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淇終究還是得離開王家,原本只打算待個兩天的卻又多住了三、四天,現(xiàn)在她臉上的傷也好了八成,宋子清也回臺中了,雖然很舍不得外婆、月嬸還有王成浩,只是人情世故她懂的,非親非故的在別人家白吃白住、混吃混喝,別說她老哥看不過去,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很不好意思。
傍晚她大哥帶著禮物來答謝王家這么些日子以來對子淇的照顧時,便已和王成浩敲定,明早王成浩上班時,順便請小王載宋子淇回家。
外婆和月嬸舍不得宋子淇回家,但卻也不是太難過,反正這個內(nèi)定的孫媳婦若沒什么差池的話,鐵定是跑不掉的,所以就當她是回娘家或出國度假。只是殷殷交代她有空要常來探視她們兩位老人家。
當屋子里的其它人都去休息的時候,宋子淇捧了一大迭相簿跑到書房,窩進那張王成浩特別替她準備的懶骨頭,這是她住進來的第二天開始養(yǎng)成的習慣,外婆跟月嬸都習慣早睡,為了排遣漫漫長夜,她就賴進了書房。
通常是他處理公事,她安靜的看書,小小的空間里,他們的關(guān)系是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的狀態(tài),空氣中不時有他們眼神交會時爆出的火花,但彼此還是謹守際分,怕會引發(fā)燎原大火。
尤其是王成浩,他已經(jīng)破了他自己的禁欲紀錄,沖了無數(shù)次的冷水澡了,他非常珍惜這段獨處的時光,只有這個時刻,他才有把握卸下面具后不會受到傷害。
即使是在有應(yīng)酬或因公事忙而晚歸的夜晚,宋子淇也會等著跟他道過晚安后才回客房睡覺,而這一聲晚安也會讓他睡得格外香甜。
今晚,王成浩有點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宋子淇當然也察覺到了,只是在旁邊不露聲色的觀察,想找個機會活潑一下氣氛。
“王成浩!嘿!回過神來了。”揚著五根捆長的手指,拚命在王成浩面前揮動,宋子淇在她一直翻動的相本中找到了一個打破沉默的好理由,她移動坐姿,成跪坐的姿態(tài)將相簿送到王成浩面前,指著一張相片問:“這個肥軟、肥軟的胖小子是誰?”
順著她的手指望下去,相片中的小胖子大約才幾個月大,全身光溜溜的望著鏡頭傻笑,胖胖的小手小腳給肥肉擠得一圈圈的,可愛極了。
“是我!”看到自己小時候那副蠢樣,實在挺好笑的,尤其是那非常刻意將腿張得開開的,露出性徽,這八成是大人們故意要幫他展示的,他也不覺得莞爾起來。
聽到王成浩說那張相片中的胖小子是他,宋子淇這邊看看、那邊瞧瞧的比較起來,然后就吱吱咯咯、三八兮兮笑得好開懷。
“笑什么笑?不相信。∫灰野岩路摰糇屇阕屑殞φ找环?”語氣很兇,可是眼睛卻在笑。
快笑岔了氣的宋子淇,調(diào)整一下呼吸,不怕死的指著他的鼻子!澳阈r候怎么會那么可愛?肥滋滋的,可是好色喔!把腿張得那么開,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個男孩兒!哎喲,你怎么咬我?”
報了被取笑之仇,咬了她一口后舔舔唇,換他調(diào)侃她,“我色?比得上你嗎?瞧你拚命盯著‘某個部位’口水都快滴下來了,你才是個大色女咧!”
回了他一記白眼,宋子淇繼續(xù)往下翻看,一張泛黃的舊相片吸引住她的目光,相片中有兩個中年男子并立著,煥發(fā)著英姿,同樣剛毅的眼神望著鏡頭,相片旁有一行蒼勁的落款——“與凌石兄合影于阿里山的觀日樓前”,日期是一九六五年,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難怪看起來如此老舊。
“這位老伯是誰?”宋子淇咧著嘴開心的問。
“我爺爺。 蓖醭珊撇幻靼姿秊槭裁纯吹剿麪敔?shù)南嗥瑫@么興奮。
“不是啦!我問的是我爺爺旁邊的這一個!
