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臺灣最火熱、最被各界討論的話題,莫過于位于臺北市信義計劃區(qū)上、名為「Lion Heart」的男公關(guān)俱樂部。
自開幕以來,每晚客人總是絡(luò)繹不絕、高朋滿座,其中不乏許多從海外地區(qū)慕名而來的女性顧客。
該俱樂部的高格調(diào)與大手筆,讓光顧過的客人及采訪的記者們都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評價甚高。
而俱樂部里的Doorman、服務(wù)生以至于男公關(guān),都必須經(jīng)過一關(guān)關(guān)嚴格的測試及篩選才得已留下。
擁有出色的外表自不在話下,他們還必須溫柔體貼、有耐性,且有足夠的內(nèi)在涵養(yǎng),深諳讓客人歡心之道——安靜傾聽客人的牢騷埋怨,懂得安撫客人情緒,讓顧客放松,身心皆獲得最大的滿足。
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俱樂部最重要的準則。
能夠成為俱樂部其中一員,代表本身條件夠優(yōu)異,再者,俱樂部的福利與待遇也相當優(yōu)渥,一個月的基本收入已經(jīng)比大企業(yè)員工高了好幾倍。若加上紅利獎金,數(shù)目非?捎^,據(jù)說金額高達百萬,更甚者有數(shù)百萬之多。
這點也吸引了為數(shù)眾多的年輕男子,紛紛投向「Lion Heart」男公關(guān)俱樂部,希望能謀求一職,不再把男公關(guān)這份職業(yè)視為不可告人、難以啟齒的地下行業(yè)。
「Lion Heart」帶起了前所未有的男公關(guān)風潮,雖陸續(xù)有業(yè)者跟進,但都無法與之匹敵。
「Lion Heart」男公關(guān)俱樂部的創(chuàng)辦人兼經(jīng)營者,是一名未滿三十歲,時髦貌美的年輕女性,盛傳她是某跨國集團千金,為了造福眾女性,遂創(chuàng)立了被譽為女性天堂的「Lion Heart」……
尚未把內(nèi)容看完,高艷陽便合上財經(jīng)雜志,隨手往桌上一丟,垮著俏臉、不以為然的低啐道:「無聊、荒謬!」
這陣子翻開報章雜志都可以看到類似的采訪報導,每次莫不對該俱樂部贊譽有加、歌功誦德一番,好像所有女人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似的,教她看了倒盡胃口。
更令她惱怒的是創(chuàng)辦者居然是女人?簡直丟盡了女人的臉!
高艷陽越想越火大,腦海浮現(xiàn)雜志中提到男公關(guān)一個月的收入,激發(fā)她想要前往「一探究竟」的念頭。
他們賺女人的錢,她去替女人出一口氣,應(yīng)該不為過吧?
就這么決定了!
她倒想看看,那家俱樂部的男公關(guān)究竟有多大能耐!
高艷陽換完裝,立刻駕車前往。
約莫半小時的車程,高艷陽抵達目的地。
她坐在駕駛座上,透過玻璃窗,瞇起眼打量著耗資將近上億元打造的俱樂部外觀——
映入眼簾的是猶如歐洲皇宮般的華麗建筑物,在燈光的映照下,夜色中顯得格外閃耀奪目,教人難以忽視。
「好像還真有那么一回事!顾袜。眼前的建筑宏偉氣派卻不流于俗氣,充分營造出精致與時尚品味兼具的高級感。
高艷陽熄掉引擎,解開安全帶,優(yōu)雅的步下車。
Doorman見狀,馬上帶著親切合宜的笑容趨前迎賓。
前來接應(yīng)她的門侍,高大挺拔的身材包裹在一襲剪裁合身的西裝下,布料質(zhì)感不需觸摸,光是用眼睛看即可確定絕屬上乘,其它配件也絲毫不隨便馬虎,確實如雜志報導所言,十分體面。
高艷陽向來不喜歡別人碰她的寶貝愛車,猶豫須臾,最后還是把車鑰匙交給對方,然后由另一名同樣英挺的Doorman領(lǐng)著她進入俱樂部內(nèi)。
做完簡單卻謹慎的入場手續(xù),隨著服務(wù)生入座的途中,她不禁被一路上的古董擺飾及畫作吸引。
因為「工作性質(zhì)」之故,她練就了鑒賞名物的好眼力,放眼所及,俱樂部內(nèi)全是價格不菲、珍貴罕見的收藏。
由紫紅黑三色為設(shè)計基調(diào)的男公關(guān)俱樂部,每個角落都是教人驚嘆的巧思,簡直像一處令人陶醉其中的藝廊!
