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在印第安人有節奏的搖擺船槳下,逐漸靠近奧林匹亞半島,而鄭丕文高挺的身影早已佇立在那兒,船上眾人互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想著,這是他們頭一回遲到,不知道丕文會不會生氣
船在岸邊?,眾人一一上了岸,而馮茜妮是拉高了裙擺在林于屏的幫助下才上了岸,那一大箱行李則是考爾特幫忙提上岸的。
雖然感受到鄭丕文那雙黑眸犀利的鎖在她身上,可是她實在沒有勇氣和他對視。
這島上原本就是相當安靜,而眾人在驚見鄭丕文目光冷冽的緊盯視著馮茜妮時,一時之間皆噤若寒蟬,他們全想著她可能要被他轟回去了。
然而,出乎意外的,鄭丕文靜靜的走到印第安人前面,示意他可以離去后,即反過身,大步的走向馮茜妮,“你跟我來!
看他拉著她就直往林區走去,眾人傻了眼。
林于屏在愣了一下后,才慌忙說道:“她是丁蓉的朋友,想跟我們一起去探探險,丕文你……”他倏地住了口,因為鄭丕文縵緩的轉過頭來,眸中的憤恨與不耐之光是他第一次見到。
“我和她有事情談,你們先不用過來,半個鐘頭后,你們再由這條小路直走進去,到時你們會看到一個湖泊,上面有一艘船,那就是我們這次探險的交通工具,我和她在上面等你們!闭Z畢,他擁著全身發抖的馮茜妮朝兩旁樹蔭林立的小路走去。
“這丕文不會對她怎么樣吧?”若不是考爾特的手被廖櫻雯拉住,他可能已經沖上前去保護馮茜妮了。
“他會對她怎么樣?我們和丕文游歷了許多地方.很多漂亮或妖嬈的女人對他都投懷送抱過,他一個也沒接受,他會對那一個全身發抖的膽小鬼起了興趣?”廖櫻雯不以為然的駁斥。
“我想他是不會對她怎么樣,可是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認識茜妮很久,又好像很氣她,但神情中又有一絲期許……”林于屏搖搖頭,“總之,我們從認識他以來,他的表情總是淡淡的,這么復雜的神色我還是第一次瞧見!
三人將目光移向被寬大樹林遮蔽的小路,這次的探險可能會很不一樣吧
馮茜妮心驚膽戰的低著頭,雙眼緊盯著地上,她的腰從來沒有被一個男人這樣緊緊的擁攬著,她的身體也從未和一個男人這樣緊貼過,她怔怔的看著自己幾乎高離地面幾寸的高跟鞋,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她現在根本不算是“走路”,而是被鄭丕文單手抱著腰,承擔了她一半以上的體重,借由他的腳在行走。
照理說,這個姿勢應該挺不雅的,可是他近兩百公分的身高卻讓一百六十五公分的她剛好可以將頭側靠在他肩膀上,感覺上竟是不可思議的契合,所以她原本抖動不停的身子也漸漸平息下來,只是先前驚嚇不安的淚水仍含在眼眶,擔心淚水沾濕他的衣領,她努力的不讓它們流下來。
見他停下腳步,她怯怯的將頭抬了起來,卻為眼前的自然美景發出一聲贊嘆。
這一池翠錄湖拍的四周被高挺聳天的百年槭樹圍繞著,石松則附生其上,隨風飄逸的綠白長須生動的賦予了映在湖面的美麗倒影生命力,停泊在湖岸邊的那艘紅銅色的半月型船更替這一片綠色世界點綴了動人的紅顏,好美、好靜的一幅景致……
鄭丕文緊緊抱著顯然已陶醉在這美景的馮茜妮,眸中有著激動、憤恨,也有著難以掩抑的欣喜,十八年了,她終于遵守自己的承諾來找他了
仍是仙主那張妍美麗資的天仙臉孔,只是她散發的氣質太柔弱、太純凈了,這是因為她不再是孤貍精,而是一個凡人的緣故
然而,不管如何,他們相遇了,經過漫長的等待,他終于等到她了,然后他們便能回到古代……一個念頭突然快速的劃過腦海,鄭丕文放下她,雙眸緊緊的凝睇著她那雙翦水秋瞳,在以仙術探視她的靈魂及記憶時,他得知她這十八年來可是過著優渥的大小姐生活.有一對愛她的父母還有一個大哥,可是……
他臉色霍地一白,虛弱的放開她,登的倒退三步,她雖來到這兒,但她前世的記憶尚未蘇醒,也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尚欠他一魂之事,那……他還得繼續等下去,等到她記憶蘇醒之日