“什么你爺爺,我爺爺?shù)?那是我爺爺和他好朋友的合照,干你爺爺什么事?”她到底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
原來相片中的兩個人分別各是他們的爺爺,搞了半天他們才弄清楚。
“不會吧!這么巧?”王成浩的臉整個黯了下來,想起下午公司財務(wù)部經(jīng)理善他最信任的好友——連杰告訴他的事,有某位意圖不明人士這半個月來正積極搜購“鷹揚”的股份,甚至放出風聲,不計一切代價要找出凌石,重資購下凌石所擁有的股份,他也為了這件事整天心情都開朗不起來,除了下令公司所屬的情報單位澈查事實真相,他也正積極的想從各方面找出線索,尋找凌石的蹤跡。
可怎么會這么巧,他剛好是子淇的爺爺?不可能的!他馬上否定宋子淇的說法,莫非這個狀似天真無邪的女孩,會是個表里不一為了套出凌石的下落,被他那暗中的對手所派來的間諜?一時間,王成浩的心抽痛了一下,被林晶晶背叛時那種痛心疾首的感覺及回憶像潮水般向他涌過來,他憤怒的闈上相簿。
一旁的宋子淇被他突然用力蓋上相簿的舉動嚇了一跳,不解的看著他。
只見王成浩在瞬間完全改變了臉色,疾言厲色的惡狠狠指控她,“凌石不可能是你爺爺,別忘了你是姓宋的,你老實說是誰指使你來的,而你又收了多少好處?虧我外婆和月嬸挖心掏肺的疼你,怎么也沒想到你竟然會是個騙子,這樣騙人很好玩嗎?”
怎么也沒想到這個人轉(zhuǎn)性轉(zhuǎn)得那么快,剛才還在開玩笑,一下子就莫名其妙的給她按了一大堆罪名,宋子淇不知如何替自己辯白,只能愣愣的看著他,試圖從他話里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幫助她明白這一切。
“怎么,說不出話來嗎?沒想到我這么快就看穿了吧!”憤怒的王成浩將她的沉默誤認為默認,頓時怒火攻心,額頭青筋暴漲的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樣子,甚至口不擇言的開始胡亂指責。
“你心里一定偷偷的笑得很開心吧!混蛋,連我差點也被騙了,差點連心都淪陷在你那天使般的笑容底下,很得意是吧!我想你也打聽過了,我的分手費一向給得很慷慨,說吧!你的價碼是多少?看在你受了傷的份上我就多給你一些。
“咦!那場意外不會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吧!哦!還有那個叫于鵬的不會是你的同伙吧!你和他演的那場分手戲滿逼真的,花了很多時間去排練二疋很辛苦,那就再多給你一些,五十萬夠吧!反正我一向大方,干脆我開張空白的支票,數(shù)目就由你自己填吧!”王成浩拉開抽屜取出支票填好蓋章,然后毫不溫柔的丟給她。
宋子淇還是不明白自己所受的這些指責究竟是為了什么?當聽到分手費時她心中一顫,算算時間他們相逢至今也差不多七天了,她以為這是他不想再見到她的借口,忍住即將滑落眼眶的淚滴,被咬得滲血的嘴唇已經(jīng)麻木得感受不到痛,因為他那句句帶著刀刃的話鋒已經(jīng)將她的心割成一片片,他那鄙棄的眼神未經(jīng)判決就將她定了罪,她的靈魂、思緒也被他粉碎得不能成形,握緊拳頭,全身顫抖的她再也忍耐不住了。
“你說夠了嗎?原來在你心目中我和那些貪慕虛榮、一心奢求你的財富、逢迎諂媚的女人沒有什么兩樣,你不想再見到我就明說,不要給我按上一些子虛烏有的罪名,我承受不起,也不想被貼上那些標簽,我從來沒有去刻意安排過什么事,更不曾假裝我對外婆、月嬸甚至對你的喜歡。
“我比你自豪、比你驕傲的地方就在于我肯承認,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我不知道你究竟誤會了我什么?既然你不肯說明白,而且硬要判我罪,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釋,但是我要告訴你,即使這只是你要我離開的借口,也不需要那么傷人,對你來說隨便去傷人的心也許沒什么,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不是所有人的心都像你一樣孤傲無情和封閉的!”她勇敢的對他吼出她的不滿。
“哼!”王成浩只是一聲不屑的回答。
傷心欲絕的宋子淇仍堅強的不肯在他面前表現(xiàn)軟弱,挺直身子,轉(zhuǎn)身想在自己意志潰決的一刻前逃離他,但才邁出第一步就被拉回。
王成浩粗魯?shù)目圩∷南掳,俯身給了她一個毫不留情、懲罰似的親吻,粗暴的將舌尖探入她的唇內(nèi)搜尋,彷佛要將他的怒氣渡人她體內(nèi)般,直到嘗到咸咸的腥味才一把推開她,譏誚的諷刺,“很熱情嘛!竟然將我的嘴唇啃出血來,是要證明我并非是冷血嗎?”