無形間,高艷陽對「Lion Heart」的成見消弭不少,不過,也更堅定了她要「下手」的意念。
這里的確是天堂——隨便一幅畫或任何一樣裝飾品,絕對都可以在黑市賣個令人滿意的好價錢!
她已經(jīng)開始盤算,要鎖定哪樣東西當獵物,同時也觀察并熟記空間動線,為往后的行動做準備。
高艷陽因過度投入,全然沒注意不遠處有一雙深邃的黑眸正緊盯著她,并且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原以為再也抓不到的「兇手」,居然主動送上門來?
官尹和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墨黑的雙眸卻覆上一層冰霜。
他不愛惹事端,但也不是息事寧人的和平主義者,一旦吃了虧,他必定不會輕易饒恕對方。
說他小心眼也好、沒度量也罷,總之,他就是有仇必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信奉者。
即使對方是個女人,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他再不愿像孩提時期那般退縮軟弱,那樣只會招來更多欺凌與糟蹋。因為不反抗,便等于默許對方的行為。
好友們都說他的想法太偏激,然而,他們不是他,不會明白他兒時遭受到同儕排擠欺侮的記憶,是他心中難以磨滅的傷痕。
那么多年過去了,那種不被關(guān)懷、沒人愿意親近的日子,仍是他午夜低回的夢魘。
他的父親確實是享譽國際的「觀天集團」現(xiàn)任總裁,但他的母親,卻是日本銀座最頂尖、最出色的酒店小姐!
母親不小心懷了他,加上父親當時非常迷戀他母親,于是讓她進了官家大門。
而他的大媽,因為和父親結(jié)婚多年卻遲遲沒有產(chǎn)下一子半女,縱有滿腹委屈也不便反對什么,默默的承認了父親迎娶二房一事。
也不知道他的同學們從哪聽來這件事,總拿來取笑他和他母親。起初,他以為不理會,他們就會感到無趣而罷手,沒料到情況反而變本加厲,還聯(lián)合起來對他做了很多過分的事。
那全是一些他不愿再回想的窩囊事。
他和其它同為太子幫的摯友們不同,不算正統(tǒng)的「太子」。
縱使因他母親倍受父親寵愛,連帶使他也受到重視,他才得已加入太子幫的行列……
思及過往以及自己的身世,官尹和的俊臉蒙上陰霾。
「Ninold,被我抓到你在摸魚啰!」驀地,他身后響起一道女性嗓音,語氣充滿調(diào)侃。
轉(zhuǎn)身前,他收起晦澀的思緒,調(diào)整好心情,薄唇上揚,表情變化之快,恍若一名演技高深的演員。
他的好友們也確實都這么「稱贊」他。
「千萬不要扣我薪水!构僖托χ鴮銟凡砍鲑Y者、亦是好友的姐姐歐陽純說道。
歐陽純笑了開來。這家伙還真是很愛錢耶!能多賺的他絕不會少拿,至于搶著請客、付帳這回事,似乎永遠不會在他身上發(fā)生。
不過這樣也沒什么不好,雖然其它小子都取笑他吝嗇又小氣,但她倒覺得他很有原則又夠奸詐,ㄠ了別人又不討人厭,不是什么人都辦得到的。
這一點,她很欣賞,哪像她那個傻呼呼的弟弟,老是一副沒在動腦的懶散樣。
男人還是機靈、工于心計點好,才能馬上得天下,她那個笨弟弟還差得遠呢!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歐陽純關(guān)心的詢問。弟弟的好友也就是她的弟弟,她都疼愛。
尤其是眼前這個最愛瞎鬧起哄、玩起來瘋狂程度無人能及的官尹和,其實有顆纖細的心,以及憂郁的眼睛,教她忍不住想探究。
「小心剛進來的那個女客人!构僖吞嵝训。
歐陽純揚起精致的眉,頗感興味。「你認識她?」剛才那位客人,可是個大美人,又沒有三頭六臂,有什么好值得提防的?
