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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漾千鶴情 第二章
作者:葉薔
   
  回到住處的時候,我被等在客廳里的沉俊之嚇了一跳。

  看看表,都快八點了!心中不禁納悶異常,難道他今天不用上班?

  “你什么時候來的?”我望望房門敞開的房間,里頭并沒有采媚的人影,遂又問:“采媚呢?”

  “她上班去了。”

  “她走了?”我突然感到悲哀——怎么自己一夜不歸,采媚竟一點也不緊張?“真不夠朋友!”我自語似的埋怨了句。

  “你說什么?”沉俊之沒聽清楚。

  “沒什么。”我沒好氣地說:“對了,你怎么不去上班,跑來這里做什么?”

  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后神情一斂,反問:

  “昨晚我打了一整夜的電話都沒有人接,這是怎么回事?”

  “沒人接?”我望著他!安粫桑〔擅牟皇窃诩覇?照理說,她會接電話的呀!”

  “只有采媚在而已?”他語氣不怎么好地說:“那你昨晚上哪去了?”

  “我……”沉俊之那帶著研判的眼光,使我心頭涌上一陣無措和不安,于是我遲遲不敢說出真相。

  “究竟怎么回事?”他一派強硬的態(tài)勢。

  我看了看他,不知為什么就是不想把昨晚的事告訴他。

  “昨晚我心情不好,所以——所以開車到淡水去透透氣!”

  “你一個人?”

  “是啊!”

  “為什么不找我陪你去?”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嘛!”

  “喔!”他哼了聲!霸覆辉敢飧嬖V我是什么事使你心煩?”

  “別提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只要再讓我好好地睡一覺,就什么事也沒有了!闭f完,我極盡夸張地打了個呵欠,表示困意。

  他看著我,苦笑地嘆了口氣說:“你這是在下逐客令了,是不是?”

  “對不起!”我只能道歉。

  “OK!你好好睡一覺,希望等你養(yǎng)足了精神,你會改變心意,把不愉快的心事說給我聽!

  沉俊之說完,便識趣地離開了。

  我卻為他方才的話感到疑惑不已。他說昨晚打了整夜電話都沒人接——這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昨天夜里采媚也出去了?和誰在一起呢?

  沒有任何答案,只有漫天疑云不斷地擴大……

  彷佛才合眼睡了一忽兒,怎知一睜眼,周遭卻已是一片無邊盡的黑漆——

  勉強地摸索下床,好不容易才找到電源開關,頓時,室內才恢復了光明璨亮。再瞄了眼壁上的鐘,我不由得大吃一驚,居然——居然已是晚上九點半了!

  原來我已經(jīng)昏睡了十幾個小時,怎么我渾然不覺呢?還當是小睡了片刻而已——唉!想必是太累、太累了!

  等我從浴室梳洗完出來,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才想起——過了下班時間已經(jīng)很久了,采媚怎仍不見人影?

  納悶地坐在沙發(fā)上等了一會兒,依然不見她回來,便打了通行動電話給沉俊之,哪知該死的他,居然關機了。

  也罷!在心念一轉,當下決定到樓下附近的便利商店去找點吃的。

  挑來挑去,不知吃啥好,只好湊合著的買了罐可樂和一支熱狗充數(shù)。

  走出商店沒多遠,熱狗便被我吃個精光;有點后悔方才怎不再多買個面包呀什么的,但不管怎樣,我絕無再折回商店之意。

  走著走著,心中那個謎又翻涌上來。

  自從那天深夜,采媚應酬完回來以后,我便常常接到一個中年男子打來要找她的電話;這本也沒什么,只是采媚每次接到這名男人的電話的時候,聲調總是特別的愛嬌、輕柔……使我不得不懷疑這個男人究竟和采媚是什么關系。不知道昨天晚上采媚是否和他在一起?如果是,那她就太過分了;就算她這次真的決定要和邵軒分手,也不該這么快便另結新歡,她可知道邵軒是如何地為此傷痛難抑嗎?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好男人,她真的愿意舍棄?實在是不知好歹。

  就在我低著頭,為邵軒忿忿不平的時候,冷不防地竟撞進了一個男人的懷里。正想為自己的冒失向他道歉,才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是邵軒。愁郁之色只淡淡地掛在他的眼角、眉梢,整個人已顯得清朗許多。

  “邵軒!”我驚詫且欣喜地喊他。“你怎自來了?有什么事嗎?”

