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姜逸風都沒有理她,若非公事上的牽扯,他大概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施明蕙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心煩意亂,做事頻頻出錯,閑下來的時候便六神出竅一般,只知道坐在桌前發(fā)呆。
「明蕙姊!」這一日,她正在神游,秘書小妹上前打擾,「有人送了份禮物給總裁,你看怎么處理?」
「怎么處理?」她一怔,「當然要先給總裁過目嘍!」
「我去交給他呀?」
「這種小事不需要我親自動手吧?」施明蕙不解秘書小妹今天反常的行為。
「明蕙姊,你最近都不太愿意進總裁的辦公室……你們是不是吵架了?」秘書小妹不怕死地問。
哈,原來是來打聽八卦的!她不由得一笑,「公司上下怎么傳的?」
「都說總裁也許另結(jié)新歡了……」秘書小妹吐了吐舌頭。
「也許是吧,反正關(guān)於他的消息,我現(xiàn)在也不太知道!顾柤缱猿啊
「明蕙姊,我沒有惡意,上次你幫了我,我心裏很感激你的!」秘書小妹立刻表明忠心。
「知道你最乖了!」施明蕙玩笑著拍拍她的腦袋。
「所以我第一時間把這份禮物送來給明蕙姊瞧!」秘書小妹滿臉神秘。
「為什么?」這倒讓她詫異。
「明蕙姊,這份禮物來歷不明,我懷疑……是那個女人送的!」
「嗄?」施明蕙只覺得好笑,「那又怎樣?」
「所以趁總裁過目之前,明蕙姊,你快點把它打開,看看那女人到底送了什么呀!」
「有什么好看的?」
「明蕙姊,你真的不懂嗎?從這份禮物順藤摸瓜,或許就可以找出那個女人是誰,再進一步想辦法把她趕走呀!」握握拳,秘書小妹很認真地建議。
「哈哈哈——」她忍俊不禁的大笑,「我為什么要把她趕走?總裁好不容易才交一個女朋友,我們做下屬的應(yīng)該為他高興才對,怎么可以搗亂?」
「明蕙姊,你在逞強對不對?」她狐疑地盯著她。
「逞強?」
「對呀,明明心裏難過得要命,表面上卻裝成很大方的樣子祝福他們!」
「隨你怎么說!惯@丫頭,倒被她說中了,自己此刻這一顆心仿佛被利爪抓過一般,疼痛難安,「快點把禮物送進去吧,等會兒總裁還要開會呢!」
「哦!姑貢∶门,抱著那盒子往裏走。
「等等!」施明蕙忽然叫住她。
「明蕙姊,你改變主意了?」
吸吸鼻子,她打量四周,尋你……你聞到什么氣味了沒有?」
「什么氣味?」秘書小妹也吸吸鼻子。
「很難聞的一股氣味……」
「會不會是廁所堵住了?我馬上叫人來疏通!
「不,不是從廁所那邊傳來的……」轉(zhuǎn)頭尋覓,忽然盯著那一份來歷不明的禮物,「好像是從你手上捧的盒子裏傳出來的!
