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pe與秦亞柏是一伙兒的事激怒了岳滄浪。Hope嘴巴上說得好聽,說什么喜歡他,結果是秦亞柏派來擾亂他心神的棋子,他懷疑秦亞柏給了Hope什么好處,可以讓她犧牲到這個地步,連和他上床都在所不惜。
她的滿口謊言,如今回想起來只覺惡心到令人作嘔。
所幸他不是傻子,沒被她騙得團團轉,以為她是真心付出。
嚴格說來,他并沒有實質上的損失,那么他究竟是在氣什么?
莫非是喜歡上Hope?當然不!他早就無情無愛,不論她長得多美麗、多動人,一樣無法讓他尋回消失已久的情愛。
既然如此,為何要耿耿于懷?
是因為她的聲音嗎?她的聲音很像他的亞希,簡直是一模一樣,每次聽她說話,他的心就會隱隱作痛,甚至會瞬間恍惚,以為亞希未曾離去,一直待在他身邊,陪著他哭、陪著他笑。
可當他定眼一看,美夢立即驚醒。怎么會一樣呢?兩張南轅北轍的臉孔怎么會一樣?Hope的唇比亞希要豐厚性感;Hope的鼻比亞希更為尖挺:Hope的眼眸也比亞希更為渾圓,所以說她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唯一相似之處只有聲音。
怎會傻得產生錯覺?他的亞希:心愛的亞希:心疼的亞希,早就自他的生命中離去,任憑他聲嘶力竭呼喊她百遍、千遍、萬遍,她都不會再回來了,不會再回來了。
這是他該認清的事實,也是必須接受的事實。
基本上他和秦亞柏是井水不犯河水,秦亞柏這回派Hope來是為了挑釁?還是另有其它目的?
不管秦亞柏的目的為何,他都非常不爽秦亞柏的行為。
捉弄他很好玩嗎?怎么每個人都當他是好好先生,以為他脾氣很好嗎?
他受夠了這群莫名其妙在眼前晃的人,以及硬要他結婚的爺爺,每個人都當他是木偶想捉弄他。
呵!沒想到失了靈魂的軀殼仍有人搶著要,他們要來干么?將他塑造成一尊完美無瑕的玩偶嗎?
面對爺爺、秦亞柏和Hope可笑的行為,他不再感到憤怒,只是濃濃的哀傷涌上心頭。
他想念他的亞希,萬分想念。在天上的她是否也看見了凡塵正在上演的荒謬與可笑?她有什么想法?跟他一樣一笑置之?或是此刻她正從后面將他環抱住,要他別管那些人怎么說、怎么做,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即可?
他逸出一抹輕嘆,閉上眼,想象她就在他身后,緊緊的擁住他,在他的耳畔留下一個又一個溫柔的輕吻。
他的亞希,令他心醉又心傷的亞希,何時才能與她再重逢?
想見她,好想見她,他的日子是由一個個思念連串而成,是這許多的想念讓他支撐到現在,假如要他放棄對她的思念,這日子真不知該怎么熬下去。
每過一天,就代表著生命短少一天,亦代表著與她更接近一天,日升月落,春去秋來。
終有一天,他會死于對她的過度思念。但這對他何嘗不是最好的結果?或許亞希會說他傻、罵他笨,可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一顰一笑浮現在腦海中,在他眼里,無一刻不美,無一次不勾動他的心魂。
他瘋狂的愛著她,對她的愛從未因她的離去而減少過,依舊是那樣濃烈醉人。
「亞希,妳正在我身邊嗎?在嗎?如果妳在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讓我知道……」即使他們無法溝通,現個身也行,光是看著她,他便會感到心滿意足。
他累了,真的好累、好累!活著對他而言是種折磨,何時才是他的解脫之日?
他的人生就像一場鬧劇,是否該讓它變得更加精彩有趣?他自暴自棄想著。
既然爺爺要他娶老婆,他何不做一回好事,了卻爺爺的心愿,同時也能讓Hope與秦亞柏知道,他岳滄浪不是任人要著玩的,他們使出的美人計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
Hope對他構成不了影響,但是她說的話卻讓他耿耿子懷,關于亞希的死訊,Hope說了一句:「很多事需要眼見為憑不是嗎?」
她在暗示什么?又或者她知道些什么?
難道亞希真的有可能沒死?不!不可能,假如亞希沒死,她早就來找他了,豈會從不現身?
Hope之所以這么說全是為了擾亂他的心神,為的是不讓他好過。
岳家與秦家兩家素來不和,Hope是秦亞柏的人,自然也是站在秦家那一邊,多年前的那場車禍秦家始終對他無法諒解,從此兩家人更加水火不容,不只在商場上競爭,就算遇上了,也多半視若無睹,當對方不存在。
因為對他強烈的恨意,秦家人才會布下這個局,想看他慌亂失措的樣子是吧?
