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著雨,天幕是陰沉的,就如她的心情,不見一絲光明。
柳香凝坐在敞開的窗欞前,怔怔地看著接受雨水洗滌的園景,就連飄進的雨絲打濕了她的臉和發,她也恍若未覺,依然失神地望著窗外。
人怎能沒了影子?影子總是無聲無息地跟隨身后,讓人幾乎忘了他的存在,忘了他的重要,可,當一個人沒有了影子,也就不算是個人了。
然而她從不曾忘了他的存在。∷幌駝e人不懂得珍惜,她甚至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角落,為何老天還要讓她嘗這分離之苦?!
柳香凝自虐似地狠咬下唇,然而心頭的傷痛卻無法發泄分毫。
“小姐……喝藥了……”如兒端著湯藥進房,看到這幅景象,不禁紅了眼眶。
打從冷護衛離去的那天起,小姐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琴也不練,完全不像以前那個總是溫柔笑著的小姐了。
看著那個冒著熱氣的湯碗,柳香凝譏誚一笑。
上回寶兒前來興師問罪時,她被那些言語刺傷的模樣,全是為了逼出他的內心所假裝出來的,要他明白他會為她著急,會為她心疼,若不是為了如此,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言詞,從小就聽慣了更惡毒的,寶兒那些只能算是小巫罷了。
她有錯嗎?為了在大娘、二娘的逼迫下成長,她只能這么做,用計適當地予以柔性的反擊,她從來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但如今,她開始懷疑了,是否她真的心機深沉,上天為了罰她,所以在她第一次使計逼他無路可退時,就讓爹當場撞見?
城府深沉呵!柳香凝又自嘲一笑。上天要用這種嚴厲的方式罰她,她承受不住呵!若她回復自我,上天應該會收回責罰吧!那么就讓她回復自我,再將他帶回她的身邊吧!“倒了吧,我不喝!绷隳龘u頭,將藥碗輕推了開去。
“小姐,你以前都會喝的……”如兒心疼道。
柳香凝不發一言,直接拿過湯碗,將藥汁全數傾進了窗外的盆栽,然后將空了的藥碗置回如兒手中的托盤上。“我喝完了。”
“小姐……”如兒睜大了眼。
“我從以前就一直是這種‘喝’法!笨戳舜翥兜娜鐑阂谎,柳香凝淡淡一笑!澳悴粫赖模膊豢赡苤。”知曉她一切事的,只有他而已……
小姐怎么變這樣了?如兒咬著下唇,嚇得直掉眼淚。
若是她早一點掉淚,他見了會不會緩下腳步,不走得那么決絕?柳香凝輕嘆口氣,用手絹拭去如兒頰上的淚!笆俏也缓,從以前就一直瞞著你!
“不、不是的!比鐑浩疵鼡u頭,在她心目中,小姐永遠都是無人能比的!笆侨鐑翰粔蜿P心小姐,要是換作冷護衛,他一定都知道的!
“那當然,他是我的影子呵!”柳香凝想笑,但她的唇角根本揚不起來。一個人若沒了影子,就只能是抹游魂了,游魂才會沒有影子……
如兒想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端著空碗站在一旁,陪著她沉默。
“香凝……”
恭王爺小心翼翼的叫喚聲從門口傳來,柳香凝望去,緩緩起身一福!暗!
“不用了、不用了!惫鯛斚渤鐾,他還以為女兒會從此不睬他,怕得都不敢來看她了呢!朝如兒使了個眼色,如兒意會地退出門外!澳闵碜佑袥]有好一點?”他走到柳香凝身旁的椅子坐下。
“身子好了,但心里卻已病入膏肓!绷隳偷,她不怪爹,爹這只是愛女心切的保護舉動,她真的不怪他,但她心中的痛,卻不是說散就能散的,若他不再回到她身邊,恐怕這一生,都難以痊愈吧……
“呃……身子好了就好!惫鯛斠荒槍擂,連忙避重就輕,改變話題!白騼簜我已和福王爺說過成親的事,他很高興,連皇上也都非常贊成,不知道你覺得……”見柳香凝一直沉默不語地看著他,恭王爺越說越小聲,最后也沒了聲音。
唉,這該教他如何是好?他也不愿意這樣。≌l叫冷拓影不是個純正漢人,否則就算他只是個護衛,他也能為他在朝中安插個職位,什么身份、家財根本就不是問題!可,偏偏他就是個混族人。
良久,柳香凝才低道:“爹您已做好安排,也事先聲明過了,女兒就算再怎么覺得也沒有用!
