜猛然的抬起腳,曉梅趕緊趨前俯身盯著她著拖鞋的腳板瞧!氨幌x咬啦?”
“不是,好像是有粒圓圓硬硬的東西撞了我的腳丫子一下?”
“圓圓硬硬的東西?”兩人同時狐疑地彎腰在暗蔭下四處張望著。
“嗨,兩位小姐!”翟靂的身影于此時乍現(xiàn)于暗蔭外,背逆月光的臉龐,笑容是挺親切的,語氣也挺溫和的:“散步嗎?”
“是啊——”露茜未疑有他而心情慌張的!澳隳兀∧阋蚕矚g晚上四下走走、散散步嗎?”
“不,我練桿。你們有看見我的球嗎?好像滾進這頭來了!
曉梅心想:練桿?哼,騙誰呀!從就沒見你在繁忙之余還會在這后院練桿的,更何況是在這摸黑的夜晚呢!
曉梅心中對二哥老壞她的事的不滿又加深了一層。而這層的不滿,自然將轉(zhuǎn)嫁至藍翎的身上。她就奇怪,為什么二哥老會在緊要的關頭突然的出現(xiàn)呢?就好像是藍翎的護身保鏢一樣;哼!愈想愈氣。
“球是滾到這兒來了沒錯,還重重的撞了露茜姐的腳丫子一下呢!我看,你還是自己找球去吧,我們可要回房了——”曉梅說話的時候,看也不看翟靂一眼,而且語氣好沖動。
“曉梅,我們就幫著你二哥找找嘛!”露茜知道曉梅還在為上次的事生著翟靂的氣,卻是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翟靂,這令處在他們兩人中間的她有些為難。
“不用,要運動的人是他,又不是我們,走啦,露茜姐!”倔起脾氣來的曉梅一向是說一便不容旁人吐二,于是她拉住露茜便直往前走,獨留翟靂陷于暗蔭中。
沉思不斷的翟靂,愈想愈不值得,為了這個還不怎么熟悉的女孩,竟鬧到兄妹反目成仇。
但事情既覺有疑,就不得袖手不管。否則,放任她們?yōu)樗麨,那后果堪慮。他可想而知這兩個女人聯(lián)手起來的傷害力會有多強。他忽而想起今天董瑋上他公司去找他的事,他憶起董瑋那氣憤得不想多言的態(tài)度,并不像是要去拐騙胡索的;反倒像是前去預警的,而且董瑋曾提及曉梅她要——
到底曉梅是要做什么呢?董瑋前來,是懷著一份為人所不恥的賊計呢?還是純粹只為了看不過曉梅的想法與作為?若是后者,那曉梅這回的行動絕對是比上回還要過份許多,不然不會驚醒董瑋的。
究竟曉梅和露茜是要合謀著什么事呢?現(xiàn)在找董瑋來問明原委顯然不妥,那么看來,又只好自己暫扔公務去探查個究竟了。
哎,有那么對心眼相契的嫂子、妹子,還真是夠他憂、夠他累的。
嘆氣搖頭之余,有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際:若是這件事不關乎藍翎,他會這般的理會嗎?
☆ ☆ ☆
說好了先報明身份,說出原由,再出手的,你可不能先動了拳!”摩拳以待的曉梅頻頻自老榕樹干后探出首來眺望五米路口,她正期待放學歸來的藍翎。
“你擔心我會先動拳?我還害怕你會先出手呢!”露茜按正曉梅的身子,要她好好地躲避,不要亂跑亂跳的!扒魄颇氵@副女打手的狠樣,哪像是才頭一回要揍人!當心,好男人可會被你給嚇跑了!”
“哎,要嚇得跑就好了!你不曉得我常就被那些男孩子給追得煩死了呢!像你曾見到的那個董瑋,他還是用苦肉計才得以跟在我身邊的!
“是呀!老被些看不入眼的男人追著跑頂煩的!”露茜似有感而發(fā)。
曉梅聽得出露茜的有感而發(fā),又想及“路德”這號人物,便趁機發(fā)問:“露茜姐,說說你在德國曾有的艷遇嘛!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排隊等著追你!
“你又來了,曉梅!”露茜心有警覺!拔沂悄阄磥淼纳┳,你怎么老愛搭問我這種問題呢?”
“就是因為不當你是外人才會隨口問問嘛!而你其實也無須瞞我的——”
“我瞞你什么了?你一廂情愿的平空想像還要我來當真呀!”露茜拍拍曉梅的肩頭,示意她再探首瞧瞧。
而這一瞧,正好瞧了藍翎!奥盾缃,她回來了!”
