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雅兒手里握著「New Womem」雜志社給她的電話號碼和地址,氣沖沖的拿出手機撥了過去?墒氢忢懥撕镁,都沒有人接聽,於是,她和黃淑茵立刻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地址的所在。
司機按著地址將車子開進一條又一條的巷弄里,最後,路小得連計程車都無法通行了,狄雅兒和黃淑茵只好下車。
最後,她們來到一條狹窄的小巷子,地址就是巷口的第一戶人家,那是一棟兩層樓的木造房子,從一樓那又小又陳舊的木紗門看進去,里面漆黑一片。當然,這種房子是不會有電鈴的。
「什么鬼地方嘛!裹S淑茵邊嘮叨邊拉開嗓門喊:「請問有人在家嗎?」
等了一會,沒人來應門,黃淑茵更大聲的喊:「有沒有人在——」
終於,有人點了小燈,推開門、探出頭來,是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婆婆。
「什么事?」老婆婆的聲音好沙啞。
「您好。請問,有一位池震宇先生住在這里嗎?」狄雅兒問。
「你說誰?」老婆婆看起來很疑惑。
「池、震、宇。」狄雅兒慢慢的念出那三個字。
「池……」老婆婆想了想,說:「喔,是不是住在後面的那個年輕人。俊
「後面?」狄雅兒往旁邊望了一下,原來這房子的後面還有一個加蓋的小房間,看起來破破爛爛的。
「他在嗎?」狄雅兒又問。
「不在,去上班了!估掀牌艙]揮手,逕自進屋里去了。
狄雅兒和黃淑茵面面相覷,沒辦法,只好先回家,但是,她們說好晚上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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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狄黃二人又出現(xiàn)在小巷口。她們看見小房間里亮著燈,於是手挽著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定過去敲門。
「誰?」池震宇開了門,然後,他愣住了。
「你……你是池震宇嗎?」狄雅兒望著他,除了緊張,還有更多的意外。
她原以為會看見一個滿頭亂發(fā)、滿臉胡髭、長相猥瑣、又臟又臭的男人,因為,小房間的外觀實在是太破爛了,很難讓人對住在里面的人有什么期待。
但是,她完全猜錯了。站在她眼前的人,穿著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有一頭烏黑清爽的短發(fā),雖然皮膚黝黑,臉上卻是乾乾凈凈的,炯炯有神的雙眼閃爍著明亮的光芒,身上還傳來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房間的門對他來說顯然是太窄了,他正微低著頭、微彎著腰望著她。
池震宇心想: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雜志出刊不過才四天而已。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狄雅兒故意瞪著眼睛,硬是把一股莫名的好感給壓下去,她沒忘自己是來找他算帳的。
「我知道!钩卣鹩铧c點頭,他當然知道她是誰,那張臉、那個表情,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前一段時間,為了尋找攝影比賽的題材,他每天一大早就出門;那天,碰巧經過某個公園,看見一個女孩坐在大樹下的長椅上,因為整個畫面實在是太吸引人了,所以,他忍不住就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之後,每天晚上睡前,他總會把兩張照片拿出來比對一番,也總會納悶著:為什么同一個人會有如此不同的面貌?
「你應該有話要跟我說吧?」狄雅兒輕咬著唇,望著他。
「是,我是有話要跟你說。但是很抱歉,我住的地方太小了,沒辦法請你們進來,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吧!钩卣鹩钫f。
狄雅兒這時才往房間里看了一下,只這么一眼,就全看完了——小小的空間放著單人木床、桌子和椅子。木床上除了枕頭,角落處整齊的放著一疊書報;桌上有一臺小電風扇,正嗡嗡嗡的左右旋轉著,一看就知道年代久遠;墻壁上釘了一排鐵釘,上面掛著幾件衣服長褲,除此之外,再沒有其它東西了。
她再轉眼看看他,覺得他一點都不像是會住在這么寒愴地方的人,可是,他確實是住在這里!此刻,她腦海里浮現(xiàn)了比昨天晚上更多的問號。
黃淑茵呢?則是完全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甚至已經忘記她們是要來討公道的,因為,她已經被眼前這個長相與氣質非凡的男人給迷傻了。
三個人走出彎彎曲曲的小巷子,一路上沒有人開口,終於走到大街上,池震宇領著狄雅兒和黃淑茵走進一家小巧可愛的泡沫紅茶店。
狄雅兒故意不說話,靜靜等待池震宇給她一個三口理」的交代。
黃淑茵仍舊癡癡傻傻的望著池震宇,雙眼彌漫著夢幻的煙霧。
池震宇一直沉默的低著頭,直到服務生送來飲料又離去之後,他才開口說:
「沒有經過小姐的允許,就拍了你的照片,真的很抱歉!
