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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愛夢幻花婿 第六章
作者:洛瑤
   
  是錯覺嗎?

  還是自己太多心了?

  瞇起漂亮的瞳眸,裴雁行嚴(yán)重懷疑何澄南最近的行為是存心要賴她、耍她、奴役她!

  一如此刻——

  「呼,工作好累,肩膀好酸,雁子……」

  何澄南閃著期盼光輝的黝黑瞳眸定定凝望著她,看似深情款款的眸光害她一顆心很沒原則地失速狂跳起來。

  「你又想怎樣?」她努力板起臉,惡聲惡氣地回應(yīng)。

  才剛忙完娃娃的定裝工作,這男人又有新花招整她了嗎?

  「雁子,我肩膀酸,頭好像也有點(diǎn)痛,八成是最近工作太勞累了,你來幫我按摩一下吧!」他唇畔漾著溫朗笑花,對她的冷淡視而不見。

  「你工作勞累?你敢說自己會累?!這里一半以上的完成品都是我代勞的,哪里累到你了?」

  指著柜上那一排夢幻美形的洋娃娃,裴雁行沒好氣地怪叫一聲。

  早知道當(dāng)初野心大點(diǎn),跟嚴(yán)洸那小子把兩項(xiàng)委托都包下,她也不用和這個命中克星狹路相逢了!

  雖說焰珩工作室是以恐怖特效、道具與化妝技術(shù)聞名業(yè)界,但區(qū)區(qū)幾尊仿古洋娃娃還難不倒她,畢竟只是拿來拍電影,而非擺在櫥窗,一尊上萬元的精工收藏品,瞧,眼下這一列成品不就證明了她的手藝,雖然不若何澄南制作的精致細(xì)膩,但用來撐撐場面也足夠了。

  而這男人居然有臉喊累?!

  也不想想這些日子究竟是誰一人兼作兩人用,白天處理著焰珩工作室的委托,晚上還得趕來他這兒加班,忙得分身乏術(shù)不說,還得伺候這位老愛仗著過去指導(dǎo)師身份欺壓她的太少爺。

  「雙手受傷也不是我愿意的,若不是為了救某人……」被她這么一罵,何澄南頭低垂,語氣怨懟地說,活似受了多少委屈。

  「行行行,是我錯、是我不好,你可以不用再說了,安靜喝你的果汁、吃你的零嘴去!」氣惱地抬起一手制止他接下來沒完沒了的怨嘆,裴雁行咬咬牙哼道,將剛榨好的新鮮胡蘿卜汁和一盤杏仁堅(jiān)果點(diǎn)心遞到他眼前。

  罵歸罵,對于他的眼疾遲遲無法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真要說不關(guān)心是不可能的,要不她也不會這么費(fèi)心替他準(zhǔn)備一堆有助于保養(yǎng)眼睛、補(bǔ)充維生素的食品。

  「我的手受傷沒辦法吃,你喂我!瓜窕实劾蠣敯阈币性陂L沙發(fā)上,他微張著唇,眼神含笑等待佳人親自服侍。

  吼,這個得寸進(jìn)尺的男人!

  他為了救她而負(fù)傷,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但他也沒必要三不五時(shí)拿出來說嘴兼提醒她吧?

  他的白馬王子親衛(wèi)隊(duì)現(xiàn)在又不在,他跟她演什么苦情大戲?

  「再說,我這也是在驗(yàn)收當(dāng)年苦心栽培的成果!誰要當(dāng)年某人在把我榨干掏空后,就一聲不響的無情走人。」

  他以一副「用心良苦嘸人知」的神情,幽幽嘆了口氣,緩緩掃向她的眸心卻隱藏了分凌厲。

  瞪著他一語雙關(guān)的慨嘆,裴雁行蜜色臉龐倏地染上兩朵紅云,卻也止不住額上青筋隱隱浮動。

  什么叫她把他「榨干掏空」?!

  就算她書讀得沒他多,也知道這詞不是這么用的!

