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帶著一腔激動、興奮卻又溫馨、滿足的讓畢群一直握著她的手陪她回家。站在她家大門外,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但立刻就跨進了門檻。
他說過,當他們成為同學時,他會到她家,看來他是個挺守諾言的人。
母親真是在等著卓爾,她開心的迎上來,一眼看見畢群,心中有點呆愣卻沒讓它表現在腦上,她的修養令她微笑,雖然不是預期中卓爾的同學,而是一個陌生的男孩子——無論如何,她說要歡迎的。
餐桌上不是有兩份消夜嗎?何況會夜的確是個開心的好日子,卓爾考上大學。
“媽,他是畢群,將是我‘淡江’的學長!弊繝柦榻B。
“卓爾畢群?!”母親意外、驚訝得脫口而出。“你們倆的名字——這么巧?”
“是啊!天下就是有這么巧的事!弊繝栃Α!拔覀兂韵,剛才的晚餐真是食而無味。”
“那——我先休息了,”母親看畢群一眼,這個顯得有點冷傲的男孩子什么也沒說,只是微笑!拔抑雷繝査恢,不過——別聊得太晚,明天以后還有許多時間,是不是?”
“你放心啦! 媽媽,”卓爾輕推母親上樓。“我吃完消夜休息半小時就上床。”
母親對畢群點點頭,轉身上樓。
“你母親很開心你!”畢群坐在地旁邊。
“誰的媽媽不開心自己的兒女呢?”她不以為意的。“吃消夜吧,媽媽真好,知道我想吃雞蛋布丁。”
‘可是——她好像不放心我。”他又說。
“什么?! 不放心你?什么意思?”她叫起來。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小聲些。
“我是個陌生人,不是嗎?”他看看樓梯。
“下次就不會啦!”她全不介意!耙院笪覀兪峭瑢W了,你可以常常來!
他沒有出聲,低頭吃布丁。
她想說什么,看見他的沉默,忍往了。
心中一下子兜上剛才的情景,他吻她——! 從沒有男孩子吻過她,畢群是第一個,她有點害怕卻又驚喜.她——完全沒有拒絕他,難道她——她心中也是喜歡他的!
下意識地偷看他一眼,他卻也正在著她,視線相接處仿佛爆出了一點星火。
“為什么——臉紅?”他溫柔地問。他原本是個溫柔的人,這溫柔——令人心弦顫抖。
“我沒有!彼灸艿乇Wo自己!半y道我會天不該興奮?我考上大學!
“今夜的確是個令人興奮、有紀念性的好日子,”他伸出手來,壓往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拔視肋h記得今夜!
她再看他,感覺到心中蕩漾著一種難以控制,又甜、又緊張又滿足的情緒,她——是喜歡他吧?
她不敢承認,她太年輕,而且——他們也不太了解,總共也不過見過五六次面,他們——
他們——
“不要否認,那太殘忍。”他說。
他竟能從她臉上的神情看到她的內心?他是誰?他為什么能有這么說利的眼睛?而她——卓爾,她只能看到他的臉、他的神情,完全看不到他的心。
他腦上的神情和他內心一致嗎?
“我——我——沒有!彼f不出話。
他把她的手握緊一些,抬高了用雙手捧住,非常珍惜的放在自己胸前。
“卓爾,你是我一直尋找的那個女孩,找到你是我的幸福,我會永遠珍惜!蓖R煌#终f:“我不勉強你接受我,我們以后還有很多的時間,在目前,你至少不拒絕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彼o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更加不敢看他,第一個男孩子向她表示感情,她沒經驗,覺得自己像傻瓜般的手足無措。
“你知道!彼哪槤u漸前傾,向她移近。“你心里是有點喜歡我的,對不對?”
“我——”她飛快的看他一眼,遇到他那令人驚心動魄的眸子,她怕自己就要崩潰了,他的凝視令她——不自由主的迷失。
“卓爾,我真的喜歡你!”他輕嘆一聲,緩緩的放開她的手,他的臉漸漸移開。
她的心一下子仿佛若有所失,他已完完全全控制了她的情緒,她可以說完全陷下去了。
她只能呆呆的望著他,聽著他仿佛帶有魔力的溫柔聲音,她只能——毫無抗拒的接受了他。
“你不是我的初戀,也不是我第一個女朋友?”他慢慢的真誠的說:“但你是我一直尋覓的女孩。”
“我——很傻、很蠢!彼f得真是又蠢又傻。
“不,你只是天真、單純,”他搖頭!爸恢,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等待,等你考上大學,等你長大,等你接受我!
