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方法能讓美麗的瞬間永恒?」施明蕙問。
「?」正俯身看柜臺琳瑯飾品的雪兒詫異地抬起頭,「你怎么會忽然問起這么奇怪的問題?」
「呃……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這句話,所以就隨便問問!怪峄卮。
其實,那天偷看了楊佩云的日記之后,就對這個句子就念念不忘,雖然她知道如此難題世上無人可以解答。
果然,雪兒的想法跟她一樣,「哈,就算法力再高強的大仙,可能都沒有辦法使剎那之間化為永恒,難道施一個定身法讓世界凝固不動?」
憶起電影《黑客任務(wù)》中關(guān)于子彈時間的鏡頭,雪兒不由笑出聲來。
「可是我真的想找到一個方法實現(xiàn)這個夢想!故┟鬓ビ挠膰@息。
「到底有什么美麗的瞬間讓你如此留念?」雪兒好奇。
她低頭沉默不語。
「喂喂喂,快說呀,」雪兒催促,「不要忘記,你約我出來是為了談心的,我日后會向你收取服務(wù)費,你不說可是你的損失哦!」
「其實我從小到大算得上很幸福的人,」比起童年悲慘的楊佩云,有父母疼愛的她,的確過著似公主一般的生活,「如果用有魔力的瓶子裝那些屬于我的幸福時刻,可能千萬只瓶子都裝不完,只不過……」
「只不過你真正想裝的,是跟姜逸風(fēng)在一起的時刻!刮创f完,雪兒聰明地道出下文。
呵,對呀,人惟有在心境悲苦的之際,才會想去珍惜從前那些美好的時光。逸風(fēng)待她好的時候并不多,就因為不多,所以她才想找到方法,讓自己的快樂長久一些。
「我記得有一次跟他去瑞士出差,辦完正經(jīng)事之后,他忽然提出留下來玩幾天,我們便在一個冰湖邊租了間小房子……」施明蕙低喃,「可能因為沒有外界的干擾,那幾天他對我特別的好,甚至向我敞開了心扉……」
「他承認(rèn)愛上你了?」雪兒問。
「不,那倒沒有,」苦澀一笑,「但他告訴我,他沒有做過對不起前妻的事,他已經(jīng)竭盡全力對她好,真的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自殺……當(dāng)時他就這樣抓著我的手,問我相不相信他,仿佛無助的小孩一般,我真的很開心。」
「哈,」雪兒呶嘴,「人家痛苦,你卻開心!」
「我不指望他能像愛他前妻那樣愛我,只要他把我當(dāng)成貼心人,不要對我忽冷忽熱、捉摸不定,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他不對你主動坦露心際,你就去敲他的心扉呀!」雪兒慫恿,「如果他真的愛你,肯定不會忍心把你拒之門外的!」
「可是我害怕……」施明蕙搖搖頭,「像現(xiàn)在這樣接近他,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要我再邁進(jìn)一步,可萬萬不敢了……許多人都以為我是大膽的女孩子,包括他在內(nèi),一定也覺得我無論受了什么傷害都無所謂……沒有人知道,我每天都在用嘻笑偽裝自己,連打電話給他的時候都會害怕!
「看起來我得送你一件禮物才行了!寡﹥狠笭枴
「。俊
「來,」拉她到柜臺前,「看到?jīng)]有,這兒有一條紫水晶手鏈。」
「為什么要送我一條手鏈?」施明蕙懵懂。
「傻瓜,其實我是想送你紫水晶。」
「咦?」那也同樣奇怪呀!
「你知道紫水晶有什么作用嗎?」
「什么作用?好看吧?」
「它能給人帶來勇氣。據(jù)說古代的戰(zhàn)士出征之前,會用紫水晶做的杯子飲酒,這樣就會戰(zhàn)無不勝,凱旋而歸。」雪兒解釋,「所以,我覺得應(yīng)該把紫水晶送給暗戀中的人,給他們向愛人表白的勇氣!
「真的嗎?」施明蕙將信將疑。
「小姐,麻煩你把這條手鏈拿出來讓我們試試!寡﹥簩Φ陠T說。
很快的,那一串玲瓏璀璨的紫色圓珠便扣在施明蕙的手上,清涼的感覺撫慰她的肌膚。她憶起從前去一座海島旅行時,曾見過紫水晶天然的模樣——那一顆顆菱形的紫晶堆嵌在剖開的圓石殼中,像石榴的籽。
這種嵌了紫晶的石殼,稱為紫晶洞。據(jù)說,紫晶洞有陰陽之分,陽的溫?zé)幔幍那鍥觯显谝黄鹁褪俏撮_采之前的圓形原礦?上н@世界上很少有人能收集到陰陽對稱的紫晶洞,因為它們在原產(chǎn)地就早已被剖開來販賣了,若能收集到,可謂很幸運的事。
世間的愛侶也是如此吧?在上帝造人之初便將原本天造地設(shè)的愛侶分散在世界各地,讓他們花費自己一生的時間去尋找對方,只是真正能找到屬于自己那一半的人又有幾個?