「嗄?」秘書小妹一驚,「明蕙柹,你不要嚇我!」
「來,你輕輕地把盒子放到我面前,讓我來把它打開。」
「明蕙姊……」秘書小妹雙手顫抖,險些要哭出來,「你不要嚇我……我知道錯了,剛才不應(yīng)該那樣八卦……」
「少說廢話,快一點!」施明蕙眉一沉,吼得對方立刻遵命。
那是個海藍色的盒子,綁著閃閃發(fā)亮的絲帶,從外表看來漂亮潔凈,但當盒蓋慢慢掀開時,卻伴隨秘書小妹的一聲慘叫,「啊——」
施明蕙看了一眼,也是一陣噁心,險些要沖進洗手間嘔吐。
貓!一只血淋淋的死貓,被劈成血肉模糊的兩半,裝在這只盒子裏,其模樣令人慘不忍賭……
「怎么會這樣?!嗚……」秘書小妹嚇得哭了起來,「是誰送來這種東西?」
「噓!」施明蕙率先恢復(fù)鎮(zhèn)定,將盒蓋蓋上,示意她不要大聲喧嘩,「你打電話叫保全上來,把這盒子處理掉。這事情千萬別驚動其他的同事,知道嗎?」
「明蕙姊,為什么有人送總裁這種東西?他得罪什么人了?」
「我也不知道……」她擔心地凝眉,「不過他身為總裁,有時候難免得罪人,敵對公司或者曾經(jīng)被他解雇的員工,存心找他的麻煩也不奇怪。」
「好可怕哦!」秘書小妹瑟瑟發(fā)抖。
「怕什么?一只死貓罷了,又不是炸彈!」施明蕙笑著安慰她,「若不是我家沒地方種桃樹,否則這只死貓正好派上用場呢!」
「什么用場?」她好奇地睜大眼睛。
「哈,把死貓埋在樹根底下,結(jié)出來的桃子會特別的甜,你不知道嗎?」
「什么死貓?」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姜逸風不知什么時候打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出現(xiàn)在她倆面前。
「嗄?」施明蕙驚愕地回眸,臉部僵硬了下,連忙掩蓋自己的慌張失措,「沒什么……我們在討論怎樣種桃樹。」
考慮到他等會兒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要開,她決定暫時不打算向他透露這種煩心的事,免得他分心。
秘書小妹呆了呆,也隨即附和,「對呀……我和明蕙姊在說……死貓會讓桃子變得甜!」
「怎么忽然討論這種奇怪的問題?」姜逸風蹙了蹙眉。
「閑著無聊嘛!」施明蕙勉強地笑。
「既然你這么無聊,就去幫我跑跑腿吧!」他清咳一聲,故意板起臉,抬出老板的威嚴,瞪了瞪偷懶的下屬。
「跑腿?」
「你也知道我等一下要開會,可能會開到很晚,但晚上陳世伯嫁女兒,我又不得不去道賀。」姜逸風盡量以平淡地語氣道:「你到我家去幫我把晚宴穿的西裝熨好,拿到辦公室來!
「嗄?」施明蕙腦子有三秒鐘的空白,「你是在吩咐……我嗎?」
「我當然是在吩咐你,也只有你有我家鑰匙!」他惱怒地低吼,氣她不理解他的意思。
「哦,」她回過神來,不由得大喜,「我馬上去!」
他讓她去他家,是否表示……他已經(jīng)原諒她了?
「還有,」姜逸風頓了一頓,繼續(xù)又道:「你今晚也穿件漂亮的衣服!
「嗄?」她傻傻地張大嘴巴。
「當然是陪我去參加婚禮了!」他再次怒吼。
「哦!勾丝趟耆靼琢怂囊馑迹妒穷^微微地低下,披垂的秀發(fā)難掩歡悅的神色。
看來,這一場持續(xù)數(shù)日的冷戰(zhàn),終於可以停止了!他剛才的邀請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這一次,是他主動認輸?shù)摹?br />
難得啊!從前無論大小事都是她忍氣吞聲,率先低頭,但最近一年,他卻多少能謙讓她一些了……呵呵,難道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離不開她了嗎?
施明蕙不敢妄自猜測,搖搖頭,甩掉這個「荒唐」的想法,抓緊時間趕到他的寓所,準備他晚宴穿的西裝。
才幾天沒到這兒來,環(huán)境就變得異常凌亂,仿佛失去愛侶的男人在自暴自棄,一如當年她初遇他時的模樣。
施明蕙只覺得好笑,連連推開二樓的窗子,動手打掃。
晴天的傍晚,陽光仍舊十分明亮,晚霞把整片天空染成一方橘色,映得人心情愉悅。她正準備打開音響,播放一首輕快的樂曲減輕做家務(wù)的枯燥,忽然聽見樓下傳來口哨聲。
那口哨聲斷斷續(xù)續(xù),哼的正是她昔日喜歡的一首歌謠。被這聲音吸引,施明蕙不禁探頭往窗外張望。
視野梭巡到院子的那扇鏤花鐵門外面。
她看到一位陌生男子正在院子外徘徊,像是過路人的模樣,卻盯著鐵門久久沒有離開。
吹口哨的,正是此人。
憑著那人的打扮,她便知道他不屬於姜逸風的交際圈子,可對方為何駐足門外不肯離去?難道是迷路了在找人求助?
