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喝藥了!」
腳步聲伴隨著踹門聲和大嗓門,出現在慕容真面前,他不禁冷睇一眼,隨即又倒回床榻。
「三爺,藥方煎好,趕緊趁熱喝吧!孤佑皦焊挥X有異,熱絡地走到床榻邊,企圖扶他起身。
慕容真沒好氣地瞪著他,啟口,「祖兒姑娘呢?」
「她不在!
「上哪了?」
「書肆吧。」
「難不成……這三天來都是上書肆?」
「是啊,應該是。」
「應該是?」他瞇起雙眸,對他的說法相當懷疑!改羌視粮揪蜎]有生意上門,她天天上那兒做什么?」
不是他要嫌棄那家書肆,而是就他所見的那幾日,生意冷清得緊。
他記憶中的西門書肆,該是要門庭若市的,難道是因為鬧鬼傳聞所致?可鬧鬼傳聞又不是這幾年才有,那分明已經謠傳了十幾年,但他記憶中,書肆的生意不差!
二剛兩天我是不知道,畢竟人家當家的沒必要同我這個小小下人交代行蹤,是不?不過今兒個我到街上抓藥時,經過書肆,發覺里頭人山人海,比長安白馬寺還要熱鬧呢!」
「是嗎?」這就對了,可街坊對西門府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嗎?怎還會上書肆?
「八成是出書日吧!
「嗯哼!共粺o道理。
「三爺今兒個是怎么了,怎么直追問著祖兒姑娘的下落?」掠影笑得曖昧,一屁股往床榻邊坐下。
慕容真毫不客氣,一把將他踹下床!刚l追問來著?不就是隨口問問罷了。一
怎么,他這個貼侍,也管得著他在想什么?
「可你前天問了、昨兒個問了、今兒個也問了。嘿嘿,你居心叵測哪!孤佑昂俸俑尚χ,不忘先閃到門邊,省得三爺一拳飛過來,打得他滿地找牙。
慕容真坐起身子,倚在床柱旁,冷冷地瞪著他!咐献泳有呢蠝y也不關你的事!」
「你承認了?」掠影微愕。
「誰承認了?承認什么?」慕容真咬牙低咆著。
「三爺,你的語氣這么兇,感覺像是欲蓋彌彰。」掠影不知死活的說。
逗著玩而已,三爺居然真的招了!天,他真怕三爺會惱羞成怒的拿他開刀。就怪自己多嘴,惹禍上身。
慕容真聞言,閉上眼,深吸口氣,怒聲咆哮,「究竟是誰欲蓋彌彰來著?掠影,你最好是把話給說清楚!」
「三爺,你別惱,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你直追問著祖兒姑娘的下落,會教我以為你對祖兒姑娘有意思嘛!」不過就是隨口說說罷了,犯得著非要這么大眼瞪小眼嗎?
「有意思又怎么樣,輪得到你置喙?!」
掠影聞言,不由瞪大眼,掙扎了下才道:「三爺,你真是對祖兒姑娘有意思?」看來他先前的猜測沒錯嘛!真是白白挨了痛。
「誰說的?!」他氣急敗壞地跳下床榻。
誰對她有意思來著?他不過是覺得她不錯,覺得她挺擔心他、挺照顧他的,覺得心頭挺暖的,所以總是會想見她,一沒瞧見她,便覺得心頭有點悶,偶爾見到她和青梅竹馬的段其秀和在一起,又覺得心頭有些發痛罷了,他憑什么認為他對她有意思?!
「你說的。 挂娝麓,掠影趕忙又逃到一旁!溉隣,你腳上有傷,千萬別激動!」
「你也知道我的腳有傷,你就別給我亂動!」
「可是,三爺,我倒覺得你的腳傷已經好多了!咕涂煲芘芰,他要是不趁現下閃,更待何時?「咱們倒不如到外頭走走,散散心吧。不然一直窩在這兒,窩久也會悶的!
慕容真聞言,壓下火氣,認同的點點頭。
「說的是。」歇了幾天,身上的毒早已全退,就連腿上的傷都已好上大半,他何必還待在客房里?
書肆正忙著,她絕對偷不了閑來探他,何不由他去探她呢?
再者,她若是知道他的傷好上大半,相信也會覺得開心的,他何必窩在這里裝病,等著她來呢?
裝。空l?誰在裝病?他還是有一點點虛,沒有半點裝病的成份!
掠影站在門邊,仔細地察言觀色,正疑惑著,卻突地見他勾笑道:「走,咱們就到書肆走走吧。」
嗄?他只是說要走走,又沒說要到書肆,三爺果真是對祖兒姑娘有意啊!
