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落葉,蕭蕭而下。
完顏聿、蔣輕遙和李修元三人站在樹林里,氣氛有些古怪。
“沒有聽清楚嗎?我還可以再說一遍!崩钚拊χf:“我喜歡輕遙姑娘,把她讓給我吧!
“她不是東西,不能讓來讓去!蓖觐來渤谅暰芙^,將懷中的她抱得更緊了。
李修元漸漸斂去笑容。
“完顏聿,我想你很明白,你給不了輕遙姑娘任何承諾。你是一個金人;而她,從她的衣服看來,應該是個漢人!
完顏聿身子一僵,李修元這句話無疑是正中要害。
蔣輕遙心中也是一沉,她心里十分明白這一點。她相信完顏聿對她有那份心,但是他不是生活在一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
這個就是現實嗎?明白清楚地告訴他們未來是什么樣子。
“我不僅是個漢人,還是個被他押解的漢人!笔Y輕遙平靜地補充著。
李修元有些吃驚。他看向完顏聿的目光里有著惋惜,“你們的情況比我想的更糟糕。完顏聿,我想這些你都明白!
完顏聿點點頭,李修元說的這些他早就想過很多次,卻還是選擇和蔣輕遙在一起,不到自己無法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他是不會放手的。
他是個男人,就要對自己的心有個擔當。
而這個女人,從她選擇留在客棧里等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她亦將心給了他,他肩上的責任又重了一分,更加不能放開。
當年姐姐遠嫁蒙古,至今生死不明,他沒能救得了姐姐,因為他還只是個孩子。
但是現在他是個男人了,絕不能將自己心愛的女子拱手讓人!
“你們即使逃到中原也不行,一路上都是金國的領地,你們兩個又都長得這么出色,想安全過江只怕不容易。即使在中原,漢人無能,節節敗退,誰知道哪一天城池落入金人手中,現在這一幕只怕又會上演,到時候輕遙姑娘可沒那么好的運氣再碰上一個像你這樣的笨蛋!崩钚拊A讼聛,左右看看,“先進去喝口水再繼續吧!”說著,他一溜煙跑進了屋里。
“外面風大,我們也進去吧!蓖觐來矓n著蔣輕遙的肩。
蔣輕遙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笑容,和他并肩走了進去。
☆☆☆
“一人一杯水,你們可以反駁我,不過要記得潤潤喉嚨!崩钚拊冻鲆粋無害的笑容,招呼完顏聿和蔣輕遙坐下。
“我接著說!崩钚拊攘艘宦,“你們若是留在金國,嘿嘿,注定是悲慘的結局。聿,你自己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蔣輕遙不明所以地看著完顏聿,完顏聿警告地看了李修元一眼,夾了菜給蔣輕遙!皠e理他,吃菜!
“可是……”蔣輕遙忽然很想知道完顏聿的身上究竟有著什么樣的故事,否則他的內心不會那么地痛苦。
“這些事以后你自然會知道。”完顏聿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起自己的身世。
李修元卻不給他這個面子,劈哩啪啦地說道:“我知道我很多嘴……”
完顏聿打斷他:“知道多嘴你為什么還要說?”
“不過這些事情還是先告訴輕遙姑娘比較好!崩钚拊H為認真地說著,又清清嗓子,“簡單來說,完顏聿的父親是金國六王爺,本來完顏聿也算是金國的王子,享盡榮華富貴,而他本身又才華出眾,更加應該深受重用……”
“說重點!”完顏聿再次打斷他,“你再這么東拉西扯,就讓我自己說。”
“你說多沒意思,肯定是三言兩語就帶過去,我保證輕遙姑娘最后還是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她很聰明,你不說這么多,她也會明白!蓖觐來驳闪死钚拊谎邸
蔣輕遙抿唇一笑。
她心里很喜歡李修元,因為他是完顏聿的好兄弟,而她覺得和李修元在一起的完顏聿很放松、很自然。
李修元仿佛和他賭氣一般,也回敬完顏聿一個瞪得圓圓的眼睛,“好啊,那你說,讓我見識一下輕遙姑娘有多聰明!
完顏聿緊抿著薄唇,卻不搭腔。
對他來說,要提起自己的身世,不啻是一種痛苦。
蔣輕遙很明白這一點,她自己也很難對人說起爹娘。她了然地握住完顏聿的手,輕聲說道:“不想說就算了。不要勉強自己!
完顏聿閉了閉跟睛,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修元說得對,告訴你也許比較好!
