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 西安
從西安市中心往南方郊外移動,三個月前一群建筑工人原本正在為新建的大樓打地基,卻意外挖掘出一座古墓。
目前由北京大學(xué)考古系郭華教授領(lǐng)軍的挖掘小組已經(jīng)在那里圍起一座基地,小心翼翼地處理即將出土的珍貴歷史文物。
沈羽菁頭戴黃色安全帽,頂著艷陽蹲在地上。
她手上拿著小刷子,神情專注,細(xì)心拂去青銅器上的塵土,依稀可辨識出銅器上印刻的銘文。
今年二十五歲的她外型高挑亮麗,一雙眼睛流轉(zhuǎn)著嫵媚的風(fēng)情,相當(dāng)迷人;大波浪的長卷發(fā)簡單地綁成了一束馬尾。
雖然外型頗具時尚感,她念的卻是考古研究所。
沈羽菁來自臺灣,原本大學(xué)念的是歷史系,畢業(yè)之后隨即到北京念考古研究所。即使這份工作吃力不討好,有時候更可能花了大把時間只是做白工,但她還是樂在其中;因為她身體里的血液仿佛就是為了尋找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存在,只要一觸碰到這些古物,她就熱血沸騰,一點也不會感覺到累。
放下手邊的工作,她稍稍伸了下懶腰,舒展僵硬的身子。
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廣闊無邊際的黃土,雖然西安市中心已經(jīng)非常進(jìn)步繁榮,但在一些偏遠(yuǎn)的村落,還是顯得相當(dāng)落后。
沈羽菁忍不住閉起雙眼,遙想據(jù)今約三千年前曾經(jīng)有一批人在這里生活,且建立了自己的國度與獨特民情,那光景真令人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觸;像是跨越了時光之河,耳邊仿佛可以聽見他們此起彼落的聲音……
「找到了……」
什么聲音?
沈羽菁驀地睜開眼睛,感覺到有個很奇妙的聲音,像是少年的聲音,突然竄進(jìn)她的腦海。
「找到了……」
又來了!
沈羽菁抓緊雙臂,不禁覺得毛毛的,心想該不會是撞鬼了吧?畢竟這里可是埋了古代人的尸骨,也許有些魂魄還遺留在此……
「找到了……」
到底是什么聲音?為什么一直糾纏著她?
沈羽菁不由得在心里默念起佛經(jīng),只希望可以驅(qū)走那怪異的感覺。這一行做久了,很多事是寧可信其有的。
其實說穿了,他們只是一群窮酸考古學(xué)家,又不是來盜墓的,還得仰賴政府的微薄補助或是大企業(yè)的施舍,辛苦挖掘歷史文物還被世人當(dāng)成只會挖死人骨頭,仔細(xì)想想還挺慘的。
「找到了……」
那聲音似乎愈來愈清晰。
沈羽菁不敢置信地東張西望,瞧見四周忙著工作的同僚都沒反應(yīng),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聽到。
怎么回事?她不解地蹙眉,感覺冥冥中那聲音似是要引導(dǎo)她去某個地點,于是她決定循聲移動。
沈羽菁逕自往墓內(nèi)前進(jìn),里頭還有許多陰暗的角落待挖掘,只覺那聲音隨著她的移動愈來愈清楚響亮,直到她停在一處隱密的地點,聲音才終于停止。
就是這里?
她納悶地杵在原地等待,半晌都沒再聽到那聲音。
難不成有冤屈?可是都過了這么久了,難道是要她替他去找那投胎轉(zhuǎn)世的人?
沈羽菁無奈地聳聳肩。既然人都來到這里了,她干脆打開隨身攜帶的筆型手電筒,藉著微弱的光線四處搜尋。
她低下身子,試探地?fù)崦@處的土質(zhì),沒多久,立刻感覺到松軟的黃土下面似乎埋有什么東西。
這下可真引發(fā)出她的好奇心了。她用嘴巴刁著筆型手電筒,再用雙手往下挖掘,沒花什么力氣就發(fā)現(xiàn)到一小塊冰涼的、近乎透明的古玉。
沒想到真的有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塵,手中青白色的玉佩形狀似龍,浮雕細(xì)致,紋路華麗,潤澤光華,頂端有個小孔,上頭還有一點紅色的、好像是血的顏色滲入……
沈羽菁愣愣地凝視著玉佩好一會,感覺自己的手掌心正在發(fā)燙,心臟宛若打鼓般用力跳動,像要跳出她的胸口。
仿佛見到了久違的戀人,她竟有種想大哭一場的沖動……
「郡主……」
她耳邊陡地竄進(jìn)少年的呼喚,一陣暈眩感襲來,像是要將她帶進(jìn)一個迷離的夢境。這個到底是什么?又是誰遺落的?
「羽菁,你怎么啦?怎么一個人跑來這里?」
和沈羽菁一樣來自臺灣、正在念博士班的美君,突然從她身后呼喚她,她嚇了一跳,一回神,反射動作地把剛找到的玉佩塞進(jìn)自己牛仔褲口袋里。
「沒什么……」沈羽菁露出僵硬的表情。
「真的沒事?」美君狐疑地觀察著她,總覺得學(xué)妹在說謊。
「真的啦!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沈羽菁立刻轉(zhuǎn)移話題。
「教授要聽今天的工作進(jìn)度報告了。」美君懶得繼續(xù)追查她的異狀,逕自轉(zhuǎn)身走了。「快點去集合吧!共煌俣撘痪。
「喔……」沈羽菁跟在美君后頭往外移動,內(nèi)心卻震驚于自己剛剛的行為。
老天!她剛才做了什么竟然把找到的古物私藏起來!
