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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情非我愿 第七章
作者:玫子
   
  自從那天在庭園里發(fā)生過那件事之后,朱少寒幾乎每天都和斐林林纏綿,甚至不論白天、夜晚,總會云雨數(shù)次。

  雖然她不愿這么說,但等待他的出現(xiàn)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

  她居然如此期待他的出現(xiàn),這讓她每次在朱少寒離開后,內(nèi)心都感到更加不安與茫然。

  斐林林想將自己的身心切割開來,想說服自己并不那么愛他,但是她做不到,F(xiàn)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想辦法不讓他知道這個事實,以求維持最后一絲自尊。

  當(dāng)然,生活中還是有讓斐林林開心的事——朱涵婷只要有空,便會往她這兒跑。

  原本她還顧忌著朱少寒,但是見他似乎默許這件事,她自然十分歡迎朱涵婷來找她。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愈來愈親近,朱涵婷也愈來愈黏斐林林,兩人親昵的模樣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會認為她們是一對母女。

  這天,朱涵婷又帶著貼身丫鬟桂兒前來,一見到斐林林,朱涵婷便放開桂兒牽著的手,直奔向她。

  “斐姊姊!”她撒嬌的喊著。

  斐林林正坐在大榕樹下,一見到朱涵婷來了,立刻站起身,笑著一把將朱涵婷抱起來。

  “哎呀,郡主,小心點,你可是大家閨秀,不能這么跑的,萬一跌倒可就不得了了!

  “不會的,我很小心的!

  “來,你今天身上這套衣裳真漂亮,快讓我看看。”斐林林將朱涵停放下,仔細看著她,不斷的點頭道:“嗯,衣裳雖然漂亮,但咱們的小郡主更可愛,加上頭上的小珠花,真是美得讓人目不轉(zhuǎn)睛呢!

  “真的很漂亮嗎?”朱涵婷興奮的摸摸身上的新衣裳,再摸摸頭上的珠花,笑著說:“這衣裳是父王這兩天替我新做的呢!斐姊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父王不但常常到繡樓來看我,還會送一些好玩的玩意兒給我喲!”

  說到開心處,朱涵婷更是比手畫腳。

  “其中有一樣?xùn)|西聽說是貢品,叫七彩琉璃燈,只要點上蠟燭,琉璃燈就會不停的轉(zhuǎn)呀轉(zhuǎn),好漂亮呢!還有……”

  提起開心的事,朱涵婷的話就停不了。

  斐林林拉著她坐在樹下,滿面微笑,有些夸張地道:“哎呀,想我當(dāng)盜匪也好多年了,什么稀奇的寶物沒見過?那東西真有你說的這么神奇?”

  “當(dāng)然羅!對了,我干脆教桂兒拿來給你看好了。”朱涵婷坐上斐林林的大腿,對桂兒道:“桂兒,麻煩你去把我的七彩琉璃燈拿來,我想給斐姊姊看一看!

  “是,郡主。”桂兒點頭后便離去。

  之后,朱涵婷依然一個勁的訴說著近日所發(fā)生的事。

  “聽你這么說來,你爹還真的轉(zhuǎn)性了!膘沉至稚焓謸嶂念^發(fā),低喃著道:“那個冷酷無情的家伙居然真的聽進我的話?也不枉我費這么多唇舌!

  “什么?斐姊姊你說大聲點,我聽不到。”朱涵婷仰頭看著她。

  斐林林收拾心神,對她一笑,“我是說,你父王待你真好。你之前還說他不疼你,瞧,他不是常去陪你了?”

  “嗯,我很高興父王常來看我,可是……”朱涵婷有些欲言又止。

  斐林林關(guān)心的問:“怎么了?為什么又一臉不開心?說來給我聽聽!

  “如果我跟你說,你不可以跟父王說喔!钡玫届沉至值谋WC后,朱涵婷聳肩道:“最近父王是常來我的繡樓沒錯,可是他每次只坐在那里看我玩他送的玩意兒,既不會像你一樣抱我,也不會說故事或陪我聊天,然后一下子就走了,其實還真有點無聊呢。”說到最后,她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頭。

  “這樣啊!膘沉至衷囍嫠f話!捌鋵,過去你父王面對的一向是朝廷上勾心斗角的文武百官,對于像你這么個可愛的小女孩,可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表達情緒吧!