沉醉在如此美景,馮茜妮單純得沒有去注意到身旁臉色丕變的鄭丕文,甚至沒有察覺自己早已離開他溫熱的手及身體。
過了半晌,她才滿臉笑靨的回過身,“好漂亮的地方,我……”在看見他深沉怨恨的深邃黑眸時,她頓時忘了自己要說的話,怔愣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你可真會折磨人啊,仙主,這就是你向神泉之靈所許的愿望嗎?來折騰我這顆期待己久的心?”他一字一字的咬牙進聲。
“我……我……”怯懦的淚水再次在她眼眶里打轉。
“哭?你以為等了十八年的我會對你心軟?”他冷笑一聲,“別傻了,再說我等了不只十八年,我從古代追到現代,一直到你承諾會和我了結恩怨的那一天,結果呢?我像個傻子似的被你耍得團團轉,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投胎,又像個瘋子似的追尋你,而你卻成了商場強人夫妻的掌上明珠,過著被人呵護的千金小姐生活,仙主,你也未免太狡猾了!”他冷鷺的眸光陰森森的瞅視著她。
馮茜妮從小到大都不曾被人如此嚴厲的批評過,淚如雨下的她連拭去淚水的勇氣都沒有,只是低聲抽泣。
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仙主?神泉之靈?她完全不知道。
“是承認了?還是無話可說?”鄭丕文陡地伸出手粗暴的攫住她小巧的下顎,再湊近臉,刻意讓冰冷的鼻息拂上她的臉,“我知道你聽不懂我在說什么,你當我是語無倫次也好,是個神經病也罷,總之,從我們相遇的這一刻起,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也不會讓你再逃一次,該還我的,你就該還我,而你該記起的,你就快點記起來,因為那對你我都好,你明白嗎?馮茜妮!”
她驚慌的推了他一把,害怕的將身子緊緊貼靠在身后布滿藤蔓的老樹干后,再吞吞吐吐的說:“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而且你為什么會知道我的事、我的名字?剛剛林教授他們什么也沒說,為什么你……,’
鄭丕文冷凝一笑,“等你記起該記起的事時,你就會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馮茜妮臉色慘白。
她突然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她的一切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赤棵的,一股毛骨悚然從腳底直竄至四肢百骸,令她有了想逃的沖動,沒有細想,她大步的往回跑,但才跑了幾步,即被身后有力的手臂圈住。
“你——”她嗚咽一聲,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潸然直落,“我又不認識你,你放我走,好不好?”
“我們的相遇是早就注走,你逃不了的,而這也是你所謂的心靈凈化之旅、重逢之行,你怎么可以走?”他將她背轉身子,一手握緊了她的手,另一手強摟著她的腰抵向他身體。
“不要、不要!救命!”馮茜妮嚇得放聲大叫,“救命!”
林于屏等三人正朝著這兒走來,在驚聞她的求救聲時,莫不大步的跑了過來,而在看到鄭丕文強抵著她的不雅姿勢時,三人再次呆愣在原地,錯愕的直視著他。
鄭丕文冷哼一聲,粗魯的放開她,無視于跌坐地上的她即轉身登上船。
看著跌倒在地上哭成淚人兒的馮茜妮,考爾特的憐愛之心再起,他很自然的撥開女友的手,跑向前去將她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啜泣不已的哭倒在他懷里。
廖櫻雯不悅的走過去,瞟了考爾特一眼,他才心虛的輕輕推開馮茜妮!
