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部名貴的車輛陸陸續續開進豪華的宅第,預示著今晚殷家大宅即將掀起一場風暴。
不到十分鐘,走進了八、九名殷氏子弟。
宅內,當眾人一一坐定后,大宅的主人殷鎮,矍鑠懾人的目光環視著一干兒孫。
「殷鴻,你把你三弟、四弟和你們的兒女都找來,究竟是有什么事要說?」
「爸爸,我們有一份文件想請您過目!挂篪櫣Ь吹某雎。
「是什么文件?」殷鎮沉聲道。
殷徹迫不及待的將手里的報告書呈到他面前。
「就是這個,爺爺,你看清楚,這份DNA的鑒定報告寫得很清楚,殷琰他不是四叔的兒子!
瞄去一眼,貼身隨扈將殷徹手里的文件接過,呈到殷鎮面前,他看完,然后不動聲色的抬起眼來。
「所以呢?」
「這還用問嗎?所以他跟我們殷家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他沒有資格擔任戰龍集團的總裁,請爺爺立刻把他這個雜種趕出我們殷家!」
殷鴻斥責兒子,「殷徹,在爺爺面前不準放肆無禮。」
「……是。」殷徹不太服氣的應道。
「爸,可以讓我看看嗎?」指著他手上的文件,當事人之一,殷琰的父親殷誠臉色難看的開口。
雖然和妻子從結婚開始就貌合神離、分居多時,他甚至清楚的記得,他和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只在新婚期間上過兩次床,這些年來一直各玩各的,誰也不管誰。
也由于妻子的緣故,他一直打從心底不喜歡兒子殷琰,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敢光明正大生下別的男人的野種。
孰可忍孰不可忍?赐陥蟾妫笳\氣急敗壞的說:「爸,這次我一定要跟她離婚,請您不要再阻止我了!
從結婚開始就鬧了好幾次,但都被父親攔阻下來,不肯答應他的離婚要求,他們這對怨偶才會糾纏至今。如今這樣羞辱人的證據擺在眼前,他要是再隱忍下去就是縮頭烏龜。
「就是呀,爺爺,這些年來真是太委屈四叔了,他居然在替別的男人養小孩,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殷蘭附和的道。
「沒錯,我們不能再讓四叔受這種委屈了,把那野種趕出殷家!蛊渌囊蠹易拥芤布娂姵鲅。
「對,殷琰他沒有資格再留在我們殷家,要他交出總裁的位置,還要逼他吐還這些年來從我們殷家得到的金錢!
大廳里你一言我一語激烈的議論紛紛,殷鎮突地一喝,「都給我閉嘴!鬧轟轟的成何體統!
「爺爺,難道現在您還在袒護那野種嗎?」殷徹不甘心的問。
環顧眾人,殷鎮口出驚人的話。
「殷琰他是殷家的骨肉!
「什么?怎么可能,這份DNA鑒定報告不可能出錯的,他不是四弟的親生兒子。」殷鴻不敢置信的出聲。
老眼梭巡在場的數人,精明的老者很清楚他們想圖謀什么?v橫商場一輩子的殷鎮,沒有料到晚年會面臨一場這樣的家庭風暴,或者該說丑事。
不論是事情背后的真相,或是眼前這些眼底寫滿貪婪的子孫,都很丑陋。他為什么會教育出這樣的子孫來?他無語自問。
一室駭人的靜默,半晌,殷蘭委婉的開口打破沉默。
「爺爺,您為什么會說殷琰他是殷家的骨肉,報告已經證明他和四叔沒有親子的血緣關系了呀。那么他是誰的孩子?」
「你們為什么沒有找你們大伯過來?」殷鎮忽然問到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上。
殷徹道:「就算找了大伯,他也不會過來,他是個畫癡,整天只沉浸在繪畫里,除非是和畫畫相關的事,他才會感興趣!