瀕臨崩潰卻仍強忍著心中的脆弱,宋子淇的淚水不聽使喚的滾出眼眶,幽幽的吐出了發(fā)自心底最沉痛的哀傷。
“你非得讓我恨你不可嗎?”她頭也不回的,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爺爺不姓凌,他的全名叫做宋凌石!闭f完毅然決然的跨出他的書房,像個即將赴義的女勇士般,那么堅決無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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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淇淇,快捏我一下!
剛從舞池退下跳得大口喘氣、滿身大汗的宋子淇想也沒想就照著做了。
“哎喲!真的很痛耶!你干么捏得那么大力?”搓著雙頰雞貓子鬼叫,哀怨的看著宋子淇,他有張俊俏的帥臉,及肩的長發(fā)正狂野的披散在頸后,壯碩的身材和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像個小巨人,只是那雙長著長長睫毛的大眼睛卻稚氣得很。
他是宋子淇的表弟衛(wèi)浩恩,小學(xué)三年級就隨著父母移民到美國,早已成了典型的香蕉一族——外黃內(nèi)白,除了國語之外,英文、法文甚至意大利話都很溜,講臺語嘛會通,可國語卻還保持在國小二年級的程度,甚至更爛。
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孩卻有個折損他男子氣概的昵稱,說起來都該怪宋子淇的姑姑——他的老媽,沒事寶寶、寶寶的掛在嘴邊,害得他現(xiàn)在怎么都擺脫不了“衛(wèi)寶寶”的小名。
每年寒暑假他和在洛城的一票朋友都會回臺灣度假,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一下飛機就看到宋子淇熱烈的歡迎他,他實在是受寵若驚意外得很。
印象中淇淇從不曾對他這么熱情過,也不是說她不疼他,只是她一直都是屬于那種溫溫的不太愛表達自己的個性,經(jīng)常扮演的是保母的角色,照顧他卻從不參與他的任何活動,她常笑說寶寶是電視廣告里那個渾身是勁的電池小子,有用不完的精力。所以每次請她一起出去玩,她總是推三阻四的,真的推不掉一起出去玩時,她就只是待在座位上幫人看包包,微笑的對玩瘋了的他們揮揮手罷了。
可是這一回真的不一樣,從一下飛機開始,就感受到她前所未有的熱情和活力,每天拖著他從早玩到晚,玩得他都快累壞了,除了前天表哥幫他洗塵的那一頓外,他沒有一頓是正常的,也除了那夜硬給表哥押回家吃洗塵宴,正常的睡了八個小時,其余的日子里沒有一天他不是凌晨時分才撐著快掛掉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晃回家。
每次都覺得只才剛闔上眼睛而已,又給淇淇挖起來,然后又是吃喝玩樂外帶跑跳蹦的折騰一天,他的電力已經(jīng)快不足了。
他捂著臉頰,拒絕宋子淇靠近似的倒退了一步!拔矣譀]叫你掐得那么大力,干么?謀殺啊!”
“是你自己叫我掐你的,又鬼叫,神經(jīng)病!彼巫愉繎械美硭,含住吸管吸她的柳橙汁。
衛(wèi)浩恩再摸摸臉頰,其實也不太痛,只是他習慣夸張一點來博取同情,沒想到淇淇不但沒有心疼他反而罵他神經(jīng)病,不過也沒有關(guān)系,至少引起她的注意了,他伸長大手勾住她的肩,汗涔涔的臉則靠了過去。
“干么啦!熱得要命還靠得這么近,想悶死我嗎?”