聽到「允許」這兩個字,狄雅兒一路上蓄積的情緒終於有了宣泄的出口,她皺著眉頭,氣憤的說:
「為什么要偷拍?如果是你,有一天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照片莫名其妙的被登在雜志上,難道你不生氣嗎?」
「我真的沒有惡意——」池震宇頓了頓,一臉歉然的說:「那天早上碰巧經過那個公園,碰巧看到你坐在那里,你的神情吸引了我,所以,不知不覺的就拿起相機按下快門。」
「既然是『不知不覺』,那應該拍完就算了,為什么還寄到雜志社去?」狄雅兒愈說愈氣。
「其實,投郵之前,我也猶豫了好久。我想,如果幸運得了名次,但不幸被你發(fā)現(xiàn),可能會招來麻煩;可是我又想,或許根本不會得名,或許你也不會發(fā)現(xiàn),所以,還是冒險寄了出去!钩卣鹩钫f。
「第一名可以得到什么?」狄雅兒冷冷的問。
「一面獎牌和五萬塊獎金。」
「五萬塊?為了區(qū)區(qū)五萬塊,就隨便侵犯別人的隱私?」
「我不是為了那些獎金,而是為了『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那什么意思?」
「說來話長?傊亦嵵叵蚰愕狼,獎金全部都給你。」池震宇拿出皮夾,取出一張支票放在狄雅兒的面前,那是今天中午他才從雜志社領回來的。
「我不要獎金,請把底片還給我!沟已艃赫f。
「對不起,底片不能還你!
「為什么?」
「因為,每一張底片和洗出來的照片都是我的心血,我絕對不會隨便送人或丟棄,尤其是這張得過獎的底片!
「可是,那是我的照片!」狄雅兒的眼里冒著火。
「是的,照片中的人物是你,但是對我來說,『你』只不過是一個角色罷了。重要的是,在某個背景、某個瞬間,『你』所流露出來的特殊神情被我捕捉到了。那樣的背景、光彩和表情交錯成一個復雜、深沉而又悠遠的瞬間畫面,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狄雅兒迷惑了,他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懂嗎?」池震宇思考了一下,又說:「對攝影師而言,一張照片所呈現(xiàn)出來的整體光線、角度、廣度、深度、張力和情感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人物是誰,那并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因為『我』而拍我,而是因為『表情』而拍我?』
「對,就是那個意思!钩卣鹩钣昧Φ狞c點頭,「所以,希望你能諒解,我絕對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實在是,那一刻太令人震撼了。我相信,只要是手上有相機的攝影師,都會想把那一幕拍下來。而且,事實也證明,那的確是一張不錯的照片,我得獎了,不是嗎?」
聽了池震宇的解釋,狄雅兒的心情和緩了許多,於是,她又說:
「既然你沒有『不良意圖』,就應該把底片還給我。更何況,『它』 又為你得過獎,這樣應該足夠了吧?」
池震宇輕嘆一聲,搖了搖頭!肝覄偛耪f過了,那是我的心血結晶,不會隨便送人或丟棄,就算要丟棄,我也會親自銷毀,那表示我對自己作品的重視。所以,你大可放心,底片保存在我這里,絕對勝過還給你的價值!
狄雅兒才稍稍平息的怒氣又陡然上升,她皺著眉頭說:
「你這個人真的很矛盾。既然你不會再有其它用途,為什么不肯把底片還給本人?依我看,那根本就是個藉口!
「小姐,」池震宇也有點不高興了!肝也幌朐俳忉尩谌,如果你覺得『五萬塊』太少,那么,請你開價吧,要多少你才肯罷休?」
「你以為,我是為了『錢』來的?」狄雅兒更生氣了。
「不是嗎?」池震宇凝視著她。
「你……」狄雅兒火冒三丈,但很快的,她把情緒一轉,冷冷的說:「好吧,既然你這么大方,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如果要保留底片,請付我十萬!
「你說什么?」池震宇幾乎要跳起來了。
「嫌太貴?」狄雅兒眨了一下眼睛。
「你認為『你』有那個價值嗎?」池震宇不悅的瞪視著她。
「如果你認為『沒有』可以把底片還給我!沟已艃何⑽⒁恍。
「你——」池震宇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答應,但是,他已經聽到自己的嘴巴應了一聲:「好,我可以付你十萬,但是,請讓我分期付款!
「。俊沟已艃恒蹲×,她只是隨便說說,他竟然答應了?
池震宇深吸一口氣,說:
「這五萬塊你先收下。我現(xiàn)在的工作,待遇有三萬,每個月五號領薪水,後天,我再給你二萬,剩下的,再平分二個月付給你!
「不行!」狄雅兒搖頭。
「為什么?」池震宇皺眉。
「萬一你跑了,我的損失不就大了!
「我絕對不會跑,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對不起,」狄雅兒又搖頭說:「我并不認識『你的人格』,所以無法接受。不如告訴我,你在哪家公司工作?」
「對不起,我也不了解『你的為人』所以不能說。萬一你反悔了,跑到公司去大吵大鬧,那我可就慘了!
看池震宇那副如臨大敵的嚴肅模樣,狄雅兒幾乎要笑出來了,她努力忍住,故作冷漠的說:「那該怎么辦呢?」
「這樣吧!钩卣鹩顝牟弊由先∠乱粭l銀色項鏈,鏈墜是一個造型很獨特的鑲鉆金戒,他把項鏈推到狄雅兒的面前說:「這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萬一我不守信用,你可以拿去變賣,它的價值應該有那張底片的兩倍!
「兩倍?」狄雅兒望著眼前的項鏈,疑惑的睨著池震宇。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拿去監(jiān)定,但是,請好好保管。尾款付清的那一天,請務必還給我,因為,那是比我的生命還重要的東西,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拜托你了!
