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的愛竟是如此的薄弱,如此的禁不起考驗,那么,是該分開了,是該分開了……
方依人最害怕、最擔心的夢魘,終于還是降臨在她身上。
她緊捂住欲干嘔的小嘴,蒙上一層水霧的眼瞳凈是一片茫然,幾次深呼吸后,她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失控的情緒,且拼命警告自己千萬別在人家的地盤上撒潑或做出任何足以笑掉人家大牙的蠢事來。
她曾說過,不合則離,既然這份愛如此的不堪一擊,那早點分開對彼此都好,只不過……呵,應該還來得及吧!
她不想示弱,更不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但怎么辦?她就是好想哭,而且她也真的哭出來了。
容許自己哽咽幾下后,方依人連忙抹掉眼淚,不想讓人撞見她現(xiàn)下的窩囊相。
總歸一句話,戲已散場,她沒有理由逗留在此處。
稍稍整理一下儀容,方依人仰頭挺直背,穿越回廊玄關,刷的一聲打開門。
“你!”門外的莫航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二少吩咐我送方小姐回去!
“不必,我自己有車。”臉上同樣漠然的方依人冷冷地丟下話后,便繞過他,欲往電梯走去。
莫航有技巧的擋住她去路,“方小姐,如果您不方便讓我送,那二少請您明天再走!焙螘r眠給了她兩種選擇。
都已經分手了,他還妄想支配她?
“莫先生,我再重復一遍,我自己有車,不敢勞駕你送!彼俣壤@過他,可惜莫航只聽從何時眠的命令,于是方依人再度被攔下。
“你不會聽錯何時眠的意思吧?”方依人一直在壓抑著一觸即發(fā)的怒氣。
“方小姐,請別為難我。”
“莫航,你聽好了!彼D了下后,將繃緊的下巴仰得高高的!拔腋螘r眠已經完全沒關系了,就算我跟他還真有那么一點關系在,他也同樣無權命令我該怎么做;再者,有句話我必須先提醒你,你最好叫你的主子趕緊替你找好律師,在山區(qū)的那一夜,我不會就此不了了之的!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她很樂意告知莫航他目前的處境,雖說她百分之百確信那件案子會被壓下,甚至被當作從未發(fā)生過,但是他們若做得太過分,她就不信臺灣警方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莫航,你再不讓開,就別怪我對你不客……”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里也去不了,回來!”
方依人猛顫震了下,接著她旋過身,惡狠狠的瞪住站在玄關的人!昂螘r眠,你最好別把我給惹火!
他怎么又冒出來,他不是氣到不想理睬她了嗎?還是說他也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幼稚到不行。
“這句話該是我說的才對!鄙涞膿P起嘴角,倚在門邊的何時眠看來更添一股傲慢氣息。
他究竟想怎么樣?
還有,他憑什么這樣對她講話?
她很火大,真的很火大!
“何時眠,我再明確的跟你說一遍,既然你連半步都不肯退讓,那今后便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從此毫不相干!”她怒吼道。
“我有準嗎?”何時眠冷冷地從口中迸出這句話。
頸后的寒毛在剎那間根根豎起,方依人的喉頭不自覺的滾動了下,一時間她竟無話可說。
“我再問你,你說我連半步都不肯退讓,那你呢?你有退讓過什么嗎?”他陰惻一笑,輕聲反問。
她的身子再一次因為他的話而震顫。
“我……我……”
“在教訓人之前,是否要先反求諸己呢?”何時眠欺近她一步。
方依人反射性的后退半步,可干澀的喉間依舊擠不出半個字。
她為什么要退讓?
她并沒有要求他解散暗天盟,她只希望他日后別再插手管暗天盟的各項事務。如此一來,她才有足夠的籌碼來跟父親開這個口,繼而光明正大的與他在一起,難道這樣的要求過分嗎?
“無話可說?”他揚高一邊的唇角,頗具玩味地看著她。
“好,那你說我該退讓什么?”
“你問我?”他倍覺好笑。
但好笑的事不僅這一樁,當他發(fā)覺依人似乎鐵了心要離開他時,就表面上,他可以佯裝一副你盡管走無所謂的樣子;可實際上,他竟出現(xiàn)前所未有的緊張反應,彷佛她一走,他的心將會從此缺了一角,再也縫合不起來。
嘖!曾幾何時,他對她的占有欲竟變得如此強烈。
失算,真是失算!