瞧宋子淇滿臉不耐的瞪著他,當他是條臭蟲似的,衛(wèi)浩恩只好萬分委屈的退到旁邊。
“別那么兇嘛!我只是有問題想要問你!彼谄诎拈_口。
“有問題就問。「擅赐掏掏峦碌,我會吃掉你啊?”
“好吧!那我就問了,先說好不準生氣的。”
對于她表弟所表現(xiàn)出來那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態(tài)度,宋子淇小小的檢討了一下自己,莫非自己表現(xiàn)得太兇惡了,才讓平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弟這樣有口難言的模樣?她放松了臉色,舉起手做了保證的手勢。
“你是不是病了?”小心的思考措辭后,衛(wèi)浩恩才放膽的問,“從我回來到現(xiàn)在,你的表現(xiàn)跟以前完完全全都不一樣,以前你從來不跟我一起出來玩的,現(xiàn)在你不但天天自動的拖著我玩,還玩得比我還High,我一直想、拚命想,還很用力的想,結(jié)果我終于想出來了。”他得意洋洋,敲著自己的腦袋,“你一定是這里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我看要請表哥帶你去醫(yī)院檢查、檢查!
這算是什么問題嘛!簡直擺明了說她有病。宋子淇生氣的彈了一下吸管,噴了他一臉果汁。
只見他擦了擦濺在臉上的果汁,不以為意的還舔舔殘留在手上的果汁,接續(xù)剛才的話題。
“我是跟你說真的,看看你的樣子,兩眼無神,整張臉已經(jīng)瘦得剩下一層皮勉強掛著,還有。∧汶m然玩得比我們誰都瘋,可是快樂的情緒只是在你的動作上,它并沒有跑到你的眼睛和心里,你是我最親愛的表姊,我才會這么‘雞婆’的跟你說一大堆,別嫌我煩,我是真的真的很關(guān)心你,聽我的話,要是你不想讓表哥陪你去看醫(yī)生,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啊!雖然我很討厭醫(yī)院的味道。”
說了一大堆,衛(wèi)浩恩停下來喝了口果汁,隨手拿起桌上的紙巾遞給宋子淇。
“看吧!你又流鼻水了,一向最愛干凈的你,這陣子老是拖著兩管臟兮兮的鼻涕,你不會病得連自己的衛(wèi)生都不會打理了吧!”
一番話說得宋子淇啞口無言,沒想到自己苦心的隱藏、用心的偽裝,會給這個一向粗枝大葉的男孩看穿了,雖然他臆測有一半是錯誤的,但也道出了她這些天來辛苦的壓抑自己,利用歡樂的假象來隱藏內(nèi)心痛苦的舉動是失敗的。
很無奈的,拿起紙巾擤了下鼻子,這煩人的鼻水流出的速度比她擦掉的速度還快,除了流鼻水外,還有些暈眩的現(xiàn)象,可能是這陣子玩得太過分了,宋子淇搖搖頭,晃掉那令人不快的暈眩感,將頭靠到衛(wèi)浩恩肩上。
“寶寶,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沒生病,只是心里有些事還沒想得透徹,過一陣子就好了,至于那流個不停的鼻水,我答應(yīng)你明天一早我就去看醫(yī)生,放你半天假,讓你好好睡個夠,免得你老是抱怨我摧殘國家幼苗,OK!
“當然OK!”衛(wèi)浩恩想到終于可以好好的睡個痛快,開心得不得了,但仍關(guān)心的問:“淇淇,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訴我嗎?說一說也許會好一點!