施明蕙撫摸著手上的珠鏈,越發(fā)覺得這一顆顆紫色的圓珠是在講述關(guān)于愛情的命運。
「很漂亮呀,就要這一條吧!」雪兒在她耳邊嚷,「記住,要天天戴著哦!」
隨后,這調(diào)皮的丫頭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你在干什么?」施明蕙瞧著她。
「在給你的紫水晶手鏈?zhǔn)┮粋愛情魔咒呀!」雪兒調(diào)皮地眨眨眼睛,「我是千年狐仙變化而成的,道行高深,你不知道嗎?」
「呵呵,我知道了!箯膩聿幌嘈叛﹥旱墓碓挘瑓s覺得她的話十分有趣,有時候,會開玩笑似的隨聲附和。
「蕙蕙?」忽然,一個聲音傳來,把正玩笑的人嚇了一跳。
「媽?」施明蕙轉(zhuǎn)過身,如同遇見了鬼,臉色煞白。
「你這個死孩子,怎么這么久都不回家呢?打電話去你的公寓也沒人聽!」施太太走過來,打了她一下,「害得媽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差點兒去你們公司找你!」
「我……」結(jié)結(jié)巴巴,「公司最近很忙,時常加班……」
她明明身為孝順女兒,這幾年卻躲家里人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因為每次回家,母親都會問她有沒有交男朋友、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之類的話,而她最所別人問她這種話。
「什么都別說了,這個周末你回來一趟!」施太太命令。
「哦。」只得老老實實點頭。
「記得打扮得漂亮一點!」
「?」回家吃飯還要打扮得漂亮一點?
「你三姨媽的朋友有一個不錯的兒子,這個周末我邀請他來我們家玩!」
「啊?!」慘了,慘了,她就知道一回家就會遭遇這種悲慘的事,甩也甩不掉。清清喉嚨,打算反抗,「媽,既然有人去玩,我這周就暫時不回去了。家里地方小,容不下這么多人……」
「你這孩子,真的聽不懂媽的意思,還是故意氣我?」施太太嚷,「我從前的朋友,但凡有女兒的,都當(dāng)上外婆了,我卻連個女婿的影子也沒看見!」
「媽,你羨慕人家做什么?有大哥在,你不是早就抱上孫子了嗎?」
「你以為我是為了當(dāng)外婆才催你結(jié)婚的?我只不過不想太丟臉!每次人家笑著問我什么時候幫你辦嫁妝,我都推說你還小,可你現(xiàn)在都快三十歲了,你叫我再找什么借口來敷衍人家?你教教我!」
「嫁不出去很丟臉嗎?」施明蕙不服。
「對!」施太太答得堅決。
「你有兩個朋友的女兒離婚了,豈不比我更丟臉?」
「錯了,我是寧愿你結(jié)了婚再離婚,也比你嫁不出去的好!」
「媽!」施明蕙萬般無奈地跺足,若非身在公共場合,她定會發(fā)狂。
「伯母你好!」幸好這時雪兒探頭過來,熱情地朝施太太打招呼,「我是蕙蕙的同事!