他的笑,讓她倍感乏力,繞來繞去,他們仍然走不出這條死胡同。他要她學李蔚然辭掉工作,而她要他退出暗天盟,這對彼此來說,皆難以達成。換言之,他們再爭辯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不如大家就各退一步吧。
“我也覺得挺可笑的。”一抹自嘲浮現(xiàn)在她的唇角上,矛盾的情緒更不停地撞擊著她的心,不過她極力的隱藏住,不讓揪心之痛有絲毫表露于外的機會。
而何時眠一雙深沉難測的眼眸正直直地打量著她。
片刻后,這道視線仍沒有移開的跡象。
方依人被盯得渾身不自在。
看什么看!
再看的結果仍是一樣,她不會依附他,更不會改變心意。
惡!她又開始反胃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身體究竟出了什么狀況?為什么不時會有想作嘔的現(xiàn)象發(fā)生?
方依人猛然捂住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雙眸頓時飽含著不可置信,更在看到何時眠倏然瞇起眼的瞬間,瞠得又圓又大。
天哪,不會吧!
手腕突然被一股強悍的力道給緊緊箍住,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想甩開他的嵌制!澳阆敫墒裁矗俊
她的心狂跳著,尤其在被他拉往屋內時,她益發(fā)感到慌恐不安,纖細五指在緊要關頭扳住雕花銅門,像是萬分懼怕一旦踏進這個門,她就會跌入萬丈深淵似的。
“放手,我不想弄傷你。”何時眠回眸警告著。
方依人拼命搖頭,青筋凸現(xiàn)的手背說明她絕不再踏進他家門一步。
何時眠笑了,笑得可怖。
她一驚,眼睜睜地看著她明明抓得很牢的手,被他輕輕一使勁,就輕易把她扯離門邊了。
“!何時眠,你無權把我……放開我!”
不!她絕不放棄反抗!
“何時眠!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你究竟聽懂了沒!放開我!”但不管方依人掙扎得再厲害,何時眠沉穩(wěn)的步伐依舊沒有停頓過。
再這樣下去,事情鐵定會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方依人浮躁不已,在毫無預警下,她猛然伸出腿掃向何時眠,然而他的背后像是長了眼,不僅輕松閃過,還在她出拳想撂倒他的瞬間,屈指在她手肘上猛彈了下。
驟來的麻痛感教方依人失聲輕呼,同時亦讓她整條手臂幾乎失去知覺。“何時眠,你……”
“再掙扎,我就讓你全身都動不了。”異常平靜的神態(tài),卻迸射出讓人膽寒的氣息。
方依人確實不敢再妄動。
從很久以前她就曉得他一向說到做到。
可是,她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嗎?
近乎粗魯?shù)睦_門,何時眠將不再掙扎的方依人拽進偌大的主臥室后,即回首對著不知從何冒出的嚴葦晏沉聲吩咐:“叫宋醫(yī)師過來!
“我不要看醫(yī)生!”跌坐在大床上的方依人霍然大叫。
“你以為由得了你嗎?”何時眠回睨著她,冷笑一聲。
“方小姐,先恭喜你了。”嚴葦晏笑嘻嘻地說完,隨即替他們把門關好。
喝!他那句臨走時的話,教衣依人幾乎快透不過氣。
該死的!她怎么一直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跟他在一塊兒時,他們確實沒做過任何的防護措施。
怎么辦?她好害怕,萬一她真的懷孕,那該如何是好?
“何時眠你、你誤會了,我這是吃壞肚子,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所以你……”
“那你怕什么?”何時眠覺得有趣地問。
“我不是怕……我只是、只是好意提醒你別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他勾劃出的唇痕是如此的柔和,可此時她卻寧愿他吼她、兇她。
“是不是無意義,侍會兒就會揭曉!
“可是……”
何時眠忽然逼近她,在她欲往后退的當下扣住她的下顎,盯著她因不確定而懼意瞠大的雙眼。“依人,咱們何不拭目以待!
恭喜了……
方依人從來就沒想過一句祝賀詞竟會帶給她如此沉重的壓力。
她的肩頭好像一下子多出好幾百斤的重量,教她怎么撐也撐不起來。
拿掉!
不,她做不到,除非何時眠認為這孩子沒有留著的必要,但這可能嗎?“你打算怎么做?”她有預感,何時眠絕不會要她拿掉孩子。
“你怎么又變笨了!焙螘r眠嘲笑方依人。
“你!”
“難不成,你有更好的主意?”太過溫柔的聲音,一旦滲進周遭的空氣后,即透出一股邪佞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