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和殿,太子李龐統(tǒng)的寢宮。
“太子,兵部尚書何生吾大人的公子在寢宮外懇求晉見!
“何生吾?”李龐統(tǒng)渾身酒氣地自酒甕里探出頭來。他在父皇面前已經(jīng)失勢了,李月見那賤胚深深拉攏了父王的心……快要失去太子地位的他,除了借酒消愁之外,再無他法。
太監(jiān)立刻趨前進言,“您忘了嗎?前陣子兵部尚書何大人上妓院嫖妓,卻被天武將軍打得頭破血流,從此倒地不起。這件事傳遍全京城,喧騰一時呢!”
“那何生吾的兒子上門找我……”李龐統(tǒng)的雙眼倏地一亮。
“恐怕是想與您合議,為他父親討回公道吧?論財勢,何大人自然斗不過天武將軍,何況又有圣上在上頭為他壓著這件事……”
李龐統(tǒng)露出好邪的笑容,
上天又將機會送到他面前了!這一回,他一定要籌畫個更嚴(yán)密的計畫,教李月見當(dāng)場魂歸離恨天!
“將軍,您明日一早便要整裝,到宮里迎接圣上至將軍府主持婚事。”畫房里,天旗五虎與月見正在做婚禮的最后確定。
“嗯。”月見面無表情地翻著兵冊,
五虎圍繞著月見站立,彼此無奈地對望一眼,
“嗯。”月見扔下手邊的書冊,長腳一跨,橫放在紅木桌上晃蕩,真是無趣極了!“馭火,我要你找的那個御賜千年參,你找到了嗎?”
“是,我找到了,也已經(jīng)吩咐下人煎熬之后給憐音姑娘服下。將軍,關(guān)于明天的迎親隊伍,原則上派出……”
“隨便,全權(quán)交由你們處理。”月見略顯不耐的打斷,他蹙起兩道英氣十足的劍眉,煩!
山、河、風(fēng)、火、海各個愁眉苦臉,
“好。我有!痹乱娒家惶,睇向馭河,“你今天還沒有跟我報告,大夫看過憐音的傷之后說了什么?”
“大夫說憐音姑娘的傷已經(jīng)大致痊愈,相信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她就能再開口說話了!
“很好!痹乱婎^一斜,“馭海,天氣漸冷,我交代你為憐音準(zhǔn)備的冬衣呢?”
“是,裁縫已經(jīng)做好,我也確實轉(zhuǎn)交給憐音姑娘了!
“嗯!痹乱娧垡晦D(zhuǎn),望向一旁始終欲言又止的馭山,
五虎彼此望了望,馭山才開口,“將軍,圣上御賜的婚禮就在明天,這可是朝中最隆重的盛事。以圣上的尊貴,甚至將親臨將軍府主持婚事,可見皇上對您的寵愛與重視!
馭河也接著開口,
李蘋公主貌美賢淑,皇上欽點這樁婚
事,說穿了無非是想為將軍未來人主皇族鋪路,您是否應(yīng)該再多放些心思……”以將軍現(xiàn)在的態(tài)度看來,只有一個形容詞,那就是——漠不關(guān)心!
月見凝眸著五虎,他們眼神中的關(guān)心與期盼,教他不由得屈服。
他無奈地嘆口氣,“所以?”
他這軟化的態(tài)度,教五虎精神為之一振,馭山立刻下令,“馭河,去拿賓客的明細(xì)給將軍過目!馭風(fēng),你陪將軍回房試穿新郎袍,并通知裁縫隨時待命修改。馭火,你……”一連串的指令讓大伙兒忙了起來。
“將軍,請回房!瘪S風(fēng)盡職地恪遵馭山的命令。走在長廊上,趁著四下無人之際,他低聲開口,“將軍,您之前曾要我追查太子謀剌您的事,目前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確切證據(jù)。您是否要稟告圣上……”
月見正在思忖之際,眼角突然瞥見不遠(yuǎn)處的一抹身影,那纖細(xì)的身形迎風(fēng)佇立,站在榕樹龐大的樹身旁,更顯得她的嬌小贏弱。
心底突升起一股暖意,月見不自覺地笑了,“不用了。他的太子地位已經(jīng)不保,沒必要再下此一著!
