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跑車滑進寬敞的停車間,官尹和熄掉引擎。
「下車!顾麑︵徸宦飞峡粗巴獬聊母咂G陽吩咐,然后逕自下車。
她不動如山的坐著,彷佛沒有聽見。
他取出置于后座的大型牛皮紙袋,發(fā)現(xiàn)她仍文風不動的黏在椅子上,他沒有動怒也沒有不耐。
他繞到另一側(cè),打開車門,俯身凝視她,配合著她的說詞,語帶戲謔。「頭痛到下不了車?」
艷陽賭氣的把他的話當耳邊風,索性來個相應不理。
她知道這種行為幼稚的可笑,但她現(xiàn)在不想違逆自己的意志,扮演跟她本性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溫柔情人。
她之前勢在必得的雄心壯志在與他交手后,一點一滴的消磨掉,換來的是前所未有的挫敗與無力感。
奈何,她的人生從來就由不得她做抉擇,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順從。
如果真有來生,她希望能成為一只不受拘束、自在飛翔的鳥兒,不再是受人擺布的籠中鳥。
悲哀的情緒占據(jù)她的心,此刻她只想回到屬于自己的小窩,不想被打擾。
官尹和盯著她木然的美麗臉龐,胸口閃過一陣煩悶,稍縱即逝。「如果痛得走不了,那……」他突然停頓。
他成功引起她的好奇,她不自覺的分神凝聽,依她最近對他的觀察與了解,絕不會是什么太中聽的話。
「我只好背你上樓,展現(xiàn)我的誠意!构僖吐龡l斯理道,俊臉上是一派認真神色。
她愕然抬起頭,迎上他折折的黑眸,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吶吶地說不出話回敬他。
「怎么樣?需要我服務嗎?」他揚了揚眉,征詢她的意愿。
「我只想回家休息。」高艷陽佯裝若無其事的回開眼,避免直視他那深不見底的黑眸。
「待會我會送你回家!构僖徒z毫不肯妥協(xié)。
他本來就不夠體貼,開始接近她的最終目的也是整她,并為自己討回顏面。享受把她耍得團團轉(zhuǎn)的過程、讓她嘗嘗被騙的滋味,算是給她的一點教訓。
況且,她也不是真的不舒服,順了她的意,恐怕她會在暗地里嘲笑他。
若她真的身體微恙,那他更不能錯過接下來的計畫——
人在生病時情感總是比平常還要脆弱,容易感到寂寞、渴望有人陪伴,這是讓她對他傾心的大好機會。
高艷陽繃著臉,依舊不肯挪動身軀,倔強的像個孩子鬧著別扭。
「看來,是需要我親自動手了!拐Z畢,官尹和先把懷中沉甸甸的紙袋擱放在地上,準備實踐他的話。
當他俯身靠近,并且伸手握住她纖細的臂膀時,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如驚弓之鳥般迅速彈開,并防備的瞪住他,彷佛他是打算侵犯她的不肖歹徒。
她夸張的反應逗笑了他,不禁訕笑道:「感覺挺有精神的!沟]有退開的意思!溉绻是走不動,我很樂意效勞!