這可是禁忌!要是被教授知道,別說是留在這挖掘小組內(nèi)了,恐怕連學(xué)業(yè)都別想繼續(xù)。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沈羽菁總覺得這應(yīng)該是「她的東西」;這是她參與考古隊以來第一次蹦出的念頭,仿佛「它」一直在找尋她……
雖然知道這想法很怪異,但她還是做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舉動。
要是被發(fā)現(xiàn)可就慘了……沈羽菁一邊想著,手卻不由自主地?fù)崦旁诳诖锏挠衽澹z毫沒有動搖想擁有「它」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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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紐約
「找到了……」
葉競宇睜開迷蒙的雙眼,感覺好像有人附在他耳邊說話,像是個少女的聲音般輕柔,在呼喚著他。
偌大幽暗的臥房內(nèi)靜謐無聲,他以為是幻覺,想再合眼睡去,聲音又來了。
「找到了……」
他呆呆的望著天花板。聲音簡直像是住在他腦袋里面,愈來愈清晰了,不斷地說著「找到了」,但,究竟找到了什么?
他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葉競宇放棄繼續(xù)睡覺的念頭,高大的身軀坐起,環(huán)顧空蕩蕩的房間,像個傻瓜似的朝空中喊:「找到什么?」
當(dāng)然沒有人回應(yīng),只除了他腦中不斷響起的「找到了」。
這聲音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到底是想告訴他什么?
葉競宇思索了一會,決定下床。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深藍(lán)色睡袍,包裹住赤裸結(jié)實的身軀,感覺那聲音似乎想引導(dǎo)他去找尋什么。
葉家是臺灣富可敵國的大財團(tuán),葉競宇有好幾個兄弟姊妹在分擔(dān)經(jīng)營父親的龐大事業(yè),他也就因此幸運的沒有繼承的壓力,可以自由發(fā)展興趣。
有了父親的財力支持,他在紐約成立了一家頗受好評的藝術(shù)館,取名「Oriental Channel」。
雖然才成立不過五年,卻已經(jīng)建立起知名度,專門展出具有東方特色的藝術(shù)品,是一個連接西方與東方的藝術(shù)通道。
藝術(shù)館在紐約第五大道上有三層樓的展覽室,他自己則租下了四、五層樓當(dāng)作辦公室跟住家,在這座民族大熔爐的城市中過著悠游自在的愜意生活。
葉競宇走出臥房,少女柔和的聲音帶領(lǐng)他穿過寬大的客廳,來到他私人的收藏室門口;里頭放的都是他不愿跟大眾分享的寶物,一樣樣被珍藏在保全嚴(yán)密的防彈玻璃箱中。
當(dāng)他按下保全密碼打開房間的門時,那聲音卻不見了,讓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面對著收藏室中的大批無價珍寶。
這是什么意思?你帶我來,然后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
葉競宇揚起劍眉,酷帥的俊臉上有著一抹興味,手臂環(huán)胸,眼神深邃地凝視著室內(nèi)。他的好奇心已經(jīng)被挑起了。
「我就看看你想搞什么鬼……」
他踏入室內(nèi),敏銳的雙眼謹(jǐn)慎地審視著每一處角落、每一個收藏在防彈玻璃箱中的寶物,看是否有異狀……
這里有花費鉅資從黑市買來的遠(yuǎn)古銅禮器,也有從拍賣場上光明正大購下的各朝代的瓷器、畫作;最重要的是,這些都是真品。
他向來不在意價格,只在乎真假,要他便宜買個贗品來自欺欺人,簡直是污辱他的品味。
葉競宇停住腳步,眼前的玻璃展示柜中出現(xiàn)了令他詫異的情景。里頭放的是來自中國西周時期的玉佩串飾,是十多年前在中國山西省出土的,整組串飾由二十多,旇е椤⒕绞、青料管組成,下接一塊玉佩。
青白色的玉佩透雕單鳳,刻工精細(xì),頂端穿孔,玉面上還有一醒目的紅點痕跡,仿佛滲入了血跡一般。
此時,那紅點在暗室中微微發(fā)光,忽明忽暗,使周遭氣氛顯得異常詭譎。
「是你在呼喚我?」
他溫柔地凝視那塊鳳玉;這可是他花費重金從一個香港人手中買來的。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他一見到這塊玉,整顆心就怦跳不已,像是少男初嘗情愛的心情,于是不顧對方開價多少,就執(zhí)意買下了,至今「它」仍是他的最愛。
「『找到了』是什么意思?」他喃喃自語,「難道還有另一塊玉?」
他聽說最近在中國西安挖掘出一批西周時期的古物,難道這世上真有另一塊和「它」配對的玉?
玉佩仿佛在回應(yīng)他的揣測般,紅色光芒逐漸黯淡下來,又恢復(fù)成平時的模樣,安靜地躺在玻璃柜中。
「是嗎?真找到了你的另一半?」他柔聲地說,心里打定主意,或許他應(yīng)該親自去找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