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亦是人們好夢正酣的時分。
在南京城街道上,是一片的空空蕩蕩,沒半個人影。
就在這時,大街的另一頭,突然出現(xiàn)一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也不知是因為天色太暗伯跌倒,或者她根本不識得路;反正她每走一步,就會停下來東張西望,尤其是行經(jīng)大戶人家的宅邸時,她更是會抬起頭,仔細(xì)端詳著頂上的橫區(qū)。
「我應(yīng)該沒記錯才是呀!」
看得出這名少女的出身并不是挺好,素色且有補(bǔ)釘?shù)囊路险礉M塵垢,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顯然是走了一大段的路才抵達(dá)南京城;而她胸前緊緊抱住的舊扁包袱,更擺明里頭的家當(dāng)少得可憐。
年輕少女,走走又停停。
一股失望之色漸漸在她的臉上蔓延開來,但一抹絕不放棄的倔強(qiáng)神色卻不期然地掩蓋住那股落寞。
雖然已整整過了十年,她仍然相信自己可以找到「家」的所在。
尤其她要尋找的大宅還是南京城著名的富豪世家,若今晚找不到,她就等天亮再去問人。
她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拐進(jìn)一條大街,下意識地又抬眼瞧著這座異常宏偉的宅邸橫區(qū)時,她微瞇的雙眸倏地瞠大,一對烏亮剔透的黑色瞳孔亦跟著不停地收縮著。
她的小嘴因莫名的激動而張合著,直指匾額上那三個金體字的小手更是不住地微微發(fā)抖。
找到了,她找到了!
叩叩叩--
這名少女毫不猶豫地上前敲門,也不管此時有多么不適宜人府拜訪。
這座府邸的下人顯然是訓(xùn)練有素,不消片刻,大門隨即開啟;而從府里走出的二名護(hù)院,在看到夜訪慕容府的無禮之人竟是一名笑得燦爛的少女時,嚴(yán)厲冷酷的神情才梢梢緩和下來。
「姑娘,請你快離開!寡垡娺@名少女應(yīng)該不是鬧事之人,他們想盡快地把她打發(fā)走。
然而,這名少女竟連話都不說便立刻沖進(jìn)慕容府里。而她毫無預(yù)警的舉動,令二名護(hù)院嚇了一跳,所幸他們反應(yīng)極快,在少女將要踏入府內(nèi)前及時將她給攔住。
「你們快讓開,我要進(jìn)去找姨娘……」少女抿緊雙唇,似是苦惱,但她過分熱切的雙眸卻險些讓二名護(hù)院招架不住。
「什么姨娘?我們慕容府沒有姑娘要找的人!顾麄儾⒉皇枪费劭慈说停粕倥簧淼难b扮,顯然與財大業(yè)大的慕容府扯不上一丁點(diǎn)的關(guān)系。
「這、這里不就是慕容家嗎?」見他們眉頭微皺地點(diǎn)了下頭,少女隨即接道:「所以我絕對沒記錯,姨娘是真的住在這里面的!顾俅螐(qiáng)調(diào)。
難道她是府里哪個老仆的甥女?二名護(hù)院你看我我看你,還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其中一名說:「你的姨娘叫什么?」
「她叫、叫……」少女突然支吾起來。其實(shí),這也不能怪她,因為連她去世的阿娘也沒告訴過她,不過,她忽而掀了掀又長又黑又濃密的睫毛,對著二名神色丕變的護(hù)院說道:「我只知道你們應(yīng)該叫我姨娘慕容夫人!
「什么,慕容夫人?」原來他們搞錯了,這名看似無害的美麗少女確實(shí)是要來鬧事的。
「嗯,現(xiàn)在你們可以帶我進(jìn)去見她了吧!」少女略顯緊張地往前跨了一小步,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姑娘,你最好現(xiàn)在就離開慕容府,否則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挂幻o(hù)院厲聲的說。他在慕容府待了二年多,從未聽說過慕容夫人有什么甥女,而且在三更半夜跑來府里認(rèn)親,足見這名少女不是宵小便是騙徒。
「離開?!為什么?」少女驚愕地瞪大眼,不明白自己在表明身分后,為何仍舊遭到驅(qū)趕的命運(yùn)。
難不成……姨娘不認(rèn)她了?
