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耀眼,光彩奪目,舉手投足皆是眾人目光焦點,一顰一笑都令人屏息驚嘆,美麗的容顏上鐫刻著如星的秋眸,流轉顧盼間,盡是勾魂攝魄,紅唇微揚,似嗔似嬌,婀娜身段輕擺,每當她一現身,只見雄性動物們一片傾倒,無一幸免。
她是一團火,一團能將每個男人燒得尸骨無存的烈火。
但男人們不在乎,仿佛能被她的炙火灼傷是種幸運的烙印,個個心甘情愿向她飛撲,死而無憾……
這就是她的魅力,媚而不妖,艷而不俗,渾身充斥著致命的吸引力,一種人間絕無僅有的魔性之美。
她叫李隨心,年紀不詳,來歷不詳,可是她對衣著品味的獨到眼光,卻使她成為全球各大名牌的精神指標,許多名牌服飾都搶著聘她為顧問,仿佛她的一個意見,就能夠左右未來流行的趨勢,就能帶動一股新的潮流。
今晚,她應邀參加這個由頂級名牌「雪奈兒」服飾舉辦的時尚派對,一進場就引起了一陣強烈的騷動,有如巨星降臨般,所有的人都在她現身的一瞬間相對失色。
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在時尚界的地位有如「女王」,得有相當大的面子才能請得動狂傲的她出席。
而不認識她的人,則是驚懾于她艷麗無雙的外貌,以及無人能匹敵的獨特氣韻。
柳眉杏眼,紅唇如蜜,一頭又黑又亮的長發高高綰起,襯著整個標致的臉型,特意垂散的幾綹發絲在粉嫩的頸肩擺動,更加撩動人心。
膚色剔透雪白,身形窈窕嬌俏,一襲背后整個鏤空,露到腰臀之際的黑色絲緞合身禮服,整個美背一覽無遺,隨著她凌步輕移,讓女人又妒又恨的姣好曲線在衣服下若隱若現,幾乎要扼殺了在場每個男人的心跳和呼吸。
她的美是狂野又毫不做作的,下同于東方女子的內斂和溫婉,她毫不吝于展現自己的肢體和身材,作風大膽,排聞情史不斷,經常引起時尚界的議論,可是,這些議論多半是驚艷多于批評。
走在流行尖端,她有本錢狂肆,有資格招搖,加上長得夠艷夠靚,使得人們不得不包容她的奇言異行,認同她指標性的打扮,甚至有些女藝人還會偷偷模仿她的衣著,視她為流行教主。
她就是這樣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女人,不論大家喜不喜歡她,她永遠是個話題人物。
然而,不管外界如何對她評頭論足,她從來就沒去在意過,要說她我行我素也好,說她目中無人也行,總之,李隨心就是李隨心,她只要活得「隨心所欲、無拘自在」,別人對她的看法,一點都不重要。
像此刻,如眾星拱月般被一群英俊瀟灑的男子團團圍住,她依然能泰然自若地與他們公然談笑,完全無視于其他女人的側目與非議,盡管她可能因此而成為女性公敵,但那又如何?
這群男人又不是她將他們拴住的,有本事的,就來搶奪!