狄雅兒不解的望著池震宇。既然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為什么會隨便交給一個陌生人?那張底片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為什么他硬要保留?還有……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人又是誰?
「我該怎么把錢交給你呢?轉帳嗎?還是要約時間當面給?」池震宇問。
「為什么……」狄雅兒凝視著他。
「什么為什么?」池震宇避開她的目光。
「為了一張底片,寧愿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別人?」
「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一定會好好收藏那張底片的。」
「你……」狄雅兒笑了,她真的服了這個叫池震豐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太笨,還是太聰明?
「怎么了?」池震宇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他的笑容讓狄雅兒很自責,好像剛才她是多么殘忍的虐待他似的;她伸出雙手,把那張支票和項鏈一起推回他面前,說:
「算了,我不要獎金,也不要抵押品,底片,就送給你好了!
「真的嗎?」池震宇收斂笑意,換上誠懇的表情。
「我相信你應該不會再把那張底片用在其它地方了吧?」
「絕對不會。我已經把那張底片『歸檔』了。至於洗出來的照片,也已經收進我的作品冊里!钩卣鹩钣终f:「這筆獎金,還是請你收下吧!
狄雅兒想起他住的那間破爛屋子,搖搖頭說:
「不,我不能收,你已經請我喝了一杯茶,這樣就夠了。再見!
她站了起來,拉了拉還陷在夢幻中的好友一把。
「呃,要走啦……」黃淑茵被迫從幻夢中醒來,滿臉不舍。
「請等一下!钩卣鹩钜舱玖似饋怼!刚埜嬖V我地址。至少,讓我寄一張照片給你留作紀念!
「不用了。那張照片,最好別擁有,觸景傷情已經夠可憐了,我不想再一次陷入那種情緒中。」狄雅兒說完,就轉身走了。
黃淑茵對池震宇揮揮手,趕緊跟了上去。
池震宇望著狄雅兒的背影,內心深處涌起一股很復雜的情緒,那里面,有疑惑、有感激、有欣賞,還有……不大愿意承認的不舍和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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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
狄雅兒在試衣間里換衣服,黃淑茵在試衣間外,對著門上的鏡子搔首弄姿。
「淑茵,我真的可以嗎?」狄雅兒實在沒什么信心。
從小到大,除了學校的制服裙之外,她從沒穿過其它的裙子,就連姊姊們留給她的裙子也不肯穿。她的衣櫥里全是褲裝,各式各樣的長褲——九分褲、八分褲、七分褲,還有短褲,一應俱全,就是沒有一件裙裝。這種人,真的可以當秋裝模特兒嗎?
黃淑茵在門外大聲喊著說:
「你就相信我吧,我一定會讓丑小鴨變天鵝的!哎呀,我在說什么!你本來就是一只天鵝嘛,不過,是只呆頭鵝就是了!
「黃、淑、茵!」狄雅兒敲門抗議。
「開個玩笑嘛。好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沒自信的天鵝。」
「隨便你怎么說。反正,如果不行的話,別怪我就好了!
「不會啦,你絕對沒問題的……」忽然,黃淑茵傻住了,目瞪口呆的望著透明玻璃門外的兩個人。
池震宇和邱世新照著組長黃鈺堂給他們的地址,順利的找到了「茵茵的女裝秀」服飾店,當池震宇推門進去的時候,著實嚇了一大跳。
因為,狄雅兒剛好從試衣間走出來,兩個人的目光就這么對個正著,兩個人的心臟又那么莫名一震——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滿臉疑惑的愣在那里。
「你……你怎么會……」黃淑茵又驚又喜,完全沒想到還可以再見到池震宇,而且是這么的快。
昨晚,離開泡沫紅茶店之後,她一直懊悔不已,只顧呆呆的凝望池震宇的臉,竟然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雖然雅兒一點也下怪她沒幫腔,她可是把自己給罵死了,如此大好機會,怎就讓它白白溜掉了呢?
「你好!钩卣鹩钜荒槍擂蔚恼f:「是……是黃鈺堂組長介紹我們來的!顾畔率稚系臄z影箱,又說:「這位是我的同事,邱世新先生!
「兩位好,我是黃淑茵,原來你們就是我哥介紹的攝影師?墒牵矣浀弥徽堃晃,為什么會……」
「我是自愿來幫忙的!」邱世新趕緊解釋說:「我不需要酬勞,只是想多一點機會觀摩,順便幫震宇的忙!
「原來是這樣,那就先謝謝你了,因為我的預算有限,不然的話……」黃淑茵很不好意思的說。
「喔,沒關系,真的沒關系。」邱世新搔搔頭發(fā),呵呵一笑。
「對了,這位是狄雅兒小姐,就是今天的模特兒。」黃淑茵說。
池震宇對狄雅兒點了點頭。沒想到再次見面,又跟「拍照」扯上關系。讓他更訝異的是,她竟然是一位模特兒!
狄雅兒微笑回禮,心想:怎么會這么巧呢?他竟然是黃大哥的部屬。還好昨天沒發(fā)生什么爭執(zhí),不然,今天要怎么拍下去呢?
「模特兒小姐好面熟喔,好像在哪里見過?」邱世新目不轉睛的盯著狄雅兒。
「是不是在雜志上啊?」黃淑茵笑著說。
「對了!NewWomen雜志!你……你就是……『沉思』的女主角?」邱世新張口結舌,不敢相信競有這種巧合!