正疑惑著,那人忽然踏上鐵門上鏤空的花紋,飛身倏地一跳,跳入院中。
難道……是小偷?
施明蕙抄起一根碩大的球棒,默默走下樓去。
她凝神定氣,傾聽著院中的動靜,忽然將客廳大門猛地一拉,反倒嚇了院中男于一跳。
「你找誰?」施明蕙將球棒藏匿身後,毫不客氣地問。
「呃……」男子怔愣片刻,「請問……這裏是姜先生的家嗎?」
「對呀,可他現(xiàn)在不在家!顾淅涞鼗卮。
目光也同時冷冷地上下移動,打量那男子的全貌。
高大的身形、骯臟的衣衫、斑斑的胡碴構(gòu)成此人的三個特點,她本預(yù)備待這男子稍不老實就給他當頭一棒,然而,他卻安份地站定在玄關(guān)外,害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是怎么進來的?」施明蕙質(zhì)問對方。
「院門沒有鎖,我就擅自推門進來了!
撒謊!她明明看見他翻墻進來。
「你找姜先生有什么事嗎?」她警惕地盯著他。
「我……」對方支吾,「我跟他是多年的老朋友,好久不見,所以登門拜訪,想跟他敘敘舊……」
「這個時間他在公司上班呢,你來得不湊巧呀!」既然身為老朋友,應(yīng)該有逸風的電話號碼才對吧!怎么可能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闖進別人的家呢?而且,還是在上班時間。
「對,是我冒昧了,」他訕笑,「那我改天再來好了!
「先生,請問尊姓大名?姜先生回家以後,我會告訴他您來過了……」
「不必、不必!」對方馬上搖頭,「反正我很快會跟他見面的,不必麻煩小姐了!
說著,彷佛怕有人報警抓他似的,逃跑一般飛快地離去了。
望著他鼠竄的背影,施明蕙鎖眉深思。
好奇怪的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來意?如果是為了行竊,那么對方一定是個膽小的竊賊,一見有人在家便立刻撤退,比起那些持槍入室搶劫的暴徒可遜色多了。
可他既然知道此間主人姓姜,那么想必跟逸風有些瓜葛,但逸風的朋友都是上流社會中的翹楚人物,哪會如此人般邋遢?