瞄了外圍那些女人悻然嫉妒的神情,李隨心在心里冷笑著。
女人一直希望男人能將目光永遠停留在自己身上,卻又不敢主動去爭取自己想要的,只想靜靜地等待愛情從天上掉下來,真是天真又愚蠢。
想不勞而獲就得到愛情,那就別怨嘆為何自己總會一再錯過,只會拿「無緣」來當借口,然后再不斷地后悔自艾……
哼,這些凡人真是可笑。
李隨心輕啜了一口左邊男士為她端來的雞尾酒,嘴角嘲弄地上揚。
「李小姐,最近妳的新聞炒得可真大啊……」右前方的貴公子帶點探詢的口氣問道。
「怎么?你們都知道了?」李隨心媚眼瞟向右方,盯著那英俊的貴公子。
東三企業的小開,二十九歲,未婚,身價五億,個性風流自負,浮夸不實。
這個人不合格。
她在心里立刻替這個小開打完分數,并排除在她的對象之外。
「那位阿拉伯王子在電視上播得沸沸揚揚的,誰不知道?」站在她左后方的一名男子笑道。
她轉頭,看著那一臉輕佻的男子,有點失望。
大力集團的二少爺,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女友名單多得可以出本書了,這個人一樣不是她要的……
「聽說那位王子買下了各大電視熱門時段的廣告,一連三天,在電視上向妳示愛……」立在她正前方的一個帥氣男子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將目光移向他,這位媒體名人有點吃味呢!他似乎很喜歡她,但怎么辦呢?她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這種已婚的男人向來被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妳和那位王子是玩真的嗎?妳真的打算嫁給他嗎?」一位雅痞打扮的男子插嘴問。
不愧是某立委的獨子,一開口就像在挖人隱私。
她瞥了他一眼,嫵媚地笑了。
「哎,阿提斯王子就是這么夸張……」她瞇起眼,紅唇微抿,笑容如嬌花在絕美的臉上初綻。
一笑傾城,大概就是這樣吧!
圍在她周圍的男性們都兩眼發直,被她的笑迷去了魂魄,個個都屏息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只是和阿提斯鬧著玩的,他一直邀請我去他的行宮小住,我拗不過他,隨口說說,只要他在媒體上求我,我就去,誰知道他真的做了……」她以慵懶而性感的聲音笑著解釋最近那則把她推進八卦深洞的夸張事件。
一位阿拉伯王子自從在美國見過她之后就窮追不舍,從美國一路追到臺灣,非要她嫁給他不可,甚至還買下八點檔所有時段廣告向她求婚!
哼,真可笑,嫁給他當他的第十四位妃子?
她李隨心可沒那么低賤,隨便用點錢就想買下她?這世間的男人怎么都一個相同德行?老是以為用錢就能買到愛情。
如果,愛情用錢就可以得到的話,那她就不用尋尋覓覓幾千年了……
「那么,妳和他之間并沒有什么了?」東三企業小開用一種熾熱的眼神盯著她。
「當然,我后來只去他的行宮參觀了幾天就回來了!顾σ饕鞯鼗赝。
「像那么有錢的王子都無法打動妳的心,妳究竟喜歡什么樣的男人呢?」大力集團二少爺立刻問。
「我喜歡什么樣的男人?很簡單啊,只有一個條件能符合就可以了……」她眼尾一挑,似笑非笑地道。
「什么條件?」眾男士齊問。
「不怕死!
「什么?只要不怕死的人妳就喜歡?」他們都愣了一下,以為她在開玩笑。
「是啊!」她笑著道。
「真的假的?那我不怕死,妳是不是就會喜歡我?」立委的獨子貿然地道。
「對,如果你現在敢為了我從這十二層樓跳下去,我就喜歡你,只是,你敢嗎?」她輕柔地望著他,聲音卻充滿了挑釁。
他一怔,一時接不下話。
「呵呵,李小姐,妳是在說笑吧?」東三企業小開干笑幾聲。
「不,我很認真,想要愛我,就得有不怕死的勇氣。」她神色一正,環視眼前這群把她視為獵物、虎視眈眈的男人。
她一眼就能看穿,好色無膽的他們,絕對給不起她要的愛情,因為,他們連什么是愛都不知道。
「為什么?不過就是談個戀愛,何必說得這么嚴重?」那媒體名人擰著眉問。
「因為……」她將酒杯遞出去,立刻有人接手拿走,她對那人微微一笑,才緩緩道:「愛上我的人……都活不久!
大家神色一凜,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凝結了。
她看著他們錯愕的表情,半晌,陡地大笑。
「哈……」
這些貪生怕死的凡人是不會懂的……
幾千年來,她已被愛情害慘了,只要她對誰動了情,陷入熱戀,身體就會自動起燃,如同鳳凰浴火,經歷著一次次高溫的折磨和摧殘,置之死地,然后再度重生。
這是個可怕的詛咒,似乎從她有記憶以來就已存在,只要她活著一天,這詛咒就永遠不會消滅。
但諷刺的是,她偏偏是一只不死的鳳凰!