一股被戲弄的惱怒直沖腦門,艷陽睜大美眸怒視著他,再無心顧及任務,也不想再繼續(xù)自欺欺人,隱藏自己真實的個性。
既然當不來溫柔惹人憐愛的女人,還不如干脆做回真正的自己來的自在輕松,至少想反擊時無需顧慮太多,就像現(xiàn)在。
官尹和直視她因發(fā)怒而格外晶亮有神的雙眼,莫名的覺得順眼多了。
雖然她柔順的模樣別有一番風情,美則美矣但太死板無趣,沒有絲毫挑戰(zhàn)性。
比起來,他反而比較欣賞她倔傲的神情與犀利言詞,一來一往的對峙與沖突,才不至于讓他的計畫像在唱獨角戲。
「要下車了嗎?」他噙著微笑問。
她仍瞪著他,心里明白,若沒等到她下車,他絕不會善罷罷休。
「下車吧!」他遞出手,等著她屈服!高是要我代勞?」他作勢又要欺上前抱她。
「不必了!顾Z氣欠佳的回絕,然后不情愿的跨出車門。
官尹和傾身重新捧起裝滿物品的紙袋,并騰出一只手出奇不意地輕扣住她的皓腕,防止她作怪。
艷陽猛然一驚,下意識欲抽回手,一使力卻被他握得更緊,令她無比氣惱。
「乖乖的,不要白費力氣了!构僖娃D(zhuǎn)頭看她,低嗄的口吻像在哄小孩。事實上,這是他耐性告罄的前兆,預告著他的好脾氣已瀕臨極限。
她繃著嬌顏,即便心里極端不高興,依舊被他誘哄的語調(diào)打亂了心跳。
進電梯前,她忍不住抗拒了下,卻掙不開他的大掌!改憧梢苑砰_了,我不會逃走的。」艷陽沒好氣地道。
「放心,我很健康,沒有傳染病!构僖凸室馇馑囊馑肌
她氣得不想跟他說話,索性撇開頭不再開口。多跟他爭辯只會氣死自己,這是她歸納出來的結(jié)論。
他那些在旁人眼里看來浪漫的舉動和深情的甜言蜜語,根本就是裝出來的,現(xiàn)在霸道不講理的形象才是他的真面貌吧!
官尹和將她莫可奈何的樣子盡收眼底,心里有說不出的暢快。他微笑著,享受占上風的喜悅。
電梯在七樓停下,清脆的聲響驚動了艷陽緊繃的神經(jīng)。
她搞不懂自己為什么會變得這么神經(jīng)質(zhì),像沒見過世面的無知少女。
因為手被他緊緊握著,她只能隨著他的腳步移動、進到他的屋子里。
直到落上門鎖,官尹和才終于松開她的手,還給她行動的自由。
他打開燈,呈現(xiàn)眼前的是日式風格的設計,明凈且溫馨,是他一手打造的私人天地。
眼前寬敞宜人、極具品味的空間令艷陽有些意外,看得出來他相當用心營造,她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充滿巧思的房子。
「隨便坐!构僖碗S意交代,接箸抱著大紙袋走到開放式廚房,放下重物后朝客廳方向問道:「喝點什么?」
明明又餓又渴,但艷陽卻倔傲地不想接受他的款待,緊抿著嘴,不發(fā)一語。
官尹和望向她,沒再多問,逕自取出頂級茶葉,著手沖泡紅茶。從茶葉、茶具至沖法,每個環(huán)節(jié)他都很講究,絲毫不馬虎。
幾分鐘后,他端著成套的骨瓷杯盤走了出來,置于沙發(fā)前的茶幾上!缸!我沒有要你罰站的意思!
艷陽置若罔聞,不為所動。
官尹和搖了搖頭,感到好笑。「看來你對我的成見很深。」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他以為,她會為了達成某個目的,而貫徹接近他的戲碼,沒想到才一個晚上她就放棄了,跟第一次交手時的不屈不撓有很大的差距。
既然隱藏不了真實情緒,高艷陽干脆大方承認。「對!」這個任務她會推掉,縱使她清楚后果勢必會令她不好過……
「我哪里得罪你了?」官尹和走到她身邊,嚴肅地問。
他的問題讓她陷入沉思,竟找不出指控他的罪狀。
在她的潛意識里,就是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尤其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銳利的彷佛能識破她的脆弱與懦弱。
這一點總讓她感到心慌無措。
遲遲等不到她的答復,官尹和也不打算再費心探究!复鸩怀鰜硪矡o所謂!