  “找你!彼麥睾偷匦χf。

  “找我?”我詫異地忍不住反問他。這可是從來不曾發(fā)生過的事情,為了什么呢?

  “昨天晚上——真的很麻煩你,我……”

  就為了這個?

  我偏著頭,盯看他那滿含歉疚的神情,不覺輕笑起來。

  “老天,真的沒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是朋友嘛!是不是?”

  邵軒被動地點頭!拔夜脣屜胝埬愠灶D飯,你什么時候有空?”

  我對他姑媽的鄭重其事感到好笑。

  “你姑媽真是太客氣了!請你代我謝謝她老人家,至于這頓飯——就省了吧!”

  “不,我姑媽很固執(zhí),她說要請你吃飯,就非請不可,你就當再幫我個忙——答應吧!別讓我交不了差。”

  “那好吧!時間由你選!

  他看著我,想了一會兒,說:

  “就明天中午,行嗎?明天我休假!

  “好。》凑沂莻無所事事的閑人,什么時候都有空!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來接你!

  “用不著如此麻煩,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還是我來接你的好,否則,似乎顯得不夠誠意。”

  “唔——隨你便吧!”我笑笑!耙菦]事,我上樓去了!

  “我——你……”他欲言又止,難以啟口似的。

  “什么?”其實,我早已猜出七、八分他想問的事情,但我就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沒事!彼麚u頭!拔抑皇瞧婀帧趺粗挥心阋粋人?”

  果然,他仍是惦記著采媚的。雖然他未說出口,但我懂他的心意。

  “采媚還沒回來!

  “這么晚了還沒回來?”他的表情僵了下,隨即擔心地看了下表。“已經(jīng)十點了,她一個人?還是和同事在一起?她告訴了你,她上哪兒去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聽得我一顆心莫名地揪緊了。為什么?為什么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情不自禁地要關心采媚、為她憂慮呢?根本就不值得呀!我無聲地對他吶喊著。但,為了讓他寬心,嘴里說出來的話是:

  “她應該是和同事在一起吧!”

  “應該?你不確定?”

  “我怎么會知道?其實——”我揚了揚手中的可樂和吃完熱狗剩下的棒子!拔宜絼倓偛判褋,屋子里連個鬼影也沒有,我只好晃到便利商店找吃的!

  “你一定是昨晚被我折騰得大累了,對不對?真是抱歉……”

  “跟昨晚的事無關!”我連連搖頭否認,不愿他為此自責!拔蚁騺硎人尚,你犯不著覺得抱歉。”

  “不管怎么說,我仍得謝謝你昨晚……”他聲音低低緩緩的!芭阄、又照顧我!弊詈筮@六個字尤其滿含感情。

  那低低的嗓音飄蕩在夜風中,聽來竟有幾分吐訴情意的味道。

  我不禁為此產(chǎn)生錯覺,微愣了半晌——

  片刻,等我回過神來,剛要啟齒說些什么,就聽見有車子駛進巷子里的聲音,夾雜著噪音的音樂聲及一對男女的談話聲。

  女聲并不陌生,是采媚;但那男的是誰呢?

  正納悶著,采媚和一名油頭粉面、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從車上走下,且向著我們而來了。

  說不出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此時此刻,我心里惦掛著、在乎著的,只有邵軒的感覺和反應。

  看向邵軒,他那張俊逸的臉旁在街燈的照映下,蒼白得令人憂心。

  他直勾勾地望著采媚,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什么也沒說。

  空氣一下就凝滯住,像電影里的停格畫面,所有的表情、動作和聲音都靜止了。

  久久,我才率先打破這沉寂!安擅,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恩!”她若有所思地看看邵軒,又看看我,末替身旁的男子做任何介紹。

  “早知道你有朋友陪著,我和邵軒也不用在這瞎操心了!蔽矣幂p松的語氣說,想緩下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你和邵軒?”采媚投過來一個極不友善的眼光,聲音也冷冷的!拔液退呀(jīng)一刀兩斷、毫無瓜葛了,不知他操的是哪門子的心?”

  這樣傷人的話竟是從采媚口中吐出來的,我簡直驚怒到了極點。

  枉費邵軒對她一往情深,她實在是大驕縱妄為了。

  我憂悸地轉向邵軒,他只是一臉心死地沉默著。

  “邵軒……”我又憐疼又不安地喊他。

  他掙扎地向我擠出個笑容,那笑容既憂傷又悲涼。

  “那我先走了。”

  他轉過身,邁開步伐逕自離去。

  我很快地攔住他,然后有些氣急地對采媚吼:“你好過分,怎么可以說出這么絕情的話?”