他那個總笑得溫婉可人的小女兒到哪兒去了?恭王爺心疼不已,心一軟,低低開口:“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許她還能給他一點解釋,告訴他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要她從刺客來襲的事開始說嗎?說了又如何?讓爹再派一個護衛來更加深她對他的想念嗎?她搖搖頭!岸歼^去了!蓖蝗粦浧鹨皇隆!暗,為什么你那天會突然過來?”爹從不曾在那種時候到她房間的。
“還不是一個婢女突然跑來說看到你房間窗門都破了,怕你遇到什么不測,要我趕緊過去看看!毕肫鹉且惶,恭王爺忍不住暴躁跳腳!昂ξ覔牡冒胨,沒想到沖到這里卻……”說到這兒,他立刻頓口,怕又勾起她不好的情緒。
刺客來襲的事根本沒有鬧開,一早也沒人來過她的房間,那個婢女是誰?又怎會知道此事?柳香凝蹙起了眉頭!笆侨鐑海俊
“不是、不是,是那個叫……叫……”春兒?不對。小玉?也不是……恭王爺極力苦思,想了好幾個名字后,終于且一奮地拍掌大喊:“我想起來了,是小鳳!”
“小鳳?”柳香凝重復了一次,小鳳是寶兒離府前的婢女,除了有事,平常根本不會踏進她的院落,又怎么會……驀地心頭閃過一個想法,難道……“二娘她那時怎會在場?”她緊接著問。
“你二娘前一天晚上就跑來我房里,一直跟我哭說寶兒被趕到別苑去之后她有多寂寞,還哭了一個晚上!毕肫鹉翘焓艿恼垓v,恭王爺心有余悸。
原來這一切都是二娘搞出來的鬼!柳香凝閉上了眼,她一直以為二娘只是心胸狹窄了點,沒想到竟窄到容不下她的程度!
“怎么了?”看出柳香凝的異狀,恭王爺擔心地問道!澳且惶彀l生了什么事?”
“沒事,真的沒事!绷隳犻_眼,笑著搖搖頭。
她不要回復自我了,就算要回復,也不該是現在!她無法忍受自己受盡別離之苦,而放任罪魁禍首逍遙地在一旁看著好戲!澄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黠光,隱于水袖下的纖手,用力握緊。
她該用什么方法回敬二娘?有什么方法既能讓二娘得到教訓,又能讓拓回到她的身邊?腦中思緒飛快地轉著,柳香凝沉吟,恭王爺又說了什么話,她渾然沒聽進耳里。
二娘這次失手,很可能會再次行動……突然,一個念頭竄進了腦海,柳香凝揚起了菱唇,笑得優雅又自信。
她會等著,二娘想要殺害她的舉動,將會成為對她助益最大的利器!
???
“你找的刺客怎么這么沒用。慷家呀洶阉淖o衛迷昏了,卻連個人也刺不死!”二夫人的房中傳出一聲憤怒的喊叫。
“你小聲點、小聲點。 绷硪粋年近半百的男人驚慌地壓低聲音制止!耙亲寗e人聽到就糟了!”
“這里都是我的人,誰敢去泄我的底?”二夫人冷冷地掃了自己哥哥一眼,不屑地哼了聲!罢鏇]用,跟你找的刺客一樣!”
“怎么能怪我?”男人不平地抗議!罢l知道那個護衛那么強,連射了兩支迷藥都還射不倒,你又沒跟我說他厲害到這種程度!”
