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兒在發怔?
夏雋懷站在書房的窗邊,看著坐在后院石椅上,仰望著枝楹上含苞待放的木棉出神的云子珞,不覺蹙起了眉。
跟云子珞相處了這么多年,他知道這是她的習慣,每當有心事時,她總愛坐在樹下出神。
這也是他不只一次看見她坐在后院發怔了,莫非她有心事?
夏雋懷出了書房來到后院,佇立她身后良久,云子珞卻始終沒有察覺他的到來,依然仰頭專注的望著枝上迎風抖瑟的花蕾。
“珞兒,你怎么了?”夏雋懷忍不住出聲問道。
“夏大哥?”云子珞倏的回頭,一見是他,便忙扔出一朵笑敷衍道:“沒……沒什么!”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成天老是悶悶不樂?是不是有什么煩惱,要不要說出來讓夏大哥幫忙出個主意?”
“夏大哥,你太多心了,你待珞兒這么好,珞兒衣食無缺,怎么會有什么煩惱呢?”云子珞虛弱的一笑。
夏雋懷看著云子珞眉宇間藏不住的憂,直覺她有事瞞著自己,不愿讓他知道。
尤其她的表情像極了當年她娘去世時,仿佛失去一切的表情,這樣的珞兒更讓他心疼!
“你顰著眉的樣子真不好看。”夏雋懷的指撫上了她的眉。
“夏大哥……”云子珞抬起眸子,目光正好對上他的。
她知道夏大哥不喜歡她蹙眉,只是她無法不心傷!
一想到這雙溫柔而又深邃的眼眸,馬上就要變成其他女子的,那顆被酸意侵蝕得千瘡百孔的心,就不禁又隱隱作疼起來。
夏雋懷離她這么近,近得幾乎能嗅到他身上熟悉而又好間的氣息。
不!她不能再留戀夏雋懷了,這樣只會讓她更加的感情用事,阻礙了他尋找幸福的機會。
她得徹底割斷對他的愛與依戀!
“我還有些習字薄沒批,得回房去了!哎喲——”云子珞急忙起身,又倏然跌坐回椅子。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夏雋懷連忙上下檢視著她。
“腳麻了!”云子珞尷尬的指指腳。
獨自發怔到夏雋懷站在她身后許久都渾然不覺,而且還坐到腳酸麻得無法起身行走,實在令她又羞又窘,頓時嬌俏的臉蛋漲紅如火。
“來!夏大哥幫你揉揉!毕碾h懷二話不說便屈身將她的腳抬放到自己膝上。
“不!不用了,我坐一會兒就好了!钡菚r云子珞的臉更紅了。她急忙想抽回自己的腳。
“別孩子氣!”夏雋懷微慍的輕斥道,一雙手已經輕柔的沿著腳踝逐一往小腿肚按摩起來,還不時心疼的叨念著。“都這么大了,還老是發呆坐到腳發麻還渾然不覺!
云子珞紅著臉蛋,緊張的朝四周張望,深怕會被旁人看到,尤其擔心若一不小心被墨小雨看到這一幕,肯定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會在她的調侃中度過。
只是最初的緊張與不安,卻在他輕柔按摩的手指下逐漸消散。
看著夏雋懷一寸寸撩高她的裙擺,溫暖修長、略顯粗糙的手指卻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溫柔,細細的揉捏著她僵硬的肌肉。
在他指尖下的肌膚,仿佛遭雷轟似的,隨著他所到之處惹起一陣酥麻。
她不該沉溺在他的溫柔中的——云子珞在心底警告自己。
他對自己的好不過是履行對她娘臨死前的承諾,善盡照顧她的責任罷了,她不該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更何況,自從決定替他尋找幸福之后,她的心早該連同愛意一同埋進心底深處,不去觸及。
但是,她早已愛他那么久、那么深,情感之事又豈是她說收就能收的?
就這么一次就好!