卓爾覺得連呼吸也困難了。畢群的話帶著好大好大的壓力,令她完全沒有拒絕.反抗的余地,當然——她也沒有拒絕、反抗的意思。
她想,她不只喜歡他,大概也愛上他了吧!
他是那樣與眾不同,雖然他不是很漂亮,但他的冷傲、他的英挺、他的不群。還有那似乎有委屈、有憂傷的神情,是那樣強烈地吸引了她。
她己完全接受了他,雖然她口里不說。
“今天終于讓我等到了,”他透了一口氣!捌鋵,你知道嗎?我等放榜比你還緊張!
“我考不考得取,或是不是跟你同在‘淡江’,其實——沒什么影響!彼f。
“對我——當然沒有不同,因為你就是你,”他解釋得非常好!暗珜δ恪也幌M谀阈那椴环定、不開心的表示這件事!
他不只溫柔,還體貼。
“畢群,”她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些!拔摇@是第一次交男朋友,我——沒經驗!
“傻話,戀愛不需要經驗,我們只要付出真感情,付出誠意就行了。”他說。
她低著頭想一想,輕輕點頭。
是!戀愛不需要經驗,只要付出真感情,付出誠意就行了,她同意這說法。
“我想——至少我是個真誠的人!”她在表示什么?
他再一次用力握緊她的手,把她拉近些。兩人之間雖隔著桌子,腿卻離得很近,只有一尺距離左右。
“你當然是!彼o緊的凝望著她,怕她會消失似的!白繝,以后的一切光明前途要我們全力去創造了!”
她再點頭。
她只有點頭的份,不是嗎?她竟在幾個小時中陷得這么深了,感情——其是可以一瀉千里。
“我會讓你看到我全部的誠意!彼踔氖衷诖竭呂且幌隆!白繝枺闶俏乙獙ひ挼奈ㄒ慌ⅲ
她幾乎真相信了,她是他尋覓的唯一女孩,只是,她有那么好嗎?或者——愛情令人變得盲目?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戀愛了,初戀。
“我們也許會遇到困難,但只要有信心,一定可沖破困難。”他再說。
困難?誰的?!愛情與困難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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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一星期了,卓爾一直都沉浸在一種喜悅、好奇又熱烈的情緒里,她雖然努力使自己收慢心神,念大學也要用功的,但不成功。學校里的迎新會,系舞會什么的一連串來到,新同學,新朋友又都涌到面前,這個時候,她只能放棄功課,先過完這幾個星期再說。
而目,從第一天來上課開始,她的書本中總會被人悄悄的放下一枝百合花。她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放的,那人真是神出鬼沒;蛘摺吶?他是舊生,熟悉一切,是他吧!他會有這種心思,這份耐性。
卓爾也不刻意去查,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是不是?她不相信他不露面。
最開心的是,劉蕓居然和她同班同系,這太不容易了。高中同學只有她們倆被分發在一起,在陌生的環境里,她們當然更加親近、更加好,幾乎每天出雙入對。只是劉蕓功課一向比她好,怎么會讓她拿了個系狀元呢?劉菱會不會為這件事耿耿于懷?劉蕓不像她那么沒心沒肺,坦率爽朗,劉蕓比較用心眼,劉蕓會記往許多事——她沒問,算了吧! 又不是她故意考系狀元的, 考試除了真本事外,運氣也實在重要。她是運氣。
因為是系狀元,人人都注意她的名字,于是,很順理成章的就被選為班代表,負責和系里其他班聯絡。
唯一令她牽掛的是,做了同學,她反而好像更沒機會和畢群見面了。
大家不同年次不同系;課程編排也不同,找畢群真是件困難的事,不過今夜系舞會,不找畢群做舞伴怎么行?他們倆——該是男女朋友吧?她怕如果找其他男同學陪,畢群會生氣。
下課的時候,她讓劉蕓先回家,獨自跑去男生宿舍。她知道畢群住在里面,她大概能找到他吧!
