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涵卉坐在楚鎬身邊，葛母坐在兩人對面，三人圍著餐桌，桌上菜肴飄著氤氳熱氣，而彌漫其間的氣氛，總是讓人有透不過氣的壓力。
葛母盯著餐桌上的筷子，臉色顯得很神傷，而楚鎬也同樣心事重重，只有葛涵卉一人反倒是神態(tài)自若，一點也不受此刻的氛圍影響。
“媽、姊！我回來了，肚子餓死了，我們今晚吃什么呀……”
脫了球鞋進屋里，葛涵洮走進餐廳，見到楚鎬坐在葛涵卉的身邊。
“家里有客人？”
“你好！”楚鎬站起來，朝葛涵洮打聲招呼。
葛涵洮笑了笑。“請坐、請坐！我去洗個手�！�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餐桌上詭異的氣氛，仍然神經(jīng)大條的走進廚房。
楚鎬坐下，也依舊面有憂愁，葛母看了看他，這才開口說話。
“楚先生，那孩子不懂事，你千萬別介意。”
“不會，是我冒昧打擾。”楚鎬雖歷經(jīng)大風大浪，然而見到自己心愛女人的家人、長輩，也不免覺得緊張。
葛涵洮很快就坐定位，趕緊招呼著楚鎬�！翱斐匝�！我們邊吃邊聊嘛！”他挾了一口菜給母親�！拔茵I壞了�！�
楚鎬則動手替葛涵卉挾了一塊肉在她碗里。 “小心點吃�！�
“別緊張，這點小事我還可以，何況這還是我家呢�！备鸷芪⑿�。
葛涵洮骨碌碌地轉(zhuǎn)著眼，直盯著楚鎬。“姊，那你男朋友喔？”
餐桌上兩個女人外加楚鎬聞言，差點沒噴得滿桌子飯菜。
“死小子！吃飯就吃飯，你講什么話！”葛母敲了兒子一記爆栗。“對客人還不客氣點，人家以為你娘沒教好�！�
揉揉被扁的頭，葛涵洮無奈地說：“好啦！我識相點就是了�！�
楚鎬不禁笑了。“涵卉有向我提過你，你是她最疼愛的弟弟�！�
“�。课益⑦@樣說喔？”葛涵洮拿起筷子本要挾菜，聽見楚鎬如此說道，一只手懸在半空中�！版ⅲ氵�當我三歲小孩嗎？”
干嘛在外人面前不給他留點男性尊嚴？
“你明明就是個孩子�！备鸷艹〉芊较蛱ь^，就好像根本沒失明一樣。
“拜托！我都十八歲了，是成年人耶！”
十八歲代表著什么？表示他可以考駕照、騎機車，就連成人影片都能合法購買了。
“只有小孩子才會成天嚷嚷著自己長大了�！备鸷芷财沧�，才不理他嘴里說的那套。
“嘖，不然你叫客人評評理，我哪里是個孩子？”葛涵洮把矛頭指向楚鎬�！跋壬趺捶Q呼？我先自我介紹，我是葛涵洮，葛家的獨子！上有一姊，下管……一臺摩托車�！蹦鞘撬驽X打工買來的小愛車。
“敞姓楚，單名鎬�！�
“楚大哥，你說說看，男子漢大丈夫?qū)砜墒且斕炝⒌氐�，豈能被個女流之輩嘲笑為小鬼頭？”葛涵洮擰起濃眉來。
楚鎬還未開口回話，葛母就揪起兒子的耳朵來。
“女流之輩？！啊？你是不想活了呀？這樣說你姊。”
“姊，救命！你叫媽別在客人面前讓我丟臉�！备鸷骛�，他下回不敢了！
“媽，別把楚鎬給嚇著�！备鸷懿挥孟耄⒖讨滥赣H鐵定扯著弟弟的耳朵不放，這小弟的順風耳，大部分原因都是被母親給“親手”調(diào)教出來的。
葛母睞了兒子一眼。 “還不快把飯吃一吃，你不是餓壞了嗎？”
葛灑洮扁嘴，覺得氣弱，默默地扒著飯碗，才安靜不到片刻，又將注意力轉(zhuǎn)到楚鎬身上。
“楚大哥，請問今天光臨寒舍，有何要事？”
楚鎬簡直快要被葛涵洮的說法給逗得笑出聲來了�！拔襾碚液�，有些事想跟伯母、還有你商量�！�
“想娶我姊過門喔？”葛涵洮語不驚人死不休，他話音才剛落，桌上兩個女人則是被嗆得低頭猛咳嗽，快要斷氣。
“死涵洮，你胡說八道個什么勁？”葛涵卉邊咳邊罵人。
“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啊，你是住在山頂洞中的原始人喔？”
“臭小子！你是皮癢欠人打就是了！”