雜志出刊的第一天,知道得獎之後,池震宇就把拍到「沉思」的經過告訴他了,兩個人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擔心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災難臨頭。
今天早上到公司會合時,池震宇又告訴他,昨天晚上「災難」真的臨頭了,還好最後以喜劇收場?墒钦l會想到,她們竟然是組長的妹妹和朋友!幸好組長出差下在,不然的話,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雖然照片的事情與他無關,但是,是他鼓勵池震宇去參加比賽的,總覺得有道義上的責任,很是過意不去,於是他說:
「狄小姐,請你不要怪震宇好嗎?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我叫他去參加攝影比賽,才會發(fā)生這種誤會。他真的是個好人,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證!
「把你的『人格』收起來吧,我們沒那個需求!稽S淑茵說。
狄雅兒和池震宇想起昨天晚上「人格」和「為人」的對話,忍不住相視一笑,原本尷尬的氣氛頓時化解了。
「那樣的背景可以嗎?」黃淑茵指著右邊暫時騰出來的空位問池震宇。
池震宇朝黃淑茵指的地方看過去,角落墻上掛著米色絲綢布簾長曳到地,地面上則鋪著同色的普通軟布,他點了點頭。
「這樣很好!钩卣鹩钣终f:「總共要拍幾套呢?我可以先看看衣服嗎?」
「總共有二十套。雅兒身上穿的是第一套,另外十九套在那里!裹S淑茵又指了指放在另一邊的衣架。
池震宇先是給了狄雅兒一個友善的微笑,然後,專注的欣賞她今天的裝扮,那是完全不同於昨天晚上休閑服的感覺——
一件七分袖連身柔紗短裙,將她纖細的身材和勻稱修長的雙腿襯托得更加窈窕;短短的卷發(fā)、圓圓的臉蛋、白皙的皮膚,散發(fā)著青春的光采:長而濃密的睫毛,使得她的一雙大眼睛看起來更是深邃迷人。
那樣深刻的凝視,讓狄雅兒頰邊淡淡的腮紅變得濃艷了,她感到手足無措:心臟怦怦怦的狂跳著,眼睛眨呀眨的,不知道該看向哪里。
意識到狄雅兒的不安,池震宇乾咳一聲,趕緊走到衣架前面,去看看掛在那里的其它秋裝。
然後,他又從背包里取出一片音樂CD,說:「黃小姐,這里有音響嗎?」
「叫名字好了!裹S淑茵把CD接了過去,笑著說:「我們四個人的年紀應該差不多吧,叫先生小姐的,聽起來好生疏喔!
「就是啊,叫名字比較親切!骨袷佬赂胶。
池震宇點了點頭,拿出照相機調整一下,轉身對狄雅兒說:
「要開始拍了,請準備!
聽到「請準備」三個字,狄雅兒立刻緊張起來。穿洋裝拍照,是她生平頭一遭,說有多別扭就有多別扭,尤其是腳下那三寸高跟涼鞋,害她必須像小偷那樣踮起腳來走路,更是不舒服到極點。
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布幕前,木然的站在那里,不僅身體僵硬,甚至連手心都冒汗了。
看到池震宇的表情有些疑惑,黃淑茵趕緊解釋說:
「呃……雅兒不是專業(yè)模特兒,是硬被我拉來當『義工』的。這是她第一次拍服裝照,請多包涵!
「原來如此!钩卣鹩钫{悶著她的表現(xiàn)怎么會那么生澀呢。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沟已艃盒咔拥恼f。
「別這么說,你一點錯都沒有!钩卣鹩钗⑿Π参克!竿耆珱]有受過訓練,當然不知道該怎么做嘍!顾肓讼,又說:「這樣好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專心聽我說話,我怎么說,你就怎么做,好嗎?」
「是!沟已艃狐c點頭。
「很好!钩卣鹩钗⑿σ幌拢会,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接著說:「從現(xiàn)在開始,慢慢把身體完全放松,閉上眼睛,想像一下,你是站在自己的房間里,正在試穿好朋友送給你的衣服……都已經穿好了,好,請睜開眼睛!