讓這些奢求來的點點滴滴伴她度過沒有他的余生,以供回憶。
夏雋懷微微撩起她的裙擺,小心的揉著她的肌膚,雖然只能隱約窺見她白蜇小巧的腳踝,但從手指滑動的曲線研判,她定有雙修長、美麗的腿。
尤其她白嫩細致的肌膚,在陽光下猶如春天初融的白雪般美麗,竟讓他不禁心簇神搖,不經意的一抬頭,卻意外的迎上了她俯視的羞怯雙眸。
她白里透紅的無瑕肌膚不知是因害羞抑或是陽光,而染上一層美麗的嫣紅,而那欲迎還羞、忘情沉醉的神情更讓他心底驀的一緊,恨不得將她擁進懷里,盡收她所有的美好。
尤其珞兒不由自覺微啟的殷紅唇瓣,輕淺溫熱的氣息盡是如蘭的馥郁香氣,讓他仿如著魔似的,將渴望的唇一寸寸朝她貼近……
“少爺、珞兒!吃飯了!
墨小雨從一旁傳來的一聲叫喚,驀然驚醒了沉醉在彼此眼中的兩人。
“夏大哥,我、我好多了,謝謝!”云子珞笨拙的收回雙腿,臉又不爭氣的紅起來!拔胰コ燥埩!”她撩起裙擺,飛也似的跑進門內。
“珞兒……”夏雋懷悵然的望著她羞怯逃離的纖細身影,無聲嘆了口氣。
難道他終其一生只能如此嗎?
被一道無形的藩籬所束縛、區隔,只能在觸不到彼此的另一端渴望著她。
一思及此,不知怎么的,夏雋懷的心竟沉重得無法喘息。
珞兒來到夏氏私塾已經四年了嗎?
這四年的光陰怎么會如此短暫,短暫到他始終覺得與她相處的時間永遠都嫌不夠。
上天明鑒,如果可以,他想要的不只是四年,而是一生一世!
* * *
自相國府回來之后,幾天來云子珞始終心神不寧,全在該與不該間躊躇不前。
雖然云子珞的私心一再告訴她,她該做的不是替夏雋懷安排這門親事,將自己的愛往外推,而是設法讓自己這四年多來益深且癡的愛意找到歸屬。
只是,面對夏雋懷這多年來照顧、栽培的恩情,她只能選擇背棄自己。
當年夏雋懷義無反顧收留她這個小孤女的這份恩,是她誓言就算窮盡所有,也要回報的。
為他覓得幸福,即使會讓她心碎神傷,又有何怨呢?
這晚,云子珞徹夜未眠,在更深露重的寒夜,懸宕多時的決定終于下定。
第二天,云子珞待夏雋懷下了課堂后,便隨后跟進了書房。
“珞兒?真巧,這兒有個童生寫了篇絕妙的好文正欲找你共賞,才小小年紀,胸襟、抱負不凡……”
夏雋懷喜形于色的自一堆書冊中翻出那篇文章,一抬頭,卻見云子珞低垂粉頸,神色有異。“咦,珞兒,你怎么啦?!”
“夏大哥,珞兒……有事要跟你商量!痹谱隅蠼g著手,吞吞吐吐的說道。
“有事你且說就是,大哥聽著!毕碾h懷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又再度專注看著手中的文章。
“珞兒擅自替大哥安排了一門親事,請大哥領受珞兒一片好意,切勿拒絕!痹谱隅笳f著便雙膝一屈,在他跟前跪了下來。
“珞兒,你這是做什么,有話好說,快起來!”夏雋懷的心陡然一驚,連忙起身繞過書桌,想將她扶起。
“若大哥不允珞兒所請,珞兒情愿長跪大哥跟前不起來!痹谱隅蠊虉痰膿u搖頭。
“這……”夏雋懷為難的糾起了濃眉。“婚姻乃是大事,你這樣實在叫大哥為難。”他不明白為何珞兒會擅自幫他安排親事。
“夏大哥自珞兒十四歲就好心收留,細心照顧至今,以至于白白蹉跎了青春,如今珞兒已經成年,大哥的責任已了,所以請大哥別再為珞兒憂心,多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打算!痹谱隅蠓讘┣械恼埱蟮馈
“珞兒,你該知道,我這幾年來照顧你并不完全是因為應你娘所托……”夏雋懷不知該如何讓珞兒明白他的心。
四年了!為了等她長大識得男女情事,他足足等了四個春去秋來的年頭。
看著她由纖瘦、怯弱的小女孩,變成一個滿腹經綸、清麗絕俗的女子,他的一顆心,早已系在這個他一手培育出來的慧黠女子身上。
除了她,他哪還有多余的心能給人?
