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上說討厭制作娃娃,但裴雁行其實是個非常認(rèn)真且優(yōu)秀的學(xué)生。
不知是第幾次了,他總在深夜來工作室內(nèi),找尋一開工就忘了吃飯睡覺的她回宿舍休息。
同期的研習(xí)生一到傍晚就成群結(jié)伴回去休息或玩樂,只有她常常一個人獨自練習(xí)到深夜,從娃娃的設(shè)計草圖到塑型、打模到成品的繪色、配件衣物全都一絲不茍,力求精進的付出與心血全都看在何澄南眼中。
走在夜深人靜的學(xué)院內(nèi),他不意外看見位在長廊盡頭的工作間,仍微微閃著幽暗的燈火。
「果然還在這兒!」
推開門,他放輕腳步踏入工作間,一眼就瞧見趴伏在桌上睡熟的人。
抬手輕推了下沉睡中的她卻不見任何反應(yīng),他難掩唇畔的笑意。
「比起清醒時傲氣十足的倔模樣,睡著以后可愛多了!棺脚厣熘复链了馔饣鄣拿凵橆a,他放柔了眼神低喃道。
明明就該是如春花般天真爛漫的年紀(jì),這丫頭偏偏個性壞得像只充滿敵意的野貓,還是睡著以后清純可愛得多,也安全得多。
戲弄的手指從一開始的輕戳,因為逐漸戀上那年輕女孩兒特有的軟嫩觸感,放大了膽子改為輕輕擰弄,卻見熟睡的裴雁行只是不耐地皺了皺眉頭咕噥了聲,轉(zhuǎn)開頭繼續(xù)作她的好夢。
「該不會是累壞了吧?」有些詫異地瞪著還能睡的她,何澄南不禁失笑,隨即又有些不舍地揉揉她短短的發(fā)。
「傻瓜,就算再努力,也該好好照顧身體呀!」
他不是不明白她比旁人付出更多心血努力學(xué)習(xí),急于證明自己的心情,只是再怎么拚命也該顧好身體,三天兩頭熬夜、忘了吃飯,對成長中的她來說,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
正想喚醒熟睡的她回宿舍好好休息,他的眸光驀地瞥見一旁她剛完成的新作品。
「鬼丫頭,又做了什么新玩意兒?」
拿起桌上的娃娃湊近眼前,對于她滿腦子天馬行空的創(chuàng)意與鬼點子,他是十分欣賞的,因為相較于一系傳承,追求精致細(xì)膩的古典娃娃,裴雁行顛覆傳統(tǒng)的作品更多了份現(xiàn)代感與獨特性,令人玩味。
微瞇起眸,他就著幽暗的燈光檢視這尊臉蛋描繪細(xì)致,卻全身上下豎著尖刺的怪娃娃,唇角忍不住上揚。
這尊怪娃娃,無論是倔傲的神情,或是身上如小刺猬般高高豎起的尖銳防備,都與平日清醒時候的她如出一轍,簡直就是本尊的縮小版!
何澄南帶著溫暖笑意的眸光,自手中娃娃緩緩轉(zhuǎn)向伏在工作桌沉睡的裴雁行,視線蒙眬中,他忽地瞥見一團黑壓壓似灰屑般的臟東西沾上她的手,下意識地就伸手想替她撥開。
「嚇!這是什么?!」
伸出的手還來不及碰著那團黑壓壓的臟東西,不明物體已經(jīng)自己動了起來,像顆彈簧球般突地躍至何澄南手上,讓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他狠狠被嚇著。
一種刺刺毛毛的詭異觸感自手背上傳來,他猛地?fù)]手甩去那團漆黑的不明生物,沒時間多想那究竟是啥玩意兒,只急著喚醒工作桌旁,依舊安睡得不省人事的裴雁行。
「雁子,你別睡了,快起來!」一把搖醒猶昏昏沉沉的她,他急喊道。
「什么?怎么回事?」好夢教人無情打斷,她揉著惺忪睡眼困惑地開口。
「別!別碰眼睛!你的手有沒有怎樣?會不會痛?」
心急地握著她纖細(xì)的皓腕,將她雙手拉至眼前仔細(xì)檢視,雖然心底很不愿去證實剛才那只不名生物究竟是啥,但他還是擔(dān)心。那團黑壓壓的東西該不會是只大蜘蛛吧?!