葛母將兒子的耳朵拉得高高的，這小子就是口無遮攔，講都講不聽。
“媽！對不起啦，求你放過我的耳朵……啊啊啊……姊！救命呀！”
葛涵洮覺得今天實在有夠倒楣，難得家里有客人，讓他耍耍嘴皮不行嗎？他在這個家悶很久了耶。
葛涵卉冷血地吃著飯，倒是楚鎬完全傻眼到無法動彈，葛涵洮的耳朵簡直就快被扯下來，真虧他還有力氣哎哎叫，換做成自己，鐵定兩眼一翻痛暈過去。
“伯母，涵洮他不是故意惹您生氣，我想就饒了他吧�！背�替他求情，服了葛涵洮的皮厚肉粗不怕死。
“今天是看在楚先生的面子上饒過你，下回再給我胡言亂語，小心有你排頭吃了！”葛母撂下狠話，對葛涵洮可是手下不留情。
葛涵洮感激的向楚鎬使個眼色，真是多虧他。“楚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葛涵洮是銘記在心，他日必定銜環(huán)結草，生死不負�！�
楚鎬失笑，他的耍寶功力真是高竿。
“對了，楚大哥今天來，有事？”收起嘻笑的表情，葛涵洮一改常態(tài)。“你是為了我姊的病來的，對吧！”
楚鎬擱下碗筷，一臉嚴肅。“是的，我想跟伯母和你商量，我想帶涵卉回臺北就診，假若必要，或許還會遠赴國外。”表明來意，楚鎬顯得很平心靜氣，沒原先般緊張�！拔倚枰玫侥銈兊耐狻！�
說到葛涵卉的病，葛母心情又更加沉重幾分，這孩子一向是她的心頭肉。
“我姊怎么說？”葛涵洮扒著飯，還是吃得津津有味�！版�，你的決定呢？”
葛涵卉沉默，沒有回答他的話。
葛涵洮抬頭，看著她。 “你要跟楚大哥去呢，還是留在這個家，等我以后賺錢給你治�。俊�
餐桌上一陣死寂的寧靜。
楚鎬沒把握能說服葛家人，讓葛涵卉跟著自己走，縱然他的出發(fā)點是為了治好她的病，不表示對方一定會接受，要是隨時有個萬一，他們也就失去葛涵卉了。
葛涵卉心底沒個底，現(xiàn)在的她，對于未來前途茫茫，拖著這種身軀的自己，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勇氣。
葛母同樣沒說話，她想將孩子留下。但留在自己身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數(shù)著日子等死，也未免太過絕望。
葛涵洮見狀，率先打破僵局。
“姊，你想選擇哪樣？跟楚大哥走，還是留在家里？”
葛涵卉顯得猶豫不決，她害怕做出抉擇，每一個選擇對她面言，都是煎熬。
“你也曉得，你這弟弟其實也沒多大本事，雖然成天說要賺大錢給你治病，但將來的事誰也沒法兒說個準�！�
“涵洮……”葛涵卉開口，卻被小弟打斷。
“姊，讓我把話說完�！狈畔峦肟�，葛涵洮看著他們�！澳阋矔缘�，爸爸是得這病死的，當時家里窮，以前醫(yī)療也沒現(xiàn)在發(fā)達。老天對我們就那么殘忍，所以才會讓你也得這種病，但是呢，我們家還是一樣窮，甚至連讓你住院的費用都負擔不起�！�
聽到這里，葛母偷偷拭著淚水，這些年過去，往事還是無可避免會傷人。
對于丈夫的死，她已強迫自己要釋懷，而如今面對女兒重演當年丈夫的悲劇，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幾乎讓她痛不欲生。
“我不妨跟楚大哥老實說，像我們這種窮人，是生不起病的。我姊和老媽為什么會如此辛苦工作，就是為了償還父親當年欠下的大筆醫(yī)療債務�！�
楚鎬從沒想過葛涵卉家里的經(jīng)濟是如此困頓，也從沒想過為何她只有讀到專科畢業(yè)就出來工作。因為他認為人生不僅只有念書才是唯一的出路，每個人都能夠擁有不同的選擇、不同的生活。
“直到現(xiàn)在，我們好不容易快要還清債務了，老天卻也讓我姊得同樣的病……說真的，像我們這樣的人，過日子就是在被錢追著跑。但我們都是心甘情愿，因為我們身上留有相同的血液。”