這就是她這只禽鳥的悲哀,有著永恒的生命,卻注定孤獨。
因為,她所愛的人……那些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都是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烈火焚燒,他們驚恐,害怕,甚至逃離,沒有一個敢陪她一起接受火的試煉,沒有一個愿意走進火焰之中,陪她一起皮開肉綻、尸骨成灰……
沒有一個人,能愛她愛到不畏死亡。
所以,走過千百歲月,她早已看透,愛情是最禁不起考驗的東西,當激情消逝,留下的,不過是些怎么也握不住的灰燼。
所以,她游戲人間,笑看人心。
所以,她玩世不恭,不再相信愛情。
「妳都故意用這些話想嚇走妳的追求者嗎?」大力集團的二少爺孫榮南看著她,忽地問道。
「怎么,你們被嚇著了嗎?」她嬌笑道。
「沒有,但是,如果這是妳的挑戰,我倒很想試試……」他說著突然走向落地窗,打開通往陽臺的門,爬上欄桿。
「啊,你想干什么?」派對里有人發現他瘋狂的舉動,立刻大聲驚呼。
「天。O少爺似乎想跳樓——」眾人圍了過來,驚訝至極。
「李隨心,如果我跳下去,妳就會和我交往嗎?」孫榮南腳踩在欄桿上,張開雙手,危險地搖搖欲墜,轉頭對著她大喊。
她笑了,舉步踱向落地窗,倚在窗邊,雙手環在胸前,以一種鬼魅般的迷魂嗓音,對著他道:「好!只要你敢往下跳!
「李隨心,妳……」幾個名媛都掩口驚呼,氣得直瞪著她。
「真的嗎?妳真的答應?」孫榮南大聲喝問。
「真的。」她的笑容中透著一絲邪魅。
「那我要跳啰……」他再喊一聲。
「跳!快跳!」她慫恿地道。
眾人都被她的態度嚇壞了,派對主人「雪奈兒」的總經理臉色更是大變,大步沖向孫南榮,急喝:「孫少爺,你別鬧了,快下來!」
「別過來,我要為了李隨心跳下去……」孫南榮瘋了似地又叫又笑。
「李小姐,妳快勸他下來吧!這會鬧出人命的……」總經理轉而對李隨心低吼。
「放心,他不會跳的,因為他沒種!估铍S心冷冷一笑。
「妳……」總經理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說這種話。
「李隨心,我可是當真的!」孫榮南不高興地瞪視著她,強硬宣稱。
「是嗎?那為何遲遲不跳?你跳!跳下去!快啊!」她走向他,一句句催逼。
「妳……」他的背脊微涼。
「跳。槲曳凵硭楣,我就會愛你,快跳啊!」她仰起頭,神情明媚得不像叫人去死,反而像等著欣賞什么精采的表演。
孫榮南原想嚇嚇她,預期她會驚慌失措地來求他下來,然后被他的行為撼動,不料她卻面不改色,甚至還像個死神一樣地笑看著他,看得他毛骨悚然,呆愕失神。
她……難道真的希望他跳下去?
「怎么還不跳?還是,要我幫你?」她說著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推他。
「啊……」所有的人都嚇得驚聲尖叫。
「不要——」孫榮南也驚恐地抽氣低呼,在失去平衡之前連忙彎身緊抓住欄桿。
她仰著頭,盯著他死白的臉色,鄙夷地輕哼,「看吧!我就說你沒種。」
他腿軟地從欄桿爬下,跌坐在陽臺上,一顆心驚抖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沒有抱著必死的決心,就別想愛我!顾駛高高在上的女王,睥睨他一販,丟下這句話便轉身走開。
圍攏的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通道,她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昂然地離開派對會場。
眾人愣愣地望著她曼妙的身影,心里同時浮現八個字——
面若桃李,心似蛇蝎!