“我根本不懂武功,又哪里知道什么強不強的?”二夫人氣勢餒了點,卻還是得理不饒人!拔也还埽阋欢ǖ迷賻臀艺覀刺客把她給殺了!”
“不用了吧?!”男人皺眉。“王爺不是都要將她嫁出去了嗎?她以后又礙不著你了……”
“誰說的?!”二夫人惡狠狠地打斷他的話!澳琴v東西害得我的親親寶兒被趕到了別苑去,我才不讓她開開心心地嫁人!”
“你真是……”男人指著她,最后無奈地搖頭。“唉,算了!闭媸亲疃緥D人心吶!
“我不管!你一定得再幫我找人來殺她。”二夫人雙手插腰,蠻橫道!斑@件事你已經脫不了身了,你若不幫我把她殺了,我就把這些事都抖出去。”
“你!”男人氣得跺腳,他怎么會有這種妹妹!
“你什么你呀!”二夫人不滿地哼了聲!澳阈睦锏降子袥]有人選啊?咱們沒多少時間了,假如讓她嫁進了福王府,那就更沒有機會殺她了!
“你也得讓我想想!只會在旁邊鬼叫!”男人被逼急了,口氣變差。
“你敢用這種口氣跟我……”二夫人臉色一變,話還沒說完,就讓呼聲打斷。
“有了!”男人高興地撫掌大笑!澳莻人一定成的,只要有錢,他什么事都會辦,而且守口如瓶!快、快、快,快點告訴我要什么時候下手!”
二夫人欣喜之余,也就忘了他剛剛出言不遜的事了,連忙附上了耳,悄聲說道:“我跟你說,那賤東西在出嫁前,一定會到宮中跟皇太后和皇上話別,那時候就……”
???
陰暗的樹林里透著股詭魅的氣息,一個年近半百的男人抱著個包袱畏畏縮縮地走進,四周森冷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地害怕張望。
“呀——”突然有一物自旁邊的樹叢竄出,嚇得他驚聲大喊跌坐地上,定神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只人畜無傷的兔子,一顆狂跳不已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斑!連兔子也來落井下石!以后再也不幫她了,老叫我做些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男人喃喃怨道。
忍著落荒而逃的欲望,男人咬牙往樹林的深處走去,來到了一棵白樺樹前。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這里只有這棵白樺樹而已,立刻肯定土自己已來到正確的地點。
突然間四周安靜下來,靜得仿佛隨時都會有鬼魅出現,連手一動!衣袍摩擦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男人恐懼地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上前,從懷中拿出檀香插進堆起的土堆,然后再掏出火石,“喀嚓”兩聲,沒多久,檀香高雅的香氣立刻隨著升起的燃煙散播開來。
男人緊張地四處張望,沒多久臉就垮了下來。不會吧?難道那些人是騙他的,其實根本沒有這個人存在?又疑懼地望了四周一圈,男人臉上的表情轉為憤慨。那群爛東西不僅行刺失敗,還說這些不實的傳聞害他跑來了這個鬼地方!
“可惡,回去非得給他們好看!”男人氣惱地咒罵一聲,腳一抬起,就要往插在土堆的檀香踢去。
突然一顆小石破空而過,撞上了他的腿彎,男人痛呼一聲,抱著右腿不住單腳跳躍,痛得只差沒當場掉出眼淚!巴此牢依!”
“這么糟蹋用來聯絡的東西不太好吧?那可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方法耶!”方才還空無一人的樹林,突來傳來年輕男子輕松愉悅的笑聲!跋氲贸鲇锰聪氵@種方式,很高雅吧!”
男人嚇得心跳差點停止,緩緩回頭,看見一名俊美的年輕男子臉上帶笑,正拿起檀香嗅聞,那模樣怎么看怎么不像妖魔鬼怪,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你就是……‘夜’?”看他一身白衣的斯文模樣,男人忍不住懷疑。
“怎么,不像嗎?”男子笑著朝他走近,手中的小石一拋一拋的!罢l說取名叫‘夜’就得穿得一身烏漆抹黑的?我偏愛做個與日爭鋒的‘夜’!
