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到黃淑茵的電話,池震宇立刻趕到狄家去。
「到底怎么回事?雅兒怎么會不見了?」池震宇焦急得快發(fā)狂。下個月他們就要結(jié)婚了,可是,新娘子卻失去蹤影。
「震宇,你先冷靜一下!裹S淑茵遞給他一封信,說:「這是雅兒留給你的!
池震宇立刻將信打開,里面厚厚的一疊信紙上寫著——
震宇:
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我考慮了好久,仍然無法戰(zhàn)勝心中的恐懼,所以,我選擇離開;蛟S,這對我們而言,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
我一直沒把「我的故事」告訴你,那是我心中長久以來的傷痛,提不起勇氣訴說,是因為怕自己承受不住。
希望你聽完故事之後,能原諒我的決定;如果你不能原諒,那我只好用—輩子的愧疚來補(bǔ)償你了。
我父親是家族中的長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一直根深抵固的在他腦海中;所以,我那可憐的長媳母親當(dāng)然必須同時挑起「傳宗接代」的重責(zé)大任。無奈命運(yùn)作弄,連生了兩個女兒之後,滿懷希望的第三胎,竟是一對雙胞胎女兒,那可怕的打擊令她從此臥病不起。休養(yǎng)了五年,身體孱弱的她又懷孕了,讓人絕望的是又是女兒,她因此帶著無限的自責(zé)撒手人寰。
那個讓父母親絕望的女兒就是我。國小五年級之前的我一直住在外婆家。這當(dāng)中,父親只在每年過年的時候帶著四個姊姊來探望;等我更懂事一點(diǎn),明白母親是因為生我、是因為遺憾而去世,你絕對無法想像我有多痛苦,小小的心靈總認(rèn)為自己是殺害母親的兇手。
後來,四個姊姊一一出嫁了,父親唯一的條件是,第二個男孫要姓「狄」?蓢@者天為什么總不眷顧那固執(zhí)的老人。大姊連生四女、二姊連生三女,三姊和四姊各生兩女,終此,她們聯(lián)合決定,不再生了;因為,她們不想步母親的後塵。
每個外甥女出生時,我必去探視;姊姊們失望的神情,深切的刻印在我腦海中,每一次,我彷佛也看見了母親哀凄而絕望的面容。
從此,父親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胡媽媽的那段故事你是知道的,但是你不知道,我早在心中默默計畫著「一個人的生活」。我從來都沒相心過,有一天我會結(jié)婚、生子,因為,我不想再看到父親和姊姊們失望的神情,也不要去承擔(dān)跟母親一樣的重責(zé)大任。
當(dāng)初,你的父母親為什么收養(yǎng)你這個小男孩,而不是其他女孩呢?想必他們有著跟我父親一樣的相心法。我擔(dān)心自己心靈上的缺陷,無法勝任媳婦、妻子,甚至將來的母親的角色;更擔(dān)心,如果自己像母親和姊姊們一樣,無法為你們家「傳宗接代」,又該怎么辦?你的父母親一定會非常失望吧?