一想起方才蒙眬視線中模糊的八腳形體,和手背上又麻又癢的觸感就讓他毛骨悚然,他更憂心沉睡中的她有沒被蜘蛛咬傷了?萬一那蜘蛛有毒怎么辦!
「喂,你在緊張什么呀?什么痛不痛……喂喂喂!你把臉湊這么近是想對我做什么?!」
迷迷糊糊被人搖醒的裴雁行,此刻就算腦筋再不清醒,也被眼前驀地放大數(shù)倍的男性俊顏趕跑了瞌睡蟲。
何澄南公認(rèn)舉世無雙、俊雅出眾的迷人臉龐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彼此貼近的距離讓她能輕易感受到自他鼻端呼出的男性氣息,濃重而急促,害她一顆心也像蒙了眼的小鹿在胸口狂奔亂跳,只差沒扭傷腳。
帥哥人人愛看,當(dāng)然她也不例外!
用力清了清喉嚨,再三確認(rèn)垂涎美色的口水沒滴下來,她這才燒紅著臉開口,「先生,你在干什么呀?」
如果不是此刻氣氛太詭異,她真要懷疑這男人意圖偷香了。
「雁子,你沒哪里不舒服吧?」他捧著她的臉蛋,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呀,好得很。」除了心跳得像要蹦出胸口,其他一切正常,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問。
「那就好,我真擔(dān)心你被那蜘蛛咬了。」將她整個人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沒有任何異樣,他懸在心頭的大石這才落地,放開她軟軟嫩嫩的臉頰,吁了好長一口氣。
「蜘蛛?糟了,上哪兒去了?!」聽了他的話,裴雁行怔愣了會兒,神色突然緊繃起來,四處張望。
以為她同樣被駭著了,他忙不迭安撫,「別怕,我把它趕走了,你若是不放心,明天我再請人來處理!
畢竟與一只毛茸茸的恐怖生物共處一室是有些讓人心驚,天曉得那只蜘蛛還有多少徒子徒孫,明天還是一早就請工友或找驅(qū)蟲公司的人來清理吧!
「不!不可以!」
何澄南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番話會引發(fā)她強烈的反彈。
「小乖是我的寵物啦!它一定是被你嚇得躲起來了,可憐的小乖!」她邊說邊蹲在桌角找尋心愛寵物的身影。
「小乖?你的寵物?!」
俊逸臉龐閃過一抹青白與錯愕,他只能吶吶重復(fù)著她的話,不可置信地瞪著正四處梭巡的人。
誰來告訴他,他沒聽錯吧?
這個鬼丫頭平時愛搞怪也就算了,居然還把毛茸茸的惡心黑蜘蛛當(dāng)成哈姆太郎來飼養(yǎng),不但給蜘蛛取小名,還怪他把那只怪東西給嚇跑?
他沒被那只蜘蛛咬上一口,算自己運氣好耶!
「啊,找到了找到了!可憐的小乖你還好吧?一定被冒失鬼嚇到了喔?來,不怕不怕,我會保護你喲!」
小心翼翼自椅腳捧起那團黑壓壓、巴掌大的毛蜘蛛,裴雁行又是輕哄又是安慰的反常溫柔舉動看在何澄南眼里,簡直要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了。
瞧她和同齡女孩一樣天真爛漫地與寵物說話談心事,本來他是應(yīng)該感到欣慰的,可她說話的對象──那個按理該由可愛小貓小狗擔(dān)綱的寵物角色──眼下竟然換成一只毛茸茸黑抹抹的大蜘蛛!