男生宿舍管理并不太嚴,甚至女孩子可以直接走進去,卓爾不敢,她一向守規矩,所以找了個正要回宿舍的男同學代為傳達。
“畢群?!”那男孩子清清秀秀的,聽見畢群的名字仿佛很意外。他打量卓爾一陣,仿佛——有些不能置信的樣子。“你等等,我去看他在不在。”
卓爾站在宿舍門邊等了一陣,跑下樓來的仍是那清清秀秀的男孩子。
“畢群不在!蹦泻⒆雍苷伞⒑苷J真地說:“我想他可能回來又出去了,他的書已在桌上!
“哦——”卓爾十分失望!罢垎栐谑裁吹胤侥苷业剿?”
“不知道!蹦泻⒆忧溉坏!拔沂撬嗤瑢W陳建中,或者能替你轉達你的事。”
“不用了,”卓爾的所有情緒全寫在臉上!艾F在找不到他就退了,謝謝你,我回去了!”
“請問你——”陳建中追上一步。
“卓爾!彼龘u搖頭。“告訴他我來過就行了1”
她沒有回頭再看那個清清秀秀的陳建中。找不到畢群,她什么心思也沒有了。
經過一小片樹林,前面就是籃球場了,算了,回家吧!劉蕓也沒約舞伴,今夜單刀赴會就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系里自己去的女生多的是,她也不必非畢群不可。
這么一想,心就寬了。是。 以前參加舞會也不約男伴,還不是玩得很開心?不必一定要畢群,不必一定——
樹林里有人在講話,聲音低沉微沙,帶著一絲很親切熟悉的沙啞。畢群?!他在這兒嗎?正想出聲招呼,又仿佛聽見一個女孩子聲,女孩子?!卓爾的聲音硬生生的壓在喉頭,!懷疑一下子就兜了上來,那女孩子是誰?
聽了一陣,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一來聲音不大。還有他們說的是閩南語。卓爾下意識的走前兩步,她并不想偷聽,或者是有點想看那女孩子是誰。
誰知她這么兩步卻被畢群聽見,話聲一下子停止。
“是誰?”果然是畢群。
“我,卓爾!彼坏貌蛔呦蚯。
果然看見畢群和一個女孩子站在那兒,那女孩大概也是同學,但臉色蒼白,神情不怎么好。
“是你?!”畢群顯得意外!澳銇磉@里做什么?”
卓爾看那女孩一眼,心中竟有了嫉妒。
“我到宿舍找你,今夜系里有舞會!彼拱椎。
畢群望一望那女孩,用快速的閩南語對她說了卓爾幾乎不懂的話,大概是“回去吧! 明天再談”之類的。那女孩一聲不響,低頭走了,她竟不看卓爾。
女孩一走,畢群的神色就變得緩和了,眼中又有驚心動魄的光芒和海浪似的陣陣溫柔。
“我陪你去。”他想也不想地就說。仿佛在他眼里這是理所當然的。
卓爾馬上開心起來,她的喜怒哀樂永遠都這么直接。
“那么現在我回家,你七點鐘來接我。”她笑。
“為什么不要我現在陪你回去?不愿意請我到你家吃晚飯?”他凝望著她。
她那又細又白的標準江南人皮膚,在樹影的掩映下,格外的美麗,非常的眩目。
“好。∥遗履阌惺掳。 彼矶荚谛α。
“等我十分鐘,我回宿舍換衣服,”他說。一邊握起她的手,一邊往宿舍走!澳阍趺粗牢以谶@兒?”
“我不知道。我去宿舍找你,陳建中說你不在,我只好回家,只不過經過這兒巧遇你而已!彼f。
“陳建中?!你認識他?”他似乎皺眉。
“不認識,我隨便找一個人代我傳達,他說他叫陳建中。清清秀秀的男孩子!彼p描淡寫的。
“你們家人——恐怕認得!彼f。
“你怎么知道?”她詫異。
“他父親也是不小的官,和你父親差不多。”他笑起來!澳銈兊故情T當戶對的!
“什么話,鬼扯!彼蛩幌隆!澳靡粋根本不認識的人來和我門當戶對?”