所以我決定寧愿現(xiàn)在痛苦一陣子,也不要將來痛苦一輩子;蛟S你要像父親一樣罵我,沒試過怎么知道結(jié)果,但是,我不想冒險,這種事是不能試的。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只能說,你的運(yùn)氣不好,遇上了我,所以要經(jīng)歷這段痛苦;但是請求你,不要痛苦太久,不然,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請你忘了我吧,去和門當(dāng)戶對的正常人家女兒結(jié)婚,多生幾個孩子,你的父母親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的母親太可憐了,一如我的母親,別讓她失望,也別讓我失望。
永遠(yuǎn)會為你祝福的 雅兒
池震宇拿著信的手不停的顫抖著。他無法相信狄雅兒就這樣走了,而離開的「理由」竟然從沒跟他商量過!她不問他的想法,只是一廂情愿的鉆進(jìn)牛角尖,又把自己推下痛苦的深淵。
他的眼里閃爍著憤怒的淚光,信紙被揉成了一團(tuán),那既傷心又埋怨的情緒不斷的侵襲著他,讓他像頭負(fù)傷的野獸,想用大聲的嘶吼來忘記那魂心的疼痛。但是,他強(qiáng)忍住了,他一向就很能忍耐的。
然後,他奔出門去,跳上車子,猛踩油門,像飛一樣的沖了出去。
他努力壓下痛苦的情緒、努力集中精神,去回想狄雅兒可能會去的地方。他跑了一個又一個他們曾經(jīng)見面的地點(diǎn),可是,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
最後,他繞回他第一次遇見她的公園,坐在她曾坐過的那張長椅上。
公園里,還是像那天一樣,陽光普照、充滿綠意,但是,伊人何在?
閉上眼睛,他想起她哀傷的眼神:現(xiàn)在,他終於明白,為什么那張年輕的臉龐上會有那么深沉的表情了。
他多么希望再睜開眼睛時,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但終究,他還是得再 失望一次,因為舉目所見,仍只是靜悄悄的陽光和寂寥無聲的草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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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雅兒一個人在森林里漫步。望著參天古木,聽著鳥叫蟲鳴,周身沐 浴著芬多精;這綠色的世外桃源,是她療傷止痛的最佳角落,她經(jīng)常一待 就是一整天,在這里,她暫時得到了心靈的平靜。
來山上投靠當(dāng)森林管理員的大姊夫已經(jīng)快半個月了,她一直努力讓自 己看起來精神奕奕,因為如果下這樣,就會被大姊趕下山。
大姊和大姊夫明白她的擔(dān)心和苦心,所以收留她,并且配合她隱瞞大 家。這一段時間,父親來過、黃淑茵來過,池震宇也來過,但是,她都躲 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任歉疚陪著她一起逃避,她只想靜靜的等待時間將悲傷抹 平、將記憶淡去。
一個月之後的某天,姊夫帶回來一份報紙,上面登著池震宇即將和某財團(tuán)千金結(jié)婚的消息,新聞稿旁邊還有一則小啟,寫著:
已經(jīng)照你的期望結(jié)婚,可以回來了嗎?
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來參加婚禮吧。
狄雅兒看著那兩行文字,突然一陣心痛!他要結(jié)婚了?他真的要結(jié)婚了!這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嗎?可是,心為什么會那么痛呢?
她走出大姊夫的宿舍,往山里面走,淚水不停的從眼角滴落,濕了臉頰,也濕了衣襟。不知道定了多久,涼涼的山風(fēng)吹得她打了一個寒顫。突然,她停下腳步、抹了抹眼淚,她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就到此為止吧。
他要結(jié)婚了,身為「朋友」的她,應(yīng)該要高興才對。好,就去祝福他吧,他一定要幸福才可以。
於是,她收拾了行囊,告別了姊姊、姊夫,匆匆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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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震宇的結(jié)婚典禮是在一所教堂舉行。當(dāng)天,教堂外停滿了各式的高級轎車,賓客絡(luò)繹下絕的走進(jìn)布置得高雅華麗的禮堂。
走在喜氣洋洋的人群中間,狄雅兒是唯一一個臉上沒有笑容的人。她穿著水藍(lán)色長褲套裝,看起來修長又優(yōu)雅。才過了一個多月而已,她已經(jīng)不大習(xí)慣這樣的人聲嘈雜,這時候,她竟然懷念起山上的清幽寂靜了。
坐在觀禮長椅的最後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她望向前方的禮桌,上面鋪滿了開得嬌艷燦爛的五彩玫瑰花。她想像著,等一下池震宇和他的新娘于就要站在那美麗的禮桌前相互為誓,愿意一生一世不離下棄、生死與共……想到這里,她的視線模糊了,漸漸的看不清五彩玫瑰,也看不清賓客,眼前混雜成一幕半透明的灰,一滴淚水從眼角滾落,接著,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串串眼淚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她的手背上。
這時候,有人走到她的身邊,遞過來一條咖啡色手帕,她抬頭一看,竟然是池震宇的父親池仲銘,旁邊還站著他的母親周瑞儀。
狄雅兒愣住了,他們怎么會到她的身邊來?他們不是應(yīng)該站在禮堂前,迎接賓客并且接受道賀的嗎?