不,阿娘臨終前將她交給姨娘,而姨娘也保證會疼愛她一輩子;對,她差點(diǎn)忘記她還有愬哥哥。
想著,少女原本白皙的臉蛋竟在下一刻微微發(fā)燙。
二名護(hù)院似乎已懶得再與這名表情變化莫測的少女啰唆,他們拿起手中長棍,欲嚇走這名敢跑來慕容府撒野的女騙子。
「你們別趕我走,我要見愬哥哥,我要見愬哥哥……」
纖柔的少女當(dāng)然敵不過二名身形壯碩的護(hù)院,不得已之下,她唯有扯開嗓門,高聲朝里頭喊叫。
「你們到底在吵什么?」
少女的吶喊聲終于驚動了慕容府的大總管,就見江東離雙手負(fù)于身后,一張中年面孔陰惻地緊盯門外互相拉扯的三人。
「江總管,這名女子她是來鬧事的,我們正要把她趕走!
「江總管!股倥蝗恢棺幼,一雙微瞇的眼眸晶亮地猛瞧著江東離,「江總管,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誰的!褂浀檬昵埃偸墙懈锏目偣芙迨宓。
「我為什么要知道你是誰?」少女認(rèn)真的模樣,再加上這句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讓江東離的臉色為之一沉。
「連你也不認(rèn)得我了嗎?」少女希冀的臉蛋倏地垮了下來。
咦?瞧她這張臉,是有點(diǎn)熟悉。
江東離不斷地在腦海里搜尋有關(guān)這名女子的一切,冷不防地,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驟然開啟他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
猛然憶起此女身分的江東離顯然是驚嚇過度,但緊接著所露出的表情卻是護(hù)院二人從未見過的狂喜之色。
「你是……表小姐!」
「江叔叔,我回來了!
****
表小姐回來的消息立刻傳偏慕容府上上下下,一時之間,慕容府是一片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一些聞訊趕來的老奴仆更差點(diǎn)將廳堂的大門給擠壞,而他們所以如此失常,是因為失蹤十年的表小姐竟安然無恙地回府了。
「宓兒,你可知這十年來姨娘有多擔(dān)心你呀!」慕容夫人淚眼婆娑地緊緊抱住失而復(fù)得的左蟬宓。
左蟬宓的娘親,也就是慕容夫人的妹妹。在她妹妹大限將至之時,她受妹妹所托,將無依無靠的五歲甥女接到慕容家來。此后的二年,她除了將左蟬宓視如己出之外,更為確保她的未來而將她許給自己的二兒子慕容愬。
然而,就在左蟬宓七歲的那年元宵,她竟在人潮中與丫鬟走散。從此以后,任憑她怎么費(fèi)盡心力的尋找,依舊音訊全無;直到三年前,她才完全放棄尋回她的希望。
怎知,她原本已認(rèn)定兇多吉少的宓兒,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教她如何不感謝上蒼的垂憐呢!