百思不得其解,施明蕙只好將疑惑留在心中,繼續(xù)做她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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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候一直覺得舉辦結(jié)婚典禮是一件俗氣的事,對此十分鄙夷,沒料到有朝一日竟然對身穿婚紗、逐席敬酒的新娘產(chǎn)生羨慕之情。
人只可能對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心生羨慕,她清楚的知道,如果繼續(xù)執(zhí)迷不悔地愛著姜逸風,她這輩子大概都無法擁有一場婚禮。
好可笑,時光流轉(zhuǎn)之後,她竟變得如此可憐,竟連自己曾經(jīng)那樣鄙夷的事都辦不到……這場愛情讓她淪落到了怎樣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婚宴散席後,施明蕙隨姜逸風站在酒店的廊下等司機把車開過來,或許因為那耀眼的「囍」字勾起她的傷感,借著微醺的醉意,她便獨自比比劃劃,言語滔滔。
與常人不同,每當她難過的時候,話就特別多,仿佛想用話語來掩蓋自己的傷心,而且會邊說邊笑。
「逸風,你知道嗎?剛才新娘告訴我,她拍婚紗照的時候,跟新郎倌大吵了一架!」
「是嗎?為什么?」他側(cè)目看著她。
「哎呀,你沒聽說過嗎?許多新人拍婚紗照的時候都會如此,因為男人都沒耐心拍那么久,往往中途會大發(fā)脾氣,擅自離開,丟下新娘一個人對著攝影師被拍個不停!」施明蕙哈哈大笑。
「這樣啊。」意識到她已微醉,他輕輕攙住她的胳膊。
「逸風,以後你結(jié)婚的時候千萬不要這樣做!要多拿出一點耐心陪新娘照相,否則會被新娘記恨一輩子,到處說你的壞話!」她伸手,教導(dǎo)孩子似地拍拍他的俊顏,「記住哦!」
「我不會的!顾加铋g閃過一絲痛楚,輕輕答。
「你確信自己不會嗎?話可不要說得這么肯定,男人都是沒耐心的家伙,你平時似乎也不太愛照相……」她繼續(xù)開玩笑。
「我當然不會,」他抬眸凝視她的雙目,「我已經(jīng)結(jié)過一次婚了,記得嗎?」
施明蕙身形頓時一僵,冷風灌進脖子裏,立刻酒醒。
對啊,怎么可以借酒裝瘋地忘記這樣重要的事?可自從跟他在一起以後,她就有意無意地讓自己失憶,忘記他的從前,仿佛自己才是他的初戀。
他們的愛情就是在這種自欺欺人的手段中熬到今天的吧?
呵,只可惜人家仍舊對往事記憶猶新……那一年,他陪新娘去照相,他沒有發(fā)所有男人都會發(fā)的脾氣,他拿出最大的耐心,與那個女子留下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影像……這些點點滴滴,他都還記得。
忽然覺得鼻頭一酸,大顆大顆的淚珠瞬間滑落,難以自禁。
她知道自己凄慘的模樣一定落在他眼中,但他沒有上前安慰半句。這個時候,若說什么安慰的話才更顯難堪吧!
「司機怎么這樣慢,還不把車開過來呢?」她抹了抹淚,佯裝不安地向前邁進一步,只為了不讓他再看見自己花貓一般的哭相。
參加喜宴的人群差不多散盡,階前一片黑暗籠罩的寂靜,她正翹首觀望停車場的方向,忽然聽到隱隱的口哨聲。
「噓!噓!噓!」
一個高大的身影伴隨著這樣的聲音,緩緩向他們踱過來。
施明蕙記得這樣的口哨聲,也記得這身影,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她瞪大眼睛,隱約中,似乎看到一只閃爍的瓶子被舉了起來——
「逸風,小心!」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說,只是順著本能的驅(qū)使,她一聲大叫,撲到姜逸風面一剛。
與此同時,那只瓶子被打開,一道熾熱的液體潑到了她的身上!
她完全怔愣住,似被黑暗吞噬,周身不能動彈,也不敢動彈。
潑在她身上的是什么?難道……是硫酸?!
腦子裏像有一聲轟鳴,震得她魂飛魄散,她雙眼一閉,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一只手在輕輕推著她。
「施明蕙、施明蕙,快起來呀!」有人在她耳邊喚道。
她睜開雙目,看到有著一張絕美容顏的女人,穿著一襲深紫色衣衫。
女人在微笑,那笑意使美麗的容顏更加散發(fā)寶石一般的光澤。
「你是誰?」她詫異地問。
「你不認識我?」女人更加莞爾,「你偷看了我的日記,卻不知道我是誰?」
「你……」她不由得瞠目結(jié)舌,「姜太太?!」
「叫我佩云就可以,你這些年來幫我照顧逸風,我心裏早當你是姊妹了。」楊佩云一副大房與小妾說話的口吻。
「對不起……」畢競身為情婦,偷了對方的丈夫,她有些心虛。
「你不必說對不起,失敗者何需如此客氣?」
「失敗者?」她抬眸不解,「你說誰?」
「你呀!」楊佩云指了指她的眉心。
「我?」這句話讓施明蕙暗暗不服。
「呵呵,如果換了從前,我可能會怕你把逸風搶定,但現(xiàn)在不會了,因為就算我死了一百年,逸風仍舊是我的!」語氣何其囂張。
「你憑什么這么自信?」
「你先看看我的臉,再看看這面鏡子,」花容詭異地一笑,「馬上就知道答案了!