  「我看你根本是對我記恨多年,想趁著這個機(jī)會報(bào)仇吧?大男人老愛計(jì)較這類芝麻蒜皮的小事,會不會太小心眼了?」她漲紅著臉伸出纖細(xì)一指,沒好氣地?fù)P聲指控。

  「芝麻蒜皮的小事?小心眼?」

  重復(fù)著她的話,他盯著她瞧的眼神倏地黯了下來,害裴雁行覺得四周氣溫一時(shí)間降低十幾度。

  「原本還不想多做計(jì)較,不過既然你自己提起了,我也不介意咱們來把舊帳翻出來清算清算!」站起身邁開長腿,他沉著一張臉一步步逼進(jìn),也一句句逼問,「敢情你把一夜情當(dāng)成微不足道的小事,嗯?白白睡了人就跑,還怪被拋棄的人太小心眼,嗯?」

  被他難得一見的火惱容顏嚇著,直到背抵上冷硬的墻面,裴雁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無路可退。

  「你……有話好說,干么火氣這么大?」面對他突來的火氣,她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冷意直竄。

  「有話好說?你知不知道當(dāng)我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只留下一群毛茸茸的蜘蛛在床上『托孤』是什么樣的心情?那群惡心的鬼東西害我連續(xù)作了將近半年的惡夢你知不知道?你說我這樣叫火氣大,那是你還沒真正見識過我發(fā)脾氣!」緊繃著下顎,俊顏緩緩貼近她,他以沒打石膏的左手勾起她秀巧的下巴,陰惻側(cè)地說。

  最今他火惱的是,她竟在兩人徹夜繾綣后一聲不響包袱款款跑人,原本他還樂觀的認(rèn)定她只是臨時(shí)有急事,不久就會主動跟他聯(lián)系,畢竟自己也算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

  可接下來十年的音訊全無,甚至刻意閃躲他的越洋尋人連線,就連頻頻接電話接到手軟的多明尼先生都對他投以同情的眼光,讓原本心中篤定的他最終不得不咬牙承認(rèn)——

  他被這個無情的女人拋棄了!

  而且還是徹底吃干抹凈后狠狠甩掉那種!

  虧他還、虧他還情難自禁,對這個個性別扭,脾氣又差,還老愛闖禍讓他收拾善后的惱人丫頭動心,沒料到得到的卻是這種結(jié)果,他嘔!

  「呃,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害你心里陰影這么深嘛!再說我當(dāng)時(shí)有用盒子裝著它們……」

  望著他鐵青僵硬的臉,裴雁行囁嚅地說道,針對「托孤」一事,她的確覺得理虧,卻忽略對方最在意的根本不是這個。

  聽著她避「重」就「輕」的道歉,何澄南心情壓根不見好轉(zhuǎn)。

  可要他拋開男人自尊,承認(rèn)自己在意的、掛懷的是她活似感情騙子睡了人就跑的惡劣行徑?

  對不起,打死他也做不到!

  只能恨恨咬牙順著她的話回應(yīng),「你用破了個洞的紙盒子裝,它們當(dāng)然會跑出來爬滿床!」

  說來說去,他還是懷疑這女人是存心惡整他。

  「啊,是這樣的嗎?嘿、嘿嘿嘿,一定是我當(dāng)時(shí)太心急了,一時(shí)不察才會……總之,對不起嘛!」尷尬地爬爬頭發(fā),她一臉干笑地回望向他那雙猶似著了火,熠熠閃耀的黑瞳。

  當(dāng)時(shí)她的確是想惡作劇嚇嚇?biāo)瑴鐪邕@男人的威風(fēng),再加上寵物蜘蛛又不能帶回美國,才會在臨走時(shí)把小乖它們留在他床邊,沒想到會搞得這么嚴(yán)重,可見他是真的很怕蜘蛛哦!

  「好啦好啦,過去的事算我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jì)較這種小事!你剛剛不是說肩膀酸、頭痛嗎?就讓小的為您服務(wù)吧,大人!」

  努力奉行「小女子能屈能伸」的箴言,裴雁行強(qiáng)撐起討好的笑,搓著雙手卑微提議。

  「嗯哼,看在你這么有誠意的份上,我就給你個機(jī)會讓你將功贖過,動作快點(diǎn),我肩膀很酸啊、頭也有些疼……對了,在開始按摩前先喂我吃些零嘴吧!」

  淡淡瞄了眼她忍辱負(fù)重的扭曲笑顏,何澄南暗笑在心坎,卻仍是微擰起劍眉,狀似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她的服務(wù),還很不客氣地要求這兒指揮那兒,讓裴雁行恨得牙癢癢,拳頭也癢,但又不敢多吭半句。

  可惡!

  「得了便宜還賣乖」指的就是眼下這情況吧?

  此時(shí)此刻她真的可以確定,這些日子來,他根本是在耍她、賴她、奴役她,充份享受把她當(dāng)傭仆使喚的惡劣趣味。

  天曉得這樣的生活還要維持多久!

