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我們第一次所拍攝的照片將刊登在《KEN》,作為征求更多模特兒的廣告;在模特兒方面,我們首先請了名模茱蒂小姐;還有租用的攝影棚……”
丁孟平靜靜看著坐在對面侃侃而談的搭檔。
將那么烏黑柔亮的長發盤在后腦勺,實在是件可惜的事;還有那刻意打扮保守的褲裝,從脖子包到腳跟,像包粽子似的,虧她受得了!
“李小姐。”他決定打斷她的話。
“您哪里不滿意,丁先生?”
丁孟平皺緊雙眉,“你的口氣像是對自己的工作很不滿意!
“不!”或許有,但她不需要在他面前承認,“我只是對您的神游感到不悅罷了,我相信我方才說的事項您一句也沒聽進去!
厲害的女人!“抱歉,我剛才在想其他的事情!
李遠欣點了點頭,算是表示諒解,“那么我重新再說一次,請您用心一點。我們預定拍攝的時間是星期三下午兩點半,關于——”
“先等一等,”丁孟平再次打斷她的話,“我想先確定你對于拍攝裸體這件事的觀感如何?”
“我個人的觀感與工作無關。丁先生,請您專心討論有關工作的行程好嗎?”這人根本沒有心要工作!
“你一向那么嚴肅?”
“我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好。請您不要轉移主題,我們現在該談的是公事。”
丁孟平就像沒聽見她的警告,仍自顧自地說話:“你可不可以不要您呀您的叫我,我想我還沒老到要你用敬稱詞才是。叫我的名字吧!算是搭檔關系的新開始,OK?”他朝她眨了眨眼,滿是誠摯。
“我向來公私分明,丁先生。”她有她的堅持,他人休想改變。
丁孟平支著下巴,斜睨她,“我倒喜歡上回在電梯里遇見的李遠欣,要不是看見你的臉,我還真懷疑那是你!
“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彼氖衷谧烂嫦戮o握成拳,極力容忍他舊事重提!翱梢哉劰铝藛?”愈早結束她就能愈早回雜志社審稿,下期的《KEN》有最新的聲光技術資訊,她渴望能一睹為快。
這女人還真是刻板得沒話說;但至少她把“您”改成“你”了,算是進步了吧!丁孟平為了安慰自己,只好如此想。他對女人一向親和力佳,怎料一遇上她就無用武之地?他可以感覺到她對他除了厭惡外似乎沒有其他的感覺;而這結論還真教人傷心。
也罷!姑且依她,公事公辦就公事公辦,只希望她不要后悔讓他板起臉。
他丁孟平不是不懂得憐香惜玉,而是他的憐香惜玉是因人而異!眼前的李遠欣似乎不需要他的風趣與幽默。
他霍然起身,拿走桌上的賬單,在離開之前丟下一番話:“真正沒心工作的人是你。你該清楚你的工作是聯絡模特兒、安排攝影場地以及與攝影師做良好溝通;前兩項的確做得很好,但最后一項呢?你沒有考慮到我的行程表?沒有事先征詢我對場地還
有模特兒的意見,也沒有問我要如何拍攝?我大可以告訴你我星期三下午都沒空,但因為第一次合作,而你又是女人,所以我配合你,只是我希望下一回別再出現這種情況;我有我的行事作風,希望你配合,而我也會盡量與你達成共識,李小姐!闭f完便轉過身子走到柜臺買單離開。
李遠欣兀自坐在原位,握拳的雙手加重力道再握緊,最后松了開,兩眼怒瞪已合上的自動門。
什么嘛!他以為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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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喝!譚千惠嚇得連人帶椅往后跳了好一段距離,握筆的手懸在半空中維持原姿勢不動。
她被來者的殺氣駭住了。
“為什么我要和那種人共事?”
來者殺氣騰騰,一進門即刻炮轟她,著實讓她來個措手不及。
“那種人是哪種人?”在措手不及之下,她只能一臉茫然以待。
“自大、狂妄、沒有禮貌的大無賴!”李遠欣怒氣沖天,來回不停地在她辦公桌前踱步,步步都可清楚看見大理石地板上烙下的腳印,三昧真火燒得旺盛至極。
“敢問……你在說誰?”身為主編大人的她面對屬下狂熾的怒氣也得恭敬幾分,這年頭,上司可不好當。
“那位了不起的名攝影師!”口氣是百分之百的不屑。誰教他自以為是,沒頭沒腦地數落她一頓,說她沒與他聯絡;真不曉得是誰沒聯絡誰?之前她打了三通電話都找不到他,才決定自己先排定一切后再向他說明,想不到他竟自大地訓了她一番話。
無賴!大無賴!李遠欣運用她腦子里惟一儲存人記憶體的字匯暗暗罵道。
“你是指丁孟平?”