狄雅兒輕輕睜開眼睛,她看見池震宇拿著相機,他的臉被相機遮住了一大半,因為看不見他的眼睛,所以,覺得心里輕松不少。
她發(fā)現(xiàn),雖然池震宇給人的感覺頗親切隨和,但是,當他投入工作的時候,卻散發(fā)著一種特殊的威嚴和自信,讓人不得不聽從,并且心服他的指示。
池震宇移動一下腳步,又說:
「現(xiàn)在,你要開始照鏡子了。請把前方的玻璃大門當成一面試衣鏡,你必須一直看著『試衣鏡』,想像著,你穿這套衣服真是好看,你會很自然的對著鏡中的自己微笑、做表情,也會輕拉裙擺、側身、側臉、甚至轉圈,還會擺出一些你喜歡的或是覺得有趣的姿勢;動作要大一點、慢一點,最好常常『停下來』欣賞一下自己……當我按下快門的時候,會有閃光,請把那一瞬間的光,當成一陣風,不要害怕、不要理會,至於我,就當成『空氣』,完全忽略。」
狄雅兒照著池震宇的話做了。她慢慢的融入他所說的情境里,身體和心情漸漸放松了……她回想起國小五年級時的那個冬天,平日很節(jié)省的父親竟然買了一件新衣服給她,那是一件小男孩樣式的牛仔外套,她好高興的穿上,然後,一個人站在姊姊房間的大鏡子前照了好久。那種興奮的心情,她是體驗過的。
感覺到狄雅兒的心情放松了、肢體自然了,也能夠自在的展露微笑,池震宇立刻按下快門,捕捉他認為最美的鏡頭。
黃淑茵和邱世新站在一旁默默觀看。他們發(fā)現(xiàn)了池震宇和狄雅兒之間進發(fā)的默契,這時候,兩人的心情都很復雜。
黃淑茵突然有點後悔找狄雅兒來了,她心想:如果早知道攝影師是池震宇,她一定要自己當模特兒。
邱世新也在想:如果自己是掌鏡的人就好了。所以,他不知不覺的就舉起手來,以眼睛代替鏡頭,不停的為狄雅兒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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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四個人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圍坐在一起吃乍餐。
「淑茵,你怎么會想要開一家服飾店呢?」邱世新問。
「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啊!裹S淑茵說:「小時候,我天天都盼望著能穿漂亮的衣服,所以長大了就決定要開一家服飾店。」
「那雅兒呢?你有什么夢想?」邱世新又問。
狄雅兒都還沒開口,黃淑茵就忍不住插嘴,戲譴的笑著說:「我知道、我知道!雅兒有三個愿望喔!
「不準說!」狄雅兒瞪著黃淑茵,她知道她又要提小學時候的糗事了。
「淑茵,快說嘛,到底是什么?」邱世新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雅兒她啊,她的第一個愿望是『變成男生』……」黃淑茵才說了這一句,就被狄雅兒掐了一把。
「唉唷,好痛喔!」黃淑茵慘叫一聲。
「你再亂說,我真的要生氣了。」狄雅兒把筷子一放,作勢要再掐她。
黃淑茵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後退好幾步,很快的說:
「雅兒的第二個愿望是『變成男生』,第三個愿望還是『變成男生』!」
「黃淑茵——」狄雅兒又羞又惱的叫著。
「?這、這……」邱世新一頭霧水。
池震宇興味盎然的望著狄雅兒。變成男生?這是什么奇怪的愿望?
「好嘛、好嘛,我已經說完了,不會再說了啦!裹S淑茵邊笑邊喘氣,走回座位坐下,撫著胸口說:「其實,那是國小五年級的時候,我們班的男生幫她許的愿望啦。因為啊,除了學校的制服裙之外,她從來都不穿裙子,也不跟女生一起玩洋娃娃,只喜歡和男生踢球、玩紙牌,所以,那些頑皮的男同學就幫她許了那三個愿望!
「原來是這樣喔,你們班的男生還真是可愛!骨袷佬鹿恍。
「對啊,小時候的趣事真的很多,每次想起來還是覺得好好笑,哦?」黃淑茵對狄雅兒眨眨眼睛。
狄雅兒沒好氣的瞪了黃淑茵一眼,一轉頭,發(fā)現(xiàn)池震宇正微笑凝視著她,心一慌,差點把一瓶飲料給打翻了。
「這么說來,你們的差別很大嘛,怎么會變成好朋友呢?」邱世新問。
「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的鄰居啊。而且,從國小五年級到高中都同校又同班,每天一起上學、放學、做功課,感情當然好嘍。」黃淑茵又說:「雖然小時候的雅兒看起來像個小男生,但是,還是有很多『男生』喜歡她喔!
「才沒有。別聽淑茵亂說。」狄雅兒立刻反駁。
「一定有啦,對不對?」邱世新轉頭尋求池震宇的附和。
池震宇笑而不語。拍照的時候,他很會「發(fā)號施令」,但是工作一結束,他馬上就變成「沉默是金」的信徒了。
狄雅兒抬眼偷看池震宇,一和他的目光相遇,又連忙把視線移開。她疑惑的自問:真奇怪,自己到底在緊張什么?
「那,有人得到雅兒的青睞嗎?」邱世新又問。
「當然是……你猜!」黃淑茵頑皮的說。
「哎呀,快點公布答案啦!」邱世新催促著。
「答案是——沒有,一個都沒有!裹S淑茵夸張的搖頭。
「怎么可能!?」邱世新不肯相信。
「傻瓜!一個那么想當『男生』的人,怎么會去喜歡『男生』嘛,哈哈……」黃淑茵捧腹大笑。
邱世新知道自己上當了,很不高興的扁扁嘴,不理黃淑茵了;接著,他轉向狄雅兒,問說:「第一次當『模特兒』的感覺怎么樣?」
「呃……」狄雅兒還沒回答,黃淑茵又來插嘴了。
「你們知道嗎?這不但是雅兒第一次當模特兒,也是她第一次穿洋裝、第一次穿高跟鞋喔。你們一定不相信,她的衣櫥里,連一件裙子都沒有,鞋柜里也只有平底涼鞋和運動鞋吧?」
「真的嗎?」邱世新很訝異的說:「完全看不出來耶。雅兒穿洋裝真的很秀氣、很好看,是天生的衣架子。震宇,你說對不對?」
這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池震宇接起電話,原本面帶微笑的他,突然間變了臉色。
旁邊三個人不解的望著他,聽著他奇怪的應答。
「您、您怎么會……是,我過得很好……她、她好嗎……對不起,我不能回去……不、請不要過來……我知道那里。好,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之後,池震宇站了起來,神色嚴肅的對黃淑茵說:「對不起,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可能會晚一點回來!