  在心底碎碎念兼暗罵眼前笑得一臉溫良無害的男人,裴雁行努力克制著自己捏上他頸背的手勁不要過大,真怕心情一個不爽,忍不住失手將這位偽白馬王子就地正法當(dāng)下勒斃,她光明似錦的大好前程恐怕也要?dú)в谝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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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那個礙眼的石膏終于拿掉了!」

  傍晚,才剛踏入何澄南的工作室,裴雁行就發(fā)現(xiàn)他原本吊在胸口的右手恢復(fù)了自由,此刻只剩一圈繃帶纏在傷處。

  「右手好得差不多了,左手呢?不是只有擦傷嗎?」望了眼他像木乃伊般包著厚厚一層紗布的左掌,她皺起眉問。

  「醫(yī)師說有點(diǎn)發(fā)炎,為了避免感染,紗布最好別拆,還另外開了消炎藥……」無奈地瞥了眼雙手,他悶悶回道。

  「又發(fā)炎?一開始醫(yī)師不就開過消炎藥了嗎?都過這么久了傷口還沒痊愈,那個蒙古大夫是喂你哪門子鬼藥!這回加開的藥呢?吃過了嗎?」甩了甩俐落的短發(fā),她一連串的問話讓他心虛別開眼。

  「喂,你這是什么表情?這這這——這么多藥是怎么回事?」瞪著他默默遞過來的一堆藥包,她不禁傻眼。

  不過是小小擦傷的消炎藥,這藥包的數(shù)量也太驚人了吧?

  慢著,等等!這些藥包上的日期……

  微瞇起眸,裴雁行倏地臉色一沉。

  「何、澄、南!別告訴我之前醫(yī)師開的藥你全都沒吃?!」氣呼呼的拎起其中一份藥包,她指著上頭有些久遠(yuǎn)的日期沒好氣地質(zhì)問。

  「……我討厭吞藥丸!钩聊撕冒腠,他才悶悶吐出一句好任性的話。

  「這算哪門子理由,你就為了這個原因所以不吃藥?」

  瞪大了眼,裴雁行沒想到他竟有臉說出這種辯解,低下頭再從藥包堆中抽出一份湊到他眼前。

  「既然不喜歡吞藥丸,這里也有藥粉吶!瞧,護(hù)士小姐都好心幫你把藥磨成粉了,為什么還是一包都沒動?」她手持證物指證歷歷,像在審問罪刑重大的犯人。

  「我有吃了一包!刮Ⅴ酒鹈,他很不服氣地哼了聲。

  「一包?一包哪夠!藥不持續(xù)服用根本發(fā)揮不了功效,你就是這樣亂來,傷口才遲遲不會好!」她氣昏頭的罵道,開始動手替他拆起藥包。

  「可是藥粉很苦……」瞪著她手上的動作,他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退。

  「你以為自己是三歲小孩嗎?藥不苦難不成還甜的?沒聽過什么叫良藥苦口嗎?」她沒好氣地啐道。

  將藥粉加水和勻,她一手拿著盛了藥的調(diào)羹,一手端著水杯,臉上綻出一朵危險(xiǎn)的笑花,像個惡巫婆似地朝抵賴不吃藥的他步步逼近。

  「喂,鬼丫頭你別想亂來!」他凜著俊顏警告。

  拒絕吃藥的任性神情直可媲美幼幼班的難纏小鬼頭,什么白馬王子的翩翩風(fēng)度此刻全都像天邊流星,剎那間消逝無蹤。

  可這種等級的威脅對裴雁行來說,絲毫起不了作用。

  開玩笑!這可是難得的報(bào)仇好時(shí)機(jī),讓她能一吐這些日子慘遭欺壓、忍辱負(fù)重的鳥氣,她怎么舍得放過!

  「別想逃了,我動你還是趁早認(rèn)命束手就擒吧!」嘿嘿嘿笑了聲,她念著電影中摧花狂魔的必備臺詞。

  「你、你別過來!不準(zhǔn)再靠近我……不然、不然我要叫人了!」背貼著墻冷汗涔涔,何澄南完全沒心情欣賞她的演技,悲情無助受害者的角色足以為他贏得一座金馬獎。

  「哼哼,你盡管叫啊,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固籼裘,她顯然心情很好的使壞上了癮。

  「喂,你……嗚!」

  好苦苦苦苦苦苦苦苦苦苦苦!

  才想警告她別再靠近,別想威脅他乖乖就范,但他微啟的唇猝不及防地就被人硬生生灌進(jìn)一匙苦澀藥汁。

  水!給我水!

  苦澀得泛起淚霧的俊眸,恨恨瞪向眼前笑得一臉痛快的惡女,何澄南薄唇就著她手中的水杯仰頭飲進(jìn)一口,旋即惱怒地俯下身,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狠狠地、狂猛地吻上她的唇前。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吻得既深重又狂肆,融化在兩人唇齒間的滋味更是——

  唔?!好苦!