李隨心知道,今晚過后,她的艷名與惡名將會更加昭彰響亮。
但那又如何?
把這些閑雜煩人的男人嚇跑,她正好落個耳根清凈,反正,她已經不再期待愛情了。
不想再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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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天空飄著細雨,雷聲暗鳴,一道道閃光由遠而近,劃破了凄冷蕭瑟的街道。
一個高大的男子緩緩走在人行道上,他步伐沉穩,腳下的短靴踩過地上的水洼,卻沒有濺起任何水花,甚至,水面還平靜無痕得仿佛沒有任何人走過。
一張有棱有角的性格臉孔,雙眉如刀,雙眼如劍,鼻直而挺,雙唇緊抿,嘴角下沉的弧度讓他原就冷峻的神情顯得更加嚴厲。
這個人的五官仿如刀刻出來似的,襯著寬碩結實的肩背線條,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凌厲強悍的氣勢。
與他擦肩而過的路人只看他一眼就不自覺先行繞開,不敢與他正面交錯,盡管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不怒自威的模樣,還是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他目不斜視,筆直前行,一直來到轉角的那間PUB前才停下腳步。
抬頭看著招牌,「紅火」兩個字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閃爍著紅色光芒,照映在入口處彩繪的鳳凰身上,更增添了幾分神秘妖艷的色彩。
這家「紅火」是臺北頂級的PUB,由于設計新穎時尚,早已成為許多藝人名流聚會的場所,經常包場玩樂通宵,一般人想來這里消費還不見得進得來呢!
今晚,這里似乎又被包下了,門口高掛著「包場」的字樣,他卻視而不見,徑自大步走進炫亮的大門。
門口穿著紅色襯衫的男性接待人員立刻上前攔下他,客氣地詢問:「先生,請問你是夏先生的客人嗎?」
「不是。」他的聲音低沉如暮鼓,音量不大,卻讓人耳中嗡嗡作響。
「那很抱歉,今晚這里已被夏先生包下了,只有夏先生的客人才能準……」接待人員道。
他沒有等接待人員說完就推開對方,直接進入。
「先生,等等,不可以……」接待人員微驚,隨即上前拉住他。
他霍地轉身,一把揪住接待員的領口,以泰山壓頂的氣勢逼近他面前,冷冷地道:「別緊張,小鬼,我只是來找個人而已!
接待員被他那兩道能凍死人的目光嚇得全身僵直,就連肺部也結了冰,無法呼吸,四肢更是動彈不得。
他輕輕一推,放開了他,這才轉身推開厚重的隔音門,進入PUB。
PUB里正在辦著小型舞會,七彩燈光閃個不停,強烈的重音節奏一記記敲得人心惶惶、耳膜充血,整個空間充斥著煙味、酒味,以及一陣陣高分貝的狂笑叫囂。
他皺了皺眉,實在搞不清楚這些人怎么會喜歡這種吵雜得令人頭痛的地方。
突然,一陣尖銳的口哨聲四起,每個人都瘋了似的向著舞臺大吼大叫,他抬眼望向舞臺,一個女人正在臺上熱舞,姣美的身上穿著一條緊身刺繡牛仔褲,上身則只有一件性感亮片短衣裹住豐滿的胸部,隨著拉丁音樂,她高舉雙手,狂野地搖擺著腰肢,波浪般的長發也隨著飄揚躍動,那噴火的舞姿和誘人的胴體,惹得在場的每個男人口干舌燥,目眩神舉……
他瞪著那女子,厭惡地擰起眉峰,剛硬的五官更森冷了。
六分鐘后,舞曲結束,女子在一片掌聲和意猶未盡的口哨聲中下臺,一個年約四十歲的優雅男子迎向她,像個紳士般扶著她的手,寵愛地看著她。
「妳跳得真好,隨心。」那男子笑道。
「哪里,只是隨便亂跳,發泄一下……」李隨心喘著氣,睨了他一眼,嫵媚地笑了。
「隨便亂跳卻跳得每個人血脈僨張!鼓凶哟蛉さ孛榱酥車谎郏胁簧倌行员焕铍S心舞得心旌蕩漾,目光都緊黏著她不放。
「有嗎?」她媚眼一轉,對周遭的男人們拋出電光。
「妳沒發現嗎?妳已經把我這些朋友都迷住了!鼓凶臃浅G宄龑δ行缘哪ЯΑ
「那怎么辦?你又多了許多勁敵了哦!」她撒嬌地瞅他一眼,走回座位,像只貓似的偎著他坐下。
男子摟著她的肩,笑道:「沒關系,再多的勁敵我都不怕!