有時候跟某人就是不對盤,簡言之,就稱作磁場不合,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這樣一來,將她「收伏」成功的成就感將會加倍。
「就算對我有成見,也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顾p握住她的臂膀,安置在沙發(fā)上!竾L嘗紅茶的味道!顾掳,催促她動手。
高艷陽瞥了色澤美麗的液體一眼,艷容露出嫌惡之色。
官尹和不解的問:「怎么了?」
頓了下,她以挑剔的口吻說道:「我要喝冰的!顾每,根本喝不下熱飲。
聞言,他不禁失笑道:「那就早點說!拐Z畢,他轉(zhuǎn)身踅回廚房,從冰箱里拿了一瓶氣泡礦泉水,不忘把瓶蓋打開后才遞給她。
她猶豫須臾,最終還是接過淡藍色的玻璃瓶,冰涼的觸感自掌心擴散開來,也稍微消弭了她的火氣,道過謝后便就著瓶口喝了起來。
官尹和睇著她毫無防備的模樣,胸口掀起一陣莫名的騷動。
他不得不承認,她亮眼的外表確實吸引了他的目光,否則他不會浪費時間布下這么一個局,讓她介入他的生活。
其中所代表的意義,其實他明白——
喜歡美麗的女人是人之常情,他當然不例外。
除此之外,她謎樣的生活背景也引起他不小的興趣。
究竟是什么原因?qū)е滤龖T于偷竊?
如果缺錢,她還有更多其它方法可以獲得,何必要冒著可能被逮著的風險?而她的家人是否曉得她的這一份「工作」……
官尹和被自己全繞著她打轉(zhuǎn)的思緒嚇了一跳,知道那些事跟他的計畫一點關系都沒有。
「一整晚都沒吃東西,一定餓了吧?」他從成串的疑問中抽離,很快地調(diào)整好情緒,轉(zhuǎn)移話題。
高艷陽停下動作,盯著鑲了星砂與彈珠的別致茶幾,沒承認也沒否認。
官尹和也料到她一定不會搭理,沒有惡意的提點道:「這么別扭,到頭來吃虧的是你自己。」
一語中的,她的心口不由得揪了下。
他的話很直接,老是踩中她的痛處,就某方面而言,這算不算是對她的一種了解?
世上沒有人值得她去了解,她也不稀罕被了解,但極力隱藏的某部分被揭穿,她意外地沒有預期中的生氣,反而有一股暖意涌上心頭。
她想起了當初母親的諄諄告誡,太強硬固執(zhí)往往會害了自己。
可是她無權(quán)軟弱,唯有以堅強與僅存的尊嚴武裝自己,杜絕傷害。
一陣酸楚驀地襲上眼鼻,嗆得她眼眶泛淚,她連忙垂下頭掩飾翻涌的情緒。
官尹和沒有錯過她眼中閃爍的淚光,難得沒有發(fā)揮毒舌本性好好嘲弄一番,亦沒有追問原因,而是選擇沉默。
他未置一詞,甚至打開電視,讓節(jié)目中的聲效充塞著客廳,然后退到廚房,把空間留給她。
不是善心大發(fā),也無關作戰(zhàn)計畫,而是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勾起他的憐惜之情,太過鮮明且濃烈的感覺,對向來懂得克制的他而言并不尋常。
誰知道,這是不是她另一個騙人的手段?
官尹和暗中提醒自己,千萬不可以太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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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里不斷飄來陣陣食物的香氣,刺激著艷陽的嗅覺以及空空如也的胃囊,饑腸轆轆的感覺逐漸壓過了感傷的氣氛。
她好奇的看往廚房方向,看見官尹和正從烤箱里端出一盤什么東西,接著又回到瓦斯爐前翻動平底鍋中的食材,熟練的動作在在顯示他諳于廚藝,甚至比她還來得高竿。
她不禁懷疑父親給她的情報是否錯誤?
這個在男公關俱樂部上班、又會下廚的年輕男人,真的是觀天集團現(xiàn)任總裁的兒子?
為了求證,她大量搜集相關資料,不少雜志都曾報導過官總裁年輕時的風流韻事,也提過官二夫人為官家產(chǎn)下一子而倍受寵愛的八卦,但對這位官家獨子卻鮮少著墨,連一張像樣的照片都沒有,似乎是受到刻意的保護。
唯一符合的,就只有名字——官尹和。
說不定只是湊巧名字相同,怛命運卻大不同。
一個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過著被人服侍的優(yōu)渥生活;一個卻是屈服于現(xiàn)實,不得不出賣自己,以取悅女人賺取金錢的男人。
兩種截然不同的際遇,再笨的人都知道要選擇哪一種人生。
更何況,精明如他,又豈會舍棄前者就后者,自甘墮落?