就是那些小石子打得他呼爹喊娘的。男人哀怨地看了那些小石子一眼,忍下怨氣,開始說出來意!奥犝f只要有錢,你就可以幫人做任何事?”
“是啊!外帶守口如瓶,免費大奉送,不需要遮口費喲!”“夜”笑道,還對他輕佻地眨了眨眼。
這人……真的是那個為錢殺人不眨眼的“夜”嗎?怎么一直笑,而且還漂亮得過分了……男人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看出對方的不信任,“夜”揚起唇角,眼中犀利一閃而過,手腕輕輕一揚,原先在他手上拋上落下的石子立刻不見了蹤影。
男人只覺有兩股勁風自頭側掃過,刮得他老臉生疼,回頭一看,赫!“夜”手中的石子全牢牢地嵌進他身后的白樺樹里,還排列成他頭形的圓弧度!
要是他的手偏了一下……一思及此,男人不禁冷汗涔涔,輕視的心態全一掃而空,連忙將手上的包袱遞了過去!拔矣惺乱心悖@一包里頭全是銀票,總額是五百兩黃金,我要雇你去殺一個人!
“好大手筆呀!”“夜”吹了聲口哨,揚起笑,并不急著把包袱接過!罢l值這么多錢?”
“恭王爺的小女兒,柳香凝!
“那個再過五日就要嫁給福小王爺的柳香凝郡主?”“夜”挑眉。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男人詫異地張大了嘴,該不會好死不死找到了那個護衛的朋友吧?!
“消息靈通是我們這一行的必備條件。”“夜”拍拍他的肩膀,詭譎一笑。“別擔心、別擔心,我根本不認識她的!
怎么又被他看出心里的想法。磕腥艘惑@,尷尬地笑笑。
“說吧,要我用什么方式下手?”“夜”雙手一攤,一派地從容自若。
進入了正題,一直顯得緊張兮兮的男人終于沉著了些:“兩日后柳香凝會進宮拜別皇上和皇太后,那時我要你假裝山賊中途劫人,向恭王府要求贖金,不管贖金有沒有收到,都要找名目把她給殺了。總之,一切都要置成挾持事件,別讓人知道這是預謀殺人。你應該有同伴能裝成一群山賊吧?”說到最后,他還是忍不住擔心了起來。
“當然,我的人緣那么好,隨便喊一聲就有上百人跟著我出生入死。不過……”黑亮的眼珠頑皮地骨碌碌轉!澳恰枪P贖金也會是我的?
“嗯!蹦腥。妹子可能已恨那個郡主恨到不共戴天的地步了吧!直言不管花多少錢都要讓她死,說話的那股憤恨勁,現在還留在他的腦海里。太恐怖了,?
“無聊死了!”她放聲大喊,從桌上拿起松子酥就往嘴里塞,接著又喊了聲,隨手又塞進一塊如意糕,就這么一直重復,將桌上的糕點全都一掃而空!盁o聊死了、無聊死了!”
她手又往盤子伸去,摸了個空,一怒之下,拿起盤子就用力地往園中摔去。原先停在園中枝芽上的鳥兒全都慌亂飛起,有幾只嚇得失去方向,沒頭沒腦地往寶兒坐的亭子飛竄而去。
“呀——呀——”寶兒驚叫連連,抱頭鼠竄,等鳥兒散去后,早已是披頭散發、一身鳥羽的狼狽樣。這下子非但出不了氣,反而惹了一肚子怨懟。她雙手插腰,怒氣洶洶地轉身!翱次疫@樣你不會來救我呀?以前你護著那賤東西的殷勤勁兒到哪兒去啦?換了個主人就不知道該怎么當護衛嗎?”