  采媚冷笑一聲!盀槭裁床恍校课艺f的全是事實。∧愀陕锇l(fā)火?”

  “你……”

  “駱以。”搖搖頭,阻止我再往下說!八懔,讓我走就沒事了。”

  “好,我們走吧!”

  “你要跟我走?”他詫異地看著我。

  “說好要陪我去吃消夜的,忘了嗎?”我刻意將音量放大,要說給盛氣凌人的采媚和他的朋友聽!拔抑缽团d南路上有一家港式飲茶,聽說挺不錯的,咱們就去那一家吧!”說完,我便挽上邵軒的手臂,不容他再說半個字,強行拖著他離開了。

  說要去吃消夜只是個借口,其實我是想趕緊將邵軒帶離那個令他難堪的場面,不愿他再受一絲言語上的嘲諷和傷害。

  邵軒卻認了真、硬是要請我吃消夜。于是我們就真的去了復興南路上的那家港式飲茶;更意外的是,竟在餐廳門口碰到沉俊之。

  “駱冰!你怎么會和邵軒來這里?”他驚訝地抓住我的手臂。

  “那你又為什么會來這里?”我拿開他的手,說:“當然是吃東西嘛!”

  豈料他緊張兮兮地把我拉到一旁!澳阆然厝ズ貌缓?我一個小時后去找你,再帶你去淡水吃海鮮!

  “回去?為什么?”我看了眼默默等在一旁的邵軒!拔液蜕圮幨裁炊歼沒吃耶!”

  “我知道——”沉俊之也看了邵軒一眼!翱墒恰Γ》凑銊e在這里,先回去就對了!

  “我瞪著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一個朋友在這里談點事情,他現(xiàn)在去洗手間了!

  “那又怎樣呢?”他的話讓我覺得莫名其妙!拔覀兏鞒愿鞯模也粫苓^去打擾你的!

  “話不是這么說——”他有些焦躁地!翱傊,聽我一次,先離開這地方,好嗎?”

  就在我被他搞得一頭霧水的當時,一股濃郁的香水味飄了過來。

  “俊之,她是你什么人?”

  問話的是一個上了年紀,卻濃妝艷抹的貴婦,她旁若無人地挽住顯得皇急無措的沉俊之,向他詢問我和他的關系。

  “她——她……”沉俊之支吾著,難以啟口似的。

  我被沉俊之的態(tài)度惹得有點不快,冷著臉,替他回答:“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駱冰——”沉俊之的神色和聲音都非常不安。

  但我不打算再和他耗下去,輕輕地說了聲:“不打擾你們了!敝,我便回到邵軒的身邊。

  “怎么樣?俊之跟你說了什么?”邵軒的目光停留在沉俊之和那個女人的身上。

  “他要我們離開這里。”

  “離開?為什么?跟那名女士有關嗎?”邵軒說著,眉頭微蹙起來。“你等等,我過去問他,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及時阻下他,帶著祈求的語音對他說:

  “別問了!我們走吧!省得大家都尷尬!”

  “可是——”邵軒不肯罷休的,仍作勢欲向前去質問和那名艷婦糾纏不清的沉俊之。

  “好吧!你想問就去問個清楚!”我掉轉過身子,有些疲倦地說:“我要先走了!

  我的話總算起了作用,他放棄了去向沉俊之興師問罪的念頭,而跟著我走出這家高朋滿座的餐廳。

  之后,我們沉默地在霓虹閃爍的街道上晃蕩了許久。

  “好了!”走了半晌,邵軒忽然開口:“別再走了,找個地方坐吧!”

  我并未停下腳步,只是抬眼看了看他。

  “駱冰,再這樣走下去,并不是辦法。”邵軒沉不住氣地拉住我,不由分說地把我拖進一家燈光有點幽暗的小茶坊里。在角落坐定后,他才接著說:“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不妨說出來,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

  說什么呢?我自己都弄不清這低落的情緒究竟是為了什么,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沒有不痛快!”避開了邵軒的目光,我迷茫地喃喃自語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有點緊!

  邵軒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對于今晚的事,俊之也許會有好的解釋的!

  “解釋?沒這個必要吧!我認為——他絕對有結交其他異性朋友的權利!

  邵軒直搖頭。

  “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他是你的男朋友呀!”

  男朋友?天曉得!他背著我的時候究竟做了什么!