☆ ☆ ☆
××銀行,翟揚的辦公室內(nèi),內(nèi)線電話驟響。正垂頭掩面的翟揚,精神欠佳地按下通話鈕,放貸部任副理急切的話音瞬即自話機中傳出:
“翟總,剛才××飯店的何董打電話來,說他已向別家銀行貸好款,不向我們貸了!”
“為什么。俊币还P兩億元的貸款業(yè)績就這樣飛了?
“何董說沒等到你回覆的電話——”
。〉該P心頭一驚,恍然的瞧一眼掛鐘,都四點十分了,而答允回覆何董的時間是三點半。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了,竟教昨晚探視翎兒落空的失望,與父親喚他入房討論和露茜婚期的沮喪情緒延續(xù)至今,而嚴重地耽擱了公事。這不該是他身為一個主管者應當犯的錯誤。
“任副理,聽他的語氣,還有希望拉回這筆生意嗎?”“這恐怕很難!”
“總得試試。這樣吧,你現(xiàn)在就跟我去一趟。”
“要先掛個電話過去嗎?”
“不用了!”翟揚竟生起賭注的心理。他這一生從沒下過注,因為他沒有籌碼——包括他的思想、身體都不是屬于他的。于是他想趁這次的機會賭一賭。他想人生偶爾的脫序當可更刺激生命的活躍力!而他正需要這股活躍力,他想借此抖落一身的灰暗窒悶。
☆ ☆ ☆
“三點半左右就出門了——”問罷管家老吳,翟靂的心頭好不氣餒。提早回來,竟還是遲了一步。他就怕她們倆會趁著藍翎下課后到吃晚餐前的這段時間里“展開行動”,果然就像他所預料的一般,計劃正在進行著——
只是,這會兒她倆會在哪里呢?翟靂思忖著:二人的車子都不在了,她們會去哪里呢?會不會是因防他而刻意而下的迷糊陣呢?昨晚,后院的相遇,一定已令她們有了心防。
當然,也不能排除她們可能就匿候在藍翎的學校附近伺機行動。
她們這回到底打算對藍翎怎樣呢?
翟靂著實不放心,決定還是去瞧瞧好了!
☆ ☆ ☆
“滾下去吧!”隨著曉梅趾高氣揚的吆喝,藍翎已由曉梅的紅色跑車后座被露茜一踹推出門外,并跌撞在五米路旁的籬笆前。
“在這么嬌貴的車里被修理,頂新鮮的吧!?”踹藍翎出車的露茜合上車門后睨她:“這也是明白的要讓你知道,你沒有好端端的坐在這車里的命。賤人,認命吧!你也配跟我搶男人,呸!”露茜惡狠狠地啐了藍翎滿臉的口水。
然后,“咻!”地一聲,跑車駛離了。藍翎抹去額頭上的一口唾味,難支地站起,扶沿著籬笆,歪歪斜斜地走在綠叢間的小埂徑上,勉力地走到后院底的后門處。
可不能進屋去,這種落魄樣,怎能教病中的馬爺爺給瞧見呢?萬萬不能的。她頹坐在后門處,不禁悲從中來。
她似乎在想著什么,又似乎腦中茫然無物;而凝目所視之處原該是一片的青翠,此刻卻成了無際的灰白;甚至連春暖的微風輕輕襲來,在她感覺卻是陣陣的冰冷,藍翎那一對凄涼的眼神就融在眼前這片綠意中。
☆ ☆ ☆
會不會是自己多心了?會不會不是定在今天?諸多“會不會”將翟靂給引領到這后院的矮屋前一探,藍翎竟真的還沒歸來。
那么,不是他懷疑錯了,但是她們會在哪里整她呢?由藍翎就讀的學校一路兜繞回來,他并未發(fā)現(xiàn)她們?nèi)说嫩櫽鞍。侩y道,她們倆會強截藍翎去荒野外?或甚至就在車上?
他想著、踱著,愈想愈亂,愈踱愈急。進去沒用,他只得任兜踱的腳步隨意的移向后門。
“啊?”這后門坐著的不正是藍翎嗎!?怎么一個清秀可人的女孩會落成這副模樣。壳扑y的長發(fā),鼻青臉腫的容顏,破敗的學生制服,呆滯的眼神……越看越是刺痛人心,翟靂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這,太過份了,露茜和曉梅真是太過份了!
他輕步的趨近,蹲下,不自覺地顯露憐惜之情。
“你,怎樣了?”他語氣之輕細,就像害怕吹落了葉片上的小水珠一樣。
藍翎聞聲望向他,雖然眼瞳內(nèi)顯現(xiàn)著他的影像,但她卻視而未見。
她那臉無助的空茫真教人好想將她緊緊的摟進懷里,然后給她一份實在又安全的感受。
翟靂只會想,并沒有這么做,因為他沒有立場!罢l欺負你了!?”