  簡直是惡心斃了!

  這個小心眼的陰險(xiǎn)男,居然暗算她!

  嘴里嘗到自何澄南唇舌渡來的苦澀藥汁,裴雁行氣惱地瞪大雙眸,使勁推開吻她吻得又重又疼的男人。

  只見她急切地仰頭大口大口灌進(jìn)開水,直到殘留的藥味漸漸沖淡,她才漲紅了臉,用力擦著慘遭他偷襲凌虐的唇瓣。

  「喂,你個性很糟糕耶!」她氣惱地抗議著。

  不過是逼他吃個藥,居然這么對付她,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

  「可惡,竟然做出強(qiáng)吻這種下流事,如果真的這么欲求不滿,我建議你不妨翻開你的芳名錄,隨便欽點(diǎn)幾個白馬王子親衛(wèi)隊(duì)成員,相信有不少女人會自告奮勇?lián)屩I(xiàn)吻討你歡心的,哼!」

  到時(shí)候包準(zhǔn)他被那群豺狼虎豹般的女人啃得尸骨無存,她會不計(jì)前嫌好心送上一幅挽聯(lián),上頭就寫「精盡人亡」四個大字供后世戒慎警惕。

  她邊說邊再次抬手抹唇,想用力擦去那烙印在她唇瓣上,太過熟悉的溫度與氣息。

  即使相隔這么多年,一個吻也足以引燃潛藏的火苗,讓她不由自主回憶起彼此都還年少的那個激狂之夜,這項(xiàng)事實(shí)令她感覺很不自在,只想用力甩掉那早該塵封遺忘的記憶。

  「我可不想隨便找個人充數(shù)!姑鎸λ^大方,努力將他向外推的提議,何澄南只是模模糊糊悶哼了聲。

  眼前女人不滿輕諷的語氣與抬手抹唇的嫌惡動作,在在令他心頭微怏,低垂微斂的瞳眸幽合地緊縮了下。

  「也對,這么丟人的事若傳出去,白馬王子的顏面要往哪兒放?」沒注意到他微沉的神色,她忙著對他齜牙咧嘴扮鬼臉。

  「我不過是想讓你嘗嘗同甘苦、共患難的滋味!

  狀似無辜地聳聳肩,他微微泛青的俊顏硬撐出一抹虛假的笑,面對她氣惱的指控,顯然毫無反省愧疚之意。

  「你——可惡,誰要和你同甘共苦了!」

  想起方才那狂猛,一點(diǎn)也不符合他優(yōu)雅形象的狂野索吻,裴雁行的臉龐就飄紅,只想一拳揮去他臉上太過虛偽、逞惡的笑花。

  這男人心眼這么壞,除了生得一張欺世騙人的俊顏,真不知道外頭那些女人是看上他哪點(diǎn)了?

  「真可惜,我還覺得挺不賴的!固蛱虼,他意有所指地笑了。

  這種特別的喂藥方式,哪怕是再苦,再難入口的藥都甘之如飴呀!

  「雁子,我不介意你以后都這么喂我吃藥!鼓┝,他很認(rèn)真地朝她微笑提議,仿佛自己做出了多大的犧牲與讓步。

  「你想得美!」

  瞪著他狐貍似狡詐的笑臉,她又羞又惱地罵道。

  膽敢趁機(jī)占她便宜?

  他活得不耐煩了!

  「何、澄、南,讓你賺到一吻嫌不夠,居然還敢肖想再來個第二次、第三次?你找死了你!」微瞇起眸,她喀啦喀啦扳著指關(guān)節(jié),陰惻惻說道。

  「你想怎樣?」大退三步,他警戒地開口。

  稍早偷香得逞的快意心情,早被她一番話給恐嚇殆盡,畢竟這枚惡女前科累累,饒是他再自負(fù)也不敢輕怱她的報(bào)復(fù)。

  畢竟,當(dāng)年一覺醒來面對滿床黑壓壓的蜘蛛大軍,惡夢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何澄南下意識繃緊了身子,瞪著眼前不懷好意的她。

  「哼哼哼,從明天起,你就安心等著收我送上門的大禮吧,咱們走著瞧!」

  撂下一句令人心惶驚恐的話,她唇畔詭異的笑弧讓他背脊猛地竄起一陣寒意,全身機(jī)伶伶打了個冷顫。

  得罪了比小人更危險(xiǎn)的惡女,看樣子,他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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