這要生命中執(zhí)著追求夢幻美善的何澄南一時間怎么接受?
「喂,你剛剛看到的就是小乖吧?」
將手中的寶貝寵物湊到他眼前,她忽而開口,可這舉動著實讓他退了好大一段距離。
「你、你別拿那東西靠近我!」他沒好氣地低吼。
此時此刻,何澄南早顧不得平日精心營造出的白馬王子優(yōu)雅形象,雙眼直瞪著那團惡心生物,警戒指數(shù)升級百分百。
「耶?你……該不會是怕蜘蛛吧?」
看著他頻頻退卻的腳步,裴雁行的唇畔漾出一抹豁然領(lǐng)悟的狡笑,似是窺知了某件天大的秘密。
「怕?笑話,怎么可能!不過是只小小的蜘蛛,報紙卷卷就能送它上西天了,誰會害怕!」口頭上逞強,但他明顯后退閃躲的反應(yīng)看在裴雁行眼底,真相已不言而喻。
嘿嘿嘿,沒想到這個男人也會有不為人知的弱點,而且還被她逮著。莫名的得意自心頭蕩漾開來,讓她頓時心情大好。
「既然不怕,那你要不要來和我的寵物小乖做朋友?」她一副施恩似的表情向他問道。
「謝謝,不必。」他有些僵硬地開口。
何澄南發(fā)誓,她臉上得意揚揚的表情百分之百是在嘲笑他,可他卻沒有立場,也沒有勇氣敢厲聲反駁,就怕小姐她心情一個不爽,把手中那只危險又恐怖的節(jié)肢動物往他身上扔來。
「可你剛剛打了它,至少該說聲抱歉吧?」她擺明了要找他碴,唇畔狡詐又壞心眼的笑容讓他頗為不滿地瞇起雙眸。
「那是因為我剛剛沒戴隱形眼鏡,看不清楚才會碰它!」
如果當(dāng)時看清那團臟東西是只毛蜘蛛,他發(fā)誓自己絕不會用手去摸。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仍覺得背脊一陣發(fā)毛,決定等會兒就去好好洗手,以防殘留什么不干不凈的細(xì)菌。
對于她詭異的嗜好與超級另類的寵物,他是徹徹底底的無言了!
「眼鏡?你視力不好嗎?」將小乖放回紙箱不再惡整他,裴雁行納悶地開口。
平時也不見他戴眼鏡,怎么會突然視線不清?
「是有點傷腦筋。」他很干脆地聳聳肩答道,教她詫異地抬眸。
不過話說回來,經(jīng)他這么一提她才發(fā)現(xiàn),他一雙深邃的黑眸今夜顯得特別迷蒙,眼波流轉(zhuǎn)間蘊藏了無限魅力,電得人暈陶陶,可這一切唯美醉人的錯覺,全是因為他是個大近視?
「不會吧?太幻滅了!」搖著頭,她難以置信地喃喃低語。
這就是所謂美麗的錯誤嗎?
被眾家女子封為夢幻絕品白馬王子的何澄南,一雙憂郁、迷蒙、有氣質(zhì)的帶電桃花眼,竟是因為嚴(yán)重近視而造成焦聚模糊、眉宇輕鎖的假象,這話說出去怕是會打碎一地芳心,扼殺所有女性同胞如夢似幻的憧憬吧?
「平常白天還沒什么大礙,到了晚上就比較麻煩了!拐UR浑p迷人的桃花眼,他眼神帶著迷離地笑望著她。
言下之意,就是深夜來揪她回房是突發(fā)狀況嘍?