。
艷陽下,慕容真一身爽朗月牙白絲袍,腰間束了玉帶,手上拿著折扇,一頭檀木長發綰上,系上玉冠,說有多玉樹臨風就有多玉樹臨風。
「三爺,你的腿不疼了嗎?」跟在身旁的掠影直睇著他神清氣爽的神色,見他健步如飛的姿態,不禁懷疑他腿上根本沒傷。
「誰說不疼來著?」他冷啐了聲。
疼歸疼,可正走在街上,要他一跛一跛地走不成?再者,若是教祖兒姑娘瞧見,豈不是又要教她內疚?
「哦!箍磥砣隣攤每烧娌惠p。
「走快點,要不依你的速度,走到書肆,天都黑了!
「是!乖僮哌^兩條街就到了,犯得著非要走那么急?掠影心里直犯嘀咕。
此時,突地聽見有人喊著,「欸,這不是慕容三爺嗎?」
慕容真瞇眼打量起迎面走來的大娘,隨即漾出爽朗笑意道:「舒大娘上街。俊
「是啊,到書肆買箋紙,書肆每月逢十五便出新款箋紙,這是我家小姐臨行前,交代我定要前來采買的,若是再遲個幾天,只怕沒貨了!故娲竽镄Φ醚鄱疾[起來。
「大娘說的是西門書肆?」
「可不是,放眼南京城最有規模,又能夠拿到各種時興新穎箋紙的,不就是西門書肆?」若不是小姐交代,她可真不想到西門書肆走這一回。
「可,西門府鬧鬼傳聞正興著,妳怎么會上書肆?」
「欸,三爺,你也知道西門府鬧鬼?難不成你真在里頭瞧見了?」
「不,我什么都沒瞧見!顾麛蒯斀罔F道。
謠言止于智者,雖說他似乎好像見過,但如今想想,也許他是倦極了、累極了,眼花所致。
「這樣子啊,那就好、那就好。」舒大娘干笑著,又道:「城東西門府鬧鬼傳聞已經傳了幾十年了,今兒個我到書肆買箋紙,也是趁著里頭人正多,才同大伙擠在一塊,趕緊買了快走,省得晦氣!
慕容真聞言,不禁微蹙起濃眉!复竽,可曾在西門府里見過鬼?」
「不曾!
「既不曾親眼見過,又為何言之鑿鑿?」風吹草偃,總不能聽人胡說便信之不疑了吧?
「可大伙都這么說。」
「大伙又是誰?」
舒大娘睇著他,突然將他輕拉到一旁!溉隣,這說來話長,就不知道你曉不曉得十幾年前,大老爺慘死在盜賊刀下之事?」
「知道!
「那就得了,鬧鬼一事就從那時傳來,記得那時候,府里的下人開始騷動了起來,說是有人無故病了,又有人夜里瞧見不干凈的東西,嚇得得了失心瘋,到最后,沒有半個下人敢待在西門府,而后就算西門府再聘下人,也總是待不長久,那宅子就像受了詛咒一般,無人敢再踏進半步。」
「可就算是如此,那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哪有人傳聞這么久的?」若是在京城,三天兩頭便換了新消息,誰還會記得誰家鬧過鬼?
「那倒是,不過鬧鬼傳言一直未斷,主因是出在近幾年離府的奴仆,到外頭說著西門府怨氣極重,又說堂小姐為人刻薄,也說堂小姐不祥,跟在她身旁老是出事,才害得他們待不下去。到底現下還鬧不鬧鬼,我不清楚,可這事兒在城里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一時之間想要消弭這種傳聞是不可能的,非得再經過個十多年不可!惯@還只是她的初步估計而已。
慕容真攏緊眉頭。「妳也信嗎?」
「該說信還是不信……我知道堂小姐的為人不差,不過對待下人可能嚴苛了些,但這也不算什么,畢竟當家的要是不使點權,是無法服眾的。至于鬧鬼一事,也許真的有,也許是后來被辭退的下人胡謅的,是真是假沒人清楚,但傳聞不散,還是會惹人非議的。」舒大娘嘆了口氣,看看天色不早了,于是打算趕辦正事去!溉隣,若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大娘請留步,我還想請教妳一件事!顾嚨叵氲搅硪粯妒隆
「別說請教,三爺想問什么便問什么,我知無不言。」
「那好,請問大娘知不知道十幾年前,墨寶閣曾經遭竊?」
「遭竊?」舒大娘認真地思忖著,半晌才道:「我打二十年前便待在墨寶閣,從沒聽過遭竊之事!
「真的沒有?」
「嗯。」她確定地點點頭。
「那,聽說十幾年前曾經有人上門提親,還拿了一樣珍寶為聘,這事妳知不知道?」
「沒聽說過,若真有人早在十幾年前定下我家小姐的親事,我家小姐還需要搬出機關盒招親嗎?」她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