“將軍?”馭風(fēng)好生詫異。“可是,太子對您的成見與敵意非常深,難保他不會再一次的展開刺殺的行動!您還是將他的罪行稟報給圣上知曉,以杜絕后患哪!”
她在做什么?發(fā)呆?還是冥想?月見的目光流連在遠(yuǎn)處憐音的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走吧!不是要試新郎袍嗎?”月見長腳一跨,率先走開。等處理完手邊的雜事他想待在她身邊,永遠(yuǎn)不走!
該走了。
理智一直這么告訴自己,但是心底卻總是不舍、總是不想離開……
怎么走得了?她想留在月見身邊哪!,
佇立在榕樹下,憐音蹙顰思索。她到底該怎么辦?月見與李蘋公主的婚期就在明天,她再不走……更待何時?
當(dāng)時痛下決心決定離去,那時的她是多么堅決!如今,該走的時候不走,徒留在這兒愁嘆。自己還在等什么?等月見給她一個挽留的借口嗎?
相信此刻他正忙著吧?怎會顧及到她?
明日是他與李蘋公主的大喜之日呀!
“在想什么?”低沉的嗓音在憐音身后響起?
月見?她掩不住心中的欣喜轉(zhuǎn)身回頭……
憐音的笑容當(dāng)暢住!月見一身鮮艷的喜紅占滿她所有的視線,也在瞬間轟掉憐音所有的知覺!
月見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喜袍,難得他顯露一抹尷尬。馭風(fēng)說他穿起這身新郎裝扮,俊逸亮眼極了,他于是想讓憐音也看看自己這身打扮的樣子。真的好看嗎?她會覺得他俊逸嗎?
“你……”憐音不自覺地倒退一步。月見喜氣橫溢的新郎裝束,像一把斧槌重重地擂打在她的心坎上,硬生生地將事負(fù)敲進憐音的腦海里,強迫她接受眼前的現(xiàn)實!
新郎喜袍……哈,她究竟在逃避什么?究竟想漠視多久?她不能一直躲在假象之后不出來,F(xiàn)實是,明天,月見就要迎娶李蘋公主了,就在明天。
憐音的呼吸倏地急促,為這突來的認(rèn)知與打擊。
她在想什么?為什么還不稱贊他?月見等得急了,卻又別扭得不愿明講,于是假意咳了咳,“這是皇上御賜的喜袍!
憐音狀似恍惚地盯著他!袄C工很精致!
她仍尚未從震撼中恢復(fù)。
從未做過這種事,等待別人贊美的月見越等越氣,臉一紅,惱火了!翱吹轿掖┻@樣,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嗎?”可惡!還要他說的多明白?快贊美他啦!,一般人一見到他總迫不急待地大肆贊揚,怎么她就……
“恭喜你!”憐音奔上前去擁住月見,趕在眼眶的淚水滑落之前,她將小臉埋進他的胸口上遮掩!拔覑勰悖乱。真的愛你!”
憐音沙啞的聲音自絲綢布料中模糊傳出。在她即將離去前,至少要讓月見知道這件事!
“嗯……”月見側(cè)著頭逕自推演:因為他俊逸出色,所以憐音說愛他,這么說來她的確稱贊他了!昂谩苯K于讓他等到了!
傻氣兮兮的月見,一反往常的干練精明,他滿足地?fù)碜z音,閉目靜靜感受她在自己懷中的溫暖,渾然不覺身上的御賜新郎喜袍,已經(jīng)切斷了憐音心頭所有留下的念頭……
“我覺得這場婚禮好像我們才是新郎倌。”馭火苦著臉嘀咕。
其他四人默契十足的頷首嘆息。
“對了,馭風(fēng)。”馭河臉色一整,嚴(yán)肅地看著他,
“嗯,但是將軍要我暫時按兵不動,他說再給太子留個機會!”
