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盒?」他微愕。
「是呀,是個充滿機關的盒子,可我家姑爺可了不起了,一層層地抽絲剝繭,最后總算打開了機關盒!
「里頭裝著如意墨?」他忙不迭追問。
「不是,里頭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嗄?」什么意思?
「里頭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張紙條,而二爺瞧了之后放聲大笑,反倒是我家小姐親手制了一錠如意墨擱進去。」想到那時的事,她不由笑瞇了眼!改菚r,姑爺說,他找到寶了!
他無語瞪著她。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有些混亂了,真的亂了。
「三爺怎會突然問起這些事?」
他教她搞得混亂,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問什么,只好隨口問:「大娘可知道那機關盒是誰的?」
「很久以前曾經聽我家老爺說過,是他一位友人所贈!
更亂了,是他身上的毒未解清,所以他的精神才會如此不濟,沒法子將大娘說的話給聯結起來嗎?
「三爺問這個做什么?我家姑爺說那機關盒肯定是親家老爺親手制的,不過若是要再問得詳細一些,可得要找我家姑爺問個分明了。」
「我明白了,不耽誤大娘辦事了!顾蛄藗揖,直覺得南京城的艷陽毒辣,灑在他的身上,教他的腦袋都不清楚了。
舒大娘欠了欠身隨即離開,然他卻依舊僵在原地。
「三爺,咱們還去不去書肆?」一旁的掠影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日頭很毒的,站在底下他混身發刺,再不走,會昏的。
「去,當然要去!」他沒好氣地啐道。
廢話,他不就是為了見她而來嗎?
至于舒大娘方才說的那些話,待他回去之后再好生回想,現下,他只想要見她,安穩自個兒的心。
。
正逢十五,書肆會出每月的新款箋紙,而每逢二十,便是每月固定的各式新版書出產。
所以,西門書肆最忙的時段,通常就在當月的十五到二十左右。
一家書肆只靠這五、六天的經營,便能夠維持一個月的生計,甚至還能夠存下不少銀兩,著實不是一般書肆辦得到的事,不過這五、六天,通常都忙得人仰馬翻。
「珠兒,幫我再到后頭搬些粉色軟箋紙。」西門祖在鋪子里指揮坐鎮,卻無奈人手不足。
「知道了。」珠兒不管額上布滿細碎汗珠,只要小姐一聲令下,她立即執行。
「大哥,你別只會杵在那里,去幫珠兒!」見自家兄長站在一旁晃啊晃的,一把無名火就直往她的心頭燒。
「哦!刮鏖T光有氣無力地應了聲,隨即跟著珠兒身后走。
「真是的,瞧見里頭擠得人滿為患,就不會自動自發地幫幫忙嗎?」西門祖碎碎念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歇。
彷若是整座南京城里的人全都涌進了書肆里頭,人來人去、人來人去,里頭的人多得快要擠破書肆,什么氣味都有,汗臭味、熏香味、困脂味,搭著外頭的暑氣,教她幾乎昏厥,而她的手光是收取銀兩便收得有些手軟,連眼都快要花了。
「祖兒!挂坏滥新曒p喚出聲。
西門祖聞聲,眼也不抬地道:「你可真閑!
「不是我閑,是瞧妳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打算過來幫幫妳!苟纹湫銐焊灰詾橐獾膹阶孕Φ。
「不用了,省得到時候你爹又要發火。依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她找回銀兩,隨即又收著銀兩,面對眼前數位客倌逃之唯恐不及的嘴臉,她不禁皮笑肉不笑地搖搖頭。
嘖,若真是怕的話,又何苦上門來?
這南京城里的人可真是令人不解。
「放心,今兒個人多,我爹不會在意的!
「是啊,人多陽氣盛嘛!顾涞馈
「怎么這么說話?」他哀怨地扁了扁嘴!肝铱墒呛苷嫘囊獛蛫叺模瑠呉仓牢蚁騺聿恍拍切┕砩裰f的。」
「是是是,我知道,但你還是請回吧,我可不想再瞧見你爹那嫌惡的眼光。」盡管早知道事實是如此,但她心里還是會覺得很受傷的。
「妳趕我,怎么就沒瞧妳趕住在妳家里的那位慕容三爺?」
西門祖聞言,收取銀兩的手微僵,須臾,隨即恢復正常!杆煌,他和我算是親家關系!
「不至于吧!顾植皇穷^一天識得她,豈會不懂她的性子?「慕容二爺迎娶了念弦,那又怎么著?妳同念弦壓根不親,豈會因為這一層關系而要慕容三爺過府住宿?」
「要不然你以為呢?」她挑起眉,感覺一屋子的暑氣快要將她給逼瘋了。
「肯定是妳對他有著非份之想。」他幾乎肯定的道。
西門祖聞言,驀地側眼瞪去。「誰對他有非份之想來著?」她好歹是個姑娘家,他在人滿為患的書肆里頭說這種話,是想要壞她清白不成?
心頭驚顫,震動之大恍若要顫出喉頭,教她不禁往胸口撫去,企圖安撫有些脫韁的思緒。
她對他沒有非份之想,只是總會回想著他那一日義無反顧地救她,他的動作教她意外,他的溫柔教她受寵若驚,更教她不由打住想利用他的企圖,真心想要交攀他這位朋友。
說什么非份之想,她哪里配得上人家?
人家可是淮陽來的大富之家,而她不過是個命犯刑克的女子,硬要配他,只會害了他,她不敢癡心妄想。
忖著,卻驀地發覺身上被投注數十道熱烈的目光,她抬眼驚見眼前有數十雙眼直瞪著她不放,目光如炬似刀,彷佛要看穿她,要切進她的心坎里,扒開她的肉體,瞧見她的想望。
雖說全南京城的人皆當她不存在,唯有在出書日才會硬著頭皮上書肆,但她豈會不知道城里的人有多喜歡拿她的事作文章?
如今段其秀不會挑地撿時,竟在此時此地說出這種話,瞧瞧,他身旁身后的人,莫不豎起了耳朵,就等著她的回答。
他是豬啊,說話不會看狀況嗎?呆子!
「妳怎么羞紅了臉?」段其秀直瞪著她的臉。
「誰、誰羞紅了臉?我是熱!這天候熱得我混身發燙、臉都紅了,一聽到你說的話,我氣得臉更紅了,你到底懂不懂?!」她哪里羞紅臉來著?天候這么熱,是人都會覺得發燙發熱的。
「哦!乖瓉砣绱恕!缚蓨吥敲醇幼鍪裁?我說的非份之想,是指妳對他居心不良,企圖從他身上得到什么好處,要不,依妳的性子,怎可能無端端地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好?」
「我……」水眸偷覷著一旁等著聽閑話的人,她不禁咬了咬牙!改惆盐耶敵墒裁慈肆耍课艺媸悄欠N見錢眼開的人嗎?」
「是啊。」她不是老說著,只要有錢財在身,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西門祖聞言,沒好氣地道:「是,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怎么著,不成嗎?我愛怎么利用他就怎么利用他,誰管得著?」
橫豎她在城里的名聲已經糟透了,再糟一點又如何?不要誤會她對三爺有什么下流想法就好。
「是沒人管得著,但也不需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大聲嚷嚷吧!」
門外傳來粗啞戲謔嗓音,西門祖驀地朝外探去,不由瞪大水眸--「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