“我知道夏大哥宅心仁厚,見當年珞兒窮困可憐才予收留,讓我有了安身之所、衣食不缺,此大恩大德是珞兒即使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的,所以懇請大哥體諒珞兒的一片回報之心,應允珞兒所請,答應跟相國千金的這門親事!闭f完,云子珞又是深深的一叩首,逼得夏雋懷是方寸大亂。
相國千金?夏雋懷很快回想起那日帶珞兒上街巧遇相國千金之事,原來當時她突如其來的一問,是早有了替他拉攏親事的打算。
“珞兒,其實大哥對你……對你……”夏雋懷反復琢磨著用詞,一個“愛”字卻怎么也擠不出口。
“很有好感!”他暗示道。
大哥對她有好感?
這句話讓云子珞詫異得抬起頭,心底幾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是否表示他對自己也有著那么一點感情、有那么一點男女之愛?
云子珞雙眼發亮,屏息凝神等他繼續說下去。
“若你一定要大哥娶親,而你也不反對……就讓大哥做你的夫婿,照顧你一輩子好嗎?”
夏雋懷終于婉轉的將藏在心底多年的話說出口,他一臉期盼的看著珞兒,等待她的回答。
然而這句話,卻遽然澆熄了她心底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
原來,他不是愛著自己,而是始終還掛念著她娘臨終前的遺言,想善盡職責照顧她一輩子罷了!
那只是憐憫,不是愛啊!
瞧她多傻!老是想奢求她不應得的東西,她心痛的別過頭,無力的眨去眼底沁出的淚霧。
“夏大哥,我們這輩子永遠是兄妹,不應當夫妻的,我們沒有這個緣分!彼趼楸缘耐鲁鲞@句話。
“珞兒……”夏雋懷頓覺身體一陣忽冷忽熱,又像是被人狠狠的社成了千萬碎片似的,痛不堪言。
“你該知道,我曾允諾你娘,要好好照顧你,只要是你所求之事我不會拒絕,這是我親口答應你娘的,亦是我身為大哥的責任!毕碾h懷滿心沉重的說道。
“我知道!就因如此,珞兒希望夏大哥答應這件事!
“珞兒的一片心意大哥明白,只是大哥曾允諾你娘要照顧你直至成年,如今責任還未了,大哥怎可棄珞兒于不顧,而徑自成親娶妻呢?!”他要娶了妻室,珞兒該怎么辦?誰來照顧她?
夏雋懷發現自己未曾想過自己的未來,卻始終擔心著該如何讓珞兒過得好,原來,多年來,不知不覺中一心為她著想早已成了習慣。
“夏大哥不必擔心,珞兒年紀尚輕,不乏追求之人!”云子珞揪著心,強迫自己這么說道。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苦,頓時齊涌上夏雋懷心底,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想到甜美、可人的珞兒,有天將會成為其他男子所有,他就難受得幾乎快發狂。
“我不答應!”
向來溫文、好脾氣的夏雋懷,竟一反往日溫雅的模樣,暴怒的咆哮道。
“夏大哥……”
“別再說了!這件事無論如何我是不會答應的!
不待她回答,夏雋懷便徑自轉身出門,留下仍怔跪在地的云子珞。
望著夏雋懷絕然而去的修長身影,她早已僵麻的雙腿一軟,就這么戚然跪坐在地。
雖然心被擰得無比疼痛,但為了報答他的這份恩情,眼前她也真只能不顧一切了!
為今之計,只有讓他對她徹底死心了……
* * *
那是一身露骨得讓夏雋懷不敢置信的衣衫!