「不算認識,只是有過一面之緣!顾唵蔚慕忉,腦海中浮現(xiàn)半個月前珠寶展上不愉快的插曲。
「哦?」歐陽純好奇的應(yīng)了聲,但并未追問。
因為她明白,他想說的事,可以滔滔不絕說上半天,不想說的,再怎么逼迫也沒用,搞不好還會被他胡謅的謊言唬得一愣一愣的,還信以為真。
「我去工作了!构僖凸室庋b作沒看到她疑問的眼神,徑自邁步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歐陽純卻聯(lián)想到一匹狼——昂然而孤獨。
但就算是一匹狼,也渴望被了解吧……
將客人領(lǐng)入座后,侍者照慣例輕聲細語的征詢意見!刚垎柛咝〗悖兄付ǖ娜诉x嗎?」
高艷陽轉(zhuǎn)了轉(zhuǎn)明眸大眼,以老練的口氣回答:「找上個月業(yè)績最好的NO.1過來!
她對這行業(yè)的生態(tài)一點也不熟,只有雜志上的印象而已。
「好的,請您稍待片刻!褂⒖〉氖陶邎笠詼睾偷男θ,欠了欠身后離去。
她都還沒有時間細想「作戰(zhàn)計劃」,一聲輕快的問候驟然在身旁響起。
高艷陽微怔,然后緩緩抬起頭,望向音源——
「晚安,歡迎光臨!构僖涂∏蔚哪樋咨闲θ菘赊。
他的出現(xiàn)著實令她大吃一驚,高艷陽朱唇微啟,明媚的嬌顏因過度詫異而有些呆滯。
她不明白,他怎么會在這種地方?這里是男公關(guān)俱樂部,不是任何派對會場也不是餐廳,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在這里上班?!
但一個在俱樂部工作的年輕男子,有什么資格進入那場政商名流才能參與的珠寶展?
「又見面了!构僖投⒅利惖膫(cè)臉,低緩道。
好一會兒,她才壓下驚訝之情,垂下眼。
她從來沒想過會和「苦主」重逢,那么多年來,這種事也未曾發(fā)生過。
天下之大,除非刻意接近,否則所謂不期而遇、所謂緣分,只是世人編造的美麗童話,她不相信。
如果他是哪家有錢的公子哥,又為什么會在這里出沒?他是股東?但雜志上明明寫著,這家俱樂部是由一名未滿三十歲的女性獨資打造的呀?
越想厘清,高艷陽反而越陷入迷霧中,冒出更多的疑惑,幾乎讓她的頭隱隱抽痛起來。
「我叫Ninold,以后妳可以直接指名我!构僖椭苯釉谒磉呑讼聛怼
她竟然分不清他的話是認真抑或玩笑,或許是他過近的距離,擾亂了她的思考和判斷。
「記住我的名字了嗎?我叫Ninold,N、I、N、O、L、D!构僖歪莘鹕钆滤娴挠洸蛔∷频,一字字說得清晰,大有「強行置入」的意味。
高艷陽置若罔聞,把他的聲音當作蒼蠅嗡嗡叫,她招來服務(wù)生,繃著臉不高興的質(zhì)問:「我指定的人呢?上個月的No.1!
「他就在您身邊!狗⻊(wù)生不疾不徐的告知。
聞言,她不由得瞪大星眸,扭曲的表情活像被迫吞了一顆蛋。
「謝謝你的證言!构僖拖蚍⻊(wù)生道謝,聲音明顯憋著笑。
艷陽霎時感到窘困,頓了下,她心有不甘的對服務(wù)生開轟!改泸_我的吧?!」
「千真萬確。」面對客人的不滿,服務(wù)生仍舊笑容以對,好脾氣的回應(yīng)。「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
「她當然會。因為,有上個月的No.1為她服務(wù)!构僖妥孕诺难a充,語畢,還沖著她挑眉一笑。
他的臉靠得她好近,溫熱的鼻息噴拂在她的粉頰上,惹得她臉部微微發(fā)燙、渾身不自在。
于是她挪動身子,與他保持距離,沒好氣道:「我不需要你的服務(wù)!
「妳怕了?!」官尹和笑意未減,柔嗄的語調(diào)透著挑釁。
上次的交手經(jīng)驗,讓他知道她有著好勝的個性,相當適用激將法。
誰怕你!艷陽差點脫口而出,但理智制止了她的沖動。「為什么我要怕你?」她故作鎮(zhèn)定的反問。「你會吃人嗎?」她也不甘示弱的回擊。
她決定裝傻,當作不認識他。
并非心虛,怕他追究起她偷了他皮夾的事,只是純粹想避掉不必要的麻煩。
就算他的皮夾確實是她偷的,他也沒任何證據(jù)可以定她的罪。
「說不定我會呢?」官尹和悶笑。「尤其對象是妳這么美的女人,更是讓我興致勃勃!顾麜崦恋氐。
艷陽擰起眉,討厭極了他莫名其妙的言語。他雖然稱贊了她,她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并不由衷。
他的接近,讓向來得心應(yīng)手、游刃有余的她,居然有種屈居弱勢的感覺。難道只因她被他目睹過行竊的過程?