  “什么意思?我聽不懂!边@么深奧的話,對一個不足六歲的孩子而言實在很難理解。

  “我的意思是,你父王當(dāng)然是疼你的,不然就下會拿這么多玩意兒給你了,是不是?”

  “嗯,我想也許吧!敝旌糜行┫麓_定的點著頭。

  斐林林也不再替朱少寒說話,因為她明白他是真有心改善和女兒之間的關(guān)系,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變總是需要時間的,急不得。

  “斐姊姊,雖然你說父王很疼我,但是我覺得父王最疼的應(yīng)該是你才對。”朱涵婷窩在她胸前道。

  斐林林愣了一下,“你怎么會這么想?”

  “是桂兒告訴我的!敝旌靡桓毙〈笕说哪。“桂兒說,父王差人買布料替我做衣裳,一定會也替你挑幾匹布,還說這些新奇的貢品里如果有什么珠釵寶飾,都會命人拿來給你,而那個呂麗呀,一份也沒有。你說,父王是不是很疼你呢?”

  斐林林沉默不語。

  沒錯,近日來她確實多了許多保暖的衣裳,桌上的首飾盒里也多出好幾件首飾,雖然珠兒說是總管交代的,但是,她知道這全是朱少寒的意思。

  他想討好她?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她趕緊搖頭:心中斥責(zé)自己真好笑。

  也許他貪戀她的身子,但是絕不可能向她示好,他這個人一輩子都不知道“低頭”這兩個宇怎么寫。

  “斐姊姊,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

  斐林林回過神來。是啊,她該醒醒了。不過是幾件衣服和首飾而已,對朱少寒而言,衣裳、珠寶等東西就像女人一樣,隨時可以更換,根本不具有任何意義。

  “對了,郡主,其實我正等著你來呢,因為我這兩天想到了一個好玩的游戲。”

  “新的游戲?真的?太好了!”朱涵婷的小臉上充滿期待。

  斐林林笑著將她抱下,走到一旁拿起兩條長長的粗麻繩,分別吊在大椿樹的枝干上,并拿起一塊早已準備好的木板,將粗麻繩緊緊的綁在上頭。為了安全起見,她又再拿來兩條繩子補強。

  看著這奇怪的東西,朱涵婷歪著小臉問道:“斐姊姊,這是什么?”

  “秋千呀!”大功告成,斐林林拍了拍手,對她道:“郡主,來,你就坐在這塊板子上。放心,不用伯,我會小心的推!

  “這個……”朱涵婷畢竟還小,又沒玩過秋千,不免有些膽怯。

  “沒關(guān)系的,來,我會在一旁扶著你,咱們不要蕩得太高就好!

  “那……斐姊姊,是不是這樣坐?”朱涵婷謹慎的坐上去,兩只小手緊緊的抓著繩子不敢放。

  瞧她這緊張的樣子,斐林林好笑的點頭道:“沒錯。來,記著一定要抓穩(wěn)這兒,然后我會慢慢的推,抓好……好,就是這樣!怎么樣?好玩嗎?”

  朱涵婷的裙擺在空中飛揚,不一會后她便克服了恐懼,咯咯的笑得好開心。

  “哇!好好玩呀!斐姊姊,推高一點好不好?”

  “不行,你還小,不能蕩得太高,這樣就好了!膘沉至中⌒牡目刂浦Φ。

  “可是我想再飛高一點。斐姊姊,你瞧,我是不是好厲害?”朱涵婷銀鈴般的笑聲一直未停。

  斐林林也跟著笑了,“呵,郡主,我就跟你說很好玩吧!

  兩人開懷的笑聲響徹庭園,朱少寒停下腳步,瞇眼看著前方這歡樂的一幕。

  他的女兒在笑。就算這陣子他送給她這么多東西,花心思陪伴她,也不曾見到女兒笑得如此開心。

  也許斐林林說得對,再好,再多的東西并不能滿足—個失去母親,渴望父愛的小女孩。

  他轉(zhuǎn)而看向斐林林同樣開懷的笑容。

  這個女人,原來她并非只擁有一副令人銷魂蝕骨的身子,以及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利嘴,在卸下心防后,她竟也有如此率真的一面。

  也許這才是真實的她,過去他從未接觸過的她。

  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他發(fā)覺自己無法加入她們。

  這簡直太可笑了。一個是他的女兒,另一個則是每天睡在他身邊的女人,他怎么會有如此格格不入的感覺?