而這身怕是只能在青樓花娘身上見到的薄紗衣衫,此刻竟然穿在向來端莊、溫婉的珞兒身上。
“珞兒,你這身衣裳……打哪兒來的?”夏雋懷一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買來的呀!你瞧,這顏色、式樣是不是很好看,襯得我的胸又高又挺。”珞兒一臉得意的轉著圈,展示身上的新衣衫。
襯得她的胸又高又挺?夏雋懷簡直不敢相信打自珞兒嘴里吐出的話。
“珞兒,這件衣裳不適合你,去換下來!毕碾h懷臉色僵硬的自嘴里吐出這句話來。
“不要!這件衣裳這么美,說什么我也不換下來!闭f著,她的唇角緩緩漾起一抹輕佻的笑。“更何況,我待會兒還要穿著上街去溜溜,肯定有不少公子哥巴著我不放!”
夏雋懷錯愕、不信的瞪著眼前仿如陌生人的她,不懂何為才一夜之間,她就變了個人!
“珞兒,你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還是……”
“我人好得很!穿上了這件衣裳,輕盈得就像小鳥一樣,恨不得立刻往外飛,讓每個人都瞧瞧我這身美麗的衣裳哩!”云子珞兀的打斷他的話,一派輕快的說道。
“珞兒你……”夏雋懷震懾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向來溫婉、恬靜的珞兒怎會說出這種話、穿這種衣裳,她究竟是哪兒不對勁了?!
然而面對向來疼寵的珞兒,他卻連一句責備也吐不出口,只得一甩袖,遽然轉身步向書房。
怔望著他憤然而去的背影,以及眼神中滿含的失望,她唇邊那抹刻意為他強裝的愉悅笑容,也緩緩隱落在僵白的臉孔之下。
一股溫熱、濕潤的液體,緩緩涌上眼底、遮蔽了她的視線,眼前那個她日夜傾慕了足足四年的英挺背影,逐漸在她眼中變得遙遠與模糊……
終會有這么一天的——早在她承受他施予的莫大恩情之時,她就知道得面臨這令人心碎神傷的一天!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已全然模糊的眼中,她終于頹然的跌坐在地,忘情的放聲大哭。
而今,她已無退路了!
* * *
仿佛在挑戰夏雋懷耐性的極限似的,云子珞的衣裳一天比一天更加花俏,往常鮮少步出塾門一步的她,也開始三天兩頭往外跑,而后帶著滿面春風與得意回來。
誰也不知道向來乖巧、嫻靜的云子珞怎么了,只覺得她近來益形輕佻、放浪的行徑近乎難以置信。
向來與她無話不談的墨小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幾番的探問,也得不到一個結果來。
惟一最為鎮定的,惟有夏雋懷了,仿佛在縱容一個撒野的孩子般,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像只花蝴蝶似的,在塾中自由來去,一句話也不曾多說。
他知道珞兒已長大到情竇初開的年紀,開始知曉男女的情事了,會被外頭的男子所吸引也是正常之事。
然而每每看著她一天天宛如盛開的牡丹般成熟綻放,心底卻有著說不出的痛,因為他知道,她的美是為了其他男人綻放,而不是他!
懷著翻騰起伏的復雜思緒,夏雋懷信步走到云子珞的課堂外,卻驚然發現里頭的童生全吵成一團。
“云夫子呢?”
他一開口,頓時滿堂哄鬧的聲音竟嘎然而止。
“稟夫子,我們也不知道,”早來就不見云夫子人了!泵婷嫦嘤U了好一會兒,顧人淵還是率先開口了!安贿^……”“不過什么?”
“有人說……一早來塾時,看見云夫子穿著一身花俏的衣裳,隨同一個男人出去了……”顧人淵不安的偷覷了眼夏雋懷緊繃的臉孔,囁嚅的說道。
她跟一個男人出去了?!
一股炙人心肺的酸意在心底狂肆的蔓延,一想到他清麗可人的珞兒與其他男人親熱相擁的模樣,他竟是難以想象的震驚、錯愕。
“你們把習字薄拿出來,把昨天夫子教的那首詩摹寫一遍!
“是的,夫子!”