「唉呀,這位妹妹,你好!」施太太方才跟女兒吡牙咧嘴,轉(zhuǎn)眼之間,卻又恢得滿臉慈藹,「以前沒見過你,有空叫蕙蕙帶你到我們家來玩。
「伯母,你誤會蕙蕙了!寡﹥嘿\笑。
「誤會?」
「對呀,她不去相親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雪兒!」施明蕙差點捂住這調(diào)皮丫頭的嘴,生怕她把自己當(dāng)情婦的事說出來。
「嘻嘻,」雪兒卻道,「她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怎么能再去相親呢?」
「?」施太太樂得險些跳起來,「她有男朋友了?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聽她提起過?」
「她剛剛交的男朋友,感情還不太穩(wěn)定,所以沒告訴你們,怕家里人擔(dān)心!寡﹥赫f得煞有介事。
「唉呀,那怕什么,剛剛交往的時候誰的感情會穩(wěn)定呀?」施太太已經(jīng)高興地合不攏嘴了,「蕙蕙,這個周末你就帶他回家來給媽看看,媽親手為他燉一鍋美味湯,再叫你哥哥嫂嫂為你多說些好話,他跟你的感情馬上就會變得穩(wěn)定!」
「媽……」施明蕙百口莫辯,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不耽誤你們逛街了!」施太太心滿意足,「你三姨媽下星期過生日,我還要再去看看該買什么禮物送她!就這樣說定了,周末帶他回家!」
說著,跟雪兒又千恩萬謝了一番,聒躁的聲音總算漸漸遠(yuǎn)離。
「你這緩兵之計用得不錯,」施明蕙嘆氣,「可惜周末又要有得煩了!」
「煩什么?帶你的男朋友回家讓父母看看,不就行了?」雪兒不以為然。
「小姐,你明知我沒有男朋友!」
「誰說沒有?姜逸風(fēng)不是你的男朋友嗎?」挑挑眉。
「他?」施明蕙連連搖頭,「我明明只是他的……情婦!
「什么情婦呀?不要說得這么難聽!」雪兒反駁,「男未婚,女未嫁的,外界都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況且你又有正經(jīng)工作,不指望他養(yǎng)活,怎么能算情婦呢?」
「可是……他沒說過會娶我呀!
「小姐,照你這么說,那些沒拿到男朋友的求婚戒指的女孩子,統(tǒng)統(tǒng)都算情婦了?」
「呃……」施明蕙啞口無言,卻仍舊沒有自信,「可他會答應(yīng)去我家吃飯嗎?」
「他不去,你不知道逼他去嗎?」指指那串紫水晶手鏈,「別忘了,我剛才送了你‘勇氣’,這份禮物你不能白收啊!
對呀,這串紫水晶,愛情的吉祥物,她不能戴著它,卻浪費了它。
或許雪兒說得對,該是時候邁出那關(guān)鍵的一步了,她與他之間的關(guān)系,不能一輩子在曖昧中沈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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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明蕙打開柜子,將漂亮衣裙逐一拿出來,扔到寬敞的床上。
為了配得上這個「情婦」的稱號,她曾經(jīng)狠狠地用他的金卡購進(jìn)一大堆昂貴的衣衫——既然說了跟他在一起是為了他的錢,如果不胡亂買點什么,豈不令他疑心?
她跟他不算正式的同居,只不過偶爾在這里過夜而已,房子是他的,床也是他的,沒有她的份!可她有時候故意霸占他的地盤,把自己的東西扔得到處都是,讓他記住有她的存在。
比如現(xiàn)在,她讓整張床鋪滿流光溢彩的衣裙,惹他注目。
果然,姜逸風(fēng)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
「干么這么晚整理衣柜?」他不解地問。
施明蕙淡淡一笑,拿起一條湖水綠的連身裙在鏡前比劃,風(fēng)從側(cè)旁的窗子吹進(jìn)來,喬琪紗的裙角展翅翩飛!敢驗樾瞧诹幸粋重要的約會,想找件合適的衣服。」
「我們星期六有應(yīng)酬嗎?」他蹙眉,「你沒有提醒過我呀!