葛涵洮頓了頓，看向楚鎬�！翱墒悄隳兀磕銜缘梦益⑦@病需要花費龐大的費用嗎？要她往后的生命得以延續(xù)，就必須仰賴大量金錢供應……楚大哥，這些你都明白嗎？”
“對我而言，涵卉的生命比金錢還要緊。我希望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能盡量為她做些事�！�
“姊，你聽到了嗎？楚大哥這么有心，換做是別人呢？既然他愿意，你何不讓他試試看？”當初，接到葛涵卉的電話，其實葛涵洮心里也有幾分揣測�！拔蚁肽慊氐郊�，是因為很想念我和媽，而如今你該做的，就是好好治病�！�
“你爸當初就是因為沒那么多錢給他請好的醫(yī)生治病，讓他動手術，所以才會死的�！边@一直是葛母心中的遺憾。 “媽這幾年攢了一些錢，你就帶著這些錢和楚先生回臺北醫(yī)病吧！”
“姊，你回去楚大哥身邊吧！比起我們，他更有能力照顧你�！币莱�的穿著來看，葛涵洮不傻，看得出來他家世背景不錯比葛家好上太多了。
這些日子，他們一家三口聚在一起也夠了，未來等她治好病，能團圓的機會也就更多了，不是嗎？葛涵洮總是這么想的。
“你還記得之前說今年中秋，我們一家要聚在一塊烤肉嗎？”這些話，葛涵洮一直放在心上。“我和媽都希望，不只是今年的中秋，而是每年都要一起過。”他不要只是短暫的相處，他要姊姊永遠都能健健康康。
“涵卉，你就和楚先生去吧！不要為我們掛心�！备鹉高煅�，她有多舍不下這個孩子呀！
葛涵洮咬著唇，鼻頭發(fā)酸，不想讓情緒太激動，卻也怎樣也克制不了。
“媽，女兒不孝，總讓您擔心。”淚水滑出眼眶，葛涵卉不想要失控，卻力不從心，偽裝不了。
餐桌上，葛家人哭成一團，楚鎬只是將葛涵卉緩緩拉進懷里，她的眼淚，就讓他拭去。
他可以感受到，葛家人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的那顆心，就是因為血濃于水，不可分割，也不愿分割。
在這一夜，楚鎬以一個旁觀者的身分，去觸碰著他們?nèi)彳浀男摹瓱o須太多的語言，只要輕輕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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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鎬站在醫(yī)院的隔離室外，看著剛被推出手術房的葛涵卉，她就像是睡著般，顯得平靜又甜美。他靜靜地透過玻璃窗看著她，她總是能夠牽動他每個思緒、每個想法，甚至是每個心跳的律動。
雖然病魔已奪去她絕大部分的美麗，也因為手術的關系，她被迫削去那一頭短發(fā)，她甚至還為此墜淚。
他替她剪去每根細發(fā)，然后告訴她，沒關系，等到手術結束后，就可以留長，他還是依然喜歡她。
她病得連臉色都枯黃，她看不見自己的模樣，她希望他可以忘記現(xiàn)在的自己，只記住彼此相遇的最初，他點頭同意，也說好。
可是他沒有對她說，就算是現(xiàn)在的她，對他來說，仍舊美麗如昔。他喜歡現(xiàn)在的她，更甚當初。因為她的勇氣，讓自己充滿光輝。
這次的手術，最后還是選擇在臺北進行，因為到后來，她的身體已經(jīng)負荷不了長途旅程。古新成找的醫(yī)生還專程來到臺灣替葛涵卉開刀，楚鎬是感激不已，手術相當成功，但是效果也仍舊有限。
這一次，她參與所有的醫(yī)療解說療程，并且和醫(yī)生談論自己的病情，就算是開刀，能取出腦子里的腫瘤，想要恢復健康時的模樣也非常困難，說不定能延續(xù)的，不過是幾年的壽命。
她說沒關系，只要能多活幾年也奸。她說可以接受，就算手術有風險，也總比數(shù)著日子等著迎接半年后的死亡還好。