馭山撫顎沉吟,“要咱們按兵不動……但是難保太子他不會隨時對將軍來個反撲!”
“我最近接到一個消息!瘪S海難得顯露的嚴(yán)正。教四人聚精會神,
話一出口,后廳的空氣仿拂瞬間驟降,五虎靜默不語,彼此用著眼神交談……
五人動作一致地站起身,馭山做下最后結(jié)論,“這一刻開始,馭海全權(quán)處理婚禮事宜,其他人全力保護將軍安全。馭風(fēng),盡快查出他們的計劃,擬定反攻之計!”
五虎個個眼神森冷,殺氣隱現(xiàn)。
出乎五虎的預(yù)料,太子李龐統(tǒng)竟然選擇在月見婚禮的當(dāng)天,在天子與朝中大臣群聚的時候,展開他的狙殺計劃。然而,沉浸在婚事的忙碌氣氛中,整個將軍府上下徹夜未眠,全為了即將到來的貴客與將軍夫人在做準(zhǔn)備……
喧鬧的將軍府,就屬西廂房的天武閣最為寧靜,這是月見特地下令,不許任何人接近的地方。
“冷音秀,很晚了,您該就寢了!笔膛p聲催促。
站在窗邊凝望窗外夜景的憐音,緩緩回過頭,“我還不累!弊詈笠煌砹,至少讓她將所有的景物牢記于腦海中,這是她往后的回憶。
“那么,您好歹將這盅參湯喝下去罷!這是將軍特地交代要給您補氣養(yǎng)身的!
“先擱著吧,我一會兒就喝!睉z音淡淡一笑,又將視線調(diào)回外頭。整個將軍府邸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相較之下,倒顯得她所居住的天武閣幽靜而空靈。一派遣世而獨立……
讓她有種被遺落的孤寂感。這是月見的好意,她明白,他不希望籌備婚禮的喧鬧嘈雜打擾到她、但是,這反而讓她備感寂寥,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落寞。
唉!自己究竟在想什么?面對這一場婚禮,見與不見都讓她痛苦,不是嗎?憐音輕嘆口氣,貝齒輕啟,
是月見……是天武將軍他的居處嗎?”
女侍走近她身旁,探頭一看!笆前。娊裢砜擅α,整夜都不得睡,明兒個一早還要進宮里迎接圣上,再出發(fā)到王爺府迎娶李蘋公主,回府后大宴賓客…。-好忙。 彼q豫地眸了憐音一眼,“將軍他可能暫時無法來看您了!
憐音淡淡一笑,“無妨!
見不到地,她才能繼續(xù)堅持離開的決心;沒空理會她,自己才能趁著明白的忙亂悄聲離開將軍府,離開這個有月見的地方。
“很晚了,請您及早就寢吧!”女侍一再催促。
憐音搖搖頭,歉疚地看著她,
“這……好吧!天已經(jīng)冷了,您別忘了多加件披風(fēng)御寒。”
待女侍走后,房里恢復(fù)靜默。憐音傾身抵著窗欞,靜靜地遙望那幛燈火景明亮、最熱鬧的宅院。
美眸閃著淡淡的哀愁,憐音在腦海中臆想著,月見此刻在做什么?有著什么樣的表情?肯定被婚禮的瑣事煩透了吧?但這是值得的,不是嗎?