  可笑的是,我總為心中那分對邵軒而日益滋長的情意,對沉俊之感到抱歉不已……我真是傻啊!居然會以為他那樣百般獻殷勤即是真心地對我好,我真是太傻、太傻了!

  “他以后不再是我的男朋友了!蔽覀械氐拖骂^口!拔矣X得,一段彼此都不忠于對方的感情,實在沒必要再延續(xù)下去!

  “你——你在說什么?”邵軒一臉的愕然。

  “我知道你一定以為我是為了剛才看見那不該看見的一幕而氣惱不已,但我不是!”我嘆了口氣!拔抑皇歉锌@年代——想要擁有一分絕對忠實的真愛,似乎太難、太難了!相反地,背叛和出軌就要來得容易多了。”

  邵軒明顯地一怔,緊盯著我問:“你說你——對俊之也不忠,是嗎?不,不會的,你一直都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這——只是氣話吧!對不對?”

  “是真的……”我藏住了失意,小小聲地說:“雖然那只是精神上的不忠,但依然是背叛呀!為此,我常常充滿了罪惡感,覺得自己對不起他——現(xiàn)在好了,既然他也對我不忠實,那么,我和他就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了!

  邵軒定定地看著我半晌。

  “那個人是誰?”他好奇地問:“我認識嗎?”

  “不!你不認識!蔽姨颖艿卣f:“算了,不要再談這些掃興的事,時間也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好吧!”他有些無奈地說。

  送我回到住處的樓下,他冷不防地又問:

  “和俊之分手后,你會和那個人在一起嗎?”

  “哪個人?”我呆了呆,一會兒才會意過來!爱斎徊粫揪筒恢牢蚁矚g他,從頭到尾,只是我自己一廂情愿地暗戀著他。”

  “?”邵軒震驚地皺起眉頭。“暗戀?為什么不告訴他呢?”

  為什么不?自為你的心中一直以來就只有采媚而已,要我怎么說呢?我害怕被拒絕,更不想自取其辱呀!

  這么想著,不覺悲傷了起來。

  我憂傷地望著邵軒,凄然一笑說:“我什么也不會對他說的,除非有一天,他愛上我,否則——我永遠也不會讓他知道一切!

  “你怎么會和邵軒在一起?”才一進門,采媚充滿火藥味的聲音立即就迎面飄來。

  我理所當然地望向采媚,迎接她那不快的怨憎。

  錯的人明明是她,真不明白她生什么氣!我在心里偷偷嘆了口氣。正想問她怎么回事,她又冷冷地開口了:

  “你昨晚是不是也一夜沒回來?”

  “恩!”我莫名地心虛起來。

  “你從來都不曾怎么失常過!”她咄咄逼人地問:“發(fā)生了什么事?該不會也是和邵軒在一塊吧?”

  “我……”想了想,我決定據(jù)實以告,我要讓采媚知道,她和邵軒相比,她實在是太無情了!白蛲恚业拇_是和邵軒在一起的。”

  正欲將昨晚的情形和采媚好好的說一說時,孰料她的臉色除了更加鐵青、難看外,竟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沖到我的面前,不由分說地揮了我一耳光。

  “真沒想到你這么卑鄙、小人!”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真不要臉!”

  我愕住了!長這么大,尚不曾被人動手打過耳光哪!我究竟犯了什么錯?

  “采媚,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錯愕地撫著臉。“枉我一直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為什么無緣無故動手打我?”

  “你還有臉跟我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咬牙切齒地說:“今天,我總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簡直虛偽、無恥到了極點!”

  這是什么跟什么嘛!

  “你可不可以把話說清楚一點,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會讓你發(fā)這么大的脾氣?”我憋著氣問她。

  “你還裝蒜?”她惱怒地喊:“駱冰,我真沒見過像你心機這么深的女孩子,既然你有勇氣做個搶別人男友的第三者,現(xiàn)在怎么又沒膽承認呢?”

  采媚的話,讓我又氣又惱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但我知道,此時若不把話說清楚,鐵定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甚至有可能連朋友也沒得做!所以,我只好極力地壓抑下滿腔的怒氣,深吸了口氣后,委婉地對采媚解釋著:

  “聽我說,事情根本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昨晚我跟邵軒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真的,你相信我,采媚!

