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驟停風初歇。
河上恢復一片空曠迷離,葛月在河畔凝望。
終于,她看見杜曉雷了,他正從河中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抖著一身米粒般的疙瘩朝他急奔而去,驚駭未已地抱住他。
“嚇死我了,我以為……以為……”斷斷續續地,她未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
他抱緊了渾身抽搐的她!拔覄偛乓惨詾樽约核懒恕!
若非此刻,他幾乎已忘記眼淚的溫度。剛才那一段駭人的經歷讓他體驗了混合著絕望的渴望。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很為我擔心,于是我拼命往回游,我要回來抓住你,你的存在支持著我,我告訴自己要活過來,為你。”
他的聲音喑啞,語氣卻無比堅定。
她正視他真誠的渴望,卻只能一臉呆滯地站在他面前,望著河面,任身上每一根神經不斷膨脹。
“你知道嗎?剛才我想把自己放逐在這條河里,我多希望現在的自己真的死過一回,多希望你看到的是一個全新的我!”
“你一定覺得很冷吧?我也是!彼致犚娤彝庵簦牭眯耐!拔覀儽仨氌s快找個地方洗熱水澡,否則會生病的!
他點點頭,立刻帶著她遠離這條差點使他倆陰陽永隔的河流。
杜曉雷開了將近一個鐘頭的車,才看見有旅館。兩人一身狼狽地進了去。服務生問他是要休息還是住宿時,葛月赧得低垂著頭。
不安的幸福感覺在洗過熱水澡之后向她包圍過來。
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件浴袍。所有她和他身上的濕衣服都晾在這間設備普通的旅館房間里。
他從浴室出來了,跟她穿的一樣。
“現在不覺得冷了吧?”她正襟危坐在床尾問他。
“舒服多了!
由于穿著異于平常,所以他沒挨著她坐。把惟一的一張床留給她,他坐到小沙發上。
“我們今晚住這里嗎?”她垂頭問道!澳銊偛呕卮鹑思艺f我們是要住宿!
“我們隨時可以走,等衣服干了之后!彼闯鏊牟蛔栽!皠偛盼沂菗哪銜y堪,所以才沒回答‘休息’兩個字。如果眼下的處境令你不安,我可以請服務生替我們去買合適的衣服,換了衣服我們立刻就離開這里。”
她抬起頭注視他。良久,她說:“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這里住一晚!
他也注視她良久,之后,他撥電話請服務生過來一趟。
“原來想立刻離開的人是你!彼俣却故,但他仍捕捉到她眼底那道冷芒。
他沒對她解釋什么。不久,他請前來敲門的服務生替他們買晚餐。
服務生拿著錢離開之后,他才在床沿坐下,攬住她說:“這是家小旅館,沒有廚房部,這頓晚餐我們就將就點吧!
她的氣早在他對服務生說話時就消了。
“我們之間真的缺少這場大雨。”她開始吻他!拔矣X得天地間只剩你和我,在這場大雨過后。”
情話使她自己的血液如火舌般亂竄,也讓他的唇變得熾熱。
以舌尖輕啟她的唇,他很有韻律地探索著。熊熊焰火使他的身體變得硬挺。很快地,他壓倒她在床上,以雙肘支在她的兩側,微抬著她的頭,大腿親昵地摩擦著她的,她浴袍下的兩處溫軟輕抵著他的胸膛,輕柔的愛撫使那兩處變得堅挺,兩股欲望激烈地糾纏起來。
他邊卸下兩人的浴袍,邊輕輕分開她的雙腿,以便整個人更貼近她,唇在覆蓋過她的鼻梁、臉頰,額際及頸間之后,迫不及待地又回到她的唇上。
“你害怕嗎?”
“跟你,不怕!
她吸吮著他探進的舌,任他的下體摩擦著她的敏感部位。她只覺全身如火燃燒,熱流已竄遍全身,整個人仿佛要沖向煉獄。
他在她的上方戰栗,她已呻吟出聲。
“叮咚!”
門鈴聲中斷了兩人的火熱糾纏。
杜曉雷立刻清醒過來,迅速穿回浴袍,葛月則抓著浴袍躲進浴室里。
確定服務生已離去,她才從浴室里探出頭來。
“出來吧!彼p輕將她拉了出來,再次摟住她。
她將整張臉埋進他的胸膛。
兩人都感覺得出彼此正努力沉淀激情,他更慶幸服務生來的正是時候。
“餓了吧?”他松開她。
“嗯!
一直到深夜,他們不得不再次共躺在一張床上時,彼此才又有了對話。
“我沒有跟她做愛過!
她側頭看他,他是對著天花板說話。
“今晚不提她,好嗎?”
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他自顧往下說:“那晚是我和她最后一次機會。但最后還是沒有發生!