一群童生乖乖的回到各自的座位,拿出紙筆就開始低頭寫起來。
夏雋懷僵著臉坐到堂前,陪著聚精會神的童生練字,邊等著珞兒回來。
看著堂下每個童生專注的模樣,不禁讓他回想起多年前,還是個小女娃的珞兒,眨著雙清澈信任的大眼,學字、習字的模樣……
那時的她,還是個如此單純、無邪的女孩兒,成天夏大哥、夏大哥的叫,眼底、心里惟有他,他就是她的世界、她的天。
而如今,她的世界變得如此遼闊,他的手再也掌握不住她那顆難以捉摸的心,更管不住那雙向往花花世界的雙腳。
身為大哥的他無權去阻擋她的幸福,只能放任她自由,只是有誰知道,他的心是又苦又痛!
信步踱進大廳,他木然在木椅上坐了下來,任由復雜的思緒在腦中百轉千回,絲毫不覺時間的流逝,就連童生是何時離開也渾然不覺。
一直到日暮時分,一整天不見蹤影的云子珞終于歸來了!
悄聲踏進靜謐的塾堂里,一個熟悉、低沉的嗓音喚住了她疲憊的腳步。
“珞兒!”
她渾身一僵,迅速整理好紛亂的思緒,而后轉身面對他。
“夏大哥?有事?”她極力擺出一副不耐的神色。
“你今天沒去上書法課?”夏雋懷盯著她那張出塵、脫俗的美顏,平靜的問道。
“我不想去!”云子珞不耐的別過頭。
“為什么?”
“教那些小孩寫書法簡直無聊至極,尤其是成天看那些寫得歪歪扭扭的字,我都快發瘋了!”云子珞強迫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靜靜的凝望著她絕美無雙的側臉許久,他才悠悠的吐出一句。
“你變了!”
“我是變了!卻是被這個死氣沉沉、毫無樂趣可言的書塾給逼的!痹谱隅髲娖茸约河曀迫坏纳铄渫!霸僬f,我已經十八歲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傻愣愣的丫頭,我才不要一直窩在這個窮極無聊的地方,外頭花花綠綠的世界比這里好上不知多少倍!”
“珞兒,你怎會變得如此膚淺庸俗……”
夏雋懷震懾的盯著她,眼前這個美麗無雙的女子,不再是他所熟悉謙順、溫婉的珞兒。
“隨你怎么說,反正這里沒有樂子,我要出去……”云子珞故作滿不在乎的聳聳肩,轉身就想往外跑。
“你哪兒也不許去!”
身后一雙有力的大掌倏然拉住了她!澳恪憬K究還欠我一份恩情,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得聽從我。”夏雋懷在心急之下,不得不用恩情留住她。
“要討恩情是嗎?”云子珞的唇邊浮起一抹妖嬈的笑!胺凑抑皇莻小孤女,什么東西也沒有,不如就用我的身子來償如何?”
云子珞故作毫不在乎的一把扯開衣襟,任由僅著月牙色肚兜的雪白身子,坦露在他眼前。
一股融合著憤怒,與生理欲望的熱潮驀然沖上他的腦底,他難堪的別開頭,繃著聲音低吼道:
“把衣裳穿上!”
一股難堪的神色自她臉龐閃過,然而她隨即恢復過來,綻出一抹無所謂的笑。
“怎么?對我這副身子沒興趣?我可還是貨真價實的處子,或許再等上一陣子,就算你想要,也沒這機會了!”她放蕩的任由衣衫敞開,在他的身旁有意無意的蹭著。
冷著臉,夏雋懷瞪著她掛著妖嬈笑容的臉龐許久。
“你怎會變得如此可厭?!”他冷聲自口中擠出一句話。
一抹絕望與心碎的慘白籠上云子珞美麗的臉龐,她卻仍故作不在乎的發出嬌笑。
“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夏雋懷冷冷盯著她,那仿佛永無止境的沉默與僵滯,久得讓云子珞幾乎以為自己偽裝的堅強即將崩潰。
直到她眼底的淚落下之前,他留下絕然的一瞥,終于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