  “不是我想的那樣?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一整晚都和他在一起,不是嗎?孤男寡女的,會什么事也沒發(fā)生,誰相信?況且,你要不是早就對邵軒有了意思,你又怎會不顧情誼地在眾目睽睽下吼我?總之,你太卑鄙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面對采媚一再子虛烏有的指控,既感無助又覺得氣憤;我惱火地提高了音量: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不可理喻?是你自己說要和邵軒分手的,剛剛你見了他時,又說了那么絕的話來傷害他,一切都是你的錯,你知不知道?我只是看不慣你那樣任性傷害一個真心愛著你的好男人的心,才百般地護著他,其它的什么也沒有,希望你別再胡亂臆測了!”

  “那你昨晚——和他在一起時做些什么?”說這話時,采媚的臉色已經(jīng)緩和不少。

  “為了你,他昨晚藉酒澆愁,醉得一塌糊涂——你說說看,除了照顧他,我還能做什么?”

  她沒有慚愧之色,只是哼了一聲。

  “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地覓得真愛,采媚,你可要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要和邵軒分手,我不認為你結交的那個‘新朋友’會比邵軒待你更好、更來得真心真意!

  她又哼了一聲,不過這次開口了:

  “你又知道了?人家方董對我可是好得不得了呢!”

  “是嗎?”我不以為然地說:“不過,我想邵軒在你心目中的分量是超過那個方董的,是不是?否則你也不會打我那一巴掌了,嗯?”

  她瞧著我,終于點頭了!皩Σ黄,駱冰,我不該那么沖動地打你、錯怪你,這樣吧!你也打我一巴掌好了!闭f著,她真來拉我的手。

  “神經(jīng)!”我反握住她的手,笑了!拔沂悄敲葱∑鞯娜藛幔恐灰颜`會弄清楚就好啦!來——”我拉她到電話旁坐下。“幫你打電話給邵軒,好不好?他要是知道你不鬧別扭,肯和他講和,一定很開心的!

  “不要!”見我拿起話筒,采媚快速地將話筒搶掛了回去。

  又怎么了?我望著她,有些無力感。

  “怎么?不好意思?要不然我讓邵軒打給你,這總行了吧!”

  “我暫時不想和他說什么,你別逼我,好不好?”采媚顯得很煩躁。

  “為什么?”

  她看著我,搖了搖頭!澳阋仓牢液蜕圮幍墓脣屢恢倍继幉粊恚@問題一天不解決,我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過了不多久,這種不愉快的事又會重復上演的——我真的不想在這么下去了!

  我回想著昨天面見邵軒的姑媽時的情景……當時她對我還滿親切的,一點也不像采媚說的那么嚴重;蛘呤遣擅囊婚_始就對她采取了對立的姿態(tài),以致產(chǎn)生了誤會也說不定……我在心中思忖了好一會,才對采媚說:

  “也許是你自己太鉆牛角尖了,她不過是個老人家,只要你肯遷就她一點,準沒事的。不然的話,你常拿這件事來對邵軒發(fā)脾氣,當然會讓他很為難,而且也說不過去!蔽揖褪抡撌拢陀^地分析給她聽。

  “我不管!”她固執(zhí)而任性地嚷嚷:“我才不會對那個古板、又對我有成見的老人好呢!要是邵井不能在我和他姑媽之間做個抉擇,我和他還是就這么算了吧!再談下去,只會浪費大家的時間和精力。”

  “你這么任性,對你沒好處的!

  “不要再勸我了,我就是要這樣。”采媚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起身朝房間走去,邊走邊說:“很晚了,我要先睡了!我沒你那么好命,有個有錢的老爸養(yǎng),明天我還得上班呢!”

  這些話聽在耳里,頗有幾分酸溜溜、含諷的味道,不過我想,她是心情不佳才會這么說的吧!所以,我緊閉著嘴,沒有辯駁。

  趁著明天吃飯的機會,一定要想辦法化解采媚和邵軒他姑媽之間的心結。望著采媚的背影,我默默地在心理這么對自己說。

  不料,采媚頭也不回地又開了口:

  “要是你真想幫我和邵軒和好的話,就替我轉告邵軒,讓他做個抉擇,要選他姑媽,或者是我?隨便他,可是,別拖大久,我沒什么耐心的。噢!還有!你回來之前,沉俊之打過一通電話,問他,什么事也不說,只說明天他會來向你解釋的。就這樣了,晚安!

  “解釋?還有那個必要嗎?”我輕聲自問著。

  這天夜里,我輾轉反側,嚴重地失眠了!