施明蕙一愣,順著指點往那明鏡處望去,心尖頓時像被人點燃一顆炸彈。
不,那不是她的臉!那分明是只剩下眼、鼻、口三個窟窿的恐怖肉殼,哪裏像她平日清新明亮的容顏?
「你被硫酸毀容了,你不知道嗎?」楊佩云發(fā)出一串得意的怪笑,直把鏡子塞入她的手中,「看看,再看看!」
「不!不!不!」她不由得雙手亂揮,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
「蕙蕙、蕙蕙……」喚她名字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你怎么了?」接著,一個溫暖的臂膀?qū)⑺o緊抱住,溫柔的唇觸碰她的面頰。
施明蕙滿頭大汗,再次睜開雙眸。
眼前哪裏有什么鏡子,哪裏有什么楊佩云,剛才的一切分明是一場夢,惡夢!
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擁抱她的,是姜逸風。
「啊——」她一把將他推開,死死捂住自己的臉,沙啞地嚷,「走開!走開!」
「蕙蕙,你怎么了?」他嘆一口氣,「是被嚇著了吧?」
「我被毀容了……」她惶恐地大哭起來,「你不要過來……不要看我!」
「傻瓜,好好的你怎么會被毀容呢?」姜逸風只覺得好笑。
「我被人潑了硫酸,當然被毀容了!你不用再安慰我……」施明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忽然對我這么好,就證明我已經(jīng)出事了……」
「傻瓜!」這一回,姜逸風真的笑出聲來了,「那瓶子裏裝的是熱水,并不是什么硫酸!
抽泣的人兒一呆,「真的,你沒有騙我?熱水也會傷人的……」
「那水的溫度還沒到能把你燙傷的地步。」
「真的嗎?」她直搖頭,「你是安慰我的吧?」
「要不要照鏡子?」他有點無可奈何,「洗手間裏就有一面大鏡子。蕙蕙,你的臉上現(xiàn)在除了多了幾道淚痕以外,還是跟原來一樣……漂亮!
他是很少稱贊她的容貌的,但這一回,不知為何,卻直覺開了口。
施明蕙鼓起勇氣地跳下床,沖進洗手問,幾分鐘之後再出來時,已經(jīng)不哭不鬧了。
「那個人抓到了嗎?」她有點不好意思,只得轉(zhuǎn)換話題。
「小姐,你當時昏倒在地,把我嚇得半死,哪有心情去抓兇手?」姜逸風點點她哭紅的鼻子,「只顧著飛快地叫司機把你送到醫(yī)院來了!
「哼哼,你這么關(guān)心我了?」她心中竊喜,表面上卻咕噥著。
「我想那人一定是前些時候被我解雇的員工,雖然我沒看清他的樣貌!菇蒿L繼而凝眉,「不過也要把他找出來才好,免得以後他又鬧事!
「我知道他是誰!」施明蕙猛然憶起那一串口哨聲。
「誰?」
「我見過他,可以到警察局做一張關(guān)於他長相的描繪!巩斚抡f起了今天下午在他家發(fā)生的事,以及那只裝有死貓的禮品盒。
「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姜逸風的眉尖凝得更深了。
「你一直在忙,我找不到合適的時間……」
「下次再發(fā)生這種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他抓緊她的肩,先前短暫的溫柔隨即消逝。
但她并不感到難過,因為她知道,此刻是他最最關(guān)心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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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自從當上了他的「全職秘書」後,她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既要操勞他公司裏的事,又要操勞他的家務(wù)事,還要操勞他的心事……三年下來,她已經(jīng)累得心神俱疲。
逸風害怕未知的危險再次波及她,勒令送她到渡假村休息。這所渡假村建在海濱,打開落地長窗,便可以看到湛藍的海景以及美麗的日出,施明蕙只覺得神清氣爽,每天吃完便睡、睡醒就吃,閑時租些片子來打發(fā)。
他一直沒有來看她,心想或許沒有了她這個得力助手,裏裏外外的事務(wù)把他纏得脫不開身吧?