這不應(yīng)該對她造成威脅的。
「既然來了,就放松心情享受,其它的,『暫時』別想太多!构僖鸵庥兴,暗示他已經(jīng)洞悉她的不良動機。
再簡單平凡不過的一句話,聽在高艷陽耳中,只覺得礙耳,特別是他的笑容!她想讓他在面對她時,再也笑不出來。
她相信自己可以辦到!
這不算是自信,只是天生的倔強個性使然,她不愿服輸,不喜歡被瞧不起。
這世上,能瞧不起她的,只有她自己。
「我只想著,想換個人服務(wù)!蛊G陽冷冷的覷著他,口氣欠佳,就是按捺不住脾氣,無法以平常心對待他。
「想換人?為什么?」官尹和明知故問,她因窘迫而發(fā)怒的模樣提供他不少樂趣!肝夷睦锊缓?」
上個月的NO.1不是浪得虛名,他外型高大俊俏,加上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反應(yīng)靈敏,總是很快地能抓住客人的脾胃,對癥下藥,哄得她們心花怒放,安撫得服服貼貼。
只不過,上個月會成為業(yè)績第一,純粹是因為他心情好,所以待客殷勤了點,一不小心就沖到第一名了。
「你不是我喜歡的型。」艷陽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肝矣袚Q人的權(quán)利吧?」
如果這里真如報章雜志上描述得那么完美無缺、以客為尊,那么她的要求絕對會被允許。
想逃避?官尹和在心中冷嗤!肝叶歼沒為您服務(wù),何必那么快否定我?」
在她進到俱樂部時,他就告訴自己不能錯過這送上門的好機會,敢占他便宜,就要付出同等甚至更大的代價。
艷陽瞪住他自負的俊臉,竟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构僖凸室馇馑某聊!赶牒赛c什么?紅酒好嗎?」
他的詢問僅僅是個形式,不具任何意義,因為不等她回答,他已徑自招來內(nèi)場服務(wù)生,吩咐道:「拿一瓶1982年份的勃艮地頂級紅酒,順便準備幾樣搭配紅酒的低卡路里點心!
無論是產(chǎn)酒的年份或低卡路里點心,皆是他的細心之處。
這男人……完全無視于她的存在?
雖然她領(lǐng)教過他的強勢,但沒想到他根本是霸道、不講理!
他是靠女人吃飯的男公關(guān),他還以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嗎?可笑之至!艷陽極度不悅的兀自在心中批判。
她為什么要坐在這里任由他擺布?腳可是長在她身上,要去要留這一點自由,她還有!
思及此,高艷陽倏地起身就要走人。
官尹和反應(yīng)靈敏地扣住她的皓腕,仍是一貫從容!覆黄穱L一下妳出生年份的美酒,是什么樣的滋味嗎?」
她出生的年份——1982,他是為她而點的?艷陽對上他熠熠的黑眸,胸口突然窒悶了下,心湖微蕩。
沒一會的光景,服務(wù)生已將酒及精致小點呈上桌,當然不忘附上兩只昂貴的水晶酒杯。
艷陽回過神,忿忿地甩開他溫暖的手,氣惱自己差一點被他誠摯的眼神收買!覆幌『!」她倔拗的說完,便忿然離開。
官尹和沒有追上去,那不是他的風格。況且——有了她的顧客資料,就算她不再踏進俱樂部一步,他也會主動找上她。
不過,他懷疑她舍得放棄這塊在她眼中看來可以挖寶的地方。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既是個竊盜慣犯,看到寶物不偷,恐怕心癢難耐。
至少今天空手而回,必定會讓她嘔上好幾天吧?
她才剛離開,但官尹和已經(jīng)開始期待與她下一次的見面,她越不想見到他,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他要她付出的,除了她偷他皮夾的代價以外,還要從她身上多要一項「附屬品」……
說他不是她喜歡的型?
那就試試他的魅力,看她是不是真能招架得!
官尹和斂起嘴角,黑眸中又只剩一片漠然……