有些心虛地回避他太過醉人的眼神,她垂下頭,尷尬地輕撫自己無端發(fā)燙的臉頰,不明白心頭為何傳來一陣陣莫名的悸動。
「對不起嘛,我不知不覺忙忘了時間、趴在工作桌上就睡著了!顾y得主動開口道歉,這話聽在何澄南耳中算是一大進步了。
「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很努力,不過再忙也該顧好生活作息,不然身體會吃不消的,好了,快把東西收拾收拾,一起回宿舍去吧!」說時習(xí)慣性地揉揉她的頭,順手幫忙整理起散落滿桌的塑刀與畫筆。
望著他仔細(xì)將每一樣工具舉至眼前端詳了會兒,再將臉湊近工具柜比對編號,好半晌才收好一支畫筆,至于塑刀,幾乎是以摸索的方式分出型號與類別,裴雁行這才怔然察覺,他的視力竟比想像中還糟糕!
而且他剛才的回答似乎也有些古怪。
「你的眼睛白天沒大礙,晚上就比較麻煩,是什么意思?」
哪有人眼睛還看時間罷工的?覷了眼他迷離惑人的雙眸,她疑惑地問。
「我這是先天色素性視網(wǎng)膜炎,就是俗稱的『夜盲癥』,平常白天只是兩眼視差稍大,戴上矯正型隱形眼鏡就沒什么問題,但一到光線不足的地方就麻煩了,跟個半盲的人沒兩樣,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他邊忙著收拾,邊輕描淡寫回道,卻教裴雁行意外地瞪圓了眼。
「跟半盲的人沒兩樣?這么嚴(yán)重你干么不早講?還有,你說不知道能撐多久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難道是指,未來狀況有可能會更糟?
身為一名設(shè)計師若雙眼不管用了,那不就等于失去一切?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以說得如此云淡風(fēng)輕!
「難道這個什么先天性夜盲癥的病沒辦法根治嗎?像是吃藥、矯正或動手術(shù)什么的,總有辦法治好你的眼睛吧?」她忍不住開口追問,心頭因他的眼疾莫名感到郁悶。
「到目前為止,醫(yī)學(xué)界對這病癥都還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不過如果好好保養(yǎng)也不一定會變得那么糟,與其擔(dān)心那么久以后的事,不如把握現(xiàn)有的時間,好好善用它!」聳聳肩,何澄南倒是不甚在意地笑了。
他極積而樂觀的態(tài)度,又令她一陣怔然。
「還是讓我來吧!我弄亂的我自己收,養(yǎng)成物歸原位的習(xí)慣很重要不是嗎?」接過他手中的工具,她自動自發(fā)地整理起工作桌。
如果早點知曉他的情況,她一定會盡力配合改掉東西隨手亂扔的壞習(xí)慣,忽然明了過去任性的自己為他帶來多少麻煩,裴雁行的心情有些羞愧,更多的是,說不出口的歉意。
「對了,這件事……」指了指自己眼睛,何澄南忽地朝她眨眨眼說道:「可以幫我保密嗎?」
「可以是可以,但為什么你不跟大家說?這樣可以避免掉不少麻煩不是嗎?」她納悶地開口。
「我不想因為私人的問題造成大家的負(fù)擔(dān)和困擾,只要不會影響工作就沒必要特別說明,再說,我也成功克服了這項缺陷,除了你,應(yīng)該沒讓別人發(fā)現(xiàn)吧?」面對她的困惑,他很有自信地說。
那,為什么只讓她一個人知道?
裴雁行很想這么問,話到舌尖卻硬生生止住。
因為,望著他綻出溫雅笑容的臉龐,她好像有些懂了。
在每個人眼中,他一直扮演完美王子的角色,從來不讓旁人察覺自己雙眼的缺陷,為的不單是隱藏天生的遺憾,而是不想給任何人造成麻煩。
相較于自己不斷以尖銳的態(tài)度去防衛(wèi)、刺傷別人,甚至用最叛逆的方式去劃分自己與優(yōu)秀家族的界線,何澄南則是選擇了溫和而圓融的方法,了解自己的缺憾、接受它、克服它,讓自己像個平凡人一樣認(rèn)真生活盡情發(fā)揮,卻展現(xiàn)出他最獨特而不凡的魅力。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原來呀原來,無法坦然接受缺陷的不是別人,一直都是鉆牛角尖的自己!