「不是‘我們’,是‘我’!」她朝他扮個鬼臉。
「你……」姜逸風(fēng)馬上明白了,「又要去跟那個小子見面?」
「不是我想見他,是我媽!」她打算激怒他,「我媽想看看未來的女婿!」
「你才跟他見過幾次面?就把他當(dāng)成你媽未來女婿的第一人選了?」他微諷。
好,好,就是要這種效果!施明蕙心中竊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嘆一口氣,「唉,有什么辦法呢?我如今年紀(jì)大了,長得又不算傾國傾城,還當(dāng)過情婦,身家不清白……有男人肯娶我,已算萬幸,哪里還敢挑三揀四?」
「要嫁也要把那小子的底細(xì)打聽清楚,免得后悔!」他的臉色越發(fā)陰沈。
「喂喂喂,你這種語氣,會讓我以為你在吃醋!」她偷笑。
「吃醋?」他抵賴,「我不過是出于一片好意,怕你被壞男人騙了!」
「可惜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調(diào)查他的底細(xì)了,我媽急著要見他!」
「干么這樣著急?」
「早上的白菜到了晚上還沒有賣掉,我媽當(dāng)然著急了,一心想折價把我打發(fā)出去!」
「或者……你到時候可以裝?」他滿臉擔(dān)憂,開始為她出謀劃策。
「算了吧,我媽比狐貍還精明,一眼就能看穿我在裝。
「說公司加班呢?」
「那樣的話,我媽會叫我立刻辭職!」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喃喃自語,深邃的眸子閃爍幽光。
「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施明蕙把他的表情看在眼底,故意欲言又止。
「什么方法?」他立刻抬起頭。
「我媽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不知道他長得什么樣子,或許可以找人假扮他!」
「現(xiàn)在有這種服務(wù)公司嗎?」他很認(rèn)真地思考,「有的話,倒是可以雇一個人……」
「為什么要花錢去服務(wù)公司雇人?」施明蕙差點兒笑出聲來,「找個免費的不好嗎?」
「免費的?」他懵懂不解。
「對呀,就是此刻為我擔(dān)憂的這個人呀!」她上前摟住他的脖子。
「我?」姜逸風(fēng)嚇了一跳,本能地退后一步,「不行!」
「為什么?」她糾纏著不放手。
「我……」垂眉支吾,「我演技不好,假扮別人會露餡的……」
「那就不要假扮別人,扮你自己就好了!」
「扮我自己?」
「對呀,不如就說飛騰集團的總裁是我男朋友,又帥又有錢,哇,超有面子!」施明蕙道出心中真實所想,「我媽對你肯定比對那個小子滿意!」
他霎時愣住,仿佛領(lǐng)悟了她之前運籌帷幄的苦心,沉默片刻之際,似乎有千層波瀾在胸中起伏。
「好不好?好不好?」她不斷地鬧他,打算不鬧到他點頭就決不罷休,深信自己的撒嬌的口吻也絕對會讓他心軟。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只見他輕輕撥開她的手,搖了搖頭,「你知道,那是不可以的!
「為什么不可以?」她一怔,執(zhí)著地問。
「蕙蕙,我希望你能嫁給一個好人,可是我……比那個小子還要壞!
「胡說!」施明蕙大嚷,「你怎么知道自己比不過他?」
「至少,他沒有結(jié)過婚吧?」他苦笑,「至少,他的妻子沒有因他自殺吧?我之前阻止你帶那小子去見你媽,只因為擔(dān)心你沒有了解清楚他的為人,可如果你要我來代替他,那還不如就嫁給他算了!
「你——」她頓時為之氣結(jié)。
哼,她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就知道他會臨陣退縮!不過她早有準(zhǔn)備,今天不說服他,絕不罷休!
問她何以如此自信?嘻嘻,其實是來自於那本日記。
這些日子,她早已把日記上的內(nèi)容背得滾瓜爛熟,雖然裏頭沒有寫到楊佩云的真正死因,卻詳細(xì)地記述了逸風(fēng)的種種脾氣與喜好。
她該感謝楊佩云留下了這份寶貴的遺物,讓她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逸風(fēng),更加清楚自己應(yīng)該怎樣讓他快樂。
比如,日記上的一段文字如此說——
逸風(fēng)有時候很倔強,他認(rèn)定的事誰也無法扭轉(zhuǎn)乾坤,但脖子上的那顆紅痣是他的死穴。每一次,當(dāng)我向他提出無理的要求而遭到拒絕時,我總會舔吻那顆紅痣,弄得他全身騷癢難安,最後不得向我舉旗投降……呵呵,寫下這種事情真不好意思,別人看了定會說我不知羞恥吧!但一想到他當(dāng)時可愛的模樣,我就忍不住要把那副情景記錄下來……
夫妻之間的私房事本不該偷窺,但她不僅偷窺了,而且還打算模仿。
好不要臉,對不對?