“那當然!”李修元得意地說。
完顏聿不搭理他,斟酌著該怎么開口。
“如修元所說,我爹是六王爺,而我娘當初只是我爹的女奴,還是個漢人。雖然我爹很寵愛我娘,但我娘是漢人的事實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她始終招人排擠,最后郁郁而終。”
蔣輕遙沉默著。
即使她有幸不死,即使她能和完顏聿在一起,她的結局也不過如此。
這和她之前想的差不多,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是改變不了整個世界的,也解救不了一顆不能自由的心。她微微側頭,看到李修元認真的目光,仿佛在問她,那樣的結局是你想要的嗎?
是她想要的嗎?
不!不是!她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她從小就羨慕爹娘的相親相愛,一直夢想著能嫁給一個像爹爹那樣的人,過著和爹娘一樣幸福的生活。
如今國破家亡了,她對這些不再癡心妄想,上天卻讓她遇上完顏聿,讓她對他傾心,卻一再地提醒她,完顏聿給不了她那樣的幸福!
屋內一片沉默——
“為什么不說說你自己的事呢?”李修元還不肯放過這兩個人,開口逼完顏聿說出自己的事情。
“我能有什么好說的。”完顏聿一撇嘴角,不肯多言。
蔣輕遙看了看他,卻對李修元說道:“如果他不說,你說給我聽好嗎?”
李修元大笑。
“當然好,這是我的榮幸!”
完顏聿正要阻止他,卻被蔣輕遙握住了手。
“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聽聽你的事!
蔣輕遙溫柔而堅持地看著他。
完顏聿長嘆一聲,不再多言。
他和蔣輕遙一樣坐在那里,只當在聽著另一個與自己相同的故事。
☆☆☆
“要說完顏聿,只因有了這一半的漢人血統便處處受排擠,無論他怎么表現自己,人們都不給他機會,還出言譏諷他的出身和他的母親。他處處遭人白眼,終日郁郁不得志!崩钚拊行缘氐莱鏊赖囊磺。
“怎么會?他父親不是王爺嗎?”
“他爹雖然是王爺,可也堵不了所有族人的嘴。大家要議論,他也不能把他們全都殺了。”李修元聳聳肩,表示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蔣輕遙一點就透,將身子朝完顏聿偎緊了些。
完顏聿對李修元點了個頭,暗示他接著說下去。
“他在金人里難以立足,在漢人里就更難了。偏偏他又是有心思的人,總想著建功立業,報效國家。于是就日益憤懣,日漸不快樂!崩钚拊D了頓,看看蔣輕遙流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和那個面無表情的完顏聿,決定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我說這么多,無非就是想挺醒他,你們若是留在金國,不但你們之間難以得到幸福,還會連累到你們的孩子。呃,當然前提是你們會拜堂成親!
蔣輕遙紅著臉,低垂著臉。
完顏聿體貼地給她夾菜,招呼她吃些東西,要她別想太多。
“所以,你們只有一個出路,那就是來西夏。西夏和金國交好,雖然年年進貢,卻是獨立的國家。你們在西夏只要隱姓埋名,就可以過著自由的生活!崩钚拊獫u漸認真起來,“完顏聿,讓我帶輕遙去西夏。”
“辦不到。”完顏聿一口回絕,頭也不抬地吃著蔣輕遙給他夾的菜。
“這是一個多么好的未來啊!崩钚拊环艞壍毓膭又拜p遙姑娘對你很重要吧?你當然是希望她安全快樂。我把她帶到西夏去,她就會安全塊了,那有什么不好呢?”
完顏聿停下筷子,蔣輕遙見他有些被李修元說動,自己便開口反擊李修元:“你說你很喜歡我,可是你單憑見我一面,會真的喜歡上我嗎?你會真的對我好嗎?將來你若是對我不好,西夏對我來說,一樣是不快樂的地:方。再者,我不喜歡你!
李修元有些沮喪,嘟噥著:“唉!何必說得這么直接!彼芸毂闶掌鹁趩实谋砬,繼續游說:“輕遙姑娘,只要你來了西夏,你還怕完顏聿不來嗎?”
“可是他是金國的王子!”
“只要他肯來西夏,以他的才干和我的保舉,一定能過上好日子,何樂而不為?”李修元非常開心地說著,仿佛三人齊眾西夏的日子就在眼前。
完顏聿冷哼一聲。
“說了半天,你終于說出了你的目的!
“沒錯。”李修元爽快地承認,“到西夏來吧!”
“你游說了我三、四年,沒有絲毫的效果,你不覺得你該反省一下嗎?”完顏聿毫不客氣地說。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找到你的弱點,而現在我找到了!崩钚拊靡獾卣f著。想他怎么說也是堂堂西夏國的太子太傅,呃……雖然太子李仁孝今年只有五歲,他還沒有什么機會展現自己的實力。
李修元等了半天,沒有任何的聲響。
低頭一看,那兩個人正互相夾菜,吃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把他這個主人放在跟里。
他氣呼呼地坐了下來,大掌拍著桌子。
“你們到底聽到沒有?”