艷陽又被這個問題混淆了思緒,整個腦袋都充斥著與他有關的事,搞得她心神不寧。
人就在眼前,她大可旁敲側(cè)擊,試探他的口風。
不過,問了也無濟于事。
她都打算推掉這份差事了,他是富家少爺還是男公關,都沒有分別了。
「過來吃飯吧!构僖蛯χ俪錾竦乃叽。
高艷陽回過神,緩緩移動步伐。
來到飯廳,看到一桌子的家常便菜,她的嬌顏上難掩驚訝。才多久的時間,他竟然就做出五、六道菜,而且看起來還很好吃……
官尹和添了兩碗白飯,回身便看見她盯著菜肴發(fā)呆!缸!」他替她拉開椅子,將飯碗擺到她面前,自己則在她對座坐了下來。
他堅持要她上樓,只為了跟她一起吃飯?艷陽握著筷子,眼中一片氤氳,心頭彷佛有什么破匣而出,填滿胸口。
官尹和扒了大半碗飯后,終于分神抬頭,發(fā)現(xiàn)她一口都沒動。「沒把飯吃完,休想離開這里!顾Z帶恫嚇,制止她繼續(xù)恍神。
這女人不是兇得要命,要不就像靈魂出竅似的,陷入呆滯,一下子自信滿滿,一下子又流露出女人多愁善感的一面,簡直跟中邪沒兩樣。
他是不是該找那個具有靈異體質(zhì),名叫向亞霽的家伙幫忙「鑒定」一下比較妥當?
他可不像那家伙一樣,明知道對方有不干凈的東西跟著,還可以若無其事的談他的戀愛。
如果這女人真的撞邪了,那他的計畫立刻宣告終止。
官尹和想著想著,突然沒了胃口!缚禳c吃,吃完我送你回家!狗愿劳戤,他離席為自己煮咖啡。
他一離開,她的神經(jīng)著實放松不少,但又對他突如其來的脾氣感到困惑,沒察覺自己這多馀的心思已逾越了理智的界線。
她咀嚼著他親手煮的飯菜,填飽了肚子,也悄悄填補了心底深處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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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大廳中,彌漫著一股緊張凝窒的氣氛。
坐在古董龍椅上的男人滿臉怒意,睜大的眼睛、齜牙咧嘴的模樣,猶如畫像中的鍾馗,令人不寒而栗。
「你再給老子說一句?」高豐原發(fā)出暴喝。
艷陽縱然已手腳發(fā)軟,仍逼迫自己打直腰桿,勇敢的說出決定。「我想放棄這次的任務,希望爸爸成全!
高豐原怒不可遏,重拍了一下桌面,發(fā)出巨響!改隳懽釉絹碓酱罅!」
她壓下心頭強烈的恐懼,低著頭請求諒解!高@個任務感覺起來……像在浪費時間……」
「你懂什么?!」高豐原走到她跟前咆哮!改鞘且粭l大魚,比起你去偷那些不入流的珠寶古董還要值錢千萬倍!」
他沒有夸張。
官家資產(chǎn)粗略估計至少有幾百億,相較之下,那些幾百萬、幾千萬的高價珠寶根本不夠看!
她屏息,心意卻更加堅決。
「要是對方看上你,你這條水溝里的臭蟲就能升天當鳳凰了!」高豐原用極為鄙夷的字眼損她。
艷陽早就已經(jīng)麻痹,一臉木然地道:「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是官家少爺,那更不可能會對一只水溝里的臭蟲有興趣!
聽到她頂嘴,高豐原忍不住狠狠摑了她一巴掌,雪白的臉頰上立即浮現(xiàn)鮮紅的五指印,嘴里嘗到了血腥。
她痛得淚花在眼中打轉(zhuǎn),咬著牙倔傲的不讓淚水流下。
高豐原又在她另一邊臉頰賞了一記耳光,毫不手軟。
艷陽閉上眼睛,身心已經(jīng)麻木。
「有我在的一天,就輪不到你作主!」高豐原暴吼,接著取來一根木棍,二話不說就往她身上揮,每一下都不留情。
艷陽沒有求饒,也不再感覺疼痛。
當下,她覺得就這樣死去也好……
至少,她就能徹底解脫這糾纏她多年的噩夢。
恍惚間,她身子一軟,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