靜靜地站在窗邊,直到東方
她噙著眼淚,默默地向月見遙寄出她的道別,蜇回床邊拿起藏好的簡單行李,打開門,離開這個有著她摯愛的男子的地方。
“月見,朕在這兒等著。你快去王爺府迎娶新娘回來拜堂。”漢靖帝端坐在將軍府的上座,難掩一臉欣喜。
“是!痹乱妿缀蹩毂换槎Y的細(xì)瑣雜事煩爆了!忍著翻白眼的沖動,他實在不懂,靖帝為什么這么興奮?眾人為什么如此快樂?新郎倌繃著臉沒笑,大伙兒倒樂得開心不已。
“馭山、馭河,你們跟著月見一起行動,別忘了注意良辰吉時,一定得在吉辰這前將喜轎迎娶回來拜堂!”漢靖帝甚至比月見還緊張慎重。
這一切,看得隨侍一旁的太子李龐統(tǒng)嫉恨不已!他頻頻向外張望,奇怪了……還在等什么?怎么還不行動?
“將軍,請即刻上馬!瘪S山與馭河催促著月見。
“嗯。”轉(zhuǎn)身跨出大廳。月見不覺向西
廂房的天武閣瞥視。憐音她……此刻
在做什么?有沒有好好休息靜養(yǎng)?婚禮的嘈雜應(yīng)該沒有打擾到她吧?
“將軍?”領(lǐng)著背后大批迎親隊伍,馭山靜侍著月見的動作。
重重吐了口氣,月見矯健地躍上馬背。正待出發(fā)之際,他突然瞥見不遠(yuǎn)處一抹焦急搜尋的身影……那個侍女!不就是憐音身旁的丫鬟嗎?他不假思索地當(dāng)場跳下馬背,無視身后眾人詫異的眼光。
“怎么了?”月見一把抓住女侍的手臂,
“將……將軍!”女侍差點兒沒當(dāng)場嚇得昏厥。
“將軍,再不出發(fā)恐怕會誤了時辰……”馭河忍不住提醒。
“快說!”
“我……憐音姑娘她……”懾于月見不威而怒的氣勢,女侍顫著手腳。不知所措。
“將軍,請快上馬吧!”
“憐音她到底怎么了?”月見的臉色倏地劇白,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將軍……”
“住口!”月見猛地低吼,側(cè)轉(zhuǎn)頭怒視馭山、馭河,
“將軍!”五虎驚恐的低喊并未阻止月見離去的腳步,反倒是女侍怯生生的低語,倏地止住了他的步伐。
“憐……憐音姑娘她不在房里,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月見緩緩轉(zhuǎn)身,陰冷地問:
女侍害怕得顫抖不已,
此時,東方突然竄出數(shù)十道身影,伴隨著一聲大吼,“李月見,納命來!”
數(shù)十只刀劍齊攻向月見,他雖詫異,卻仍憑借著敏捷的反射神經(jīng),及時逃過刺客們的攻勢!一身新郎裝束的他未能佩戴刀劍,只能暫時采取閃避的策略,避開對方凌厲的攻擊。
五虎最先反應(yīng)過來,
月見伸手接住,瞬間展開他刀刀凌厲的反擊!
將軍府外,登時陷人一片混戰(zhàn)。
在大廳的漢靖帝、李龐統(tǒng)和到宴的賓
客,在聽到外頭的打斗聲時,匆忙奔
了出來;靵y中,沒有人注意到李龐統(tǒng)的嘴角揚起了笑意。然而,隨著月見與五虎身手矯健的反擊,以及越來越多的援兵,他的笑容逐漸隱默而直至不見……
為什么不速戰(zhàn)速決?依照當(dāng)初的計劃,最初一擊就應(yīng)該殺了李月見的,不是嗎?
月見一面揮舞手中的長刃,一面思索。憐音不見了,他得去找她!而中止婚禮唯一的方法……
靈機一動,他刻意松懈攻防,露出破綻,眼前的刺客果然不負(fù)月見所望,砍中了他的手臂,劃下深長的一記刀傷,鮮血登時染紅新郎喜袍!