  第二天,邵軒依約前來接我,帶我去他家吃飯。

  才剛上他的車,滿臉懊惱、焦灼的沉俊之就出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我在邵軒車上,他神情火大地把我從車里拖了出來,怒聲問:

  “你究竟怎么回事?昨晚和邵軒混到大半夜,現(xiàn)在又要和他出去——這算什么?報復我是不是?”

  我瞪大眼睛望著他,不相信他敢這么囂張,甚且還怒氣洶洶地質問我。難道他忘了他昨晚曾做過什么了嗎?這會定,居然還有臉惡人先告狀——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放開我!”我冷冷地說:“你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事,我也不追究你另外交了別的女人,以后——我們誰也別管誰!

  他一怔,臉色變了。

  “你說這是什么意思?”

  “分手!蔽液唵蔚卣f。

  “不!”他把我握得更緊。“昨晚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那個女人是……”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從今以后,你的一切再也和我無關了,也用不著再向我解釋了,F(xiàn)在,請你放開我,讓我走!”然后我拼命的扭動身子,想自他鐵鉗般的掌握中掙脫出來。

  “俊之!”邵軒再也無法坐視不理地挺身而出!澳阆确砰_駱冰吧!她現(xiàn)在聽不進你的話,你這么逼她也沒用,不如改天再說吧!”

  沉俊之果然放開了我,但他卻逼近邵軒,眼神陰鷥,而聲音激動地喊:

  “你算什么朋友?非但不幫我,竟還在這說風涼話,你簡直是居心不良!”

  邵軒倒抽了口氣!疤欤∧阍趺催@么說?我哪里居心不良了?要你放開駱冰只是因為我不希望你用蠻橫強硬的手段來逼迫她屈就她不愿意做的事,我并沒有其它用意呀!”

  沉俊之冷哼了一聲!暗昧,別把話說得這么動聽,依我看,你是自己失戀了,所以見不得別人好,就想拖我下水——讓我和駱冰也鬧得分手,對不對?”

  “你——”邵軒長嘆一聲,別開臉,沉默了。

  看他為我受了這樣的不白之冤,心中真是難過不已。

  “沉俊之——”我怒瞪著他。“沒想到你——這么莫名其妙,我真是后悔認識你!”

  “什么?”沉俊之咬著牙,重復我的話:“你后悔認識我?”

  “是!是!是!”我氣急敗壞地迭聲嚷叫:“早知道你是這么個好猜忌,又器度狹小,且對感倩不忠實的人,我說什么也不會和你交往的!

  “哈!”沉俊之怒極反笑。“不錯,說得挺振振有辭的!但是,你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你對感情忠實嗎?如果你不是喜歡上邵軒,又怎么會為了維護他而和我怒目相向?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呀!你不覺得你才是莫名其妙,且對感情不忠的人嗎?憑什么還來怪我?”

  “我——我……”我又心虛又生氣,淚水自然地就涌出了眼眶。后退了好幾步,哽咽著說:“你高興怎么說就怎么說吧!反正我說不過你!”

  我的淚水并沒有使瘋狂的沉俊之軟化,他極盡嘲諷地又說:

  “哭了?為什么?是心虛,還是惱羞成怒?”

  “夠了!俊之!”邵軒忍不住又出聲了:“你今天究竟吃了什么藥?我一直當你是很疼惜駱冰的,你——你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沉俊之沒有答話,只是用怨恨、冷厲的眼光盯著我看。

  邵軒看著這一切,搖搖頭,又連嘆數(shù)聲后向我走來,他用安慰的口吻對我說:

  “你們兩個都在氣頭上,說的全是氣話,不能當真,你別把俊之方才說的話放在心上!

  “我說的全是事實,絕不是氣話!”沉俊之氣呼呼地低吼:“她一直對你有好感,一直都站在你那邊替你說話、維護你,我早該看出來她是喜歡你的——我算什么?我只是個煙幕彈、擋箭牌,和我交往,根本就是個假象,她只為了不讓人看穿她的心思罷了,F(xiàn)在可好了,你和采媚吹了,她當然要籍機甩掉我,她……”

  這下子,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掩嘴痛哭著,轉身就沖向馬路,攔了部車。

  “駱冰——”邵軒追了上來,伸手想拉住我,我卻正好坐進一輛計程車里。

  “拜托你快點開車!蔽覝I流滿面地央求司機。

  司機先生一語未發(fā),便猛踩油門地把車子往前駛去!

  我則伏在前面坐椅的椅背上,哀哀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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