“除了他還有誰?!”
“那你一定誤會了,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譚千惠不知打哪來對丁孟平的信心。
她擔護他!李遠欣為上司的不公平感到憤怒。誰知她接下來的話反倒教自己愕愣。
譚千惠狠狠地說道:“他還不止那些缺點,你太小看他了。”這才是她對他的“信心”!澳羌一锸腔熨~加三級、超級自戀狂、卑鄙、下流、無恥、骯臟……”
她罵得口沫橫飛,興奮之情顯而易見,所運用的罵人詞匯恐怕是她李遠欣這輩子努力學也學不來,一個詞接一個詞,愈說愈……難以控制的丑陋。
“……齷齪、卑劣、混蛋—”
“千惠!”李遠欣叫住她,“可以了,你不要那么……呃!為我生氣!比绻樕系呐d奮所傳達的是憤怒的話。
“呃?”譚千惠困惑地看著她,“你氣消了嗎?”
李遠欣點頭。
“可是我還沒罵夠耶,我還有一些新詞是自創的,你要不要聽?” 她搖頭。罵人的話還有自創的?天。
“真的不聽?”
“不聽!崩钸h欣堅拒道,拒絕耳朵再遭受污染。
“不聽。俊弊T千惠搖頭晃腦,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才正經八百地看她,“你到我辦公室還有其他的事嗎?”
其他的事?“哦!不!沒事了。”就算有,她也不敢勞駕了。
“那,你能好好地、非常完美地做好工作啦?”譚千惠刻意加重語氣,特別強調好好地、非常完美地。
“是、是的,主編。”她能不好好地、非常完美地完成工作嗎?
譚千惠滿意得直點頭,露出她自以為和善,在李遠欣眼里看來卻是另有所圖謀的笑容;笑得李遠欣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亂膽戰心驚的。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期待你和丁孟平合作出一本佳作嘍?”
真詭異。
“是的!
譚千惠將椅子拉近辦公桌坐好,依然笑容可掬,“那,你還待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忙去!
“哦,那么我先離開了。”李遠欣乖乖地、像被催了眠似的走了出去。
待辦公室大門被她關上她才想起,她是去跟千惠爭辯的耶!她是要向她要求和繆郁明交換合作對象的耶!怎么……
噢!她猛地一驚覺,丁孟平固然可惡,但最可惡的是她的頂頭上司—那個奸詐的主編大人!
可她察覺得太晚了,先機已失,而且還允諾了一大堆事。唉!她好后悔!
隔著門板,她隱約還可以聽見主編大人蹺著二郎腿發出詭計得逞的笑聲—---
喔呵呵……
噢,多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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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丁孟平一進門,正要打招呼便被妹妹的話給打斷。
“你是個自以為是、可惡透頂的臭男人!你敢掛我電話試試看!你信不信我讓你開天窗……繆郁明!你這個大混蛋!你——”卡!丁敏遙惡狠狠地掛下電話,“可惡!竟然真的掛我電話!”可惡的混蛋加三級!
“來了!”情況不對。丁孟平仔細端詳他親愛的妹妹,明顯可看出她的頭上正在長角。
“誰惹你啦?”方才他好像聽到了繆郁明的名字。
“還不是那個八股老學究!”簡直可惡到極點,“你知道他對我做什么嗎?”
丁孟平搖頭,她沒說他怎么知道?由此可見,她真的氣壞了。
“他竟然什么事都不先跟我商量,自己決定拍攝的時間、地點,連范狄倫那家伙都聯絡好了!”這是哪門子的搭檔啊?!
“有點像哦!
“什么有點像?”
“繆郁明跟李遠欣。”他把方才和李遠欣見面的事一五一十詳細說一遍。
“所以我才說他們像嘛!”最后他說出結論。
“是嗎?”她質疑的眼神直勾勾睨著他。
他挑個最舒服的姿勢坐在長沙發上,帥氣地笑問:“難道不是嗎?”