因為表現(xiàn)不如兄姊而自卑、而放棄、而叛逆,現(xiàn)在想想,她的行為真的很傻,傷了自己,也傷了很多人的心。
「很晚了,一起回去吧!」
在旁靜靜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臉龐,何澄南溫聲開口。
有些事,必須要先去了解才能學(xué)習(xí)成長,他能給予她的幫助,只有在適當(dāng)?shù)臅r機默默從旁扶持協(xié)助、拉她一把如此而已。
想要攀上生命的頂峰,除了自己付出心血和努力,旁人是無法代勞的,而他只希望在這一年間能看見她卸下防衛(wèi)的武裝,在他面前展露出最真實的情緒,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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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壞脾氣,活像只小刺猬的裴雁行開始改變了!
雖然都只是微妙的變化,但也足以令何澄南欣慰。
獨自一人在工作間內(nèi)繪制著桌臺上的娃娃容顏,他望了眼排列整齊的工具柜,視線再移向按編號分類清楚的顏料與繪筆,裴雁行嘴上雖然老愛叨叨念念嫌他的習(xí)慣龜毛又麻煩,但每回使用完工具仍會仔細(xì)收拾歸位,比起初來乍到的前幾個月進步許多,就連叛逆、易與人針鋒相對的情形都改善了。
這全是你的功勞呀,澄!
那鬼丫頭只聽你的話,你可要幫我好好看管她。
多明尼先生感嘆的話回蕩在耳際,令他不自覺搖頭失笑。
「大家都把事情看得太嚴(yán)重了!顾贿呎{(diào)配著顏料一邊低語,順手從一旁玻璃罐中撿了顆堅果丟入口中。
這滿滿一大罐,活像在喂松鼠的堅果零嘴,是前些日子裴雁行不知從哪兒張羅來的,說什么營養(yǎng)豐富對眼睛好,硬逼著他閑來無事就吃幾顆。
關(guān)于他所罹患的先天色素性視網(wǎng)膜炎,雖然尚未出現(xiàn)有效的治療方法,但是避免紫外線照射,以及平時注意攝取維他命A、C、E,如紅蘿卜、魚、蔬菜、水果,以及堅果類食物,對于減緩視力退化的速度的確有幫助。
想來那丫頭為了了解他的病癥,還特地下了番工夫去研究,雖然她的關(guān)懷與愛心令他感動,不過……
「再這么喂下去,我真要變成一只松鼠了!蛊沉搜蹆(nèi)容物彷佛從來沒少過的玻璃罐,他嘆笑地?fù)u搖頭。
再怎么說裴雁行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年輕女孩,雖然過去個性叛逆了點,但并非蠻不講理的小魔女,瞧瞧她為了配合眼睛不便的他,努力改掉工具隨手亂扔的壞毛病就已經(jīng)讓他甚感欣慰,而工作桌上這滿滿一大罐的堅果零嘴,更是她另類的關(guān)愛表現(xiàn)。
至少,在他的眼中,她一直都是個不懂掩飾,思路直線條而有趣的女孩,當(dāng)然,更是個讓他感到驕傲的聰穎學(xué)生。
「哈啰,澄,你一個人嗎?」
工作室門口傳來女人熱情洋溢的招呼聲,一抬眸,何澄南就看見近日常往這兒跑的研習(xí)生露易絲。