廖櫻雯看著梨花帶淚的她,不得不承認她這樣是挺惹人憐愛的,便輕輕拍拍她肩膀,“恐怕你這會兒要回去是回不成了,因為剛剛離開的那艘印第安船在一個月后才會再過來這兒,也就是,”廖櫻雯抿抿嘴,“你只有一個選擇——跟我們去探險了!
“這……”馮茜妮蒼白著臉,無措的凝視著她。
林于屏走了過來,看著冷然站在船首的鄭丕文后,再看看她,“丕文他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我實在不明白他怎么會那樣……”他尷尬的搖搖頭,“那樣粗暴的對待你,不過,我想再來他是不會了,我們大多會待在船上,上陸地時也是團體行動,你不用害怕。”
“可是……可是我真的想回家了,我……我好怕他!闭f著、說著,馮茜妮眼淚又潰決而下了。
林于屏將不解的目光落在鄭丕文身上,原以為丕文在看到茜妮不適合的穿著及柔弱的氣質后,會叫印第安入載她回碼頭,結果他二話不說就將她留下來,還以如此粗暴的行為舉止對她,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鄭丕文看著站在岸邊磨磨蹭蹭的四人,撇撇嘴角,“還不上船來?”
眾人面面相覷,林于屏朝大家點點頭,率先走上船,緊接著廖櫻雯拉著考爾特世跟上去,只有馮茜妮還皎著下唇、絞著十指站立在岸邊。
“上來!”林于屏慈祥的催促她。
她搖搖頭,一臉害怕的表情。
“也許她不敢上船,要不,我下去帶她!”考爾特自告奮勇的要下船。
但鄭丕文手一橫,阻止他,即大步的下船走向她。
馮茜妮屏住氣息的看著他,感到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邪魅之氣,她難掩驚慌的一步步直往后退去。
忽然,他手一伸,一把拉住她纖細的小手,雖是輕聲細語,但話中威脅的語氣濃厚,“我說過,你再也逃不了!”
“我……我、我……”她咽了一下梗在喉問的硬塊,淚眼汪汪的說:“求求你,我真的要回去,你一定有法子叫那個印第安人來載我回去,對不對?”
鄭丕文忽地露齒一笑,坦承的告訴她,“沒錯,甚至沒有他,我也能將你送回去,可是……”他臉色一沉,粗聲低道:“我說了,我不會讓你再逃開,你明白了吧!”
“為什么、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涕淚縱橫的哭訴。
“對!所以你要趕快想起來,這樣我們就不會再雞同鴨請,你也能明白我在說什么!”他冷峻的打斷她的話后,即拉著她往船上走。
她從不知自己哪來那么大的勇氣,只知道她不能跟他走,否則她可能會……在這樣的思緒下,馮茜妮用力的掙脫箝制她的大手,大喊著,“我不要跟你走!”
“是嗎?”他挑高濃眉,突然一把橫抱起掙扎不已的她,回身往船上走,上了船后,更是毫不憐惜的將她扔放在艙板上。
在她尚未坐直身子的剎那,他即走到船尾拉動馬達,船緩緩的離開岸邊了。
馮茜妮半爬著來到甲板邊,無助的看著倒映著樹林而不見底的湖水,再將目光放到漸行漸遠的岸頭,斗大的淚水就一滴滴的落在甲板,心想她能游回那里嗎
鄭丕文由船尾走了過來,仿佛看出她的想法,冷笑道:“這是個原始的溫帶森林,有許多你喊不出名字的生物生存在這個環境中,其中不乏一些兇猛的肉食動物,尤其是在水中,你得小心點!”
雖然對鄭丕文如此對待馮茜妮的行為仍感不解,可是林于屏還是走了過去,提醒她說:“丕文的話是真的,尤其這片原始林區不曾開墾過,我們誰也不知道這里潛伏了什么樣的危機。”
那不就代表著她真的逃不了了?馮茜妮慘白著臉,全身有如陷在寒冷的冰窖之中。
鄭丕文瞟了她一眼,神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