「姨娘,是宓兒不對,讓您擔(dān)心了!」左蟬宓埋首在慕容夫人溫暖的肩窩里,自責(zé)與欣喜的淚水撲簌簌地直掉。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鼓饺莘蛉溯p輕拍撫著左蟬宓的背,原本激動不已的情緒已漸漸平復(fù)。「來,坐在姨娘身邊,姨娘有好多話要問你!顾龑⒆笙s宓拉到一旁坐下的同時,也以眼神向江總管示意。
這時,環(huán)伺在門外的奴仆見到江總管突然轉(zhuǎn)向他們,隨即作鳥獸散,不敢稍加逗留。
而后,偌大的廳堂上,就僅剩慕容夫人、江總管,還有垂頭不語的左蟬宓。
「宓兒,姨娘看得出你已經(jīng)很累了,但是姨娘真的想知道在這十年間,你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也許是怕戳破什么,還是刺傷些什么,慕容夫人問得十分小心委婉。
「姨娘,我……」早知姨娘必會問她這個問題,而她心中亦早已捏造了一個極為完美的答案,但是要對疼愛自己的長輩撒謊,她還是覺得非常內(nèi)疚。
「別急,慢慢說。」
「其實(shí)我、我在與雀兒姐失散之后,就被一對路過的善良夫婦給收留,并在當(dāng)日就帶著宓兒離開南京城!棺笙s宓在述說自己的遭遇時,根本不敢注視慕容夫人慈愛的目光。
「宓兒,那你當(dāng)時怎么沒向那對夫婦說出你是慕容家的孩子?」宓兒雖然年幼,卻乖巧聰慧,況且慕容世家在南京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要她能講出慕容家這三字,她深信宓兒口中的那對善良夫婦一定能夠?qū)⑺桨菜突氐摹?br />
忽然,慕容夫人察覺到身旁的左蟬宓顫抖得厲害!稿祪,姨娘并不是在責(zé)怪你,只是姨娘曾答應(yīng)你娘要好好照顧你。」
「對不起,姨娘,宓兒已經(jīng)記不得當(dāng)時為什么會講不出口!咕退阌袧M腹的委屈及歉疚,左蟬宓也只能將事實(shí)隱瞞住,不想再增添別人的困擾。
見左蟬宓似乎是累壞了,慕容夫人就算心里還有許多疑問,也只能先按捺下來。
「宓兒,姨娘馬上命人將蟬苑給整理整理,待會兒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謝謝姨娘,不過宓兒……宓兒可不可以先見一個人?」暗暗松下一口氣后,左蟬宓有些失魂的秀顏突然綻出一朵羞澀可人的淺笑。
那個人,才是在她經(jīng)過漫長的十年之后,驅(qū)策她返回慕容家的主因。
「喔,你想見誰?」
「愬哥哥。」
渴望見到自小就非常疼愛她的愬哥哥的左蟬宓,絲毫未察覺慕容夫人在聽到她要見自己的二兒子慕容愬時,臉上所浮現(xiàn)的那抹沉重、晦暗,甚至是揪痛等相互交錯的復(fù)雜神情。
「姨娘,愬哥哥他奸嗎?」似是近鄉(xiāng)情怯,走在慕容夫人身后的左蟬宓陡地緊張起來。
十年了,愬哥哥還會像從前那般地憐她、寵她嗎?左蟬宓的小手不自覺地?fù)嵘献约旱哪樀,生怕她現(xiàn)在的模樣得不到慕容愬的喜愛。
慕容夫人似乎看出左蟬宓的不安,安撫的說:「我的宓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美麗可人!
宓兒并非絕色,但樣貌卻極為靈秀脫俗、沉靜柔雅,尤其是她那對宛如星辰的晶亮眼眸,著實(shí)教人移不開視線。
所以她相信殷兒他也會十分喜愛宓兒……
「姨娘!棺笙s宓又羞又窘的垂下頭來,不僅再次錯過慕容夫人臉上的異樣神情,同時也忽略了身后江東離所發(fā)出的疑惑聲。
「夫人,這個方向不是--」慕容夫人的眼神讓江東離突然噤聲。
***
在三人各有所思的情況下,他們走過拱門,穿越竹林,來到一處沒有門檻、沒有階梯,而庭院更是一片平坦的奇特院落。
左蟬宓沒有注意到院落內(nèi)的怪異景象,因為她整個心思全放在屋內(nèi)一名對著窗外弦月發(fā)愣,面容瘦削且毫無生氣的俊美男子。
透過沒合緊的窗戶,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思慕了十年的愬哥哥就在眼前,一瞬間,所有錯綜復(fù)雜的情緒全都在此時一古腦兒的涌上;下一刻,她只覺得整個人幾乎快虛脫。
然而,另一種異樣的陌生感覺也在同時悄悄占據(jù)她心里的一角。
但當(dāng)她往下瞄見慕容愬坐著的竟是輪椅的那一剎那,她的臉色倏地刷白。
就在她的抽氣聲即將脫口而出之際,一只手及時伸來并將她的小嘴緊緊捂住。
愬哥哥的雙腿怎么了?左蟬宓震驚不已地瞥望著朝她搖首的慕容夫人,并任由她將自己帶離窗前。
「姨娘,愬哥哥他怎么會變成這樣的?」左蟬宓驚慌地反握住慕容夫人的手,急切地問道。
「三年前的一場意外,令愬兒他跌斷一雙腿,之后他就變得……唉!宓兒,姨娘問你,像這樣子的愬兒,你還要和他在一塊兒嗎?」慕容夫人的眼底除了傷心之外,更包含著許多不知名的神色。
「要,要!不管愬哥哥變得如何,宓兒此生就只想和愬哥哥在一塊兒。」左蟬宓的臉蛋散發(fā)出一種無比堅毅的光彩,就連顫抖的口吻也透著絕不退縮的篤定。
她絕對沒有棄愬哥哥于不顧的理由,更何況她還怕突然返家依親的自己,會招受愬哥哥的唾棄呢!