很可惜的,秦家人可要失望了。他是個沒了靈魂的人,怎么可能會有慌亂失措的時候?他還想等著看他們又有什么花招呢,就當秦家人日子過得太無聊,要猴戲給他觀賞吧!
可是Hope說過的話不斷在他腦海中回響。
眼見為憑……眼見為憑,是啊,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終究沒辦法提起勇氣到亞希的墳上去看她,該是去看她的時候了。
心里想著她,也不管現在是白天抑或是黑夜,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連外套也忘了拿,一心一以只想快點見到她。
他開著跑車,如同開過千百回般熟練地來到埋葬她的墓園,銀色跑車在秦家墓國外停了下來,車內的人遲疑著是否要下車,如同以往干百回有過的動作,每一次他都在車上待到天方大白,才毅然決然咬著牙狠心調頭離開,從沒踏進過一回。
今晚,夜色昏暗,他坐在車內,望向秦家墓園,里頭躺著他最心愛的人兒,再也碰觸不到的人兒。
眼眶微微發熱:心頭酸澀,冷意席卷全身。
他不再猶豫,不再躊躇,開了車門,踏出這艱難的一步,望著上了鎖空蕩蕩的墓園。
利落的翻身爬過鐵欄桿,躍進墓園內,看著偌大的墓園,他緩步而行,尋找著她的芳蹤。
一座又一座冷冰冰的石碑凍結了他的心,一個接一個陌生的名字,像萬江大洋阻隔著與她的相會。
「你們連死了,也要阻止我和亞希見面?」冰冷的眼眸望著秦家祖先們的墓碑。
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可以跟他們慢慢耗,不論要花多少時間,他終會找到她的。
找了許久,逐一核對。眼角忽地瞄見一棵大樹旁不起眼的小角落,座落著一座孤墳,直覺告訴他,她就在那兒,一直在那兒等著他。
岳滄浪舉步維艱,踉嗆的步向她,每走一步便心如刀割。
好多話想對她說,好多話想問她,這么多年未曾來看過她,她怪他嗎?
困難的來到她身邊,輕輕蹲在墓碑前面,像是怕驚嚇到她,他的眼眶溫熱,萬般不舍。墓碑上刻劃的字句,字字刨入他的心,他輕輕撫著上頭的名兒,動作之輕柔,像撫著她的嫩頰般。
「告訴我,這些年,妳寂寞嗎?」無限愛意使他臉部的表情柔和起來,回復到年少時期狂戀著她的少年。「是不是如我想妳一般,想著我?」
一遍又一遍撫著冰冷的石塊,像是在訴說一遍又一遍的愛意。
「亞希,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丟下妳一人,那里黑嗎?妳會不會害怕?雖然現在的我不在妳身邊,但是快了,我們就快要重逢,到時我不會讓妳再嘗到害怕與寂寞的滋味,別怕,別怕。」岳滄浪的眼里寫滿了痛苦,低啞的聲音像是嘗盡世間所有苦楚。
冷風凄凄,一身單薄的岳滄浪卻不覺得冷,陪伴在她身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早該來的,不該丟下她一人孤獨在此。
他輕松的移坐到她身邊,倚靠著她。「亞希,妳可還記得從前我們從海邊約完會回家時,妳總是耍賴說很累要我背妳嗎?這幾年我一直很懷念背妳的感覺,總忍不住想,何時才有辦法再背著妳走那條寂靜公路!
目光迷離,回想著當年那對穿著高中制服兩小無猜的身影,男孩背著女孩一步步刻意放慢腳步走回家,女孩則捉弄著男孩,不是拉拉男孩的發,就是揪揪男孩的耳朵,再不然便是雙腿搖晃,大聲哼著歌,自稱歌藝迷人,總是讓男孩不以為然猛翻白眼。
「何時妳會再以妳的五音不全來茶毒我?」他半是開玩笑地問。
迎面而來,僅有風聲呼嘯而過,思之欲狂的嬌喃蜜語始終未曾出現,可他仍繼續說著,像是在和她聊天,尋回從前的感覺。
「記得我給過妳的承諾嗎?我要在那片屬于妳我的海灘上,為妳蓋一棟白色的小房子,我已經實現當初的諾言,有機會妳真該過去看一看,我個人是覺得蓋得挺不賴的,若妳覺得不好,很抱歉,妳沒來得及提出抗議,假如妳真的很不喜歡的話,我倒是不反對你到我的夢中來大聲抗議!
他這個人還算民主,是容許她持反對意見的。
「沙灘上的天使……什么時候妳要再畫給我看呢?」
她那嬌美的臉孔與耍賴的神情,一遍又一遍浮現心頭。
黑暗中,仿佛可以見到她穿著水手服快樂的在風中對著他笑、繞著他旋舞,再次以她令人皺眉的歌聲快樂的茶毒他,宛如她自始至終都未曾離去過般守在他身邊。
一直、一直都守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