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陽光和煦。
月芽兒摟著心愛的白狐,坐在庭園的一座亭子里。由于心緒紛亂,她一點兒也沒有和白狐嬉戲的心情。
她的小手無意識地撫摸白狐柔軟雪白的毛,思緒則不由自主地飛到黑沐夜的身上。
今天早上一睜開眼,黑沐夜已不在床畔,然而她腿間的不適、身上的吻痕,以及床榻上的那抹血漬,在在說明了昨晚不只是一場夢。
她和黑沐夜……真的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原本該嫁給南宮魅的她,名節(jié)早已隨著被黑沐夜劫走而受損,現(xiàn)在就連她的身子也給了黑沐夜,清白已毀得徹底的她,究竟該怎么辦才好?
她是該認命地留下,認命地當“玄冥城”的女主人?還是想盡辦法逃開,逃離黑沐夜的身邊?
可是……就算她真的能從這里順利逃離,她又能上哪兒去呢?
回鳳家嗎?不,回鳳家恐怕只會給義兄添麻煩?墒,就算她想要長伴青燈古佛,只怕也沒有一座寺廟愿意收留她。
因為,她的心早已不復出嫁之前那般的單純,更不像當初那般全然不識情愁滋味了……
一想到黑沐夜,一種復雜的情緒就縈繞在心底,讓她厘不清對他的感覺到底是如何?
她只知道,在經(jīng)歷了昨日柳謙謙的事件之后,她似乎不再那么害怕黑沐夜,也不再那么恨不得立刻離開了。而這……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就在她試圖厘清紛亂的心緒時,懷中的白狐像是不滿意她忽略了它那么久,撒嬌地舔著她的下巴,企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那搔癢的感覺果然令月芽兒回過神來,同時也被它可愛的模樣逗笑了。
“對不起,‘小雪球’,忽略你了!
她伸手輕搔白狐的耳后,白狐立刻露出一臉舒服滿足的表情,而那逗趣的模樣令她臉上的微笑又更深了幾分。
她一向很喜歡小動物,對于白狐更是有一份難以言喻的喜愛。
當年,她還只是個八、九歲大的小女娃兒時,曾在一座林子里遭遇野獸的攻擊,幸好被恰巧路過的中年男子給救了。
傷重昏迷的她,差點就一命嗚呼,好不容易被救醒,一睜開眼,就看見枕邊蜷躺著一只可愛的白狐。
望著那只白狐,她整個人陷入無邊的恐慌之中,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記不起來,包括她的姓名、她的一切。
那個救了她的中年男子,就是后來收她為義女的鳳守義。聽義父說,她的記憶因那場重病及高燒而消失,而那只白狐則是當時他在林子里發(fā)現(xiàn)昏迷的她時,被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她將那只白狐當成親人一般,格外地珍愛。只可惜,那只白狐幾年之后就病死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很想再養(yǎng)一只白狐,義兄知道她的心愿,也幫她四處留意,可惜他們一直找不到同樣通體雪白的狐貍。
原本她早已經(jīng)放棄了,沒想到在黑沐夜專屬的獵場里,竟會再度發(fā)現(xiàn)白狐的蹤跡。
黑沐夜……這個名字一浮上心頭,再度亂了月芽兒的心弦,思緒也不由自主地再度飛到他的身上。
她實在猜不出也看不透,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他的性情看似冷酷,然而在怒氣之后卻又似乎隱藏著對她的關(guān)心與在乎;他的行為看似無情,然而卻又對她有著強烈的獨占欲,彷佛她是他最重視的珍寶,不許任何人覬覦……
思緒翻飛之際,一只大掌突然伸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拎起了正在她腳邊撒嬌打轉(zhuǎn)的“小雪球”。
月芽兒嚇了一大跳,猛一抬頭,就見一個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正端詳著被他抓起來的白狐。
“照顧得不錯嘛!”他說。
月芽兒愣了愣,一抹疑惑浮上心頭。
這男人是誰?為什么他好像之前見過了她的“小雪球”?但……這怎么可能?“小雪球”明明是她從黑沐夜手中救下來的呀!