但這一天,當她乍睡醒來,竟發(fā)現(xiàn)他坐在床邊。
沒料到他會忽然到來,她揉了揉眼睛,懷疑是自己的白日夢。
他此刻的神情與從前大不相同,有一種難掩的喜悅從心底蔓延至眉梢,整個人彷佛擺脫了多年來積壓在心頭的陰霾,清爽無比。
「逸風,發(fā)生什么事了?」施明蕙十分詫異,輕撫他的發(fā)。
「我覺得你的睡姿很誘人,」他神秘地微笑,「想躺在你的身邊!
咦?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居然也懂得說調(diào)情的話了?
「那就躺下來呀!」她往床內(nèi)挪了挪,移出一方容得下他的空間。
姜逸風躺下,將她整個人攏了過來,攏在他的臂彎裏,讓她的小腦袋貼著他的胸膛,傾聽他的心跳。
什么也不做,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任憑時鐘在滴答游走。
施明蕙心中有著難掩的幸福感。記憶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在他家留宿的時候,他不是一上床就跟她纏綿,就是直到午夜夢回時,也一直坐在燈下辦公,兩人從來沒有過如此安靜地躺在一起。
某位大作家說,跟女人睡覺和跟女人做愛是不同的。她不禁想說,比起跟他做愛,她更喜歡跟他睡覺。
就這樣用體溫相依偎,仿佛整個世界的喧囂都被拋棄在外,心情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蕙蕙,員警找到那個人了!拱肷沃幔驮谒詾樗鴷r,他卻低聲地開口。
「誰?」她不解地抬眸。
「就是那個用熱水潑你的人!
「找到他了!」施明蕙好奇的連忙追問,「他到底為什么要那樣做?」
「他也承認了,之前的死貓也是他送的……其實,他做這些事完全是為了嚇唬我。」
「嚇唬你?」
「嗯,為了他的前妻!
「他跟你有什么冤仇?」她越聽越糊涂。
「蕙蕙,你還不明白嗎?他的前妻……就是我的前妻。」
「什么?」施明蕙頓時跳起來,「你太太以前結(jié)過婚?」
「對,在跟我之前,她結(jié)過一次婚。」
「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呵呵……」他苦笑,「我也不知道。
「嗄?!」她完全愣住了,「她一直瞞著你?」
「我很笨,對不對?居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姜逸風自嘲地聳聳肩。
「她如果有心要瞞你,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她不知如何安慰他。
「其實這種事,稍微調(diào)查一下就會知道,但我向來都相信她說的話,從未想過要調(diào)查她的過去!
「逸風,她不告訴你,也許只是因為她太愛你了!
「其實我當時那樣愛她,又怎么會介意這種事?她實在沒有必要刻意隱瞞,更沒有必要為此自殺!
「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施明蕙懷疑自己的聽力,「你是說……你太太自殺跟她第一次婚姻有關(guān)?」
「她的前夫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拚命打她,有一次她被打得遍體鱗傷,迫不得已爬到鄰居家求救,傷好之後拿了驗傷單向法院申請離婚,法院判定兩人婚姻關(guān)系結(jié)束,并以傷害罪判她前夫入獄。
「之後她遇到了我,過了一段平安的日子,誰知她的前夫出獄後又找到了她,勒索她一筆鉅款,說是如果她不付錢,就把她結(jié)過婚的事告訴我……誰知還沒有等到她的答覆,那家伙便因為偷竊罪再次入獄,直到不久前才放出來,聽說了她自殺的消息,就來找我的麻煩!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可怕的人?他為什么來找你的麻煩?沒有道理呀!」施明蕙十分激憤。
「我想,那家伙對她還是有些感情的,況且她的死害他損失了一筆橫財,他當然要想辦法彌補!