她的改變，楚鎬全看進眼里，只是從旁協(xié)助她，所有心酸全藏往肚子里。
后來，因為病情嚴重，腫瘤壓迫到聽覺神經(jīng)害她失去聽力，但她說她還有嘴巴，能夠說話，可以大聲哭喊，她覺得已經(jīng)很足夠。
她的一字一句，都讓楚鎬感到心疼、神傷。她的樂觀與純真，甚至讓他崇拜尊敬。
他從沒看過一個病人，比正常人還要擁有更正向的思考，他幾乎都要絕望，反倒是她還鼓動他。
此刻，她仍躺在床上，身邊擱著大小儀器，還有記錄她心跳脈搏的機器，頭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布，也同樣蒙住了她的雙眼。
醫(yī)生說手術過后，因為拿掉腫瘤的緣故，她可以找回視力，雖然不比從前，可也能夠讓她見到東西，就連聽力也可以復原，但也同樣不比從前。
楚鎬不曉得有多激動，因為手術成功的關系，讓他覺得自己與葛涵卉，不至于被老天爺遺棄，他們的愛情，還有希望，還能看見將來。
“楚大哥！我姊怎么了？她人還好吧？”
從宜蘭風塵仆仆地趕到臺北，葛涵洮帶著母親，坐著火車北上。
“伯母、涵洮，你們來了！”楚鎬釋出這些日子以來的笑容，與葛家分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三個月的時間�！斑@次手術很成功，醫(yī)生說她做到了，她撐過來了�！�
“媽！你聽見沒？你聽見楚大哥的話沒？”葛涵洮抱著母親興奮的大叫，喜極而泣�！疤�！姊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葛母也擁著兒子痛哭。
“算你老爸有保佑，那死老鬼沒有因為怕寂寞而帶走我女兒，嗚嗚嗚……”
“姊害我白操心了�！备鸷翘榕c淚水分不清，全是因為高興的緣故�！耙院笪也灰獮樗活w心七上八下了，那個笨蛋姊姊！嗚……”
“伯母，給您。”楚鎬不禁莞爾，掏出手帕給葛母擦擦淚水。
葛涵洮粗手粗腳的替母親拭淚，還順便抹掉自己的鼻涕。
“楚大哥，手帕等我洗好以后再還你，嗚……”
見他因為接到好消息而哭到停不了，楚鎬也十分能理解，因為在收到醫(yī)生的話后，他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復。
“醫(yī)生說，涵卉只要不再復發(fā)，恢復良好，就可以繼續(xù)陪在我們身邊，做她想做的事，實現(xiàn)她的心愿或夢想。她也能多活五年、十年，或許更多年�！背�眼底閃著淚光�！叭绻咸鞝斂蓱z我們，說不定還會發(fā)生奇跡，或許我們能夠陪著涵卉一塊到老……”
曾經(jīng)，他已經(jīng)覺得人生走到窮途末路之境，然而她的重生，又帶給他新的希望，整個人又活了起來。
“姐一定可以的！我相信她可以……那個笨蛋，才不會那么輕易跟命運低頭，她最頑固了！嗚……”
葛母和葛涵洮不斷向楚鎬道謝，三個人站在隔離室前，又哭了。
未來，他們的生命又能見到璀璨的陽光，都是因為葛涵卉還在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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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后
“楚鎬！啊啊——”
“我……我在！”楚鎬雖力圖鎮(zhèn)定，但話聲還是免不了隱隱顫抖。
“生孩子怎么會那么痛！啊——”葛涵卉滿頭大汗地躺在手術臺上，挺著懷胎足月的大肚子，在產(chǎn)房內(nèi)已經(jīng)準備要分娩。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沒生過�！彼怖浜怪绷�，話說得顛三倒四，完全與平日冷靜自持的模樣大相逕庭。
