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寧,大家要去慶祝TKI法案被排進議程,你這大功臣躲在這里干么?”同事探頭進她的小隔間問著。
“你們去,我今天身子不太舒服。”她笑著推托。
新同事們不是那么確切知道她和關本律的關系,只以為他們有點交情,而TKI法案的事則是她靠交情替老板爭取來的。
“那怎么可以,要不是你,老板怎么可能見得到他們程委會的人?”另一個同事也積極加入勸說行列。
“可是……”她沒說完,一陣嚷嚷聲便打斷了眾人的談話。
“哈哈,大消息!”助理之一很高興地大聲報告,“我剛從經改社那里聽到最新八卦,關本律跟林茗恬的婚事告吹了!
“嗄?怎么回事?”同事們紛紛好奇地問。
“聽說下午關本律正式去林家登門道歉,取消婚事了。”
“婚期不是都定好了嗎?”
“我也不清楚,不過據說林前輩還滿火大的,關本律還真有種,雖然不同黨,但居然敢惹林前輩這種政界大老,我看現在兩邊都對他很火大,他真的別想再回政界了!
“詠寧,你不是認識關本律,你知道什么內幕嗎?”
眾人討論得熱絡,此時一致把注意力放在始終沉默的黎詠寧身上。
只見她也是一臉愕然,腦子里一片空白,還沒有回答,一個清朗溫和的聲音適時解救她的困境。
“你們是都不去了嗎?”朱慎朗慢條斯理地走來,“那我打電話跟餐廳取消訂位嘍?”
“。〔恍!老板,我們馬上就走!”老板請吃飯這種事可不是天天有,同事們一個個放棄八卦,準備移師慶功宴,“詠寧,我們走吧?”
“可是我……”
“她身體不舒服就讓她休息好了,今天就算慰勞大家辛苦,下次等TKI通過三讀再慶祝也不遲。”朱慎朗很體貼地替她找了借口,然后領著一班下屬離開。
平日充滿人聲、電話聲的辦公室在大家離開后,突然安靜下來。
她無意識地整理著桌上的文件檔案,思緒卻飄得老遠。
他居然選擇這么決絕的方式斬斷這件事,但他到底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了嗎?
其實從那天她得知關本律欺騙她關于結婚的事時,她就已經很明確的猜到,他也許遠比他或自己所想像的還要在乎她。
他是一個驕傲磊落的人,這兩年來,不曾見他說過一次謊,說謊對這么驕傲的人來說,是一種侮辱。
可為了她,為了逼她,他不但說謊,甚至把自己也陷入謊言之中,百般試探,迂回詢問,就只是為了想要證明她也一樣在乎。
知道他那抵死不認的心意時,她實在又好氣又好笑,于是她選擇再賭一次。
就賭他的愛。
如果他想要繼續(xù)這段愛情,那么開口說愛她、跟她求婚都不是她最在乎的。
他可以繼續(xù)死鴨子嘴硬、誓不說愛沒關系,也可以一直跟她沒有婚約,純粹同居的糾纏下去也無所謂,可他一定要理解一件事。
“黎詠寧。”
一個低啞的嗓音突然在她頭頂響起。
那聲音太親密太熱悉,一瞬間讓她心臟狂跳,但她仍是保持神色自若,仰起瞼,清亮的眸子映入男人俊美的臉龐。
是他,關本律。
他看起來有些疲倦,像是剛經歷一場風暴,卻仍劈荊斬棘地來到她身邊。
“和林家的婚約已經解決了!彼慌勺匀坏乜吭诟糸g板上,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請說。”盡管她情不自禁想替他撫平眉宇間的倦意,但還是勉強克制住這股沖動,冷淡有禮的回應。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备┮曋鹈赖哪橗嫞统辆徛亻_口!翱墒亲畛,我不知道那是愛,只想把她留下來,所以用了很多笨方法。”
“多笨?”黎詠寧看著他,鼻頭開始發(fā)酸。
“非常笨,”他毫不避諱地坦承,“我自大的以為,只要我愿意給予,她就該接受、該留下。她一直想提醒我我用錯了方法,可是我卻始終沒察覺!
他終于明白,她想要的,只是一場公平的愛情。
她要的,不是像對寵物的寵愛,還包括了尊重。
當他終于愿意放下驕傲,易地而處,客觀想像她眼中所看到的愛情和自己時,他才恍然大悟她是多么忍讓著他的傲慢。
從一開始要買下她,到最后為了試探她而要她當情婦,他始終下意識地認為自己有足夠優(yōu)秀的條件,而他的愛是一種尊榮,她不但應該接受,還要為這樣屈辱的提議感到榮幸。
或許有些女人真的會這樣認為,但絕不是她。
“她問我,如果我是她,我會怎么辦?”他的口吻云淡風輕,仿佛置身事外,但灼熱的眸光卻透露著壓抑甚深的情緒,“如果我是她,我會離開那個混蛋,因為她值得更好的人。可是我不是她,所以我希望她不會這樣做!
“那你想怎么辦?”這個驕傲的傻瓜終于明白她的努力。黎詠寧問著,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嘴角卻漾開笑容。
“我想和她重新開始,”見不得她的眼淚,關本律克制不住地伸手替她拭去閃閃淚光,“你覺得可能嗎?”
“你有這么愛她嗎?”好吧,她很虛榮地想聽。
“有,我非常愛她。”他深深看著她,沒有一絲疑慮,卻有著難掩的緊張。在愛面前,他終于不再是永遠自信滿滿的那個,看著她,他困難地啟齒,“你想她會原諒我嗎?”
“會的,她會原諒你的!
黎詠寧倏地投入他的懷抱,攬上他的頸項緊緊抱住他,任淚水沾濕他的襯衫。
“因為她愛你。”她仰起頭吻上那張眷戀不已的唇。
。
有情人終于雨過天青,而一直在門外看戲的兩個人影也終于滿意離開。
“你從一開始就猜到會這樣了嗎?”林茗恬敬畏地看著這位似乎人畜無害的世交兄長。
“差不多!敝焐骼蔬是保持著微笑。
“你怎么敢這么肯定關本律一定會先主動提出毀婚?”他布下的局變數太多,居然能完全掌控結果,真是太可怕了。
“他愛黎詠寧!
“就這樣?”林茗恬不敢置信。
“女人的力量非常了不起,我從來不敢小看!彼浅I髦氐鼗氐馈
“這下不但害我欠你人情,還把政敵完全趕出政界,真是一舉數得!边好他不是敵對的一方!安贿^,你為什么非把關本律的后路全斷了不可?他都已經退黨準備遠離政治了不是嗎?”
“他是個非常杰出的幕僚,因為太杰出了,有時反而會干預政策,這種人非常可怕。”朱慎朗笑笑地回答。
你才可怕吧!看著那張溫文儒雅的笑臉,林茗恬心里很想如此回道。
但她還是忍住,基于客氣而默不作聲。
算了,反正無論如何最后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不是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