「他是打算不斷地恐嚇你,向你勒索嗎?」她頓時領(lǐng)悟。
「蕙蕙,你不知道,我聽到這個真相之後……很開心!顾教芍,大大地舒展軀體。
「開心?」這話又讓她糊涂了。
「我一直以為她的死是我造成的,是我無意中傷害了她,逼她走上絕路……可現(xiàn)在我終於知道,她的死是因為她不堪往事的負荷,因為被前夫勒索而找不到解決的出路,因為一時間的旁徨無助而做了傻事……」
他終於知道?呵,這一切只是他的猜測,怎么能算最後的答案?
真相真的如他所愿,只是如此嗎?
施明蕙咬咬唇,沒有透露自己此刻的真實所想。
這么多年來,困擾他的問題終於被他自己想通,旁人又何必再去追究對錯,再增添他煩惱呢?
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蕙蕙,你在這裏待了好幾天,有沒有給家人打通電話?」他忽然問。
「嗄?」她愣了愣,不知他為何要提這樣的問題。「沒有啊,我如果打電話回去,我媽肯定催我?guī)信笥鸦丶页燥。這幾天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我哪有那個心情!」
「我記得伯母跟你約好,是上個星期六帶人回家吧?」
「可我躲到這裏來休養(yǎng)了,那個約定自然就不算數(shù)了!嘻嘻,我媽找不到我,肯定氣得直跳腳!」她扮了個鬼臉。
「難道你打算在這裏躲一輩子?」姜逸風猛地一翻身,將她壓到軀下,漆黑的眸子閃閃發(fā)亮。
「當然不能在這裏躲一輩子,」她以指尖輕描著他的胸膛,「過段時間再找個男人帶回去哄我媽開心嘍!」
「找別人,不如找眼前這個現(xiàn)成的!顾玫偷貌荒茉俚偷恼Z調(diào)說。
「什么?」施明蕙一怔。
「小姐,你明明聽見了,難道還要我說第二次?」他似乎有些害羞,臉都紅了起來。
「你是說……你答應(yīng)跟我回家吃飯了?!」她驚喜地大叫。
「如你所愿。」他微笑回應(yīng)。
哇,她真不是在作夢吧!他的態(tài)度怎么會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向她舉旗投降呢?
「我還以為、以為你還愛著你的前妻呢。」她險些喜極而泣。
「我的確很愛她,可她自殺以後,我卻變得有一點恨她……恨她為什么那樣自私,有什么難事不能與我分擔商量,非得做那種傻事?」他深深地嘆息。
沒有愛哪來的恨?他會這樣說,表示那女子在他心裏仍舊很重要吧!
但這樣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只要他答應(yīng)跟她回家見父母,把心中的一塊地方挪給她,就足以讓她歡欣雀躍的直至白頭了。
「為什么你忽然改變了想法?」她仍有疑問。
「因為我知道了她自殺的真相,」姜逸風長長地舒了口氣,「一直以來,我不敢交女朋友,就是因為害怕自己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會再傷害到另一個女人,但是今天,我終於確定一切不是我的錯……蕙蕙,我想重新開始生活,你愿意幫我嗎?」
「我愿意、我愿意!顾炔患按鼗卮,并湊上柔唇,獻上她的吻。
他終於釋放出禁錮了多年的熱情,加深這個吻,褪下她的衣衫,使柔軟舒適的大床在瞬間化為情愛的海洋。
期待已久的幸?偹懵湓谧约旱纳砩希┟鬓阎\惶誠恐的心情接受命運之神對她的眷顧。
這一切是真的?這一切可以持續(xù)至永遠嗎?她的心裏不斷地重復(fù)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