「為什么?」她轉頭看他,卷而翹的睫毛眨啊眨的。
「因為他們都追不到妳,就和我一樣!鼓凶右庥兴傅氐。
她定定地望著他,美麗的臉上閃過一絲晦澀,此刻,她真想狂飲一杯烈酒,好麻痹自己心底那份亙古的凄涼。
是啊,他說得沒錯,沒有人能得到她,包括他。
但她不懂,為什么她就是無法愛上這個叫夏宇華的男人呢?
有錢,有閑,愛她,寵她,長得又不難看,最重要的是他懂她,懂她的外熱內冷,懂她的堅強脆弱,懂她的驕傲自卑,懂她想愛卻不能愛的矛盾和痛苦。
更重要的,是他絕不勉強她。
這樣的好男人,千年來難得遇上一個,可是,她偏偏對他沒有感覺,偏偏,像是對他這個人產生了抗體,心,就是毫無反應,情,就是文風不動。
有人說,日久生情,可是她和他之間卻像兩條平行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相交,即使兩人認識了近三年,他依然觸動不了她的心靈。
或者,是她麻痹了吧?
也或者,是她不再相信男人,因為不想一再經歷那種生死的煎熬,于是對愛情這種事,不愿再認真,不愿再強求。
只是,夏宇華明明知道她的心情,卻還是守在她身邊,不管人在何處,常常打電話給她,而且只要一有空,就一定會找她,陪她玩,陪她鬧,不求回報地付出,好像,只要這樣看著她就已心滿意足……
她其實也勸過自己,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錯過他,她一定會后悔,想想,就算沒有愛情也無所謂,只要有人陪,總好過寂寞千年。
但,如果她這么容易妥協,就不會跌跌撞撞到今天,這漫長的非人歲月,追尋愛情的過程就像嗎啡,愈是得不到,癮頭就愈深,也就愈欲罷不能……
所以,她才會落到現在這局面,傷透了心,卻始終得不到她要的愛情。
渴望,卻永遠得不到……
「我們之間當朋友就好,別談什么愛不愛的,那太俗氣了!顾似鹁票,輕敲一下他的杯緣,大口飲盡。
「好,不談!瓜挠钊A嘆了一口氣,苦笑。
「男人和女人,就是這樣,只要保持距離,就不會有事,懂嗎?我不想連你這個朋友也失去,夏宇華。」她拂開長發,豐唇嘲諷地一挑。
「我懂……」他舉起酒杯,陪她共飲。
只不過,他夠理性,其他被李隨心挑得心癢難耐的小伙子們可就按捺不住了。
幾個時髦打扮的年輕人圍了過來,滿臉垂涎地盯著她,頻頻邀舞。
「夏老板,你別占著李小姐不放,讓她陪我們跳一首舞吧!」年輕人挑釁地道。
夏宇華皺起眉頭,正想替李隨心回絕,李隨心卻站了起來。
「好!但,我只和一個人跳,而且只跳一首,你們誰要陪我?」她噙著迷人的微笑,盯著他們。
「我!我……」他們立刻爭先恐后大喊,吵成一團。
「哎呀,快點決定好不好?」她雙手環在胸前催促,低胸的小衣遮不住那教人噴血的誘人雙峰,更激得他們心浮氣躁,每個人都想一親芳澤,誰也不讓誰,頓時,大家真名其妙地起了口角。
「是我開口邀請的,當然由我陪她跳……」
「哪有這種事,應該是我……」
「是我才對……」
只見他們愈吵愈兇,到后來,也不知誰先動手,突然間竟開始互毆,打起架來。
「你們別打啊,小心哪……」李隨心嘴里低呼,卻偷偷掩嘴訕笑,樂不可支。