“楚太太 ，來！我們要一起努力，這樣寶寶才會順利出生喔！加油！”
醫(yī)生站在她前方，正準備等她產(chǎn)道打開到足以自然生產(chǎn)的范圍。
“請放松心情，千萬不要驚慌，楚先生，麻煩你持續(xù)轉(zhuǎn)移楚太大的注意力�！�
“啊……好痛！痛死我了……”
葛涵卉沒想過生孩子的疼痛遠超乎自己所想象。
“該怎么辦？該怎么辦？”楚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轉(zhuǎn)移注意力？”他該如何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呢？“來！深呼吸，一、二、三，吸！”他也大大地深吸一氣。
葛涵卉雖然痛得快要昏厥，可是當她看到楚鎬緊張得汗流浹背，甚至一臉比她還要害怕，就覺得很窩心。
為了這孩子，他每天都做足要當爸爸的準備，陪她一塊到醫(yī)院接受定期產(chǎn)檢，跟著一群孕婦一塊上課，比她還要認真做筆記，課堂上的重點每項都不馬虎。
“慢慢吐氣，慢慢的、慢慢的……”他抹去額間的汗水，很謹慎地回想當初上課的情形。 “放松、放松，再來一遍。一、二、三，吸！”
葛涵卉在他的指導下，似乎沒有原先的緊張�！翱墒沁�是好痛喔，楚鎬……”
“還痛？怎么還痛？”楚鎬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護士。 “我老婆她還是很痛耶！怎么會這樣？”
“楚先生，你以為深呼吸是打麻醉藥嗎？”護士睞楚鎬一眼，又走開去忙了。
楚鎬摸摸鼻子后，又轉(zhuǎn)過頭去。 “那，我們繼續(xù)做，來！很好，保持下去�！�
“楚太大，現(xiàn)在跟著我的話做，肚子用力！”
“��！”葛涵卉因為陣痛而尖叫，嚇得楚鎬頭皮發(fā)麻。
“很好！看到小朋友的頭了，加油！”醫(yī)生和護士紛紛給她打氣，葛涵卉是痛到臉色發(fā)白。
葛涵卉努力照著醫(yī)生的指示，分娩過程極為順利，在楚鎬緊張感還未消除前，就見到醫(yī)生抓起小孩，用力地朝屁股拍了拍，產(chǎn)房內(nèi)突然“哇”地一聲，洪亮的哭聲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恭喜楚先生、楚太太，是個健康的女娃兒�！弊o士將孩子抱給楚鎬，讓他們夫妻倆瞧瞧。
手里暖烘烘的溫度，讓楚鎬不禁想要流淚，那停不了的細細哭聲，更是喜悅的樂音。
“你看，這丫頭很像你。”話說完，楚鎬淚也跟著留下來�！昂�，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他多么感激她在他的生命中，留下許許多多的璀璨足跡，每個喜悅高興、痛苦歡愉，都為他的人生增添豐富的色彩。
因為她的存在，他的生命才得以圓滿。
葛涵卉看著甫出世的女兒，再看看淚流滿面的楚鎬，忽然覺得人生走到這里，真的是老天爺眷顧。
曾經(jīng)，她幾乎要失去所有，包括寶貴的生命，直到遇見了他，她才能得到現(xiàn)在的幸福與安定。
盡管她的日常生活與一般常人有些許不便與不同，可是能擁有的快樂，和其他人無異，也甚至是更多。
“楚鎬，我好愛、好愛你！一輩子都要愛你！”
這輩子到底有多長呢？葛涵卉并不清楚，只曉得眼下的自己已十分滿足。
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只能擁有一次的喜悅，她愿意用盡所有一切，來換得他的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