  但事實的確如此,斐林林已經(jīng)取代了他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他不該感到高興嗎?畢竟女兒終于像有了個母親在身旁。

  想到此,他的唇緩緩的抿起。

  這代表著什么?如果女兒已經(jīng)離不開斐林林,難道他要將斐林林留在府里一輩子?

  他沒有想過這件事,至少一開始時,他下認為這會成為一個困擾他的問題。

  好半晌后,朱少寒還是決定不破壞她們的歡樂,轉(zhuǎn)身離開。

  而在濃密的樹叢后,另有一雙邪惡的眼睛正憤怒的注視眼前的一切。

  呂麗氣得幾乎頭頂冒煙。

  她最近才得知斐林林和朱涵婷走得很近,但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兩人的相處竟是如此融洽。

  沒想到她不但已經(jīng)失寵,連朱涵婷也被斐林林所收買!如此一來,她想再挽回頹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真的甘心任由那女人奪定原本屬于她的一切?

  不,她還沒有走到絕境,只要她能想辦法讓朱少寒父女厭惡斐林林,那么她就有翻身的一天!

  這時,斐林林停下動作,將朱涵婷抱下秋千!昂昧,可別玩瘋了,否則你父王要是知道,不知又要說些什么了!

  “啊,我還想多玩一會兒。”朱涵婷不依,揣著她的衣角撒嬌。

  “不如咱們先進屋里喝杯茶,吃些點心,等會兒再玩?”

  “好吧!敝旌妹銖娡饬。“可是斐姊姊,我們可不可以在這兒喝茶、吃點心呢?屋里好悶的!

  “好,沒問題。喏,你乖乖在這兒等我,別一個人玩秋千,我去將點心拿出來!

  “嗯!”朱涵婷可愛的點頭應(yīng)道。

  斐林林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后,便朝屋子走去。

  當(dāng)她定進屋里,才剛剛拿起珠兒準備好的茶水和糕點時,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朱涵婷的尖叫聲,隨即是一聲落水的聲響。

  斐林林心里猛地一驚,手中的茶水全數(shù)翻倒。直覺不妙,她立即沖出屋外。

  此時,只見空蕩蕩的秋千兀自搖晃著,而讓她背脊竄涼的是,她怎么也看不到朱涵婷的影子。

  “郡王!你在哪里?”

  斐林林直沖到樹下,慌亂尋找的同時,這才想到剛才聽到了水聲,她急忙跑到池塘邊一看,只見朱涵婷小小的身子正在水里載浮載沉。

  “不——”斐林林渾身一涼,驚駭?shù)募饨,不顧一切的奮身跳進池塘里,一把抱起昏迷的朱涵婷。

  “老天!老天!不會的!”

  看著朱涵婷額上那道長長的傷口,鮮紅色的血漬染滿了斐林林的雙手及身子。

  斐林林驚恐萬分,腦中一片空白。

  這是她的錯,全是她的錯!

  這時,聽到聲音的侍衛(wèi)及下人們紛紛趕來,一見到此情景,全都嚇傻了眼,一個個奮不顧身的跳進池塘里將兩人拉上岸。

  眾人七手八腳的替朱涵婷按壓,讓她吐出胸中積水后,便急急的抱著她離開,只留下驚慌失措的斐林林失神的呆坐在地上。

  許久后她才倏然回種,自地上跳起來,往朱涵婷的繡樓奔去。

  不,郡主不能有事!如果那孩子有什么三長兩短,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樹叢后,呂麗的眼中有著一絲驚恐,趁四下無人,她立刻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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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少寒怒吼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里。

  坐在女兒的床前,朱少寒身軀緊繃,眼神嚴厲而憤怒。

  他前所未有的怒火讓下人們個個膽戰(zhàn)心驚的跪趴在地上,不斷發(fā)抖。

  “誰能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朱少寒眼神銳利至極。他咬牙指著桂兒道:“你!給我說清楚!”

  “回……回王爺?shù)脑挘臼欠羁ぶ髦乩C樓來拿東西,實在……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桂兒嚇得快尿褲子了。

  “你不清楚?”朱少寒的話冷得像冰。

  “奴……奴婢……”她臉色慘白,結(jié)巴的抖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此時,裴林林急切的聲音從繡樓外傳了過來,“你們讓我進去,我一定要看看郡主!”

  “不行,斐姑娘,郡主已經(jīng)請大夫診治過了,請你回去吧,別為難我們。”

  “不,郡主受傷我有責(zé)任的,你們讓我進去看看她!”