「宓兒,你真是個貼心的好女孩,那姨娘就放心將愬兒交給你了。」慕容夫人感動地拍拍左蟬宓的手背。
「姨娘,我可以現(xiàn)在就進(jìn)去陪愬哥哥嗎?」左蟬宓能感受到坐在輪椅上的慕容愬似乎很不快樂。
「這……宓兒,姨娘看你也累了,不如你先回蟬苑休息梳理一番,等明兒個一早再過來竹苑看愬兒可好?」
猶豫了一會兒,左蟬宓還是聽話地點(diǎn)點(diǎn)頭,步伐沉重地隨著慕容夫人離開;而最后跟上的江東離則是臉色怪異地皺緊眉頭,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正當(dāng)他們要穿過竹林時,走在最前方的慕容夫人冷不防的頓住腳步,面色微變地看著林下一抹灰蒙的身影。
「姨娘?」左蟬宓不解地從慕容夫人身后走出來,同時她也發(fā)現(xiàn)讓姨娘停下腳步的頎長人影。
詭異的是,當(dāng)她的眼迎向那一張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俊美面龐時,她的眼瞼禁不住地頻頻眨動著,而她的心更是鼓動得厲害。
這是為什么?
初見愬哥哥時,她雖然激動,卻不像現(xiàn)在這般的心跳如擂鼓,而且有一種想沖到他面前緊緊抱住他的莫名沖動;讓她在驚愕之余,根本無法解釋這種羞死人的意念是從何而來。
她當(dāng)然知道他是誰,但就是因為知道,才會讓她倍感可恥。
她喜愛的人,明明是愬哥哥呀!
「殷兒,你也知道宓兒回來了。」慕容夫人極為不自然地看著自個兒的大兒子,也就是慕容家的長子慕容殷。
「殷、殷大哥,好久……。
在不可思議的驚呼聲中,慕容殷毫無預(yù)警地上前將左蟬宓狠狠抱住,其力量之強(qiáng)勁,簡直是要把纖柔的她給整個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內(nèi)。
「宓兒、宓兒……我的宓兒,你終于回到我身邊來了!
左蟬宓可以感覺到擁住自己的人正不斷地發(fā)著抖,但他是殷大哥呀,她怎么可以對這副胸膛存有莫名的眷戀?不過她似乎感染到由他身上所傳來的那份激情,致使她的雙手竟不聽使喚地抬起,且緩緩攀上了他。
「殷兒,你先讓宓兒回房休息,有話等明兒個再說吧!」
慕容夫人的聲音,登時讓左蟬宓覺醒,也讓慕容殷仿佛被澆了一頭的冷水,全身為之一震。
「殷、殷大哥,好久不見了!棺笙s宓飛快地松開手,神情尷尬地偏過臉,希望慕容殷能主動放開她。
然而,慕容殷非但沒有放開她,抓住她的力道還讓左蟬宓感到疼痛。
「殷大哥你……」
「你叫我殷大哥,你竟然叫我殷大哥!」慕容殷面色陰沉,出奇湛黑的眼眸布滿難以置信的譴責(zé)。
「我、我……」她有叫錯嗎?