池仲銘凝視著雙眼紅腫的狄雅兒好一會,然後,神情嚴(yán)肅的說:
「你所擔(dān)心的問題,對我們池家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我和我太太曾經(jīng)『一無所有』;收養(yǎng)震宇之後,我們就像得到了全世界。當(dāng)初,我們并沒有預(yù)先設(shè)定要收養(yǎng)男孩還是女孩,只是因為看見襁褓中的嬰兒,覺得特別喜愛,所以將他帶回家,男孩、女孩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是啊,雅兒……」周瑞儀慈愛的輕撫著狄雅兒的肩膀,說:「如果你不想生孩子,我們絕對不會勉強(qiáng)你;如果你愿意生,那我們會非常感謝你。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對我們來說都是最珍貴的寶貝,你明白嗎?」
狄雅兒搖頭。她不明白,她被弄糊涂了,池震宇的父母親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今天他不是要跟某財團(tuán)的千金結(jié)婚嗎?
「你一定覺得很混亂。對不起,我們欺騙了你。震宇說,如果不這么做,你一定不肯回來,所以,我們只好登報,發(fā)布了假消息。」周瑞儀說。
什么?假消息?他好殘忍,他竟然……狄雅兒的眼淚更多了,撲簌簌 的掉個下停。驚訝、傷心、委屈……和數(shù)不清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她痛 苦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別哭了,你看,你的眼睛都哭腫了……」周瑞儀一面說一面幫狄雅兒擦眼淚,她自己卻也淚濕滿襟。
「請你幫幫我們吧,我們不能再失去兒子了。」池仲銘說。
看狄雅兒一臉茫然,周瑞儀又是淚又是笑的解釋說:
「震宇說,如果我們不能說動你跟他結(jié)婚,他就要再次離家出走,從此不回來。所以雅兒,請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們不只要兒子,還希望能多一個兒媳婦,你愿意成全我們嗎?」
「……」狄雅兒望著兩位長輩,腦中亂成一團(tuán),完全無法思考。
「雅兒,請你答應(yīng)我們好嗎?」周瑞儀緊握著狄雅兒的手,急切的說。
「是擔(dān)心孩子的問題嗎?』池仲銘說:「你是不是怕這樣的口頭保證將來可能不會兌現(xiàn)?那么,我可以立下字據(jù),有了白紙黑字……」
「不!」狄雅兒打斷池仲銘的話,嗆著淚,哽咽的說:「請您不要這樣說……兩位不嫌棄我,已經(jīng)是我天大的福氣了……我怎么敢、怎么敢……」
「噢!雅兒,這么說,你是答應(yīng)了?」周瑞儀欣喜萬分的抱住狄雅兒,激動的說:「太好了!太好了!」
池仲銘松了一口氣,也嘆了一口氣,他這個建筑界的巨人,在這一雙小兒女面前,已經(jīng)失去原有的高度了。
這時候,整個禮堂響起如雷的掌聲。狄雅兒這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賓客全都看著她,她看見父親、姊姊、姊夫、外甥女們,還有淑茵、黃大哥和宋麗卿組長全都來了,就站在中央紅毯的兩側(cè),他們正對著她微笑呢。
視線再往前栘,池震宇站在玫瑰禮桌前,身上穿著她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穿的白色T恤和藍(lán)色牛仔褲,他望著她,臉上沒有笑容,沒有責(zé)怪,只有深深的凝視,深切得幾乎可以穿透她的內(nèi)心,可以諒解她的痛苦和掙扎。
周瑞儀牽著狄雅兒的手,將她帶到她的家人面前,四個姊姊二擁抱她;黃淑茵也走上前去,給了她一個好大好大的擁抱;宋麗卿走過去緊握住她的手,用眼神傳達(dá)最真誠的祝福。