“說得出來就不算是個問題了,我去上一下洗手間。”宋子淇心領(lǐng)的搖搖頭,為自己找了個借口,逃避他詢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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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聲鼎沸的PUB里,人潮摩肩接踵,音響聲音震耳欲聾,來到PCB的人無非是想借著撼動的音量和擁擠的人群,驅(qū)散都市沉默的氣氛及松弛筋骨、放肆靈魂,當然也有些曠男怨女想來尋個不寂寞的夜。
在角落里有對男女雖然是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但仍然吸引不少人艷羨的目光,男的高大英挺、女的嬌媚動人,一身清涼的裝扮露出粉臀藕臂,讓一些路過的豬大哥,豬小弟流了一攤又一攤的口水。
女的是遠渡香港演了數(shù)部三級片又紅回臺灣,有“A片女王”之稱的毛莉,冷艷的唇微張著透露挑逗的訊號,傲人的身材大半個倚在身著黑衣黑褲猶如撒旦之子般俊逸的王成浩身上,也許是演多了A片吧,毛莉習慣了很沒坐像的靠在男人身上,只是這會她的媚功有些不管用。
盡管美人坐懷,品嘗的又是佳酒醇釀,但王成浩依舊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懷抱中的女人正使出渾身解數(shù)的功力引誘他,可是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一抹紫色的身影給勾去,只是虛應(yīng)故事對毛莉的言行施予禮貌性的回應(yīng)。
那夜,他究竟是因為害怕再次被背叛,或是欲求不滿而引起的焦躁,竟然會對子淇說了一大堆不可原諒的話,徹夜未眠的他,反復(fù)咀嚼著心中的痛,也為自己不明事理的舉動深感內(nèi)疚,隔天他本想再和她談?wù)劦,只是一早起床月嬸就告訴他,子淇因為有稿子要交,自己先叫車回去了,他知道那只是她不愿意再見到他的借口。
到公司,他馬上請人去調(diào)查子淇的爺爺,究竟是不是他尋找多年的凌石,不到半天消息傳來,證實了子淇的說法,也讓他為自己的卑劣自責不已,心急得想找子淇解釋,但都因為她外出或者睡了的一大堆理由將他擋在電話之外,甚至于家門外。
他心里清楚得很,子淇根本就是在避著他,但是又何奈,自作孽要怪誰呢?心情郁卒的他應(yīng)好友連杰的邀請,邀了伴一同到PUB開開心,一進門就看見那個讓他魂牽夢系的身影,正和一個長張娃娃臉的長發(fā)男孩打情罵俏,不時還摟摟抱抱、竊竊私語,那親密的模樣簡直快把他的五臟六腑給酸壞了。
“浩哥,你怎么都不理人家嘛!你看阿杰跟小雅跳舞跳得多開心。∥覀円蚕氯ヌ惶貌缓?”毛莉嗔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濃妝的臉上寫著不滿,她毛莉自從走紅香江后,所有的男人莫不想一親芳澤,獨獨王成浩表現(xiàn)得對她一副“性趣”缺缺的樣子,這口氣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秉持著一貫的風度,王成浩牽著毛莉領(lǐng)著她走人舞池中,優(yōu)雅的氣度讓雜沓的人群馬上讓出一條路來,找到正擁著女伴甜蜜起舞的連杰,出其不意將毛莉往他懷里塞去,很有禮貌的說了聲:“祝你們玩得愉快!”
留下手足無措的連杰和氣得猛跺腳、齜牙咧嘴早已沒有什么風度的毛莉,他轉(zhuǎn)身循著剛才驚鴻一瞥的宋子淇的方向走去。
沿著宋子淇可能走過的方向,他來到了女生廁所前面,PUB的好生意造就了廁所也是群鶯亂飛的景象,女生廁所當然是男生止步,為了見佳人一面,王成浩不顧形象的杵在廁所外,倚著墻的等待宋子淇現(xiàn)身。
不知等待了多久,站在女生廁所外實在是有點奇怪,除了引人側(cè)目外,竟然還有幾個辣妹上前向他搭訕,真是讓他難堪得要命,終于等待的人出現(xiàn)了,宋子淇一出洗手間的門,王成浩便迎了上去,臉色蒼白、步履蹣跚的她并沒有注意到,只是一個勁兒的低著頭往前走,直到被人從身后捉住手,她才嚇了一跳,驚慌的抬起頭。
“跟新男友玩得很開心嘛!對我這個‘過去式’的男友采取這種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不覺得有點太現(xiàn)實了嗎?”