「殷兒,你別嚇壞宓兒!共恢醯,慕容夫人對「殷兒」二字特別加強(qiáng)語調(diào)。
「娘您--」慕容殷僵冷的面容迅速閃掠過驚愕、不解及難以接受等種種的情緒。
「殷兒,這陣子你為慕容家的生意四處奔波,實(shí)在是辛苦你了,但你也知道愬兒自從腿傷之后就一直不肯出府!鼓饺莘蛉送蝗煌W≡,因為她清楚地看到慕容殷臉上所泛出的愧疚及自責(zé)。
對不起,孩子,娘不是有意要讓你這般難過的,但娘真的不愿意見到愬兒再繼續(xù)失志下去,F(xiàn)在,能夠找回昔日那位有著無比擔(dān)當(dāng)?shù)哪饺輴,就僅剩宓兒這唯一的希望了。
所以,請你別怪娘,因為娘真的想不出任何辦法了。
「殷兒,宓兒是你弟弟的未婚妻,娘真的很希望宓兒能夠代替娘好好地照顧愬兒,這樣你能體諒娘的作法嗎?」慕容夫人的聲音到了后頭已經(jīng)帶著哽咽。
慕容殷蘊(yùn)藏太多情緒糾纏的黑眸,直直盯住滿臉凈是乞求之意的娘親。
他能開口拒絕嗎?
他一生所愛所尋所等之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如今娘居然狠心要他放棄,這教他情何以堪?
慕容殷激憤莫名的牢牢圈住懷中不知所措的左蟬宓,仿彿這樣抓緊她,她就不會飛走似的。
但是,他卻不得不贊同娘親的話,他同樣是喜歡宓兒的,只要有那么一絲絲的希望,他們就必須去做、去試;況且他會變得如此完全是被自己所害,所以在他還未復(fù)元之前,自己是沒有資格得到愛的。
思及此,慕容殷忍受著無以復(fù)加的心痛,慢慢放開了左蟬宓。
但見左蟬宓連忙跳開的舉動,更讓慕容殷倍覺失落與感傷,過了一會兒,他像是做下決定般地直視娘親,沉聲道:「娘,殷兒知道了!
慕容夫人眼中頓時浮現(xiàn)一抹欣慰之色。
「殷大哥。」就在慕容殷滿心絕望疲憊地轉(zhuǎn)身欲走時,左蟬宓突然出聲喚住他。
她這一喚,讓慕容殷倏地回頭,俊美的臉龐上有著一絲的緊張和奢盼。
她認(rèn)出他來了是嗎?
「我……」其實(shí)在她出口的那一剎她就感到后悔了,因為連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喚住他!敢蟠蟾,我、我很謝謝你那么晚還過來看我!顾染狡扔謱擂蔚赝说侥饺莘蛉松砗,并沒有看到慕容殷那一閃而過的嘲意。
慕容殷又深深看了左蟬宓一眼,才徹底死心的離開竹苑。
待他一離去,左蟬宓才訥訥地對著慕容夫人道:「姨娘,我覺得殷大哥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印象中的殷大哥溫文而儒雅,但現(xiàn)在的他……
「宓兒,你的殷大哥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慕容夫人笑得有些不自然,警覺到宓兒的眼光始終流連在殷兒離去的方向,她突然嘆道:「唉!姨娘不會勉強(qiáng)你去接受愬兒的。」
她的話讓左蟬宓暫時打住心中的疑惑。
「姨娘,我說過,只要愬哥哥不嫌棄我,那宓兒就會一輩子守在愬哥哥身邊的!股乱棠镎`會,她急急表明自己的心意。
「宓兒,你別慌,姨娘知道,姨娘知道!鼓饺莘蛉艘粧呙加铋g的陰霾,含笑地繼續(xù)道:「來,姨娘這就帶你去蟬苑休息,等你精神一恢復(fù),就可以來竹苑陪恕兒聊聊!
「嗯!
對,她現(xiàn)在該在意的、該緊張的應(yīng)該是愬哥哥才是,至于殷大哥,就只是單純的表哥罷了。在前往蟬苑的這一路上,左蟬宓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
****
「夫人,您真的要這么做嗎?萬一表小姐發(fā)現(xiàn)的話……」
「不會的,殷兒跟愬兒是雙生兄弟,連你有時都會分辨不出他們二人,更何況是離家十年的宓兒!」
「但是二少爺他--」
慕容夫人打斷他的話,臉色微變地開口:「東離,你去告訴那些老仆們,若想繼續(xù)待在慕容家終老,就不準(zhǔn)把這事泄露出去;否則,我不僅會趕人,還會讓他們在南京城待不下去!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