有著一頭紅色鬈發(fā),身材火辣性感的露易絲,是與裴雁行同期赴法交流的研習(xí)生之一,意大利人熱情奔放的天性,加上十八歲女孩特有的青春活力,著實令男人難以招架。
而她,顯然迷戀上眾家女子公認(rèn)風(fēng)度翩翩、優(yōu)雅迷人的何澄南。
「請問有什么事嗎?」露出禮貌性的笑容,他暫緩手邊的工作開口。
小心翼翼環(huán)顧了下四周,確定沒看到裴雁行那個愛搞鬼的女孩,露易絲踩著雀躍的腳步來到他身旁,好不容易逮著白馬王子落單的時刻,此刻她的心情是既興奮又緊張。
「澄,一年的研習(xí)時間就快結(jié)束,我想請你當(dāng)我結(jié)業(yè)晚會的舞伴,你愿意幫助我在法國最后的一段時光留下美好回憶嗎?」熱情而大膽地一把摟住他的臂膀,她暗示性地眨眨美眸期待他的回答。
邀約舞伴只是個含蓄的說法,如果當(dāng)晚燈光美、氣氛佳,兩人的感情加速升溫,她不介意和俊逸非凡的萬人迷王子譜出一段唯美浪漫的異國戀曲。
「很抱歉,他沒空。」不待他開口,兩人身后忽然傳來一陣陰沉的否決。
「哇啊——鬼呀!」
一回首就見一張破碎丑陋,還沾著血水的臉呈現(xiàn)眼前,露易絲嚇得發(fā)出一聲尖叫,雙臂緊勾住身旁的他不放。
「喂喂喂,小姐你的手放哪里?少趁亂動手動腳的!故种械膾咧阋粭U敲上她意圖不軌的纖纖玉臂,裴雁行臉上戴著一張造形恐怖的面具啐道。
嘖,這群女人怎么都一個樣?
趁她不注意就跑來染指何澄南,垂涎美色又愛毛手毛腳,這年頭母色狼還真不少,害她三天兩頭替他拿掃帚趕色狼。
「哎喲,很疼耶!你干么打斷我和澄的對話?再說,裝成這副模樣是想嚇?biāo)廊税?」又羞又氣地瞪著她這只十萬瓦燭光電燈泡,露易絲懊惱抗議,對于她臉上那只沾著黏稠血漿的惡心面具,更是無法忍受。
「澄,你管管她啦!沒禮貌又老愛搞些怪花招出來嚇人,好討厭喔!哪有女生這樣的啦!」揪著心儀王子的衣袖不滿地哀訴,她瞪向裴雁行的眼神倒是戰(zhàn)斗力十足,絲毫不馬虎。
「露易絲小姐、雁子……」
頭疼地望望緊攀著自己不放的女人,再看看一旁,微瞇起眼不知在打些什么鬼主意的裴雁行,何澄南一時間無法應(yīng)付。
天性博愛的他,對于這種兩獅相爭的場面向來沒轍,很困擾的說。
「姓何的,你如果打算那天晚上跳舞跳到腿斷,我也不反對。」見他一臉為難,裴雁行戴著猙獰面具的臉龐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緩緩開口。
「要不要我現(xiàn)在就幫你聯(lián)絡(luò)之前曾來邀舞的女人們,大家事先排好順序,以免到時候搶人搶到大打出手就難看了!當(dāng)天晚上每五分鐘輪替應(yīng)該就能公平和每一位女生共舞,你也不必這么掙扎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呃,這個……還是不要吧,謝謝你的好心!诡~上冒出冷汗,何澄南好風(fēng)度地微笑婉拒。
畢竟算一算這幾日上門邀舞的人數(shù)驚人,這樣折騰一個晚上,恐怕比跑馬拉松還耗體力,他吃不消的,真的!
還是饒了他吧!