哦!他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明明自己十分高興見到她,可是吐出來的話偏偏卻又尖酸刻薄得令人難以忍受。
看清來人后,宋子淇有久久的數(shù)秒鐘忘了該怎么呼吸,那個她放下最多真心卻也得到最大傷害,讓她很努力想忘掉的人,現(xiàn)在就在眼前,她多想忘掉所有不愉快的趨前擁抱他,但傳入耳中的卻又是他諷刺傷人的話語,揚起頭,忍住淚水,她才不會那么輕易就被打倒。
“莫非你想毛遂自薦,再當一次‘回鍋男友’?”甩開被緊抓住的手,過度的用力讓她顛簸了一下,不理會他伸出來想幫忙的手,宋子淇扶住墻,將暈眩得厲害的頭部往上靠。
“你還好吧?”撫著她深深凹陷的雙頰,悔恨的痛苦讓他的手輕輕的顫動起來,眼前這個神情憔悴,臉色幾近病態(tài)般蒼白的女子會是在不久前泛紅著雙頰,強吻他的宋子淇嗎?讓她有如此巨大改變的罪魁禍首莫非是自己?有了這樣的認知后,王成浩欲將她攬人懷中,可卻遭到嚴厲的拒絕。
“請你自重,王先生,對一個幾乎讓你接近唾棄般厭惡的人,你這樣子的舉動不覺得有些矯情,甚至虛偽嗎?”憤恨的推開他,強自振作起精神,宋子淇站直身體,吸吸鼻子勇敢的迎向他的眼睛,挑戰(zhàn)似的宣告。
“請你以后如果再像今天一樣不小心的遇到我,就好心的裝作不認識我,或者沒看到,我也會以同等的方式對待你,因為我不想再跟你有一絲絲的瓜葛!
“那是不可能的事!蓖醭珊坪谥粡埧∧槪駴Q了她的說法。“因為有些事情我想好好跟你談一談,包括欠你的解釋及道歉,而且現(xiàn)在是個好時機,我的車就在外面,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聊!
“聊你個頭啦!你當真以為我是那種下賤到讓大爺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嗎?你高興的時候就想找我聊一聊,不高興的時候就找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鬼話來抹黑我,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一點尊嚴都沒有嗎?是。∥沂巧,傻得連怎樣分辨善惡都不清楚,但我還沒傻到任我的心讓人踐踏一次又一次,夠了吧!可以放過我吧!”
宋子淇沒料到聽到他說要坐下來聊之后,她的情緒反應(yīng)會如此激烈,傾巢而出的怨慰在爆發(fā)后反而讓她心情舒坦多了,可是淚水卻不爭氣的爬滿整張臉。
頹喪的垂下雙肩,直至這一刻王成浩才明白自己將她傷得有多深,雖然她用憤怒來掩飾對他的情感,但眼底流泄的是讓人心疼的痛楚及哀傷,天!他是怎樣的傷害了她那顆敏感又脆弱的心呢r.
突然他發(fā)出一聲暴喝,他悔不當初的將拳頭奮力擊向她身后的墻上,頓時在上面留下了斑斑的血跡,而他的手亦是一片血肉模糊。
宋子淇咬著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他那突如其來的自殘行為看得她好難過,拚命抑下自己想上前去關(guān)懷他的沖動,內(nèi)心矛盾沖擊得好痛苦,只能緊咬著牙任淚水無聲的滑落。
他看到了,看到宋子淇在見到他傷處時,那一閃而逝的不舍和憐惜,一簇希望的火花又在他心底燃起,他還有希望挽回她的心的這層認知,平添他幾分勇氣,打算向她做個最感性的告白,偏偏這時候又跑出個程咬金來。
就在他們爭執(zhí)的同時早已經(jīng)有不少人佇足觀看,尤其是在王成浩一拳打在墻上時,好事的旁觀者更是群聚成一個小圈圈團團將他們圍住,期待劇情的發(fā)展和結(jié)果,只是當事人一點也沒察覺自己已變成眾人注目的焦點。
而另一頭等了半天也不見宋子淇從洗手間回來的衛(wèi)浩恩,擔心的想到洗手間一探究竟,好奇的他走過圍觀的人群時忍不住探了探頭,這時就讓他瞧見了這一幕,
生性耿直的他直覺的認為,他親愛的表姊讓人欺負了,于是排開眾人,飛快的走到宋子淇身旁推開那身材和自己不相上下,渾身充滿危險氣息的男子,然后低下頭關(guān)心的問:“淇淇,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仿佛找到可容避身的港灣,宋子淇投入衛(wèi)浩恩的懷中,緊捉住他的衣服,求救似的哭喊著:“我想回家,寶寶快帶我回家,我要回家!”