她最喜歡看這種場面,這些愚蠢的男人就是這么容易煽動,只要輕輕一撩撥,就成了一群莽夫,只會爭風吃醋,真是可笑又無聊。
后來,不知怎么回事,每個人都失去了理智,大家你撞我,我掃到他,打架的范圍在瞬間擴大,整個PUB全陷入一片混亂,夏宇華搖搖頭,拉住她大聲道:「太亂了,我們走吧!」
「什么?正好玩耶,我才不走呢……」她掙開他的手,笑道。
「隨心,妳真是……」夏宇華皺起眉。
「我什么也沒做。 顾裏o辜地眨著大眼。
「隨心!別這樣……」
「我怎樣?我很壞嗎?如果不喜歡,就離我遠一點。」她嬌啐一聲,旁若無人地擺動腰肢,搔首弄姿,以身后亂七八糟的干架畫面為背景,大跳艷舞。
這混亂的人間界!人心都脫了序了,這里哪里還有「人」呢?眼前這一群打鬧成團的,全是披著人皮的野獸,就和她一樣……
夏宇華直視著她,簡直不知該拿她怎么辦。
就在這時,一聲渾厚的厲喝,掩蓋了打架喧鬧的聲音——
「大膽妖孽,竟敢跑到凡間來淫亂人世,到處撒野!」
李隨心驚愕地回頭,只見一個高大威武的男子勢如破竹地排開眾人,大步朝她逼近。
「平……平常?!」
她駭異地瞪大雙眼,艷容一變,萬萬沒想到會在人間界看見這位玉皇座下最冷血的「右弼大人」!
更令她震驚的是,他居然認得出她,這身絕麗無雙的人形容貌應該毫無破綻才對,可是他卻一眼就看出她的偽裝?
「妳這只野野性難馴的鳳凰,乖乖束手就禽,跟我可去!蛊匠1涞哪抗怄i定她,疾步欺了過來,并舉起手,一把弓在他手臂上若隱若現。
看見那令人喪膽的長弓,她倒抽一口氣,玩興全失,轉身推開夏宇華,朝出口狂奔。
「隨心?」夏宇華不解地驚呼,他從沒看她如此慌張過。
「別想逃!」平常立刻追了出去。
雨,不知何時下得更大了,夾雜著幾聲悶雷,大地仿如罩著一塊不透氣的黑布,陰濕沉郁,漫天漫地地想將什么吞蝕似的,透著一股不祥的預兆。
李隨心沖出了吵雜紛擾的PUB,在大雨中往街道的盡頭奔跑,她不時回頭,心里暗暗驚惴,平常的身分幾乎和她以前的主子從容不分軒輊,是誰才指使得動他下凡,來緝捕她這只小小的鳳凰?
這一分心思索,腳下略遲,平常身影已如閃電飆近,大手如爪,朝她的肩頭抓下。
她一凜,向一旁竄開,輕盈地轉了個圈,飛躍到街道旁的人行樹,蹲踞在枝啞上。
「真是我的榮幸哪!竟然煩勞您『右弼大人』親自下凡來對付我,這是怎么回事?您幾時成了從容大人的嘍啰了……」她低睨著平常,譏諷地冷笑。
「妳這妖孽!還敢如此放肆!上回私闖天庭,趁著烈火帶走了般若和高銳的魂魄,這件事惹怒了玉皇,妳罪上加罪,玉皇再難容忍,于是派我前來抓妳回去復命!蛊匠Q銎鹉,刀刻出來的臉上凝結著逼人的怒威。
「私闖天庭?帶走高銳和般若大人?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她困惑地瞪著他。
「別裝蒜了!畜生,從容放縱妳脫逃幾千年,我可不像他那么慈悲,這次下凡,非逮捕妳歸案不可!蛊匠@浜鹊馈
李隨心被他左一聲妖孽、右一聲畜生叫得怒火暗燃,她朗聲怒喊:「夠了,自從逃離囚籠,我就發誓再也不回天庭,又怎么可能愚蠢地自投羅網?你少在那里隨便替我亂加罪名!