戰(zhàn)斗中的五虎莫不心驚!他們英勇地?fù)]舞手中的兵器,紛紛趕至月見身邊,為他擋開所有的攻勢。五虎心知肚明,這樁剌殺肯定又是李龐統(tǒng)的計畫。為了揪出他,馭火與馭風(fēng)縱身引誘刺客躍向漢靖帝與李龐統(tǒng)的身邊。
“保護圣駕與太子!”駁風(fēng)假意大吼,卻暗中祭出一道暗器直攻刺客的膝蓋,
刺客的重心頓時不穩(wěn),一個踉蹌,居然持刀往李龐統(tǒng)的門面揮去……
李龐統(tǒng)及時移動矮胖的身軀閃過,嘴里卻不假思索地破口大罵,“混帳東西!竟然認(rèn)不出來我是誰嗎?”
打斗在幾秒鐘后結(jié)束。
計劃失敗的李龐統(tǒng)一臉失望,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的漢靖帝與諸位朝中大臣,均震驚而憤怒地瞪視著他。
婚禮當(dāng)然如月見所愿的中止,因為新郎受了重傷。
至于漢靖帝對太子李龐統(tǒng)企圖狙殺月見的審判,與廢掉他太子之位的嚴(yán)厲懲處,那是隔日早朝后的事了。
甫離開京城準(zhǔn)備南下的憐音,才剛坐進一間休憩的小鋪,便聽到隔壁桌的人說:“聽說天武將軍被刺客一刀砍下,受了重傷。
哐啷一聲,憐音手中的茶打霎時滑落。破了一地。
店小二立刻上前,“這位姑娘,小心點兒啊,有沒有傷著手?”
俏生生的一個姑娘家,可別割傷、留了疤痕,那可就不好了!
憐音焦急地抓住店小二的衣袖,“剛剛他們在說……天武將軍怎么了?”一定是她聽錯了!刺客、什么重傷……一定是她一時聽錯了,不可能會有這種事的!
“哦,這件事情啊!鬧得整個京城眾人皆知啊!在天武將軍大喜之日,太子竟然和兵部尚書何大人的公子合謀派刺客刺殺將軍。結(jié)果,天武將軍被刺客砍成重傷,聽說生命垂危呀!”
重傷……生命垂!@幾個字在憐音腦海里回蕩,教她當(dāng)場震撼不已,匆忙攫起包袱沖出門外,憐音拼命的奔跑著。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縈繞,
她拼命拭淚,
救月見,用她的血救他!
馭風(fēng)領(lǐng)著憐音急步往月見的房里走去。
“他還好嗎?真的傷得很重嗎?大夫診斷過了吧?怎么說呢?”憐音輕撩裙擺提步直追,這才勉強趕得上馭風(fēng)的大步伐。
“這……到了,你快進去吧!”馭風(fēng)打開門扉,輕輕將憐音推了進去,旋而關(guān)上門——及時掩住他松了口氣的表情。
“月見?”憐音低喚,卻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她奔到內(nèi)廳,一眼便看見月見一動也不動的身軀躺在炕上。憐音走到地床邊,顫著聲再次輕喚,“月見?你醒醒……”
他右手那道長長的刀傷被仔細(xì)包扎著,卻止不住滲出的斑斑血跡,教憐音看得怵目驚心!她顫抖著小手。想撫上月見緊閉的雙唇,卻不敢。
“怎……么會變成這樣呢?”憐音傷心地吸著氣低哺。這完全出乎她的預(yù)料啊!她怎么也沒想到,月見會被刺客一刀砍成重傷。
憐音提了口氣,降下指尖,輕觸月見的額頭。循著他剛毅的曲線,輕撫如羽翼的指尖,緩緩滑過月見的臉龐?伤麤]有一絲的回應(yīng),一向隨時戒備的他就這么任由她撫觸過他的額、他的頰,卻始終沒有睜開眼。
憐音心一凜,鼻頭一濕,淚水瞬間滑落……對了,她得救他,用她的鮮血救月見!憐音眼一瞟,望見床頭旁的小匕首,不假思索,她執(zhí)起匕首、緊握刀柄,舉高正想劃下……
“不準(zhǔn)割!”