就在月芽兒的腦中冒出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時,那男人的注意力也從白狐轉(zhuǎn)移到她的身上。
他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她,一邊說:“你就是那個讓‘冥王’難得開口求人,要我?guī)退襾硪恢话缀呐税??br />
“什么?!”他的話令月芽兒驚愕地瞪大了眼!澳阏f……這只白狐是他要你幫忙找來的?”
“是啊!”
“可是……這怎么會呢?”
月芽兒愣愣地從男人的手中接回白狐,整個情緒仍處在難以置信的驚愕中。
如果真如這男人所言,那么“小雪球”就是黑沐夜刻意送她的?但是為什么他不明說,非要以曲折迂回的方法,先是假裝要殺白狐,再讓她“救”了它呢?
還有,他又怎么會知道她喜歡白狐呢?
月芽兒像是墜入了一團迷霧之中,任由她苦苦思索也找不到答案,只好期望這個男人給她一個明確的解答。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她仰望高大魁梧的男人,屏息地等待答案。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
“夠了!雷武靖,你太多嘴了!”黑沐夜驀然現(xiàn)身,打斷了雷武靖的話。
雷武靖一看見他,立刻將月芽兒的問題拋到九霄云外,有些急切地問:“怎么樣?那女人還好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今天是特地帶了個女人來給黑沐夜醫(yī)治的。
“她并沒有受任何的傷,只是被人下了藥,才會陷入昏迷狀態(tài)。一會兒等她醒了之后,就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真的?我現(xiàn)在就去看看她!崩孜渚敢贿呎f著,人已轉(zhuǎn)身大步離開,留下黑沐夜和月芽兒兩個人待在原地。
月芽兒低垂螓首,伸手輕撫著“小雪球”柔軟雪白的毛皮,一顆芳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沉默了一會兒后,她終于鼓起勇氣地問:“你為什么要特地請剛才那位公子替你尋找白狐?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歡白狐的?”
黑沐夜別開臉,有些不自在地說:“你可別把雷武靖那家伙的胡言亂語當真了!別忘了,當初我本來是要殺了那只白狐的。”
他一點兒也不愿意對她提起往事,更不希望她回憶起當年他們相遇的情景,倘若她知道是他害得她因重傷高燒而失去記憶,甚至差點連命都丟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恨他?
聽著他冷淡的話語,月芽兒一點兒也不覺得挫折。
雖然他不肯承認他為了她所做的一切,但是從雷武靖剛才所說的話,以及他此刻不自在的神情,她知道“小雪球”真的是他為了自己而特地設(shè)法弄來的。
她情不自禁地將懷中的“小雪球”摟得更緊了些,感覺有股暖意在她的胸口擴散蔓延開來。
她抬眼瞥了黑沐夜一眼,一顆心立刻怦然顫動。一察覺自己的反應,她不禁暗暗覺得自己真是糟糕透頂!
在出閣的途中被劫,還被強迫和他拜堂成親,她該要恨他的,但她發(fā)現(xiàn)……要恨他,真難。
為什么會這樣呢?沒辦法去恨一個該恨的男人,這該不會是因為她……愛上他了吧?!
“愛”這個字一躍上腦海,立刻令月芽兒的心充滿了罪惡感。
不行呀!她怎么可以對黑沐夜動心?怎么可以愛上他?她這樣怎么對得起義兄?怎么對得起南宮魅?
深深的罪惡感折磨著月芽兒的心,她蹙緊了柳眉,強迫自己硬生生地揮開那些不該產(chǎn)生的情愫。
“不管你為什么要讓我養(yǎng)‘小雪球’,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的心!”她硬著心腸說完后,胸口突然掀起一股抽疼,一股落淚的沖動涌上心頭。
她倉皇地轉(zhuǎn)身跑掉,就怕若是再繼續(xù)待下去,淚水真要克制不住地當著黑沐夜的面落下。
望著月芽兒倉促離去的背影,黑沐夜的眉心間有著深深的折痕,墨黑的眼底掠過一抹黯然與傷痛。
究竟要到哪一天,他的小人兒才會明白他的心意?才會響應他的愛?才會愿意永遠地留在他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