冷眼看著這一切的冷拓影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喂——我在跟你講話唉!”寶兒氣得沖了過去,揚起肥短的手就要往他的臉上甩去。
冷拓影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只微一側身,輕易地閃過了她的攻擊。
用力過猛的寶兒收勢不及,五體投地跌了個狗吃屎!拔业谋亲友健彼粗驳眉t腫的鼻子,哀嚎連連。
“我的職責只在謹防刺客來犯,至于那些動物,恕不在屬下負責的范圍之中。”好不容易他說話了,說的卻是更教人為之氣結的話。
她原先還為了有護衛而高興呢!沒想到有跟沒有一樣,而且一個活死人跟在后頭,反而更讓人討厭。寶兒動作笨拙地爬了起來,氣惱地用力拍著身上的灰塵。“反正你們主仆倆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奸詭狡詐,一個冷血無情,被分開是活該!”
“你不能那樣說她!崩渫赜澳樢荒,沉聲說道。
寶兒一愣,反射性地頓口,隨即想起不對。“現在我才是你主子耶!你幫那賤東西辯白個什么勁!”
冷拓影一震,冷然的表情轉為迷離。他以為卸下護衛的職責,他就能將她完全忘懷,沒想到就算分隔兩地,他的心緒依然牽掛在她身上。
手緩緩握起懸在腰間的那塊玉,冰涼的溫度刺痛了他的掌心。娘說這兩塊玉不能分開的……所以,從今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清亮的嗓音,猶似在耳邊響起,冷拓影的手握得更緊。他辜負了她的信任,他的武功若再高強些,他的意志若再堅定些,這一切都不可能會發生,他還是能當抹影子默默地保護她到終老。他從一開始就不配擁有這塊玉!
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寶兒幸災樂禍地笑了!盎钤撗!誰叫你們要做些茍且的勾當,沒的敗壞了恭王府的名聲!”
冷拓影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那無形的氣勢,立刻讓寶兒頓了口。
她這個主子當得真窩囊!“我才不跟你這雜種計較!”寶兒雖有滿肚子怨氣,卻完全不敢反駁,只能忿忿地嗤哼了聲!皼]空理你了,今天是王府派人送東西來的日子,我要去看那些人送了什么好吃的東西來!闭f完,腳用力一跺,轉身就跑。
雜種……在她的護衛下,他已多年不曾聽到這個名詞……發現自己的心思又轉回柳香凝身上,冷拓影連忙將不受控制的思緒捉回。別再想了,他已失了護衛的資格,這輩子與她不會再有交集。他抿緊唇,緩緩地朝寶兒消失的方向走去。
到了貨物進出的偏門上止刻就聽到寶兒憤怒的尖叫!霸趺床胚@么一點東西?你們這些奴才存心把我餓死是不是?”
“小的不敢呀!”載來食糧的仆人不住討饒!耙驗樽蛱煜隳ぶ髑巴蕦m途中遭山賊劫持,王爺下令不準所有人進出,沒有人采買,所以東西才這么少的。要不是二夫人怕小姐您餓著了偷偷派我們出來,怕連這些東西都沒得吃呢!”
“你說什么?”冷拓影臉色一變,立刻沖上前去揪住那個仆人的衣襟!翱ぶ鞅蝗私僮吡?”
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傻了,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啊……山賊要求三百兩黃金……還……不許王爺報官……說只要見到……官兵的蹤跡……就要當場……把郡主殺了……”說完這些話,他已因窒息而脹得滿臉通紅。
這個消息把寶兒怔住了,等她看到冷拓影這慌張的舉動時,她立刻開心地哈哈大笑!袄咸炝P你們吶!活該呀!”
“你給我住口!”第一次,冷拓影失控地放聲怒吼。他為什么要離開她?為什么不守在她身邊?他早該要預想到那些刺客失手后,定會有第二次的行動,他怎么不早想到?那些人絕對不是山賊!“郡主在哪里被劫走的?”
“在……在郊外的……青石崗……”語音方落,他頸上的桎梏立刻得到了紆解,原先站在他面前揪住他衣襟的冷拓影早已不知去向。
“喂!你是我的護衛耶!我不準你去救那個賤女人……”寶兒跺腳尖叫。
但不管她再怎么喊,也完全傳不進冷拓影耳里,他早已傾盡全力,朝青石崗飛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