「沒、沒關系,你快去吧!裹S淑茵被他嚴肅的表情嚇到了。
池震宇匆匆走出服飾店的大門,狄雅兒望著他的背影,莫名的擔心起來。
「他怎么了?」黃淑茵問邱世新。
「別問我,」邱世新?lián)u著手說:「我也不知道那是誰打來的。」
黃淑茵趕緊把握這個機會,向邱世新打聽池震宇的身家背景。
「他怎么會一個人住在那么破爛的地方?他的家人呢?他以前在哪里工作。克穆殬I(yè)一直是攝影師嗎?」
「其實我也不大清楚!骨袷佬?lián)u搖頭。
「為什么?你們不是同事嗎?」黃淑茵更疑惑了。
「雖然我們是同期考進去的,但是,也不過才一個月啊。這段時間,我看到的震宇是個脾氣好、有才華、對工作認真、對朋友講義氣,又很受女同事歡迎的人,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怎么可能!他都沒提過有關家人或是以前的事?」黃淑茵又問。
「沒有。只要聊到那兩個話題,他就會顧左右而言它,馬上把問題帶過去,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家里的情況,也不知道他以前的事!
「完全避談家人和過去?」黃淑茵轉了轉眼珠子,說:「聽起來好神秘喔,尤其是剛才那通電話,你們不覺得他的表情很奇怪嗎?好像很驚慌、又很無奈,還說什么『對不起,我不能回去』!
「嗯,是有點奇怪……」邱世新遲疑的說著。
突然,黃淑茵大叫:「哎呀!會不會是……離家出走的……黑道大哥之子?所以『不可告人』?!」
狄雅兒心里驚跳一下。不會吧?她覺得池震宇的氣質和談吐都很不凡,應該不至於像黃淑茵說的那樣。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吧?
「不可能啦!骨袷佬?lián)u搖頭說:「如果是真的,他怎么可能在我們公司待一個月,早就被五花大綁給扛回去了。黑道應該比徵信社還厲害吧!
「說的也是喔!裹S淑茵拍拍胸口說:「噢,嚇死我了,如果他真的是黑道大哥之子,那我該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邱世新不解的問。
「!」黃淑茵瞼一紅,尷尬的說:「沒、沒有啦,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是真的,那不就太可怕了嗎……」
「淑茵,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震宇了吧?」邱世新一臉懷疑。
「我……我哪有……」黃淑茵紅著臉否認。
狄雅兒愣住了,看著羞答答的好友,心里浮現(xiàn)一股沒來由的擔憂。但是,擔憂什么呢?卻又完全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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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池震宇遲遲沒有回來。
在等待的過程當中,黃淑茵曾請邱世新幫忙先拍,但是,邱世新認為這是池震宇第一次親自負責的案子,他不應該插手,所以,大家只好繼續(xù)苦等了。
一直到四點,才終於盼到池震宇的身影。
「震宇,你跑到哪里去了?」邱世新大喊。
「對不起,我回來得太晚了!钩卣鹩羁雌饋砗芷>氲臉幼。
「沒關系,回來就好了!裹S淑茵說。
「你還好吧?」狄雅兒問。
「喔,還好……」池震宇微微一笑。
「可是,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黃淑茵問。
「是嗎?」池震宇伸手揉揉自己的臉,說:「這張臉,本來就不怎么好看。」
「才怪!那張臉不知道迷死多少女孩子呢!骨袷佬乱幻嫘,一面偷瞄黃淑茵一下,結果,卻得到後者齜牙咧嘴的斜眼一瞪。
「有嗎?我怎么都不知道?」池震宇苦笑一下,根本沒發(fā)現(xiàn)旁邊的兩個人在眉來眼去,因為他真的很累。剛才,他差點脫不了身,好不容易才趕回來,此刻,他真希望可以閉上眼睛沉沉睡去,這樣,就什么煩惱也沒有了。
「你當然不知道嘍,因為你總是對人家視而不見嘛!骨袷佬抡f。
「真的嗎?震宇是那種『無情』的人嗎?」黃淑茵好擔心的問。
「哎,別說了。我們公司的女同事全都是他的『粉絲』,不過,他從來不理任何人,因此得到一個『冰山王子』的封號!骨袷佬抡f。
「有那么多熱情的女生圍繞在身邊,冰山也會融化吧?」黃淑茵酸酸的說。
池震宇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有氣無力的說:
「淑茵,你還不大了解世新,他這個人什么都好,只有一個缺點,就是『吹牛不打草稿』!