但她有什么辦法呢?誰讓她是一個遲到的女子,在他已經(jīng)絕望的時候才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如果不借由一些「前人」可貴的經(jīng)驗,她的感情將注定要輸?shù)靡粩⊥康亍?br />
「逸風(fēng)……」心尖顫抖著,她再次上前擁住他。
這一次,擁抱的雙臂是從背後環(huán)繞著他的,櫻唇撥撩著他的衣領(lǐng),在衣領(lǐng)的深處,她看到了那顆紅色的痣。
這就是他的敏感所在?呵,她以前太過粗心了,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這處死穴,與楊佩云相比,她還欠缺些火候。
「逸風(fēng),答應(yīng)我吧!」她吐出小舌,輕舔那顆紅痣,「我知道你在吃醋,你其實舍不得我的……」
「你……」姜逸風(fēng)身形一震,「你在干什么?」
「在逼你答應(yīng)我呀!」她嘻嘻笑,繼續(xù)撩撥他。從他身子的反應(yīng)看來,楊佩云說的是對的。
「蕙蕙,不要這樣!」
他強忍著周身的騷癢難安,想轉(zhuǎn)身把她推開,然而她的身體好似黏了膠,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他,纏綿的唇舌加深了力度,一心要把他弄得意亂情迷。
霎那間,姜逸風(fēng)的腦海中閃過另一個女子的身影。好熟悉的感覺,這樣撒嬌的語氣,這樣糾纏不清的唇吻,多年以前,他就遭遇過了。此時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從前,回到了與心愛的女子在床笫間親昵的一瞬……
他曾經(jīng)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這種強忍著騷癢、調(diào)笑著掙扎的感覺,男人的一切欲望都能從中進(jìn)發(fā)出來,發(fā)揮到極致。這個時候,無論什么要求他都會答應(yīng),因為抵擋不住身後女子的進(jìn)攻,也為了感謝她帶給他的極大歡愉。
但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再度體驗到這種感覺,他會有一種驚恐,似乎身後鮮活的身體馬上會變成冰冷的尸體,那一年推開房門時,看到的滿床鮮血再次猙獰地呈現(xiàn)在他面前,使他視野裏涂抹一片殘酷的紅色。
「不要這樣!不要!」
他忽然一聲凄厲的大吼,雙肘猛地一撞,將施明蕙狠狠撞跌至地毯上。
「逸風(fēng),你怎么了?」迷惑不解的她忘了疼痛,怔愣地問。
「我叫你不要這樣,你為什么不聽?」他眼裏迸出怒火,高聲斥責(zé)。
「我……」施明蕙雙唇瑟縮了下,「我以為你會開心……」
「是誰告訴你我會開心?誰教你這樣做的?」
「我……沒有人教我……」驚慌之間,言語也結(jié)巴起來,「我只是覺得這樣你會開心……」
「你覺得?」他大聲嚷道:「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總是不顧別人的感受自說自話,你以為逼迫我,我就會跟你回家見你父母?不要忘記,你只是我的情婦!」
不能讓當(dāng)年的慘劇再度發(fā)生,面對眼前這個執(zhí)迷不悟的女孩,他惟有時時口出狠話,才能逼退她。
他太自私了吧?明明不能給她承諾,卻占有了她的身體,留她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耽誤了她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為此,他不斷自責(zé),發(fā)誓會好好照顧她的生活,但也僅此而已,他不能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因為,他害怕會有什么不明的原因讓舊事重演。
因此,他不想用婚姻阻斷了她更好的選擇,倘若有一天她遇到真正能給她幸福的男子,一紙婚書會阻礙她的自由。
他只想為她打造一個小小的家,家裏備滿一切,但大門永遠(yuǎn)開著,她寂寞的時候可以走出去盡情地玩要,遇到暴風(fēng)雨也可以隨時回來。
看見她此刻摔跌在地上,他雖然一陣心疼,但深知自己不能伸手扶她,否則假面具會被揭穿,他又要屈服了。
「我累了,想睡了!顾淅涞卣f,「你趕快把床上的衣服收拾一下,趁早離開吧!」
「逸風(fēng)……」沒料到他竟然不肯伸出扶她,不禁愣在原地。
「看來你是不想走了?」他用一種嘲諷的語氣道:「我早該知道,你每次來我家都賴著不愿走。好吧,反正這滿床的衣服你一時半刻也收拾不完,不如我今晚去外面住好了!」
「逸風(fēng),你去哪裏?」施明蕙急忙問。
「我剛才說了,你只是我的情婦。當(dāng)人家情婦的,就應(yīng)該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菇蒿L(fēng)拿起外衣,拉開房門,「我今晚去哪裏需要向你報告嗎?」
說著,身子已踱到走廊上,腳一踢,房門轟然關(guān)上,響聲驚人。
施明蕙獨自呆在轟鳴之後的死寂裏,怎么也不敢相信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明明是最有效的方法,在楊佩云那兒神通廣大,到了她這兒,為什么不靈了?到底哪裏出了錯?讓他如此殘忍地對待她……從前,就算對她再不滿,他也不至於看著她摔得遍體鱗傷而置之不顧呀!
電光石火之間,她想到了。
是因為……他不夠愛她吧?同樣的舉動,愛人可以肆意胡為,但不愛的人稍微過份,便遭厭惡。
她好傻,也不掂掂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就急於「東施效顰」……得到如此下場,也是活該吧?
一陣酸楚涌上心頭,她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一般地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