“我不想聽!彼餐旎ò濉
“她就那樣靠在我懷里,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沖動,也能感覺到她的。那么多年了,我們有太多機會可以彼此占有,但是我們卻等到那樣一個最后的夜晚!
他的聲音是那樣空洞、微弱,使葛月一時又揪起了心。
“曉雷,你確定自己知道,晚餐前你抱著的人是誰嗎?”她幽幽地問。
“是你!
哪怕這回答是他在欺騙她,她都釋懷了。原來,愛情真的是一種不假思索的感情,它可以猝然而生,不需要理由。所以,任性、沖突、嫉妒,這些表面上看似應該削弱愛情,甚至毀滅愛情的東西,其實一點作用也沒有。
她無聲一笑,但他感覺到了。
“你相信我,對嗎?”他強迫自己跳出記憶的泥淖,最令人無法自拔的那一塊。
“嗯。如果你現在愿意抱著我。”
他輕輕抱住她。
“林靄梅結婚了嗎?”
“結婚了。嫁給一個日本人,婚后一直住在日本!
此刻,她相信他和林靄梅的故事已經結束。她該相信他的,他從不曾在她面前,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事實上,他在一開始就帶著自己的過去出現在她面前。
“我們會做愛嗎?今晚!
“不會。”
杜曉雷絕對有占有她的欲望,然而他決定不讓事情發生。
“為什么?”她不覺得委屈。
“葛月,”他喊得無比虔誠!拔視鋹勰愕摹!
“夠了,有這句話就夠了!
她笑著流淚。
“杜先生,今天約你見面,實在是很冒昧?墒,身為一個母親,我不能不為自己惟一的女兒費點心,你說是嗎?”
葛母在經過長時間的窮追猛打,女兒依然對她推托敷衍的情況下,只好主動出擊,約見杜曉雷。她沒驚動任何人,單槍匹馬前來赴會。
“伯母有什么話就請直說吧!
“既然你稱呼我一聲‘伯母’,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备鹉竿䥽罒o比地看著他!澳愀遗畠航煌绞裁闯潭攘?”她故意咳了兩聲!吧闲瞧诹龥]在家過夜,是不是……”
“那天她的確是跟我在一起!
他的直言不諱倒教葛母有點不知所措。
“杜先生,你的年紀不大,但是我看得出你是見過世面,有社會歷練的男人;我們葛月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你到底看上她哪一點?我希望你不是在玩弄她的感情。我女兒很脆弱的,她可禁不起傷害!
葛母說這些話時,臉上的確泛著母性的光輝。
“我不會傷害她的!
“那你是會跟她結婚嘍?”葛母終于等到切入這句話的時機。
然而這是他一直不愿碰觸的問題,他愛葛月愈深,就愈不敢碰觸這個問題。
“伯母,到目前為止,我和葛月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比套∫磺粚Ω鹪碌睦⒕,他說得黯然。
“她總是女孩子嘛,就算心里想結婚,她也不好意思先提出來。你就不同了!
葛母這是在逼他表態,他十分為難。
“伯母,我一直很尊重她,”他先暗示自己和葛月之間是清白的。“請你讓我跟她繼續交往好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辜負她的,這點請你放心!
看他態度十分誠懇,葛母一時也挑不出毛病,于是又應酬道:“有空讓葛月帶你到我家來坐坐,她爸一直還沒機會見到你呢!
他點點頭。
“最近你送便當都送得比較晚耶,天天加班?”
“不是加班啦,是——是下了班先送我那個女同事到捷運站,然后再回來,所以——”
望著宋紹鈞微微泛紅的臉,葛月心中一陣喜悅,一陣欣慰。
他一定也遇上一種不假思索的感情了。
“你是不是在笑我?”
“是呀,我在笑,朋友之間多年的默契、善意、情誼、關心等等等等,比不上一個說故事者在開始的一剎那間產生的魅力!
“你說的是你自己!”
“不要這么害羞嘛,我是真的為你高興!彼荒樥\摯!澳奶炷惆涯愫退墓适赂嬖V我,我幫你們寫下來,好不好?”
“不好吧,我們的故事很普通,沒什么好寫的,你和他的故事一定比我們的有意思多了!
“我什么都還沒向你報告,你又知道我們的故事有意思了?”
他們同時朝對方露出一個幸福無憂的笑容。
“我出差了,最近公司里事情多,回來再跟你聯絡,等我。”
是杜曉雷發過來的傳真。葛月盯著他的句子,心想:她當然會等他,她一直在等,不是嗎?所有的故事都有結局。
斷斷續續地,她又跟著他走了一段,在故事中。
杜曉雷曾為追求一種安全感而努力。他試著用辛勤換得一個明天,他和林靄梅的明天。
“我得了肺炎,病了好久。這一病,病了快兩年,那段時間我無法工作!