“太子太傅,注意你的形象!”完顏聿好心提醒著。
“閉嘴!”他最討厭完顏聿這樣稱呼他,那家伙擺明是在嘲笑他。
完顏聿放下筷子。
“修元,你的心意我很明白,謝謝你的好意!
“謝有什么用?你得答應才行啊!”李修元的好耐性全用光了。他費了三四年的唇舌,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口水,卻沒能說服完顏聿分毫,還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兄弟受人排擠,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更氣人的是,完顏聿就是這么地頑固不知變通。
他心里一直認為自己是金人,就該在金國一展抱負,怎么都不肯離鄉背井。他是天下最笨的笨蛋!
“我如何能答應?我爹尚在人世,我若真的離開大金去你們西夏,那他老人家心里會有多難受!蓖觐來驳亟^。
“這根本就是借口!”李修元氣急了,“你心里還以為他們會給你機會表現嗎?別癡心妄想了,從你生下來那一刻起,這就已是不可能的事!”
完顏聿臉色變了變,抓起桌上的酒壺就要給自己倒酒。
蔣輕遙輕輕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他盯著蔣輕遙看了半晌,心里一遍遍地想著李修元的話,松開了酒壺,閉目沉思。
半晌,他睜開眼睛,對李修元說道:“修元,你讓我好好想想!
這明顯有所松動的話讓李修元心情非常好。
他終于在凳子上坐定,決定要好好地吃頓飯,卻發現桌上的飯菜幾乎已被一掃而空。
“喂,你們也太不夠朋友了吧,都不給我留一點嗎?”李修元忿忿地指責。
蔣輕遙不知從哪里變出一盤菜來,“這是給你留的!
李修元大笑著。
“輕遙姑娘,你可真是個好女孩!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我很鄭重地再說一次,跟著我吧,輕遙姑娘!”
蔣輕遙聽了這話,不知道是不是該把那盤菜再收起來,讓李修元沒得吃。
完顏聿則走到他身旁,給他倒了一杯酒,“兄弟,我們是不是該好好溝通一下?”
李修元趕緊吃了幾口寶貴的飯才開口:“好啊,你想溝通什么?”
“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戲,你明白嗎?”完顏聿話里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知道!崩钚拊膊惠斀o他,鎮定地回答:“但是輕遙姑娘是你的妻子嗎?”
“現在不是,但她將來會是!蓖觐來驳娜^已經擱在李修元的面前。
李修元挪開他的拳頭,這東西看了有礙食欲。
“兄弟,輕遙姑娘云英未嫁,是人都有追求的機會。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你這么小肚小腸!”
完顏聿的話幾乎是從牙縫里進出來的,“李修元,開玩笑要有個限度。你自己愛玩就算了,但是不要拿輕遙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李修元收起笑容和不正經的口氣,定定地看著完顏聿。
完顏聿真有些吃驚了,他看著李修元認真的雙眼笑了,“好!既然如此,我沒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喜歡輕遙。但是,我事先提醒你,你只會失望而已!
“那是我的事,你的忠告我記下了!崩钚拊残Φ。
“我們還是兄弟?”
“當然!”李修元倒了酒,將酒杯遞給完顏聿,“干!”
完顏聿回應:“干!”
兩個好朋友一飲而盡,相視而笑。
蔣輕遙在一旁看著,心想這才是喝酒吧,和知心的朋友一起飲酒,快意溫暖。
她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悄悄嘗了一口,酒的滋味有些辛辣,火熱的感覺從喉嚨一直滑到小腹。
這是她第一次喝酒,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繼續。
完顏聿含笑看她,拉著她一起干杯。
屋外陽光高照,屋內人心暖洋洋。
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坦然快意。
和煦的風輕輕吹過,不忍驚擾他們。
☆☆☆
完顏聿、蔣輕遙和李修元在樹林里的這間小屋子待了一個晚上。
夜晚,月牙兒輕輕掛在夜空,溫柔的面容也像是在思念著自己的戀人。
北方天地遼闊,星垂平野,一眼望過去,月牙兒如同眾星拱月般,擁抱著星空的璀璨。偶爾,天邊還會有流星劃過。
晚風有些涼,蔣輕遙披了衣服在身上,坐在屋前的樹根上,仰頭望著星空,忽然體會出這一份平靜的快樂。
星星好像也很快樂,不約而同地眨著眼睛呢!