「爸爸?」殷鴻忽然凝起眼來。
「老二、老三、老四,你們跟我進來,我有話跟你們說!挂箧偲鹕碜哌M書房,他的貼身隨扈在一干人全進去后,守在門口,不讓其他孫子輩的人擅越一步。
半個小時后,書房的門開了,出來的四個男人臉上各有不同的表情,有的忿怒有的失望有的鄙夷。
「爸,爺爺說什么?」殷徹迫不及待的上前詢問父親。
「當然是證明我殷琰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殷家子孫!归T口傳來的聲音霎時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紛紛驚愕的望過去。
殷琰旋動著手里的車鑰匙,一臉狂傲而悠哉的晃了進來。
「不可能!」殷蘭道。
「親愛的二叔,你說呢?」銳利的鷹眸睥睨的望向殷鴻,眼底充滿著濃濃的嘲笑。
殷鴻臉色陰沉的不發一語。
殷鎮卻開口問:「殷琰,你早就知道了?」
冷銳的眸芒一一掃視過在場的一干人,殷琰不置可否的聳肩。
「你怎么知道的?」殷鎮訝然的注視著他,他以為這個秘密應該只有他和殷琰母親知道,這是當年兩人談好的條件,不把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
這是一樁丑聞。他們殷家丟不起這個臉,事情一旦公開,殷家將淪為笑柄,在茶余飯后,被世人拿來嘲弄說笑。
他不能讓這種有辱家門的事發生,所以這些年來他才會一再容忍媳婦在外頭的放蕩行徑,還不準兒子跟她離婚,為的就是要她對此事守口如瓶。
他也因此很不愿意看到殷琰,直到他十八歲開始展露出商業天份,被他意外發現后,這才將他帶到身邊親自調教。他也不負他所望,成為一個優異的企業領導人,殷家下一代的子孫里沒有一個人能及得上他的才能。
斜睨著大廳里的眾人,撇唇,殷琰懶洋洋的開口,「某年有人酒后說了醉話,透露了一些端倪!
「那個該死的女人!挂箧偟椭洹
「不是四叔的兒子,那殷琰到底是誰的兒子?」聽不明白他們說的話,殷蘭忍不住問。
殷鎮朝三名兒子揮揮手,要他們離開。
殷誠怒視他名義上的兒子一眼,拂袖離開殷家大宅。
「回去再說。」殷鴻也召喚著一雙兒女。
「爸?」
「我們也回去了。」老三也招呼著兒女一起離開。
原本熱鬧的大廳,頓時變得冷清。
殷鎮坐了下來。「你知道多久了?」
看著他們像斗敗的公雞似的,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離開,殷琰露出得意的冷笑。
「十六歲那年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他們今晚要干什么了?」深沉的眸光瞬住他,殷鎮若有所思的問。
「嗯!
「所以你存心袖手坐視他們今晚的胡鬧?」
挑眉,他反問:「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做?向他們討饒?是爺爺你教我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他們處心積慮想斗垮我,難不成要我吞聲忍氣,容忍他們對我恣意的步步進逼嗎?」
殷鎮注視著他,所有的兒子和孫子里,這個孫子最像他,囂張狂霸,容不得別人虧待自己,若有冒犯必定給予最嚴厲的回擊。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家族內部分裂無法團結,只會分散力量,讓外人有可乘之機。
沉沉的嘆息后,殷鎮才徐徐啟齒,「他們終究是你的親人,別做得太絕了。」
「爺爺,很顯然他們并不把我當親人看待,你今晚親眼目睹他們是怎么對付我的,欲除之而后快!顾溧,「倘若不是那層微弱的血緣關系,我恐怕沒辦法再站在這里和爺爺說話了吧?」
殷鎮略顯疲累的靠向沙發。
「罷了,殷琰,日后我會把戰龍集團交給你,但是我希望將來你能多少容忍一下你二叔、三叔他們,他們沒有你的才能,留一口飯給他們吃,不要把他們逼上絕路。」
血緣關系就是這么現實,能否繼承家業以此為依憑?v使你有多大的貢獻,多高的才干,若沒有這層關系,什么也得不到,這種私心尤以講究血統的東方家族為最。
扯唇,殷琰不予以任何承諾!笭敔,我無法答應你什么,我只能說人不惹我我不惹人,要是爺爺放心不下,就免除我的職務好了!
如果不是自己擁有商業上的才能,他此刻哪還可能站在這位殷家最有權威的大家長面前。十八歲前看到他,他給他的臉色只有憎惡兩個字而已。
一出精心策畫的鬧劇就此落幕,最大的贏家是殷琰。
月夜下,他驅車離開豪華卻顯得寂寥的殷家大宅,掛在唇角的嘲諷笑容在思及藍掬云時,臉上冷硬的線條霎時柔和下來。
忽然很想見她,原打算過兩日再去接她回來,他當下改變了行車的方向,朝一棟老舊的公寓駛去。
停好車,步上二樓,大門沒有鎖上,他疑惑的推開門,瞬間,他全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真正屬于他的一場風暴此刻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