“我建議你先進房間聽聽你的答錄機,之后再做評斷,免得到時候后悔。”
滿懷的自信全教她的話給擊潰了三分之一,他匆匆進房,三分鐘之后,自信全失,頹喪地走了出來。
“你怎么不告訴我答錄機上有留言?”他抱怨道。整件事錯在于他,而不是李遠欣。他錯怪她了。
“老兄,那答錄機是你專用的,你還不準我偷聽留言,而且它就擺在你床頭柜耶!我哪知道你的視力和聽力好成這副德行。”這怎么能怪她?她也是在把洗好的衣物放回他房里時瞥見答錄機上閃著留言訊示燈的。
“我錯怪她了!毙瞧谌娒娴酶狼覆判校芭,對了,你的工作呢?什么時候開始?”
“別提了!彼位问,“三點半!闭娌幻靼卓娪裘髂羌一镌诩笔裁。
“哪一天的三點半?”
“今天吶。”丁敏遙邊說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今天?呵,繆郁明倒也真急得很。”相較之下,他的這一位搭檔還真是有人情味。
丁敏遙加大音量地說道:“要不是看在千惠的分上,我保證讓他等不到人!庇蟹N他就自己去拍!“哥,你知道嗎?禮拜二第一次見面那天他竟然懷疑我的能力,對我說話很不客氣!币幌氲竭@事她就有氣,事隔兩天仍未稍減。
他還真是有膽量。《∶掀皆谛牡兹滩蛔樗氖纸泻。
敢惹火他妹妹的人不多!平常開玩笑的逗弄她不會生氣,但是懷疑她的能力,這可犯了她的大忌;通常下場是殺無赦,除非繆郁明已練就少林寺的金鐘罩,否則……下場可真是用凄慘二字也不能形容他將面臨的境況。
“你該出發了,丫頭。”他叮嚀道,離三點半只剩一個多小時而已。
“不要叫我丫頭!”丁敏遙的吼聲從她房間里殺出來,聲音落下時,她人也從房里走出來。一襲緊身騎士裝將她玲瓏的身段包裹得恰到好處,只是她肩上背了個極不相襯的大背包。
“不準騎車!倍∶掀娇吹剿囊轮椭浪錾。
“我要騎車。”
“不準!”
“偏要!”
“我說不準就不準!”
“好呀!”這回她倒干脆,只是——“我的相機留在小劉那,不騎車就趕不上時間,那你老婆借我。”
“不借!”西德萊卡公司最初原型的35mm相機就是他的老婆,更是他的第一生命;連他都舍不得拿來用,只將它擺在書架正中央瞻仰而已!按蛩牢叶疾唤,你騎車去好了。”
嘖!“見相機忘妹。”
“抱歉啦,一九二四年的古董怎么可以拿來給你糟蹋!”
“哼!不稀罕!彼齽e開臉,拉拉背包的肩帶,飛也似的沖出門。
呼,丫頭出去了,這屋子有好一陣子的安靜可享受,他也該為星期三的工作事先準備妥當才是。
當然,還有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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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貴族式的優雅臉孔是他范狄倫全身上下最大的賣點之一;之二就是他那結實性感的好體格,肌肉鍛煉得恰到好處,增一分則太胖的良好衣架子身材。
至于外在包裝之下的那分真實內在,據他本人所言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學多識;但在丁敏遙看來,似乎只是包裹在亮麗羽毛之下的雄性孔雀一只。
"OK,范先生,請你擺出你自己認為最容易誘惑女人的表情和姿態!倍∶暨b站在照相機后頭命令道,“助理,輔助燈打弱一點。好,就這樣!贝_定燈光之后,她彎身由觀景窗瞄準范狄倫,卻發現他坐在長型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范先生,你的表情、姿態呢?”跟個木頭人一樣,這種工作態度也叫職業模特兒?