「還想狡辯?我懶得聽妳廢話,給我下來!」他說著舉弓搭箭,瞄準她。
「哼,我看你們是想將自己的失職賴到我頭上吧?怎么,原來你們逮不到羅隱和高銳,于是就把目標鎖定在我身上了嗎?」她冷哼一聲,暗暗戒備。
「你們四獸本來就罪孽深重,羅隱和高銳僥幸逃過制裁,墮入生老病死的輪回,淪為凡人,但玉皇對這樣的狀況非常不悅,他已懲處從容,并下令由我和守劍親自對付妳和貂兒,這一次,妳將再也無法逍遙法外,認命吧!」平常的聲音冷得毫無抑揚頓挫,就像他的人一樣,硬邦邦,棱角分明,剛猛如鐵。
「哼!你們這些剛愎的家伙,從以前就這么令人倒胃,老是自以為是制裁者,難道你們就不曾犯錯嗎?你以為你和我們不同嗎?」她厭惡地瞪著平常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我們當然和你們這些凡人畜生不同,你們只是一群目無綱紀、自私自利、沖動又無知的東西,如果沒有我們規范,你們早已自相殘殺,破滅殆盡。所以,才需要我們來嚴格控管!蛊匠A鑵柕奈骞俪涑庵涿。
「真可笑!你以為天庭就多清高?據我所知,承天宮勾心斗角的戲碼可也不少,真要比起來,你們比我們這些獸還要骯臟!」她大聲反譏。
「放肆!一只小小的妖獸,竟敢批評承天宮,該死!」平常濃眉一聳,拉弓,利箭朝她射出。
她機敏地跳離枝啞,在空中翻轉一圈,腰肢輕擺,躲開這一箭。
平常不待她落地,再補上一箭,強大的臂力將箭彈出,挾著破風之勢,直取她的面門。
她微驚,下腰向后仰倒,驚險地閃過,但身子卻因此失衡,往下直落。
然而,平常似是早已有所準備,拉弓等待,乘機又迅速將箭射出,她在半空無法回避,為求自保,迫不得已,只得化為原形,剎那間,她全身火紅,窈窕的身軀變成了一只鮮艷奪目的鳳凰,展翅高旋,閃避了這殺氣騰騰的一擊。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平常這次是雙箭齊發,躲過了一箭,卻躲下過另一箭,就在她高飛之際,箭已刺穿她的右翅,痛得她尖聲驚呼。
「啊……」
一股寒徹心骨的痛直貫全身,她失速墜地,重重摔跌,倒臥平常的腳邊,身上的火焰半熄。
「我這弓箭以天上玄鐵打造,一般凡人中箭當場斃命,妳這妖孽果然道行夠深,竟還能抵擋得住玄鐵的銳氣!蛊匠@淅涞氐,彎身伸手抓向她的頸子。
她殘喘地瞪他一眼,不甘就此受縛,猛地吸口氣,左翅揮出。
「別碰我!」她嘶吼。
「嘖,妳還想掙扎……」平常冷哼。
她毫不遲疑,使盡最后力氣,火陷再度焚燒,炙燙了平常的手,他退了一步,她則乘隙一飛沖天,竄進雨幕之中。
平常一怔,冷硬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只是盯著她不穩的背影逐漸消失,并未起身追趕,因為他知道她逃不遠的。
這只愚蠢的鳳凰自以為掙脫束縛,覓得了自由,可是她沒發現,這個人間界,就是她最大的囚籠。
不論逃到何處,她依然是個囚犯,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