聽了這段話時,她覺得他仿佛化身成一只飛蛾,撲火的飛蛾。
“我不得不戒煙!
她點了下頭。
“林靄梅在你生病的這段時間里做了什么?”
“她經常抽空回鄉下探視我的病情。但是我們經常見了面卻無話可說!
“你看出她對你的態度有什么改變嗎?”
“起初沒有。直到有一次,她又開口問我,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那種情形下,你更不可能允諾她了,對嗎?”
“嗯。我沒有給她回答!彼X海里又浮現林靄梅當時的表情,那種準備跟他同歸于盡的表情。當然,所謂“同歸于盡”是他后來才體會出來的。當時,他只認為林靄梅在生他的氣,氣他遲遲不給她答復。
“她是什么反應?”
“沒什么反應,看看我就走了!
“你說你病了快兩年,病好了之后呢?”
他先回她一個苦澀的笑。
“我尚未完全康復之前,她又來看我一次。”
他停了好久,這使她意識到那是一次決定性的會面。那次會面決定了他和林靄梅未來的命運。
分離。
“跟你說了什么?”
“說她要結婚了!
“不是跟你!
他點頭。“跟她現在的先生!
“當時你很難過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在心中承認,當時自己的確難過。但是比起后來他所感受到的痛楚,這種難過顯然單純多了。
“我很難過,因為我知道自己從此將失去這個女人。雖然她一定是遇到一個更好的對象,我應該祝福她才是,但我還是忍不住難過的感覺!
一時之間他無法接著講。
“你說過想挽回她的話嗎?”
“后來才說的!彼緹o意挽回,和林靄梅終將分手的想法一直存在他心里,他一直在等她開口。后來她說的那些話使他不得不試圖挽回。
“你沒留住她!
“嗯!
不忍再扯他心頭的傷,她緊緊抱住無助的他。
“別說了,曉雷。我可以不聽接下來發生的事。既然她不要你,嫁給了別人,你就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林靄梅不要他嗎?他抱緊葛月。
“你真的不想知道后來的事嗎?”他輕聲問著,但所謂“后來的事”還在他胸中翻騰。
“不想,一點也不想。我們讓故事結束吧,你的故事里現在只剩你和我!彼俺鲩L久以來的心聲。
他也希望是這樣。
葛月又被媽媽纏上了。
“他為什么要向我求婚?”
“不向你求婚,那你跟他現在這個樣子算什么呢?”
“我跟他怎么了?什么樣子?”
“你一個人住,他又常到這里來,”葛母露出曖昧的眼神。“別告訴我說你們沒怎樣!”
“我們是沒怎么樣,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媽,我求你一次好不好?你可以讓我活得有尊嚴一點嗎?”
“我怎么了?”葛母盛怒!拔夷睦镒屇銢]尊嚴了?你說呀!喔,我再嫁你不高興是不是?那你爸呢?他有外遇就讓你有面子了嗎?他有了新家庭就不要我們母女了,我可是一直跟你在一起。要不是遇上你陳叔叔那么有誠意的男人,我是沒想過再嫁人的。我還是因為你已經長大了,大學也畢業了,才敢放心地嫁。是你不肯跟著我住陳家,我可沒想過要丟下你不管,即使是現在,我不是也三天兩頭地過來看你嗎?雖然沒天天見面,實際上也還在做老媽子,要不是我跟在后面收拾,這房子還能住人嗎?”
葛月氣餒地低下頭去,她的目光停在媽媽的手上。有人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媽媽的手上已有明顯的皺紋,指關節也明顯地突出,盡管這些皺紋和突出也和繼父家的家事有關,但媽媽畢竟為她操勞了二十多年。
此刻,她悲憐起媽媽。媽媽曾對她說過,自己能遇到陳叔叔是因禍得福。也許她不該以自己對愛情和婚姻的看法去忖度媽媽的。媽媽以自己對安全感的定義替女兒要求一份屬于女人的安全感,認真論起來是無可厚非的。
“媽,對不起,我不該用這種態度對你。”
難得看見女兒如此,葛母的心也軟了。
“葛月,你老實告訴媽,他愛你嗎?”
“愛!
她替杜曉雷回答,一個字。雖然他不曾對她說過那三個字,或者可以代換的任何句子,但她深信,如果她也像林靄梅那樣,問他“你愛我嗎?”,他一定也會回答說“愛”。
她不是沒想過這么問他,但她更期待有一天他會主動對她說:“我愛你”。
一定有什么原因阻止了他對她這么說。她知道,一直知道。
本來她一點也不覺得出差外地的杜曉雷離自己很遠,媽媽對她說了這么多話之后,她忽然覺得自己離他好遠。
“媽,他說過,我要跟他在一起多久都可以!