接著,司儀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傳了出來,那是邱世新,他說:
「現(xiàn)在,我們要請最美麗的新娘入場。」
全場賓客再次熱烈的鼓掌,周瑞儀用手勢提示狄戎海帶著女兒往前走。
狄雅兒這時才敢看著父親,那蒼老的面容仍舊帶著固執(zhí)的神情,那略顯冷漠的目光卻柔和了些。她不知道父親是否已原諒她的留書出走,也下確定父親是否改變了原有的觀念,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真的把女兒全都嫁出去了。
狄戎海雖然已經(jīng)嫁了四個女兒,卻從沒在教堂里舉行過,所以表情顯得有些尷尬和緊張;但是,當(dāng)他看見小女兒的眼淚時,那慌亂的心情轉(zhuǎn)成了感傷。他想,終於把最後一個女兒也嫁出去,總算對得起死去的妻子了。
他已經(jīng)明白小女兒「離家出走」的原因,但是,對於自己長久以來的想法仍舊沒有改變;他始終認(rèn)為,那是他身為長子所必須背負(fù)的孝道責(zé)任,也是他生而為人的價值所在,所以他不能放棄。
想到這里,紅地毯已到了盡頭。他將小女兒的手交給池震宇,默默轉(zhuǎn)身,他看見坐在第一排的四個女兒在向他招手。
池震宇和狄雅兒面對面凝望著彼此,他伸手為她拭去掛滿眼角和臉頰的淚,她的淚卻掉得更多更急。
「不要哭,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了,我一定會努力讓你成為最快樂、最幸福的妻子!钩卣鹩畹吐曊f。
「為什么是你的父母親……」狄雅兒哽咽的問。
「你是說『求婚』嗎?」池震宇微笑說:「因為,就算我說一萬句『我不介意』,也敵不過我父母親的一句『沒關(guān)系』,你擔(dān)心的問題不都是為了他們老人家嗎?所以,我才請他們出面!
「你真的不介意嗎?」狄雅兒的心里還是有揮不去的恐懼。
池震宇搖搖頭,輕嘆一聲說:
「之前,淑茵問我要不要為你準(zhǔn)備禮服?我說不用。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好怕你在換禮服的時候,又突然變卦了。聽我說,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這個男人,對你沒有其它的要求,只求你把一顆心完整的交給他。這樣,明白了嗎?」
狄雅兒點(diǎn)點(diǎn)頭,她明白了,也放心了,她愿意把一顆心,還有一輩子,全都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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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月之後。
兩個嬌嫩卻震天的哭聲從兩張娃娃床上分別傳來,狄雅兒一個人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先抱哪一個才好。
原來,她生了一對「龍鳳胎」,兒子跟女兒出生的時間,只差一分鐘。
這兩個寶貝的誕生,對兩個家族來說,可都是天大的喜事。
池家兩老高興得不得了!原來人丁單薄的家庭,一下子多了兩個可愛的「小寶貝」,怎么不讓人歡喜呢?
狄戎海更是快樂得幾乎要飛上天去,盡管這個男孫不能姓「狄」,卻讓他看到了希望,他認(rèn)為小女兒還可以再生,所以,還是有機(jī)會的。
「唉唷,我的兩個寶貝乖孫是不是肚子餓了?還是尿布濕了?」周瑞儀聞聲走進(jìn)嬰兒房,幫忙抱起哥哥。
「媽,對不起,吵到您睡午覺了。」狄雅兒邊說邊抱起妹妹。
「不會,就算是聽著乖孫們的哭聲,也覺得好快樂喔,一點(diǎn)都不吵!