他但笑不語。
“你怎么不問剛才那女孩子是誰?”他突然問。
“她是誰關我什么事?”卓爾反問。。他看她一眼,她的神情是那么真、那么純,他點點頭,慢慢說;
“你說得對,章玲是和你無關,”他猶豫一下,又說;“她是我同班同學,她——家里出了點事,想找我幫忙!
“哦!你認識她家人?”她問!安唬蠹彝瑢W四年,能幫就幫吧!”他很大方地笑!八瞬诲e!
那叫章玲的女孩臉色蒼白,神色又不好,當然是家中發生了什么事才會如此,她剛才嫉妒錯了。
“她也長得很清秀、斯文!彼f。
“大概是吧!我沒怎么注意過。”他微笑!八徊贿^是班上的一個普通同學。”
“喂!我跟你講過的劉蕓又和我同班了,記得吧?你今夜可以正式認識她!”她一下子轉開話題。
他搖搖頭,徑自走回宿舍。
“在這兒等我十分鐘!彼韵略。
卓爾就靠在宿舍的墻上。下午的陽光照得石頭溫熱。當晚上石頭散熱時,宿舍里的男生一定很難受吧。畢群為什么寧愿留在運樣的環境里呢?幾個人一間臥室,那不是又吵又擠又熱?
他真是個怪人,她完全不懂他。
“嗨!卓爾!庇腥苏泻舻。
抬頭,又看見那清秀、溫文的陳建中。他也是大官的兒子,他的氣質著來倒是很不錯。
“你不是回宿舍了嗎?”她問。
“我去福利社買幾罐果汁!彼⑿Α!罢业疆吶毫耍遣皇?剛才有人說他和章玲在一起。”
“恩。他現在上樓換衣服,”她開心的微笑和剛才有很大的不同!八阄一厝!
陳建中點點頭,再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再見!彼f。
卓爾也說再見,卻看見畢群迎面而來。他和陳建中明明擦身而過卻不打招呼,只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同班同系,難道有過節?
“陳建中又跟你說什么?”畢群邊走邊問。
“說什么?”她莫名其妙地反問。“我們只是打招呼!
“打招呼?”他笑起來。“陳建中是個驕傲的人,自視甚高,不輕易理會人!”
“那又怎樣?”她不懂。
“你說呢?”他笑。
“我怎么知道?你莫名其妙!”她瞪他。
“我莫名其妙?或是他對你另眼相看?”他笑。
“真是! 他跟我有什么關系?”她叫起來。
他皺皺眉,立刻又舒展開來。
“開開玩笑也不行?”他笑,又握往她的手。“你孩子氣太重了!”
“當然沒有你陰險!彼櫚櫛亲。
“我陰險?”他指著自己。
“那——也不是,”她想想,也笑了,“但是,至少看不見你心里在想什么。。
“看一個人的內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思索一下!澳阋靡稽c的間,一點耐性,然后你才能明白!
“那豈不是要好久、好久之后才能了解你?”她說。
“我們不是有以后的許多、許多時間嗎?”他用力捏一捏她的手!耙苍S一輩子,是不是?”
“簡直胡扯!彼哪樇t起來!澳阍龠@么胡言亂語,小心我翻臉!
“你說我是在胡扯嗎?”他把嘴湊到她耳邊!澳阍撝肋@是我的希望。”
他的希望?啊——他希望一輩子和她在一起,是嗎?他的希望——她仿佛抓到了一個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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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舞會過后,系里的同學互相熟絡了不少,氣氛也開始好起來,空堂或下課的五分鐘,三五成群或雙雙對對聊天的人,臉上都顯得安定、閑適,沒有初來時的陌生或緊張。
大家都在這陌生的校園里找到了歸屬感吧!
說良心話,系舞會那天并不好玩,人雖多,氣氛卻熱烈不起來,主要的是大家不認識。
卓爾比較幸運,有畢群伴著,劉蕓就慘了,她一直坐在角落,有點畏縮的樣子,無論卓爾怎么拖她、拉她,她都不肯出去跳舞,她說不習慣這種場合。后來卓爾被人請去跳舞,不知道什么時候畢群跟劉蕓也在舞池里,而劉蕓還跳得不錯。卓爾很高興,還是畢群有辦法,他居然能請得動心如鐵石般的劉蕓。
那天畢群送卓爾回家時說了一句話:“劉蕓是個比較難相處的人,她深沉!弊繝栆矝]介意,劉蕓原本是個城府較深的人,她總把事放在心中,也不只畢群一個人這么說。
有一節空堂,卓爾提議去圖書館,劉蕓反對。
“今天有六堂課,唯一的空堂還去坐圖書館,簡直會把自己悶死。”她說。
“那么——去校園里散步?”卓爾再提議。
劉蕓點點頭,兩人并肩下樓,漫步在教室邊的小徑上。
“關于那百合,你還沒查出送花的主人?”劉蕓問。
“怎么查呢?誰知它從何而降?”卓爾笑!翱次覀儼嗌夏切┩令^土腦的男生,沒有可能是他們!