“如果可以一直住在這里,該有多好!笔Y輕遙不無羨慕地說著。
完顏聿輕撫著她的長發,“我也是這么想!
兩人相視一笑,輕輕靠在一起賞月。
“喂,我說你們兩個明明都挺聰明的,現在怎會突然變笨了呢?”一個大嗓門很殺風景地響了起來,“住在這里,沒吃的沒喝的,你們想餓死?”
蔣輕遙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明知道李修元說的都是對的,偏偏就是覺得他的話非常地刺耳。
她站起身,拎著裙擺就想要回屋。
完顏聿拉住她。
“別理他,何必為了他的一句話壞了興致。”
“興致已經沒了,不如早點休息。”蔣輕遙有些不悅。
完顏聿勸道:“這樣的日子很難得,陪我多看一會兒吧!
他的話重重敲在蔣輕遙的心上。
是啊,這樣平靜、什么煩惱都沒有的日子何時會再來到呢?他們就和那些顛沛流離的難民一樣,今天過了卻不知明天會如何。
“好,我陪你。”重新走到完顏車身邊,蔣輕遙還是瞥了跟坐在一旁的李修元,“可是他要是再說什么掃興的話,我可就要進去了。”
“好。”
完顏聿今天對她是言聽計從,那份寵溺讓蔣輕遙簡直想哭。
這份寵愛,就好像沒有了明天,今天她想要什么,他都會為她做到,只因為明天不復存在……
壓下心里的那份酸澀,她露出溫柔燦爛的笑容,和完顏聿低語著。
李修元還想說些什么,卻看到完顏聿露出懇求的眼神,嘴巴張張合合半天,這才住了嘴,沒有說些過分現實的話。
他杵在那里,沒人理他,又不能說話,實在是悶得慌。
左右轉了轉,看著那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只覺得分外礙眼。什么辦法都沒有,誰讓他是完顏聿的好朋友,F在只好回房悶頭睡覺羅!
☆☆☆
閑雜人等終于徹底消失了。
完顏聿借著月光,一點一滴在心里描畫著她的面容。
他已經做了決定,決定將蔣輕遙托付給李修元,至少這樣可以保住蔣輕遙的命,而他相信修元會好好對待她。
至于自己,總是要回上京的。
那么疼愛他的爹若是知道他就這么不見了,不知道一夜之間會變得多蒼老。
娘一直教他孝道,他也深愛著父親,不忍就這樣離去。怎么說也要回去見他一面。
至于蔣輕遙的失蹤,最多說是半路上死了,被他棄尸荒野。想來誰也無法查證。只是,看他不順眼的人太多,這樣等于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機會。
人是他強行帶走的,又在他手上弄丟,加上他敏感的漢人血統,只怕此事難以善后。
但是,也不一定就會是糟糕的結局。
為了蔣輕遙,他可以賭一賭。
賭一賭自己的命是不是真的那么悲慘。
蔣輕遙被他一直凝視著,被他那溫柔的目光迷惑了心神,忽然心中悸動,她緊緊抱住完顏聿。月光下的他顯得那么不真實,仿佛隨時會消失一般!
完顏聿身子一震,也緊緊回抱著她。
記住吧,這就是輕遙的味道,這就是輕遙的體溫……
如果他回不來,就讓自己的身體到死都記住這種愛戀感覺吧!
輕遙,你也仔細記著,這就是我的體溫、我的味道。
蔣輕遙從他的懷抱里抬起頭,月光下白皙的臉上竟流露出一絲驚慌。
這個女孩就是如此地敏感,就是能輕易地察覺到他的心情。
他低下頭,前額抵住她的前額,“你真美。”
蔣輕遙紅了臉,小聲說著:“我覺得你更漂亮!
完顏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該把這個當作是贊美。
“古書上說有宋玉等美男子,可我一直都想不出男人可以美到什么樣子,見了你,我才明白,原來真的有比女孩子還美的男人!彼龓е蕾p的目光看著他,幾乎有些貪戀他的容顏,甚至百看不厭。
“我和栽娘很像!蓖觐來惨娝f得真誠,提起這個的時候心情不再那么沉重!八莻很美的女子!
蔣輕遙露出神往的表情,會是什么樣的女子養育了眼前這個男子呢?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見見那個能被一個金國王爺寵愛萬分的女人。
“她很溫柔,也很堅韌,她向來都很坦蕩,坦蕩蕩地說出自己的一切,做人做事從沒有半分矯揉造作!蓖觐來舱f到母親時表情也柔和三分,“和你一樣!
最后這四個字說得蔣輕遙羞紅了臉,將頭埋在他胸前不敢抬起來。
完顏聿笑了起來,擁她在懷,這一刻不禁覺得,人生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