「他們已經(jīng)都換過尿布,也吃飽了,可能是想要人家抱吧!
「保母怎么不在呢?」
「保母說家里有急事,要請半天假,我讓她先回去了。」
「這樣啊!怪苋饍x低頭哄著小孫子,說:「哇,哥哥怎么哭得這么大聲?奶奶好怕呀,可不可以哭小聲一點(diǎn)?」
看著婆婆那滿足的神情,狄雅兒覺得既感動又感傷。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內(nèi)心的遺憾到底有多深呢?她想,她這一輩子是不可能了解了。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好希望讓母親知道,現(xiàn)在的她,有多么幸福。她想跟母親說,謝謝她給了她生命,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悲傷和埋怨,她將會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和家人都擁有一份最快樂的生活。
「雅兒,你在想什么?」周瑞儀問。
「喔,媽,我沒想什么。哥哥已經(jīng)不哭了,把他放下來吧!
「沒關(guān)系,讓我多抱一下!怪苋饍x看著小孫子的臉,感慨的說:「哎,這孩子真的像極了震宇小的時候,那時候……」一想起二十七年前的自己,不能生育,只能領(lǐng)養(yǎng)別人的孩子,她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媽,您不要難過,您比任何一位母親都偉大,這是震宇常常告訴我的。」
「真的嗎?那孩子他真的那么說?」周瑞儀高興得熱淚盈眶了。
「您曾經(jīng)送給震宇一個鑲鉆的金戒當(dāng)生日禮物,對嗎?」
「是啊,那是他二十歲的生日,所以,我特別去訂做的!
「我還記得,和他見面的第一天,他這么跟我說過:『那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噢,震宇……」周瑞儀感動得泣不成聲了。
「媽。」狄雅兒握住婆婆的手說:「以後,請不要再去想那些傷心往事了。」
「好,不想了,統(tǒng)統(tǒng)都把它忘了……」周瑞儀抹抹眼淚,重新展露了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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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沉睡在池震宇溫暖懷抱中的狄雅兒,突然覺得臉上一陣搔癢。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撥開那搔癢的來源,然後,更緊密的將臉埋進(jìn)丈夫的肩窩里。
從新婚之夜開始,池震宇堅持夜夜抱著狄雅兒入眠,盡管隔天早上起來,背酸手麻,他還是不肯改變那個習(xí)慣。直到兩個月後,知道老婆大人懷孕了,怕不小心會壓到她的肚子,才不情不愿的「乖乖」自己睡。
歷經(jīng)了八個月的忍耐煎熬,現(xiàn)在,他終於又能夜夜擁愛妻入懷了。
這天,池震宇很早就醒了,看著狄雅兒熟睡的臉龐,突然興起一個惡作劇的念頭。自從生了兩個寶貝之後,她的時間和注意力幾乎全被他們占據(jù)了,他所能擁有的,差下多就只剩她的「睡眠時間」。想到自己竟然跟兒子女兒吃這種飛醋,他覺得很慚愧,但是,他真的是太不平衡了。
因為無法得知她的夢中是否時時刻刻有他,於是,他想敲醒她的夢,好好的對她拷問一番,所以,他伸出手指頭,輕輕的在她的臉上畫圖,畫什么圖?畫一顆心,畫了一顆又一顆……無數(shù)的心。
她推開他的手,緊緊的抱住他,更沉的鉆進(jìn)他身上睡去,像一只無尾熊。
他滿足的笑了。好吧,他愿意相信了,她的夢中,真的有他。
她也偷偷的笑了。
她看見自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右邊有一個愛她的老公,左邊放著兩個提籃,里面各睡著一個可愛的天使。
那時,陽光正耀眼,一只白色的小拉不拉多狗正在綠油油的草坪上,追逐著兩只翩翩飛過的白粉蝶……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