“畢群?”劉蕓問。
“不是他,我問過了!弊繝栁⑿。“他還笑我有艷遇呢! 艷遇?!連對方是誰都不知!”
“會不會是其他班的?或者——哪一個助教?”劉蕓猜。
“見你的大頭鬼,我什么人也不認識!”卓爾瞪眼。
劉蕓思索一陣,搖搖頭。
“我還是覺得畢群可能性最大!彼f。
“他說不是就不是! 我相信他不會說假話!”卓爾信心十足!岸宜W校,那百合花學校附近沒有,肯定是臺北帶來的!”
“我覺得——畢群不是你心目中那么簡單的人!”劉蕓突然說。說得很特別,很奇怪。
“你怎么知道?!”卓爾好意外。
“雖然我很少接觸他,但我看得出來,他不簡單!眲⑹|很有把握的。
“那——是什么意思?”卓爾楞楞的。
“沒有什么意思!”劉蕓笑!澳闶俏业暮门笥,又是公認最單純的一個,我的意思是——你要多觀察、多聽、多看。”
“我不懂,怎么觀察?怎么看?怎么聽”卓爾傻呼呼的。“他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劉蕓笑著搖搖頭,看來她真是擔心卓爾。
“我偶然聽見別人說;畢群是個非常、非常復雜的人,他不同于一般學生!
“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感覺不出他復雜!弊繝柋灸艿膸椭吶。
“說的人我也不認識,在操場上偶然聽見的,他們仿佛還提到一個名字,叫什么——章玲的!”劉蕓說。
她說得很保留、很含蓄,但是以她的個性——她若不知道得很多、很徹底,她絕對不會說一個字。
“章玲?我見過,她家里發生了事,要求畢群幫她!弊繝桙c點頭!拔抑肋@件事!
“畢群告訴你的?”劉蕓反問。
“不——”卓爾搖搖頭,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說:“他們倆談的時候我在場!
她是在場,可惜她聽不懂他們講的快速閩南語,她這么說并不算扯謊,對嗎?
“哦——”劉蕓非常驚訝,停了好半天都沒再說話。
“我現在不理畢群的事,先得把百合花主人抓出來再說,我不能忍受一個神秘人在我身邊!弊繝栒f。
“那還不容易?明天一大早就等在教室里,他必現形!眲⑹|輕描淡寫的。
“一大早?幾點?”卓爾問。
“搭公路局第一班車來!眲⑹|說:“如果你一個人害怕,我陪你來!
“一言為定,”卓爾有點興奮!暗綍r候,那家伙一定百辭莫辯,逃不了!
“人家送花給你必有目的,為什么要逃?”劉蕓笑!耙苍S還在埋怨你設早發現他呢1”
“我有點擔心——萬一那個送花的人是大番薯呢?”卓爾天真的。
“那更簡單,把他罵走不就行了!”劉蕓說:“反正你已經有了畢群!
“喂,喂,不能亂說,畢群只是我比較淡得來的男性朋友!弊繝柛。
“還不承認?不是男朋友不會帶到系舞會亮相。”劉蕓笑得頗特別!霸诒娡瑢W面前亮了相,就表示通知各位仁兄,我已名花有主了;大家不必白費心思!
“哪有這樣的事!”卓爾漲紅了臉!斑@根本是很普通的事,你說得這么嚴重!
你不信就算了,班上的人都知道卓爾畢群,他們說生命中注定,天生的一對!”劉蕓打趣。
劉蕓原不是這么多話、這么風趣的人,今天——她是異于平日,但——為什么?