  不等下人再次阻止,朱少寒便鐵青著臉吼道:“讓她進來!”

  斐林林在他話聲剛落的時候便沖了進來。

  她全身沾滿了朱涵婷未干的血漬,整個人慌亂無措。無視于朱少寒在場,她一進房就沖到床前。

  林林心中一緊,眼淚立刻掉了下來。看到朱涵婷蒼白的小臉似乎毫無生氣,纏額白布上的血漬亦沭目驚心,斐林林心中一緊,眼淚立刻掉了下來。

  “郡主!你怎么樣?你別嚇我,你不會有事的……”她緊緊握著朱涵婷冰涼的小手,淚水不斷滴落在被子上,“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我應(yīng)該好好看著你才對……”

  “看來,你應(yīng)該是唯—的目擊者了!敝焐俸⑸,抿著唇,譬著聲音問道:“也許你可以告訴我,我的女兒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我不知道……我當(dāng)時正好回屋里拿東西,而郡主就一個人留在樹下玩耍,可能……可能她想玩秋千,所以才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去……”斐林林自責(zé)的啜泣出聲,將朱涵婷的小手貼在自己臉上,喃喃地道:“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我不是存心的……”

  “你不是存心的?”朱少寒聽得額上青筋冒起,嚴冷的斥道:“我瞧你根本是一派胡言!她還太小,如果沒有人推秋千,她如何蕩得高?如果她蕩得不高,又怎會拋落在數(shù)尺外的池塘里?這分明是你的推托之詞!”

  “你……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讓她受傷的?”斐林林抬起淚眼,驚愕的反駁,“我不可能這么做!郡主這般惹人憐愛,我為什么要害她?”

  “因為你痛恨我!敝焐俸p眼陰驚,一字字地道:“因為你想藉著傷害她來達到報復(fù)我的目的。我太低估你了,你是個土匪頭子,我不該如此信任你,讓你有機可乘,對我女兒下這種毒手!

  “你……你誣賴我,我沒有!”斐林林原就愧疚萬分,如今又遭如此不實指控,痛心的含淚吼道:“我是恨你沒錯,但我絕對不可能對一個小女孩下這么重的手!”

  “事實擺在眼前,還容得你狡辯?”

  朱少寒用力抓起她的手腕,將臉湊向她。

  他咬牙切齒的說:“斐林林,不要以為我每天上你的床,并縱容你出言頂撞,就表示我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也許一開始你并沒有想過事情會如此嚴重,但是我的女兒受到重傷是事實!大夫剛才告訴我,如果她熬不過這幾天……”他的話幾乎是從唇里硬擠出來,“她很可能終生都會這個樣子,永遠不可能醒過來了!”

  “不……不會的……”這個打擊太大,斐林林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她眼神空洞,不斷的喃念著。

  “我也希望這下是事實,但是,我若是今生今世再也聽不到她喊我一聲父王,斐林林,我保證,不單是你,我還要整個義勇寨陪葬!”

  說到最后,朱少寒嚴厲的聲音不但沙啞,更有著身為人父的痛心。

  “不!不可能會這樣的!”斐林林再次尖叫出聲。她淚流滿面的緊抓著他急泣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是故意讓這種事情發(fā)生,一切都是意外!”

  “意外?我的女兒終身成了個廢人是意外?不,我不認為。斐林林,從現(xiàn)在開始,你最好日夜祈禱她能醒來,并恢復(fù)她那天真爛漫的笑容,否則,我發(fā)誓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你……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我也知道郡主變成這樣,我要負最大的責(zé)任,但是……但是這不關(guān)我那些兄弟們的事……”

  “住口!”朱少寒冷厲的吼出聲!安灰僬f你愿意一人承擔(dān)此事,我女兒的命絕非你一人可以承擔(dān)得了!”

  “王爺……”

  “來人,把她給我?guī)氯,將她關(guān)進地牢里,給我好好的看著。記住,在郡主醒來前,我要她好好的活著!敝焐俸僖矝]有再看她一眼。

  “是!”下人應(yīng)道,并把斐林林架起。

  她泣不成聲,絕望的看著床上的朱涵婷,頹喪的垮著肩任由下人將她帶走。

  朱少寒冷斂的瞿眸晦暗,重新坐回床邊,看著女兒,心中的痛幾乎讓他難以承受。

  不!他不可能饒了斐林林,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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