「喂,你該不會是偷偷暗戀著澄,所以才一天到晚纏在他身邊當(dāng)電燈泡,以為這樣就可以逼退眾人,要他當(dāng)你的結(jié)業(yè)晚會舞伴吧?哼,也不看看自己根本是個沒發(fā)育的小鬼,還敢來跟我搶!」挺了挺傲人的雙峰,露易絲鄙視的眸光狠狠掃過裴雁行不起眼的身材。
「誰、誰暗戀他了?!結(jié)業(yè)晚會那種無聊場合誰會想去?再說,我才不會喜歡上老頭子!」氣呼呼地一手指向何澄南無辜的臉,裴雁行漲紅了臉否認(rèn)。
「呃,那個、雁子……我還很年輕的……」
什么老頭子?她這樣說很傷人耶!
雖說輩份上他是她的指導(dǎo)師,但年齡也才不過虛長她幾歲,再說,他好歹也是頗受歡迎的萬人迷,這鬼丫頭口氣怎地這般不屑?
無端引發(fā)風(fēng)浪又遭受波及的何澄南吶吶開口,但溫吞發(fā)言絲毫不被兩個氣焰高張的女人放在眼里。
「可是澄你那天晚上還是得選個舞伴才行吧?」露易絲不死心地開口。
「你這么說也沒錯!裹c點頭,這回他倒沒有反駁。
「那不如就由我……」心情太好的露易絲自我推薦的話已經(jīng)到了舌尖,卻被他接下來驚人的宣言硬生生給截斷。
「不然雁子你陪我出席吧!」他笑得一臉春暉燦爛提議,差點沒讓在場兩個女人瞪凸了眼珠子。
「什么?為什么是她?!」
「什么?為什么是我?!」
顯然,受冷落的露易絲和王子欽點的舞伴裴雁行都對這結(jié)果有強烈意見。
「澄,這女孩哪里好,你為什么要選她?」露易絲不服氣地開口。
不該是這樣的!千挑萬選怎么也不應(yīng)該輪到這鬼丫頭!
「喂,你好好的干么拖我下水?我才不要出席那種無聊的晚會!」一旁的裴雁行也漲紅了臉抗議,絲毫沒有雀屏中選的喜悅。
「不行,這也是學(xué)習(xí)交流的一部份,身為指導(dǎo)師的我有責(zé)任要監(jiān)督你,再說你也沒有伴,為什么不能陪我出席?」何澄南一臉無辜地反問。
「這不是有沒有伴的問題,而是我不要和你一起出席呀!」她毫不客氣地大聲嚷嚷,無視于男人的顏面。
開玩笑!她可不想成為眾家女子怨毒目光的箭靶好嗎?
「雁子,你這么說實在太傷我的心了!褂挠拇瓜铝隧,他哀戚怨懟的俊顏登時令一旁的露易絲為他跳出來抱不平。
「對呀,你怎么可以拒絕澄的邀約?他是澄耶!是澄南王子耶!」她瞪向裴雁行的眼神滿是譴責(zé),仿佛對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喂,有沒有搞錯呀?
她要是點頭答應(yīng),會被眾女人敵視的眼刀千殺萬剮,現(xiàn)在卻是連拒絕都被罵不識好歹,是怎樣?
這男人實在太禍水了喔!
「你是我的學(xué)生,不算女伴,這樣就沒有問題了!瓜駥Υ」沸∝埶频厝嗳嗨陌l(fā),何澄南嗓音溫醇地開口,對于自己的安排十分滿意。
一切秉持著公平原則,這樣一來,大家就不用爭破頭,他也可以保全雙腿不致殘廢,多好!
只可惜,他眼中的完美安排對裴雁行來說,簡直是亂來!
「什么沒有問題?問題可大了!」她磨著利牙危險地低語。
他那句「是學(xué)生,不算女伴」的言論是什么意思?!
瞇起貓兒似的眼眸,裴雁行撕下面具露出年輕俏麗的臉龐,陰沉度絲毫下輸面具的恐怖。
這一刻她終于領(lǐng)悟——
可惡!姓何的家伙老把她當(dāng)小鬼、當(dāng)成責(zé)任在看待,一點也沒將她是女人這個事實放在眼底嘛!
這算什么?終極保母嗎?
未免太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