“古怪!我立刻換個男朋友給大家看看!”卓爾皺皺鼻子!澳钱吶骸庩柟謿獾,我根本不懂他,就算面對著他,我也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
“是嗎?”劉蕓眼光一閃!斑@豈不是——很可怕?”
“可怕?!”卓爾以為聽錯了。
“不,我的意思是——這豈不很糟?你完全不能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劉蕓有點臉紅。
“那——也沒什么,我們也認識不太久?”卓爾不以為意!耙院笪铱倳靼祝
劉蕓正想講什么,一個年輕人迎面走來——很高.很帥,很開朗的年輕人,大概二十四五歲,穿一件白襯衫,一條發白的牛仔褲。卓爾呆愣一下,這個對著她們微笑的年輕人是誰?怎么——很臉熟似的?
年輕人經過她們,也沒打招呼,也沒停留,只微笑而過。
“他是誰?我好像見過!弊繝栒f。
“你當然見過,他是我們會計統計學的助教!眲⑻m搖頭笑。 “除了畢群,你還記得誰呢?”
“哦!原來是他,我還以為是同班同學!”卓爾拍拍胸口。 “他大概是最漂亮、最帥的一個助教了!”
“他叫韋成烈!眲⑹|仿佛什么都知道。
“韋成烈?!”卓爾又是一愣!霸趺础趺催@個名字好熟?我以前一定知道,真的,在哪兒聽過一”
“別猜了,我們回教室吧!”劉蕓拖往她的手臂!澳阒恢喇吶菏悄睦锶?”
怎么又提畢群?劉蕓今天怎么回事?
“他說是上海人,不過自幼在臺灣長大的!弊繝栒f。
“是嗎?”劉蕓不置可否。“他是這么說的?”
“劉蕓,你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聲想告訴我?”這引起了卓爾的懷疑!澳阍趺匆辉偬岙吶海俊
“不——我沒聽見什么,”劉蕓立刻搖頭!霸趺磿慨吶翰皇切@中活躍的人,他很沉默!
卓爾看她一眼,既然她不承認就算了,反正也不會是什么大事,頂多是閑話。
卓爾并不喜歡聽閑話。;氐浇淌遥挥袔讉同學在教室看書,卓爾看見今天早晨收到的百合花還夾在書里,她暗想,真如劉蕓所說是畢群送的,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承認?這又不是壞事!劉蕓當然也看見百合花,她含有深意地笑一笑。
“這件事很有趣!彼f。
“有趣?我才不覺得,”卓爾搖頭!叭f一是個三寸釘,或一個電線桿,豈不嚇死人?”
“會有那么不幸的事?”劉蕓細聲笑!澳悄憔偷孟朕k法脫身了!
“我從今天起把百合花送給你,如何?”卓爾說。
“你開玩笑!”劉蕓臉色一沉。“我絕對不接受別人的二手貨,這方面我很挑剔!
“對不起,。我說著玩的,”卓爾伸伸舌頭。“其實——這怎能說二手貨呢?誰又能保證新交的男朋友以前沒有過許多片段?誰能保證是雙方的初戀?”
劉蕓沒出聲,窗外卻傳來畢群的叫聲。
“卓爾,出來一下!彼f。
他沉默、冷淡的站在那兒,陽光在他背后,令他看來非常陰冷,尤其他還穿了一身黑。
卓爾站起來,大方的走到門邊。她的氣質、她的風度就在這些時候顯出與眾不同,她絕對沒有別的女孩那么扭捏作態,害羞謹慎的樣子。
“有事嗎?你也沒課?”她凝望著他。
陰冷、漠然是屬于他的,他今天看來特別動人似的,尤其黑眸中的溫柔,令人移不開視線。
“我多數時間沒課,”他淡淡笑了,溫柔擴展嘴角,腦上線條也更柔和。“我只有九個學分!
“你知道我是空堂?”她再問。她覺得整個人、整個心、整個靈魂都被他吸引往了,就因為那陰冷中的溫柔,就是那漠然中的一絲情。
“明天——下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凝視地!俺酝曛酗埼业侥慵医幽悖
“好。”她點頭。明天是星期六。
她對他已不再猶豫——是無力猶豫。他的強大吸引力是難以用任何文字形害,那只是一種感覺。
“今夜好好睡,”他輕輕說:“那地方是我答應你許久,而現在才是時候去的?”
他轉身離去。那是——怎樣的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