“寶貝,我這樣就很迷人了!狈兜覀愓f完還不忘朝她拋一記媚眼,“晚上一起吃飯,OK?”上回她穿的是牛仔褲,看不出她真正的美感;今天穿的是騎士裝,可真是將她的曲線完全展露無遺,凹凸有致,這種絕色不泡上太可惜了。
“拍完再說好嗎?”她直起身,攤攤手,然后旋過身子。
“你確定跟他談好了?”她問站在后頭靠著墻,一臉閑適的繆郁明。
扣從她一進攝影棚,他就做他的壁上草。給了她人、場地、設備,就像做父親的給孩子一間游戲室,室內堆滿玩具然后站在一邊看孩子能玩出什么東東來,他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他不是依約前來了嗎?”他倒要看她有何本事。
“你是什么意思?”
“我人給你帶到,場地、設備也為你準備齊全,你也來拍攝了不是嗎?”
“你這樣就叫做好了?”丁敏遙走到他跟前,“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失職?為什么我覺得你沒有心要做好這份工作?你究竟對這工作抱持著什么樣的心情,可否透露一二給平庸的我知道?”
“不堪入目,難有佳績。”
簡簡單單八個字,成功地燃起她蘊釀已久的怒火。
“很好,繆郁明。真正能惹火我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個!彼莺莸氐伤,強烈的怒氣透過他的鏡片直人他的眼。
“你是只不相信女人能力的沙文豬!”她壓低聲音罵道,很高興看到他臉上有絲不悅的神情。
“注意你的遣詞用句。”
“我已經算是客氣了!彼痤^,無畏地直視他皺眉的臉,“你以為戴副拙不隆咚的眼鏡、留個丑不拉嘰的劉海能替你擋掉什么?有眼睛的人自然能穿透這些偽裝看見你的真面目!”
“好了沒有?敏遙,這里很冷耶!”范狄倫的呼喊適時插人。
“就好了!彼策^頭回答,再看回繆郁明臉上,“我會讓你承認我的本事。”
繆郁明做了個“請”的手勢;丁敏遙則抬高下顎,像準備已妥的斗士般上場,回到鏡頭后。
“范先生——”
“叫我狄倫,寶貝!狈兜覀惒煌蜕弦挥涳w吻。
"OK,狄倫。麻煩你露出誘惑的表情——不是這樣的,”天!是誘惑而不是淫蕩啊!“眼神再媚一點,再柔一點,想象自己面前站了個絕色女人,而你想誘惑她—對,就這樣,把自己融合在燈光中。對,就這樣,就這樣……”
卡嚓!鎂光燈一閃又一閃——
“OK!”大功告成。
范狄倫站起身,優雅地拉上原先半開的牛仔褲,披上工作人員遞來的袍子,走到正忙著收拾底片的丁敏遙身邊。
“晚上一起吃個飯、聊聊天?”他鍥而不舍地追求道。
“助理,把范先生的衣服拿給他。”丁敏遙顧左右而言他,兩人就在原地爭執。
站在后頭的繆郁明仍是一動也不動,眼睛透過鏡片看他們言語上的一來一往。
丁敏遙似乎并不像其他人把范狄倫捧得半天高,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討厭這個名不副實的空殼模特兒;方才拍攝時他的表情擺明是誘惑她而裝出的,可她一點也不為所動。自制力高的女人向來工作能力高,或許之前他太小看她了;但再多做猜想也沒什么用,等底片沖
洗出來就可得知她本事高低。
“范先生,”丁敏遙不耐的口吻喚回繆郁明游走的心神,“工作結束后我跟你就沒什么關聯了,請你不要騷擾我行嗎?”這人真煩!跟橡皮糖一樣。
“這種話不適合你這位美麗迷人的女人講哦!泵琅偸怯悬c愛擺譜,他向來很有耐心的。
“很抱歉!可惜我既不美麗也不迷人,麻煩你穿好衣服回你的經紀公司吧!”突然聽到低沉的笑聲,她撇過頭白了竊笑者一眼。
繆郁明則點頭示意,這一個動作又氣壞了她。
老天!她好想揍人!那個幸災樂禍的家伙!
忍、忍、忍!絕不能在繆郁明面前失控出糗。
為了分散怒氣,她只好咬著牙說:“繆郁明,照片我明天交給你!
“趕得及嗎?”難得他很好心地配合她,上前問道。
“我現在回去馬上沖洗就行了!蓖昝赖睦碛!
她倏地回過頭,一臉抱歉地看著范狄倫,“我必須盡快將照片沖洗出來,不能和你去吃飯,很抱歉咯!”她說得言不由衷,一點歉意也沒有。
這……范狄倫霎時呆愣住,"OK,既然這樣我們就改天吧!”