誰欺負她了?欺負她的人可就是他未過門的嫂子和他的親妹子。她們的警告教訓都還烙印在藍翎的身心上呢!她并不想高攀翟家的大少爺和二少爺?shù),她甚至連翟家的“遠親”都特意地疏遠了,而他——翟家堂堂的二少爺為什么會在這里?是故意想陷害她、玩弄她的嗎?藍翎想到這兒,難過地別了臉,除了以此表示氣憤外,她連說句氣話的資格都沒有。
他看得出來她溫和的氣憤,為著這份溫和,翟靂的心更痛!笆菚悦泛吐盾绱蛄四,對不對!?”
他知道!?那么他是來檢視成果的嘍?他們這一家人為什么總是要欺人太甚呢?藍翎隱忍的淚終于抵不過委屈的逼使而落下。
“走開,請你快走開!”藍翎的情緒終于爆發(fā)出來了。
藍翎的眼淚教翟靂慌了起來,他不知道該再說什么;他此刻所想的,是盡快抱她進矮子屋子里去敷傷,于是他伸出手,一把便抱住了藍翎。“你做什么?放下我下來,放我下來——”藍翎驚慌地喊出聲來,雙手還不住地打著翟靂的胸膛。
翟靂沒有放她下來,他只是任她哀叫,任她捶打,他執(zhí)意要帶她去療傷。
而藍翎的叫喊聲卻驚醒了病榻中的馬坤二。
“翎兒?怎么了,翎兒?!”馬坤二心急地跳下床來,一不小心卻連翻帶滾地蹌跌下來,他的額頭正好撞及板凳,而血正如噴泉般地涌了出來。
☆ ☆ ☆
生平頭一遭下注,便輸?shù)镁狻?br />
由何董的飯店里出來,翟揚便一直垂頭喪氣。懷著這份無奈,他驅(qū)車往回家的路上走;但是他沒有回家,他直接步向后院,現(xiàn)在他需要翎兒那一臉的純真與甜蜜來撫慰他那受挫的心靈。
翎兒,乍見不意間來訪的人,你會訝異失措嗎?我可不希望看到你那吃驚的表情,我要的是你甜甜的笑。
翟揚越想越興奮,不覺加快了腳步,可是就在快到矮屋前,他聽到了藍翎的哀叫聲。翟揚定睛一看,他看見了翟靂手中的藍翎正衣衫不整、并拼命地掙扎著。
這是怎么一回事?翎兒的叫喊聲扯斷翟揚的思緒,他迅速地穿過樹蔭、越過籬笆,來到翟靂與藍翎的跟前。
“阿靂,你做什么?”翟揚真不敢相信眼睛所見的,這可是他作夢也不敢相信的事。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翟靂清楚的明白,同樣是男人,翟揚會將這幕情況想成了什么;而他也相信,此時此刻任誰撞見了,都會起這般誤會的。
“放下她,你快放下她!”看到翎兒被人凌辱的模樣,翟揚實在很難把持鎮(zhèn)靜,他用著前所未有的發(fā)狠聲腔向翟靂狂吼命令著。
“大哥——”
原來,他就是翟家的大少爺,這一聲喊得藍翎心肺至痛,他是她一直以來最信任的朋友,但他卻一直在欺騙她。欺騙的感覺應該是很好玩吧?也難怪他一直就以此為榮;也難怪,曉梅和露茜會一再的警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該怪她自己不好,怪她自己不察,全怪她自己活該,話該捱她兩人的教訓!白屇惴畔滤,聽見沒有?”尚在氣頭上的翟揚絲毫未覺藍翎驚愕后的痛楚,仍一味地與翟靂對峙著。
而自覺無庸承受翟揚命令語氣的翟靂也未有察覺,他暫擺下藍翎于矮屋的墻側(cè),盛怒地沖到欲探視藍翎的翟揚面前。“你對我吼什么吼?你終于還是表現(xiàn)出你‘正位皇子’的姿態(tài)了吧!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直就是瞧不起我和曉梅的!”
“你別把話扯開,心虛了是吧?”翟揚推開他的拉扯,揪起他的衣領。“你說,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翟靂也不甘示弱地抓住他的胳臂:“哼,我做了什么,你不全看見了嗎!?”
“你——”翟揚忍受不住翟靂對藍翎的無禮,情急之下,他將握緊了的雙拳揮向翟靂。
“大哥,你——”翟靂意想不到一向彬彬有禮的翟揚竟會對自己的弟弟動粗,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他從來不會這樣的,難道這一切改變只為了藍翎嗎?
一口怨氣吞忍不下,翟靂也回了一拳;這一拳用力很猛,揍得翟揚踉蹌后退了好幾步。
目睹翟家大少爺與二少爺?shù)膿]拳相向,藍翎有一種想笑的凄然。她笑這世間的事,為什么給老天爺安排得如此糟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