衛(wèi)浩恩不必用肚臍,甚至連膝蓋也用不上,只用了指關(guān)節(jié)稍想了一下,就知道站在他身前正用眼光一寸一寸刺殺他的男人,九成九就是讓他表姊變得怪里怪氣的原因。
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是不想卷人造一場情感的風暴中,更不想和眼前那個充滿暴戾之氣的男人為敵,只是無助的抓著他,已經(jīng)哭得像個淚兒人似的淇淇是他血濃于水的至親!說什么他也不能對她棄之不顧,只能無言的擁著她,護送她一路走出PUB。
怔怔的看著宋子淇小鳥依人的偎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從他眼前離去,此刻的王成浩只想大醉一場,讓酒精麻痹掉他心理及生理上的痛楚,至于會不會有效呢?管他的,至少能將泛到喉頭的那股苦味給壓下去吧!瀟灑的一揚頭,既然打定主意要醉個痛快,就得找個伴一起墮落,而他的下屬兼好友連杰就是個好對象,誰教連杰交友不慎呢?于是王成浩大步的朝舞池走去。
開心的連杰還不知道就要倒大楣了,輕浮的抱著毛莉享受她胸部按摩的特級服務(wù),爽得連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快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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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你腦部掃描的結(jié)果顯示,你在最近是不是腦部有受過外力的撞擊呢?”穿著白袍,神情嚴肅,滿頭斑白頭發(fā)的C大附醫(yī)腦科主任醫(yī)生,看著宋子淇的檢驗紀錄疑惑的問著。
不知道是由于情緒太過激動,或者是連日來的不正常生活引起,昨晚在衛(wèi)浩恩的陪同下返回家門的宋子淇,一進門就直沖洗手間吐得七葷八素的,她撐著剩下的一滴力氣爬出洗手間,嚇壞了剛被他們吵醒的宋子清,和打著赤賻想去洗澡的衛(wèi)浩恩,兩個大男人顧不得衣衫不整的模樣,光著腳丫子將陷入昏迷狀態(tài)的宋子淇送到C大附醫(yī)。
經(jīng)過急診室的初步護理和一連串的檢查后,才在隔天早上的十點多確定送進腦科接受醫(yī)生的診治。
聽到醫(yī)生的問話,一旁陪伴著她的宋子清捺不住性子的跳起來搶著回答:“我妹妹大約兩個星期前曾撞傷頭部,請問醫(yī)生這跟她身體不適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嗯!有關(guān)系,我手邊的資料顯示,她的頭蓋骨有道輕微的裂痕,宋小姐除了頭暈嘔吐外,你還有沒有什么其它的癥狀呢?”
“有!有!她的鼻水流個不停,亂沒氣質(zhì)的!边@次回話的換成衛(wèi)浩恩了。
這兩個保護過度的男人好像比她更了解她的身體,根本不讓宋子淇有機會回答醫(yī)生的問話,宋子淇悶哼了一聲別過頭,不理會他們。
醫(yī)生沉吟了一會兒,這才點著頭說:“這就對了,和我的懷疑完全吻合,她流的不是鼻水而是脊髓液,因為頭蓋骨有裂縫,導(dǎo)致脊髓液外滲,從鼻腔流出,才會有不停流鼻水的假象,這種情形最怕的就是細菌感染,一旦受到感染后果將會不堪設(shè)想!
“請問醫(yī)生,像我妹妹這種情形應(yīng)該怎么治療?”完了!完了!這下子完了,宋子清手足冰冷的想著,子淇是爺爺和老爸的心肝寶貝,這下子他沒死也要脫層皮,惟一的辦法就是請醫(yī)生幫忙,救救他和子淇的小命。
“目前是可以用藥物來控制,不過呢……”
哦!拜托,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賣關(guān)子!宋子清情急的抓著醫(yī)生的手猛搖!安贿^什么呢?醫(yī)生拜托你說清楚,即使情況再糟也請不要隱瞞!