“這是什么話?”葛母皺眉!拔衣牪欢,什么叫做要多久都可以?這種話能算是一種承諾嗎?我怎么聽都覺得不對勁!彼难凵裼肿兊娩J利!拔沂悄銒,是生你的媽,你最親的人是我,你可不要騙我,你說實話,他是不是已經有老婆了?”
她用力搖著頭!皼]有,沒有!媽,他沒騙我,我也沒騙你!”
見女兒發起無名火,葛母也有點不耐煩了。
“好吧,我不再逼問你,不過你自己要把眼睛睜亮一點。你那些小說是寫給別人看的,自己別信以為真才好。生活是很現實的,你不要一天到晚嫌我老套、俗氣,滿腦子不切實際的想法才會害了你!”
媽媽出于善意的威脅對她而言,無異是一種更深的打擊,但她已無力與媽媽溝通。
“媽,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傷害的!
“能這樣是最好。你記得我講過的話就好,我回去了。”對女兒的執拗她其實也沒什么對策。
愛一個男人是從嫉妒和他有過牽連的女人開始。
葛月望著桌上的那疊剛完成的作品。她在文章里大談現代女性的愛情觀。其中一種是屬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觀念。
她說對某些人而言,愛情有時候是一種沉淪,愛得深刻卻又不能平衡。但是,愛情的美就在于它無法永恒。既然勇敢地愛了,就該有勇氣承受結果。
她自己是否贊成這種論調?她不確定。她有那么瀟灑嗎?她的心真的已百煉成鋼了嗎?
她竟一反平常地想起媽媽所謂的安全感。如果不認同媽媽的觀念,那她為什么會在深夜里望著早該收進柜子里的皮衣,像個傻瓜般忍著淚,任委屈將自己包圍?
頭痛欲裂時,門鈴響了。
“你出差回來啦?”
“嗯!
她沒問杜曉雷出差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他此刻正站在她家門口。
只知道他們又在一起了。
“你想我嗎?”被他緊緊抱住。你愛我嗎?突然成了她想問出口的另一句。
“想!
他進她退,門在他背后關上。
“轉過去!彼呎f邊推她轉身。
她沒問他要做什么。只覺涼涼的液體噴在她耳后,立時一股溫暖的芳香氤氳開來。
不回頭,她享受著耳后他熱呼呼的氣息,任他的唇一遍遍輕掠過她的耳和頸窩。
“TommyGirl?在免稅店里買的?”
她沒問他是在哪個機場買的。
“嗯!彼麑⑺纳碜影饣,讓自己再次面對她!拔一撕枚鄷r間在判斷香味上面。還好店員小姐們都很有耐心,都愿意打開那些別致的小瓶子讓我聞!彼麥\笑著說。“幸虧我在嗅覺疲勞之前聞出了跟你去我辦公室那次一樣的味道!
她接過他手中那個可愛小巧的瓶子。
“你怎么能確定是不是一樣?都那么久了。我平常根本不擦香水!彼侏M地看看他!笆遣皇悄阒車辛晳T使用這種香水的女人,所以你對這種香味的記憶得以保留?”
“我沒注意過別人擦什么香水!彼稽c也沒感覺出她的戲謔,答得十分認真。“我只記得你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說的是甜言蜜語,這事實比他的話更令她開心,她已忘記之前的心情。
她拿了支筆給他。
“我要你在瓶子上簽個名!
“為什么?”他不解!氨仨氝@么慎重嗎?”
“嗯,因為它很珍貴!彼嗣孔硬沤唤o他。
他簽上“曉雷”二字。
“如果你只用這種香水,我可以再買!
“不。一瓶就夠了!彼钌钅曀碾p眼!坝缅X買得到的東西都不值錢。這一瓶是你用‘心’買的。對我而言,意義非比尋常。”
“代表什么?”
“愛情!
她沒想到自己竟為說出這兩個字感到難為情;胤块g里拿出一模一樣的瓶子給他看。
“這瓶還剩這么多,那你什么時候才會開始用我送的這瓶?”
他故作小心眼。其實他并不是沒注意到她很少擦香水。買香水送她的目的只在表達一分體貼和細心。
“兩瓶我都不用!彼Φ瞄_心!霸瓉淼倪@瓶代表的是‘友情’,樓下那個天天替我買便當的鄰居送的!
他點點頭!翱磥砦覜]搞清楚狀況,原來在我之前,已經有人送過你香水了!
看著他那認真的、不像打翻醋壇子的樣子,她不禁要懷疑,他不但不是個情場老手,甚至連調情的技巧都不高明。
她又心疼起這個男人。
“曉雷,我是你一個人的TommyGirl。”她再次投進他的懷抱,確信自己會愛他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