「效,我說的都是真的!」邱世新抗議的喊著。
「那……」黃淑茵還要說話,卻被狄雅兒打斷。
「淑茵,過來幫我想想看接下來要擺什么姿勢比較好!沟已艃喊腰S淑茵拉到布幕前。
黃淑茵立刻恍然大悟,轉身對池震宇說:「我和雅兒要討論一下,你先去柜臺那邊休息,等半個小時後再拍。」
池震宇點點頭,接受了她的好意;走到柜臺邊坐下,趴下之前,他朝狄雅兒望了一眼,臉上閃過一抹深思的表情。
邱世新也很體貼的不去吵池震宇,他走到狄雅兒和黃淑茵身邊,加入她們輕聲細語的討論。
過了一會兒,狄雅兒忍不住看向柜臺,她覺得池震宇的背影除了疲倦之外,似乎還透著隱隱的悲傷……奇怪,怎么會想到「悲傷」這兩個字?她輕輕搖了搖頭,又把注意力拉回討論上面。
十五分鐘之後,池震宇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神采奕奕的說:「對不起,耽誤大家那么多時間,我們開始吧!
「沒關系,再多休息一下嘛。」黃淑茵說。
「謝謝你,這樣就可以了。」池震宇說完,就去拿他的相機。
拍攝工作一直持續(xù)到晚上八點:這當中,除了暫停半個小時吃晚餐之外,大家都沒有休息。最辛苦的人應該是狄雅兒,因為是第一次穿高跟鞋,站了這么長的時間,兩只腳早就疲憊不堪了,但是,她還是忍耐著撐下去。
當拍完第十八套春裝,狄雅兒走回試衣間,準備要換第十九套的時候,她的腳突然抽筋了,她驚叫一聲,跌倒在地。
「雅兒!」黃淑茵嚇住了。
池震宇和邱世新沖了過來。
「你怎么了?」池震宇猛敲試衣間的門。
「雅兒,你說話啊!」邱世新好緊張。
「我……我的腳抽筋了……」狄雅兒發(fā)出痛苦的聲音。
「你摸得到門鎖嗎?」池震宇說。
「我……我試試看……」狄雅兒的聲音聽起來更痛苦了。
突然,門被推開了,狄雅兒滿頭大汗的坐在地上,痛苦的抓著她的右腳。池震宇趕緊將她抱出來,讓她坐在椅子上,脫掉鞋子,又幫她按摩小腿和腳掌。
「啊……好痛……」狄雅兒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一定是一直穿著高跟鞋,又站太久才會這樣……」池震宇按摩的動作很熟練,就像個經驗老到的推拿師傅一樣。
「雅兒,對不起,都是為了來幫我,才害你受苦!裹S淑茵很難過的說。
「別這么說……」狄雅兒努力擠出笑容安慰好友,但下一秒鐘,她痛得直推池震宇的手,「好痛……不要再按了……」
「再忍耐一下!钩卣鹩畹氖植]有停下來,只是將按摩的速度放慢,然後又說:「回到家,記得一定要用熱水泡腳。睡覺前,自己再按摩一遍,就可以舒服的睡個好覺了!
黃淑茵趕緊跑到柜臺拿了一盒面紙過來,一邊幫狄雅兒擦汗,一邊問池震宇:「你按摩的動作好熟練喔,是不是有學過推拿。俊
「沒有。是從小在籃球場和游泳池邊學會的。」池震宇說。
「原來是這樣啊!裹S淑茵這時候又好羨幕狄雅兒了。看著池震宇一雙黝黑的大手在狄雅兒白皙的小腿和腳掌上揉捏游走,她真恨不得自己的腳也突然抽起筋來呢。
「好了……」池震宇呼了一口氣,說:「動動腳看看,還會痛嗎?」
狄雅兒輕輕轉動一下腳掌,再把整只腳打直。咦!真的好了,不但抽筋的疼痛不見了,跟僵硬的左腳比起來,整只右腳覺得好輕松、好舒服。
「謝謝你!沟已艃汉芨屑さ恼f。
「不客氣!钩卣鹩顟艘宦,又去拉狄雅兒左腳。
「呃,我的左腳沒有抽筋……」狄雅兒嚇了一跳。
「雖然現(xiàn)在沒有,但是,難保等一下不會再抽筋,還是先預防一下比較好!钩卣鹩钸呎f邊按摩起來。
「可是……」狄雅兒尷尬得下知如何是好。
「沒關系啦,雅兒,就讓震宇幫你多按摩一下好了,不然,等一下左腳也抽筋了,該怎么辦?」邱世新說。
「是啊,你那兩只腳,真的太辛苦了,從來沒穿過高跟鞋,結果第一次穿就站了這么久!裹S淑茵滿臉的擔心和抱歉。
「今天就先休息好了,剩下兩套,明天再拍吧!钩卣鹩顚S淑茵說。
「我沒關系,還是今天拍完吧!沟已艃赫f。
討論了好一會兒,因為狄雅兒的極力堅持,還是決定把剩下的兩套拍完。這時候,池震宇真的領教了她的固執(zhí)。
等狄雅兒換好衣服出來,池震宇透過鏡頭一看,對黃淑茵說:
「換個發(fā)型吧,這兩套衣服看起來比較成熟,如果換成大波浪的長發(fā),應該會比現(xiàn)在的短發(fā)好一點!