扶了扶鏡架,白發(fā)醫(yī)生有點為他們的手足之情所感動,拍拍他的手,安慰的說:“別急,小伙子,我只是要告訴你們,藥物控制只是權(quán)宜之計,最好是開刀將裂痕縫合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那就麻煩醫(yī)生你盡快幫忙安排手術(shù)的日期和住院事宜!甭牭接薪鉀Q辦法,宋子清松了口氣,拉著醫(yī)生的手猛搖,巴不得能將宋子淇馬上送進開刀房,用最快的速度治愈她。
可是他獨斷的決定也惹來宋子淇的不快,當事人的她除了被剝奪了發(fā)言權(quán)外,
連復(fù)議的權(quán)利也沒有,那她可不依,于是她打算中斷宋子清和醫(yī)生的討論,為自己爭取一點發(fā)言的權(quán)利。
“可是大哥,我根本不想要開刀啊!要剃光頭發(fā),還要打很多針的,我不要。”
“你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人家說長兄若父,我怎么決定就怎么算,如果你不服氣的話打電話請爺爺和老爸老媽回來好了,到時候爺爺一定會擔心得犯高血壓,老媽則會拚命哭,哭得老爸大吼大叫的,而我絕對一定會跑到南部去監(jiān)工,留下一堆爛攤子看你怎么收拾?”
這一席話講得又急又快又狠,宋子淇都快招架不住了,她只好扁著嘴紅著眼,不敢再吭一聲。
經(jīng)過協(xié)商,醫(yī)院方面決定要宋子淇馬上辦理住院手續(xù),三天后開刀,謝過醫(yī)生后,宋子清領(lǐng)著妹妹和表弟一起回住處,收拾一些住院的用品,在車上一向疼愛妹妹的他,軟化了方才在醫(yī)院里強勢的態(tài)度,好言的哄著宋子淇。
“子淇,你知道大哥最疼的人就是你,聽到醫(yī)生說你的頭部出了問題,大哥真的嚇死了,所以才會那樣對你大聲說話,可是我不能對攸關(guān)你生命的問題視而不見。∥乙趺磳敔、老爸、老媽、湘凝還有我自己交代呢?大哥的心情你懂的對不對?”見她柔順的點了點頭,他這才放寬了心。
“大哥知道你最討厭打針吃藥了,我一定會拜托醫(yī)生少開點藥,請護士小姐幫你打針的時候放輕手腳,別把你弄疼了,還有。〔还艿枚嗷ǘ嗌馘X,我會讓你住進頭等病房,把你的泰迪熊偷渡進去陪你,寶寶和我也會隨侍在側(cè)讓你隨叫隨到,當‘菲籍男傭’使喚,說臺語也會通的喔!對不對!寶寶!
被點到名的衛(wèi)浩恩張大了嘴,一時不知如何反應(yīng),但終究還是屈服于從后視鏡中反射過來的凌厲眼神,順從的點點頭,看著他所剩無多的假期在他眼前跟自己揮手說Bye—bye.他真想頭綁白布條,舉箱雞蛋向他表哥抗議。
聽著大哥的保證和允諾,宋子淇原本排斥開刀的心理,也因有親情的慰藉而不再堅持,心里暖烘烘的,開口想說些道謝的話,又怕眼淚會不爭氣的滾落,只得選擇另一種表達方式,用肢體語言來表現(xiàn)她的感激,她起身從身后抱住宋子清的脖子,倚著他,另一只手則緊握住坐在她旁邊的衛(wèi)浩恩的手,口中喃喃的念著,“謝謝,謝謝……”
淚水還是落下來了,而且還將宋子清右側(cè)領(lǐng)子和肩膀淋得濕答答的。
這時兩個自喻“鋼鐵兄弟檔”的大男生眼眶也都紅了,他們在后視鏡里交換了眼神,好像在向?qū)Ψ奖WC為了避免彼此尷尬,這檔事咱們兄弟倆誰也不能泄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