躺在床上閉眼假寐的月見,還在詫異憐音怎么沒再溫柔的摸他?便偷偷睜開眼,沒想到就看到一把月光凜然的匕首,正由上而下對準(zhǔn)了憐音的手腕飛快劃下,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直覺地伸手為她擋!
“哎!”又一刀!月見吃痛地低叫,受傷的右手再添一道傷口。
“月見!”鏗鏘一聲,匕首自憐音的手
中掉落,她刷白了俏臉,捧住他的
手,聲音哽咽:“你有沒有怎么樣?”
新傷牽動舊痛,月見咬著牙關(guān)忍住右手劇烈的抽痛。他抬起眼,對上憐音淚跟婆娑的美麗瞳眸,一看見她的淚,他的心就不自覺地揪緊!皠e哭。”月見左手一勾,將憐音攬入懷中。
“你痛不痛?”抵靠在他壯闊的胸膛上,她止不住心痛難過地直啜泣。
“我要你別哭了!”月見微慍地低吼,還哭!
憐音被他吼得氣惱了,“我見你這樣,忍不住難過嘛!”這么兇!
她譴責(zé)地睇視著月見。他的氣焰立刻消了一半,似是為自己的低吼道歉,他俯首輕輕吻上憐音的頰,含住她的耳珠吸吮!拔也灰娔憧奁!
陣陣酥麻感透過耳間的膚觸傳遍憐音周身,她反手環(huán)住月見的頸項,閉上眼感受他熾熱的體溫,還是忍不住哽咽,
“不這么傳聞,你怎幺會回來?”月見收緊雙臂,親昵地尋上憐音的頸畔。
憐音在他懷里一震,簡直不敢置信!
“痛!”月見當(dāng)場吃痛得咬牙!罢娴摹⒄娴模@是真的!”
就算刺客凌厲的一刀沒砍斷他的手臂,他寶貴的右手,恐怕遲早也會葬送在她的手上!
粗魯?shù)呐e動與強力的拉扯,再次牽動月見的刀傷,絲絲的鮮血又滲了出來。憐音臉色倏地一白,歉疚不已,“對不起!很痛吧?”
月見睇了憐音一眼,將她勾人懷中,對她著實又愛又恨,被他緊鉗制在懷中,憐音的鼻息間充斥著月見剛毅的男子氣味,她閉上眼,眷戀地深吸一口氣……隔著絲綢布料,憐音遲疑著窒聲低語,
月見不懂她的意思。
憐音掙開月見的雙臂,站離床邊,轉(zhuǎn)過身、避開他的視線,她不讓他瞧見自己此刻的落寞。
月見隱約間仿佛懂得了,他收緊下顎,
“我不做任何人的妾!”憐音難掩激動。
“所以,你要我娶你為正妻。你要當(dāng)將軍夫人?”月見的聲音越來越高。
憐音猛地轉(zhuǎn)身面對他,“我也不要當(dāng)將
軍夫人!”她受傷了……被他語氣
中、眼神中的譴責(zé)意味所傷。
“那你到底要什么?”月見抑不住火氣大吼出聲,他倏地上前一步,伸手攫住憐音瘦削的雙肩搖晃,
“別碰我!”憐音的眼眸進出委屈的淚水。他不懂嗎?她愛地,并不是為了貪圖他的名位、他的財富!
月見震憾得無以復(fù)加!她居然要他……別碰她!,
“痛……你放開我!”月見不自覺地施力,抓痛了憐音的手腕,她頓時吃痛得淚眼迷蒙。
又一次拒絕他!為什么?他到底做錯了什么?月見震撼得瞪大了眼。在心中自問。是了,因為他的婚禮!因為他與李蘋的婚禮,所以憐音才要離開他……
“我懂了!痹乱娰康厥栈厝,定定的睇著憐音。“如果你不要我這么做……如你所愿!”沒多做費詞,他堅定地轉(zhuǎn)身開門離去。
“你……月見!”他到底在說什么?憐音詫異地轉(zhuǎn)動瞳眸,當(dāng)場呆立,直到她回過神,立刻提起裙擺追了出去……
馭風(fēng)在長廊上攔住月見,“將軍,敏王府的李蘋公主前來探望你的傷勢,此刻正在大廳等候。”
“好極了!彼肴フ宜!拔荫R上過去!”