其實,黃淑茵早就準備了一頂假發(fā),但是她知道,狄雅兒一定不肯戴的,所以才遲遲沒拿出來;沒想到,池震宇竟然跟她有同樣的想法,她真的高興極了。
「不用了吧,這樣就好了!沟已艃簩嵲诓幌氪魃霞侔l(fā)。
「試試看也無妨嘛,如果真的不好看,那就別戴;可是如果好看,不就給衣服加分了嗎?」黃淑茵說。
「是啊,雅兒,模特兒戴假發(fā)是很平常的事。」邱世新也說。
「有假發(fā)嗎?」池震宇問。
「有!裹S淑茵立刻胞到柜臺把假發(fā)拿出來。
池震宇放下攝影機,接過假發(fā),走上前去,握住狄雅兒的手腕,把她拉到試衣鏡前,站在她的身後說:
「一個敬業(yè)的模特兒,在工作的時候應該忘掉自己的好惡。這時候,你已經不是『你』了,只是一個『衣架子』而已!
唉,狄雅兒輕嘆一聲。他又開始「講道」了,但是,她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確實有理。
「年紀輕輕的嘆什么氣?」池震宇笑了出來,知道狄雅兒已經被說服了,於是,他把假發(fā)往她頭上輕輕一戴,細心的幫她調整角度,又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動作俐落得像個專業(yè)造型師。
望著鏡中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池震宇,狄雅兒的心跳得好快!他那認真的神情、溫柔的舉動,都讓她不自覺的屏息,當他的手不經意的輕觸著她的額頭和鬢發(fā)時,她的臉莫名其妙的熱了起來。
忽然,池震宇的大手在她的雙肩上輕拍了一下,說:
「好了。怎么樣?很不錯吧?」
這時候,狄雅兒才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影像上,她嚇了一大跳!怎么可能?鏡子里的人真是她嗎?在大波浪卷發(fā)的襯托下,原本俏麗的她,變得嬌柔又秀氣,身上那套衣服,似乎也變得更修長飄逸了。
「哇,好美喔……」邱世新覺得此刻的狄雅兒比任何時候都要漂亮。
「真的耶!雅兒,好漂亮!沒想到,這頂假發(fā)的效果那么好!」黃淑茵其實更高興自己和池震宇的眼光一致。
「應該留長頭發(fā)的……」池震宇在狄雅兒耳邊低喃一聲。
狄雅兒聽見了,她整個人輕顫了下,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那么說。那只是一句不經意的話嗎?還是……
池震宇默默走向柜臺,拿起一杯礦泉水,一口氣暍光。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理智,才讓自己離開狄雅兒;他多希望一直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護衛(wèi)著她……突然問,他領悟了,或者,從那天偷偷拍下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得用心來付出代價?
再次拿起相機、走回布幕前,他時而走動、時而半蹲,取角度、按快門,可是,有好幾次站著下動,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最後兩套秋裝終於也拍完了,狄雅兒松了一口氣,趕緊逃進試衣間里,她靠在門板上,全身像虛脫了般無力。池震宇在拍照過程中,對她深深凝視的奇異目光,讓她的心幾乎要燒灼起來。他為什么要那樣看著她呢?
換好衣服,她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就聽到黃淑茵說:
「下個星期天,是服裝店開幕的日子,請兩位一定要來捧場喔!
「好,我們一定會來的!骨袷佬潞軣崆榈拇饝。
但是,池震宇卻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的整理著地上的攝影器材。
「震宇,那天你會來吧?」黃淑茵問。
「那天……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來。先祝你開幕順利了。」
池震宇并不是故意推托,而是因為那天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的生日,他無法親自去道賀,所以想靜靜的留在家里,默默遙祝那個人生日快樂。
「啊?」黃淑茵一臉的尷尬和失望。
狄雅兒望著池震宇。他不能來?真的嗎?那么以後,他們應該不會再碰面了吧?這樣也好,這樣,她就不需要再惶惶惑惑的擔什么心了。只是,為什么她覺得心里空空洞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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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池震宇和邱世新把攝影器材放好。要離開前,池震宇將一個紅包袋放進邱世新的背包里。
邱世新知道那是黃淑茵給池震宇的酬勞,於是,又把紅包袋塞回他的手上,說:「我不能收。說好了我是去觀摩的,而且我根本就沒幫上什么忙!
「怎么會沒有?」池震宇說:「你陪了我一整天,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不行,說什么我都不能收,你自己也很需要錢用啊!
「我現(xiàn)在不缺錢!钩卣鹩钤俅螌⒓t包袋放進邱世新的背包,說:「這里面有二萬二千塊,二萬是送給你的,另外兩千,送給你弟弟當畢業(yè)旅行的零用錢。」
「送我這么多?還要送給我弟?」邱世新一臉訝異。
「當初我就想過了,如果真的得獎,一定要跟你分享。要不是你一直鼓勵我去參加,怎么可能得獎呢?所以,你一定要收下。另外的二千,是今天拍照的酬勞,表示我一點點的心意!
「太多了……我、我怎么能收……」
「如果你不收,我會很難過的,那表示你太見外,沒把我當好朋友!
「可是,我……」邱世新搓著手,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覺得過意不去,那明天請我吃大餐好了。本來我打算今天晚上要請你去『吃牛排、吹冷氣』的,沒想到拖到這么晚,牛排館應該都打烊了吧。」
邱世新輕嘆一聲,知道再推托就是矯情了。他也明白,不管是獎金二萬還是酬勞二千,其實都是要送給他弟弟的。
「謝謝你,震宇,我替我弟弟謝謝你!骨袷佬氯f分感激,然後,他又豪氣干云的說:「明天晚上,我們去『貴族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