丁敏遙笑容可掬,直笑道:“謝謝啦!”
改天?改你的大頭鬼!我會和你出去吃飯我丁敏遙三個字倒過來寫!
將底片連同底片盒放人背包內,她飛也似的朝攝影棚大門逃難去,在經過繆郁明身邊時聽到一陣低沉的嗓音揚起。
“期待你的作品。”這回口氣中沒有一絲輕視。
丁敏遙停住腳步,呆愣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他的態度突然轉變是為了什么?不帶刺的話是她遇上他之后第一次聽見的。
一時間她也沒想那么多,再不快跑,萬一,范狄倫那橡皮糖再年粘來,她就真的慘了。
不過,他的口氣倒教她露出一抹笑容,燦爛如冬陽,“等著吧!明天見!
她急急地朝大門口沖出去,錯過了黑框眼鏡下方那兩片稍稍豐厚的唇瓣偷偷逸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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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二十七歲了;可她現在的心情卻像是小學生在等老師發考卷時的緊張,神經緊繃地直盯著對面低頭審視照片的繆郁明。
他不得不承認,這兩組照片真的拍得不錯,無論是光線、角度、色調、遠近還有模特兒的表情;她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因此,照片雖訴求性感,但卻相當的感性,完全不若時下的色情趨勢。
“范狄倫從沒有像這兩組照片上這么真實地散發誘人的魅力!痹摽淙说臅r候他絕對不會吝口。實力就是實力,擁有實力的人得到贊賞是天經地義的事。
丁敏遙緊繃的情緒總算是放松了下來,同時被他的話逗笑了開。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話解讀成你對我的欣賞還有……歉意?”
“以及對你作品的滿意!笨娪裘鹘涌诘,嚴肅的臉上沒有一絲羞慚。
這回被嚇住的倒是她了,“你這么容易就道歉,真教我意外!”看來他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沙文。
“我并不認為承認自己的錯誤有什么不對!彼⒉挥X得道歉是件令人尷尬的事,反而以為這是勇氣的表現。
“這是不是表示接下來的攝影工作你會事先找我商量才做安排?”
“如果你希望的話!彼h比他所想的精明多了。
她真摯無偽地笑了笑,“我當然希望!
“那么—”他伸出手,“這回可以真正說是合作愉快了。”
丁敏遙愣了一下,看著他的手,了悟地也伸出手回握。
“是的,真正的合作愉快!痹瓉硭囊磺袘B度是為了試驗她。
領悟這件事讓她覺得不知該笑自己竟捺得住性子跟他斗,還是該氣他憑什么隨意懷疑她的能力,測試她?
“每一個與你共事的人都得這么地被考驗嗎?”
“我只是不允許自己的時間被浪費在一件絕不會成功的事情上!笔聦嵣希裉煺掌荒玫绞,雖然無法接受上半身裸露而且還刻意裝模作樣的男人,但該說她技巧好,也該說范狄倫本人確實上相,
這樣的拍攝效果竟是相當的好。實際上,她掌鏡著重的不是模特兒的身體,而是整體搭配的感覺;范狄倫的一舉一動在她的鏡頭下,完全呈現自然的誘惑。
倘若身為業余攝影師,又是丁孟平的妹妹技巧已如此高超,那么丁孟平本人所拍攝出的作品就更令人期待了!
“哦?”她抬高下巴,揚眉斜睨他,調侃的意味使她的表情顯得有些俏皮,“那你認為與我共事如何呢,繆先生?”
見招拆招?娪裘餍χ卮鹚骸拔椰F在確定不會浪費時間。你覺得呢?”
這人真壞!老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回答她。
“我姑且把你的話翻譯成你愿意投注心力在這份工作上,即使你并不怎么喜歡!彼龑λ纹さ卣Ul`動的大眼,頓了一下,故意問:“可以嗎?”
“如果你能,我未嘗不能。”典型繆郁明拐彎抹角式的回答。
丁敏遙滿意地點點頭抓起手邊的背袋,“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送你!笨娪裘鞲酒鹕。
“哼哼,真是人憑照片貴。 彼滩蛔〉卣{侃道,他的態度實在是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而這改變還得感謝她自己的攝影技巧,而不是她那張自小便引以為傲的漂亮臉孔。
這感覺從來沒有過,對她而言很奇特;同時卻更能標顯出繆郁明打從一照面就沒特別注意她的外貌,一切看重的只有實力。
這樣子的男人該說他怎樣呢?