原來這場婚禮就是憐音離開的原因?那么——他就消滅它!
“不用勞煩將軍了,他受了重傷,還勉強出來大廳,我可以進去探望他的!崩钐O公主不解她望著馭山和馭河。
“不,這……”馭河求救地看著馭山。
月見好不容易終于等到憐音姑娘自投罹網(wǎng)的回來,只怕兩人此刻正關(guān)在房里情意綿綿、卿卿我我,怎么能讓李蘋公主進去?怕她看了不爆斷血管傷心掉淚才怪!
馭山緩緩開口,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請將軍過來,請公主暫時在此靜候。”
“這……好吧!”李蘋屈服地端起茶盅啜飲,偷偷覷了馭山一眼。
他怎么嚴(yán)肅得像棵千年老樹啊?比她爹敏王爺還像孔夫子,一副道貌岸然、不茍言笑的模樣……
“她在哪里?”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步履聲,月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自內(nèi)廳傳來,李蘋立刻自椅子上站起。
“臣妾李蘋給將軍請安!彼饲f的朝來到大廳的月見福了福身。
“嗯!痹乱姏]有笑容,他只想盡快解決!半m然還得請示圣上和敏王爺,但是既然你現(xiàn)在在此,我便先告訴你,關(guān)于御賜婚禮的這件事,我決定退……”
“月見!”憐音焦急的聲音自廊外傳來,“我有事要和他談……”
馭風(fēng)的阻攔聲響起,
“但是我……”
“馭風(fēng),讓她進來!痹乱姄P高嗓音下令。
不明所以的李蘋側(cè)轉(zhuǎn)身,好奇地望向門外。
憐音纖細(xì)的身影如彩蝶一般翩然躍人眾人眼里,她的雙頰因為奔跑而嫣紅,輕蹙的柳眉帶點愁慮……
“月見!你……”她倏地停下腳步住了口,與李蘋的視線對個正著!
這位標(biāo)致柔美的姑娘是誰?李蘋側(cè)頭打量。居然直呼天武將軍她夫婿的名諱,她究竟是誰?跟將軍又是什么關(guān)系?
憐音震撼不已。面對眼前這位粉頰桃紅、未唇嫣然、一身貴氣的女子,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女子可
能的身分——李蘋公主,她一定就是月見那
位未過門的妻子!
心底傳來陣陣刺痛,憐音不由得倒退一步。在這一刻之前,李蘋公主對她而言,是個不具實際意義的人物,但是,如今猛然一見,那現(xiàn)實的震驚與夢碎,著實刺痛了她。
“你是……”李蘋好奇地跨前一步。
憐音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身后已經(jīng)抵拄一道堅實的墻堵,月見的胸膛。他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無視眼前這位未過門的妻子,月見伸手一攬,親昵地將憐音圈人懷中保護,
“月見!”憐音在他懷里動彈不得。她仰頭看也,雖然詫異,卻難掩心中的甜蜜。
李蘋純真直率得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憐音臉色倏地刷白,侍妾?不,她說過,她不做任何人的妾!
感覺到憐音的掙扎,月見收緊了手臂的鉗制!安唬俏业恼,我,天武將軍的夫人。”
隨侍在側(cè)的天旗五虎,沒有露出大多驚異神色;旧希栽乱姷念狻@算是滿正常的反應(yīng),雖然可能引發(fā)不小的責(zé)難,甚至是違抗圣旨的殺身之禍。
李蘋越來越迷惑,“那我呢?”
“我預(yù)備向圣上和敏王爺要求退婚。”月見字字鏗鏘,不帶一絲疑慮。
不用說,這當(dāng)然引起軒然大波,而且是“很大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