算了,反正這也與她無關。
就在她評估他的同時,繆郁明已打開門等她,“不走嗎?”
怎么這樣問?!
她突然發覺他似乎不怎么擅長與人相處。
“還不走嗎?”他再一次催促,待會兒還有一場會議要開,關于要將“《Charm》”征求模特兒的廣告刊在《KEN》的哪一部分及一些分配版面的事宜。
這人真的是一條腸子通到底,可有時候講話又像有九彎十八拐似的。
怪人。她下了個結論。
“就要走了!彼謿庥中Φ仄沉怂谎圩吡顺鋈ァK咴谒覀。
“你讓我覺得自己很不受你歡迎!碧孤适撬膬烖c,她向來不怎么喜歡隱藏自己的想法,除非必要。
“哦?”
“你看起來似乎不怎么喜歡和人打交道!
“是嗎?”他輕描淡寫,完全不以為意,“你開車來嗎?”
“不,騎車。”她答道,又轉回原來的話題,“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一個編輯該做的事。”
“那我該做什么呢,小女孩?”他倒想聽聽她有何高見?
“不要叫我小女孩!”她抗議,再繞回主題,“一個編輯照理說該和大家親近一點,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闭f話時他們已經離開雜志社大樓。
“你的車在哪?”他問著。態度又恢復一派的無動于衷。
她以手指了指前方的人行道上,“難道你不認為?我以為《KEN》的嚴謹與完美是你們齊心一致、相互合作才能展現的成果,不是嗎?而默契不是要有良好的人際關系才能相互培養?”
“你也看《KEN》?”
“你這是什么口氣?什么叫我‘也’看?”他當她是啥!無知婦孺?
繆郁明笑了出來,左頰有個明顯的小酒窩,這讓他看起來像個帶點樸實氣息的孩子。
“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這女人真是有趣,和譚千惠同年,卻讓人覺得她像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充滿朝氣與活力,周遭的氣息全因她而變得光亮。
這會兒,他才注意到周圍路過的行人對她投來的注視,以男性居多,此刻他才真正發現她有一張絕美的面容。
丁敏遙沒注意到他突兀的審視目光,全副心力被他的輕蔑給抓住了,只想好好教他少擺出這般看不起人的舉止,尤其是女人。
“其實女人也是很杰出的,看不起女人是很沙文的事,足以證明你的思想還停留在古代的大男人社會;這是對女人的污辱,也是你的愚昧無知,小心將來會吃女人虧的。”
繆郁明笑看她發表高論時的慷慨激昂,她真的很有意思。
再怎么說,他都比她大上四五歲,前幾次見面除了針鋒相對外再無其他,現在突然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自詡為女權運動的代表,不斷炮轟他,他也只不過是訝異她是《KEN》的讀者罷了。
“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我并沒有看輕女人。”
出乎他意料的,丁敏遙點點頭,“我知道。你只是注重一個人的辦事能力,并不會以性別去評斷一個人的價值!
那方才那一大串的長篇大論?
像是看出他的不解,她聳聳肩,“我只是想動動舌頭,發發牢騷罷了。”
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看待,“你沒事做嗎?”
她竟然點頭承認,,“事實上的確如此。”
她的誠實教他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得轉移話題,“你的車是哪一部?”他看向停放成一排的輕型機車。
丁敏遙拍拍跟前這部紫黑色相間的重型機車,“就這部。”說完,她將鑰匙插人鑰匙孔,把車子牽出來,跨上車座,卻看見他皺眉、一臉無法茍同的表情。
哈!這表情跟她老哥很像。
“女孩子不該騎這種車!
哈!連論調都一樣。她頓時有感而發,“在這方面你跟孟平很像。”
發動車子,戴上安全帽后她才又開口:“只可惜我不這么認為。”催了催油門,打檔后,連車帶人流利地滑出人行道,然后機車像子彈發射出似的狂飄而去。
繆郁明爬梳了下覆蓋額頭的劉海,露出飽滿的天庭,但隨即又遭溜回原位的劉海遮掩,頗具深意地苦笑了下。
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